陰建盈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農村人,最大的愿望則是希望自家的男娃們快點長大,能給家里掙上工分,到年底生產隊分紅時,能多領到一些辛苦一年的報酬,好在過年前添置一些生活用品,為家人做件新衣裳。因此,參加生產隊的集體勞動掙上工分,就成了農村人的主要事情了。
1975年那年我剛9歲,學校放暑假的一個半月里,是生產隊活計最忙的時候。生產隊的隊長經常在麥場里、田間地頭訓斥我們這一幫小伙伴,不是因踩壞了莊稼,就是玩打仗影響大人們干活。生產隊隊長實在沒有什么更好的主意,在同幾位長者商量一番后,終于有了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讓我們幾個小伙伴給生產隊的大牲畜割草掙工分,這個決定大人們高興,我們幾個小伙伴更為高興。
四五個小伙伴相約一起去為生產隊的牲畜割草,頭幾天大家的興致都很高,中午還沒有吃飯,就嚷著讓父母給自己磨鐮刀,飯后挎上筐子頂著炎炎烈日就出發(fā)了。
割草的地點極不固定,開始在村邊的小河邊、小渠旁、田間地頭割,離家近的地方草割完了,就不得不到距村子較遠的地方去。剛開始割草,用鐮刀很不順手,不是弄壞了鐮刀就是割破了手指,一下午回來,也割不滿一筐。慢慢地在大一些伙伴的指導下,大家知道什么地方草多,什么草牲畜喜歡吃,吃了還能長膘,就是不小心把手割破了,也不會大呼小叫,我們隨手就可以找到一種藥草,摘下藥草的葉子,在手掌中揉碎,把流出的黃綠色的草汁滴在傷口上,連同揉碎的藥草一起裹在傷口上,幾分鐘就會止住血。
堅持了幾天后,小伙伴們覺得實在有些單調沒意思。大家把竹筐和鐮刀放在一起,便上樹掏鳥蛋,樹上的往下扔,樹下的伙伴張開衣服接,接不住就砸在地上非常可惜,接住的就分給大家吃,用手一捏,嘴一吸,美得臉上掛滿了花;有的鳥蛋都快孵出小鳥,嘴一吸,惡心的哇哇直叫,惹得其他伙伴前仰后合。有時候到小河里玩水,玩累了就上到岸邊,順手藏起一個動作慢一些小伙伴的衣服,走在前面的大喊:“小姑娘來了”。嚇得后邊的嗚嗚直哭,看著同伴的狼狽樣,有的都忍不住哭笑出眼淚來。有時用彈弓打麻雀,把麻雀用泥糊好,架起火燒,顧不上滿臉灰黑,搶著吃麻雀的大腿肉……玩的太久了,沒有顧上割草,自然也不會有太多的收獲,躲著大人的目光走,也算是多少有些知理虧。
幾次教訓后,大家商量著不要老讓大人不高興,玩歸玩,更重要的還是要好好地割草。
后來,每天天快黑的時候,從村外總會看到四五個背著滿筐子草,像似小山包一樣移動的草堆向村子里走來,大人們夸獎著誰家的小子這么能干,但都看不清是誰,聽到大人的夸獎,那心里美喲,一般人是享受不到的。把草送到生產隊飼養(yǎng)室的場院上,管理飼養(yǎng)室的七大伯一筐一筐地用秤稱,稱過后,大家把草倒在一起像似一個大山包,然后幫七大伯用鍘刀把大山包一樣的草鍘完。回家的路上,大家又說又笑,就是走到大人面前也是趾高氣揚。
就這樣,一個暑假下來,小伙伴們都有不小的成績。我給生產隊飼養(yǎng)室割了近900斤草,聽生產隊的記工員講,整個暑假我掙到了180分工,相當于18個10分工,按當時生產隊的分紅,一個勞動日4毛3分錢計算,為家里掙到了8塊多錢。那種感覺,那份自豪和榮耀,現在的孩子是無法體會到的。
(責編 牛偉)
文史月刊2008年1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