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昭兵
小說沒有連貫的故事情節(jié),只有幾個情景片斷在“我”流淌的情緒中浮現(xiàn);只有象征著死亡的“白房子”燈塔似的始終吸引著“我”眺望的眼睛。是小說內(nèi)在的分裂推動著情感的流動,而情感的流動最終又反過來彌合了那內(nèi)在的分裂。通過這樣一個從分裂到彌合的書寫,“我”完成了一次對死亡的想象和升華的心路歷程。
小說在“我”如怨如訴的心理展示中,呈現(xiàn)著人與人、人與現(xiàn)實緊張而對立的關(guān)系?!拔摇焙退羞^火熱的戀情,他第一個叫“我”“si——si”,從此“我”有了重生的感覺,過去的一切都成了我想丟棄的東西。我有很多名字,它們代表著很多個不同的“我”,但自從他叫我“si——si”以后,“我想把其它名字丟掉”,這意味著“我”與自己的過去告別,從此只為“si——si”這個名字而活著。但“si”這個音卻有著雙關(guān)的意思,它既可以理解成“思”,也可以理解成“死”,這或許正是癡心情愛應(yīng)有的況味:甜蜜而痛苦。我們的愛情就象我在褲袋里暗自捏著的一枚核桃糖,一旦把它示人,招來的是李閔、王行凱們不懷好意的笑和好奇而又不屑的鄙視,而他也與我貌合而神離。因為他,我沒有了過去,因為他,我與周圍的同學(xué)、朋友隔膜而對立,當(dāng)他也孤立我的時候,在這個世界上我就成了一個孤獨而多余的人,于是我有了對死亡、對另一個世界的想象。
“白房子”就這樣作為一個死亡意象,讓與他們、與現(xiàn)實對立的“我”有了一種心向往之的沖動。于是我對周圍的人、事、物失去了興趣,我把自己更深地封閉在對另一個世界的想象和沖動中。那些熟悉的人離我越來越遠(yuǎn),我總覺得他們看我的眼神是猜忌而冷漠的,那些陌生的乘車人在我看來毫無生氣,慵懶而無聊,“這個城市,不分晝夜。喧鬧而愚昧?!敝挥心怯旰蟮摹鞍追孔印?,“它快從那群山環(huán)抱的背景中一躍而出了……像一棵樺樹那樣斑駁而挺拔”,“我看著它,眼睛一直被它的白色溫暖著?!碑?dāng)象征死亡的白房子在我看來生動而有了溫度的時候,是否也意味著死亡已經(jīng)帶上了世俗的色彩,而失去了它與現(xiàn)實對立的緊張呢。死亡所帶給我的那種溫暖鮮活的感覺,讓生和死的界線變得不再涇渭分明,畢竟這種溫暖鮮活的感受還是現(xiàn)實世界中的感受。
我對現(xiàn)實的逃亡,最終沒有走向死亡,而是被現(xiàn)實的強大慣性拉了回來,死亡依然還只是我眺望的風(fēng)景,但由于有了對死的眺望,才有了對生的溫暖感受,從現(xiàn)實死在我心中到死亡死在我心中,我的心理完成了從“未知生,焉知死”到“未知死,焉知生”的人生感悟的輪回和升華。
憑心而論,小說在人生感悟和語言敘述上還有很大可以提升的空間。語言略顯生澀,敘述時有滯礙;濃的化不開的情感也影響了作者對生和死做哲學(xué)意義上的更高的思索。所有的這些,筆者認(rèn)為都會隨著寫作者不停的寫作而慢慢得以改進(jìn)和完善的,因為作者畢竟有了一個比較成功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