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智慧
下午5:00的時候,老安的老婆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頭是小平的聲音;嫂子,安哥讓他們抓起來了,說他帶頭閑事,不過不要緊,我有位朋友在公安那兒有熟人!
你說倒霉不倒霉,老安剛把牌子放在路邊,工商所就來了人。不由分說,開了張罰款條子,抱起他的招牌就走。等他們走后,老安把條子展開來,湊近燈光看了看,數(shù)額不算大,100元。大概他們只是象征性收取,搞創(chuàng)收的??墒欠墙徊豢傻模诙煲淮笤?,老安懷里揣上幾百塊錢就直奔城西工商所而去。
走了沒幾步,迎面遇見兒時的玩伴小平。小平從車?yán)锾匠鲱^來,熱情地問,安哥,慌里慌張的,咋了?慌媳婦啊?老安站定身子,知道這個小平愛開玩笑,也就不以為然,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攤位的牌子被人拿走了,去交下罰款。小平一聽,怒罵道,這群人就是流氓,他們就是訛錢,你一個人去連個熟人都沒有,他們不會輕易還你的,有一百將來就會罰一千!正好我認(rèn)識人,我跟你去,到了那兒,罰款交不交都還兩說呢。說完,跳下車,就讓老安把自行車放回去,坐他的車走。
老安和小平驅(qū)車往城西走。路過大視野修車站,小平探出頭跟一個“中分”小伙打招呼:孬蛋,忙啥呢,錢能掙完嗎?這個叫孬蛋的跑過來,一見是小平,也熱情地打著招呼,問這么風(fēng)風(fēng)火火去干啥?小平指著旁邊的老安介紹說,這是我光屁股長大的哥們,他媽的,我哥擺個地攤掙倆辛苦錢,不承想牌子讓工商給拉走了,我去看看。孬蛋一聽,怒目圓睜,說,在咱的地盤上竟有這事!讓我去,弄急了我一刀砍了他們。小平笑了,說,我就知道你不會袖手旁觀,你夠意思,是個熱心的人,走,咱去把牌子要過來,可不能耽誤我哥的事兒,他中午還得出攤呢。孬蛋說,我還有一個小活兒,給人整下車,你稍等。老安看了看手機,正好9:30,還不晚,就和小平在車?yán)锊[了一會兒。10:15,孬蛋伸手拍醒了小平,老安也跟著醒了,三個人又向西而去。這個孬蛋真是健談,侃得云天霧地的,說自己十幾歲時練過功夫,二十歲時有家公司找他當(dāng)保安頭兒,他都沒去。老安唯唯諾諾地一個勁點頭。
車子到了精華眼鏡店時,孬蛋讓小平把車子停了下來。他跳下車,跑進店里。不一會從里面走出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人,戴著副眼鏡,文質(zhì)彬彬的樣子。來到車前,孬蛋對老安和小平介紹說,這是我表哥,關(guān)系網(wǎng)很廣,認(rèn)識的各色人等很多,我到那兒是耍橫,咱今天先禮后兵,讓我表哥給他們講道理,如果他們不給咱面子,咱再動手。老安一聽,雞啄米似的點頭,贊同地說,對,對,不到萬不得已,咱絕不動手。
剛上車,小平把胳膊輕輕地捅了捅老安說,你怎么不給他們讓根煙啊?可不是嘛,老安一拍腦袋,自己不吸煙,就不知道讓煙,多沒禮貌!他讓小平把車停下,在路邊賣冰棍的攤位前買了一盒精紅旗渠。這位中年人接過遞過來的煙說,平時我一般吸的都是軟中華,不過今天是朋友的事,我就不計較了。老安頓時滿臉通紅,想解釋卻沒張開嘴。孬蛋在一旁打圓場,說,表哥,你別計較,計較的話就沒意思了,要不是跟你熟,誰會找你?這位安哥是位實誠人,特別老實。這位中年人點點頭,說我就愛和實誠人打交道。
車子駛過清真寺,中年人就頻頻往車外招手。小平趕緊停下車,還別說,中年人處處都有認(rèn)識的人,果然就和一個人拉起了話,喋喋不休地說個沒完。最后,把與他說話的人也拉上了車,和老安、中年人擠在了一起。中年人介紹說,這是我老家的人,來縣城置東西,眼前中午了,沒地方去。
一句話點醒了夢中人,老安看了看時間,差不多都11:30了。得找個地方吃點飯啊。他話一出口,小平就笑了笑說,可不是,不能讓朋友餓著肚子去辦事,再說現(xiàn)在去了,人家也下班了,咱都是朋友,不能花得多了,就圖個樂呵嘛。大家推讓一番,就近走人吃嘴精大飯店。
一通海吃海喝,老安花了340元錢,和他們都交上了朋友。中年人送走了老家親戚已是下午2:30,他們醉醺醺地來到城西工商所,接著出現(xiàn)的一幕讓老安心驚不已:
小平走上前,對辦公的工商所人員說,我哥的牌子,讓你們給扣了,你們準(zhǔn)備怎么處理啊?
那個中年人走上前,說我認(rèn)識你們局長,你們不要太黑了,否則我一個電話打過去,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那個孬蛋竟“噌”地不知從什么地方摸出一根尺把長的鐵條,氣勢洶洶地砸在了辦公桌上,嘴里噴著酒氣,說著不三不四的話。
結(jié)果是那個工商所的辦公人員一點也不示弱,抄起了桌子上的電話。
下午5:00的時候,老安的老婆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頭是小平的聲音:嫂子,安哥讓他們抓起來了,說他帶頭鬧事,不過不要緊,我有位朋友在公安那兒有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