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 眉

良人屬于我——我離世你會悲傷么?

1

我離世你悲傷么?

我是你骨中骨、肉中肉，我們一體

默認(rèn)或拒絕都在掌握中。

那之后，時光把我們放回夢中

天黑下來我就去找你

擁抱親吻溫存

成為你眼中那滴水

像露珠回到天上，或者跌入草窠

——當(dāng)淚水滑落那一刻你學(xué)會通靈

我獨自的秘密從此兩個人分享

2

白云在黃河上空行走時

很慢很憂傷，像生靈在命運中

像你，在我內(nèi)心

風(fēng)無有止境

風(fēng)在我們的窗欞上摸索一生

擦干凈每一塊玻璃，或者拍碎

幸福很疼痛很晶瑩

3

你會游泳嗎?

在水里睜著眼睛

在另一個世界看清彼此的臉孔多么不易

我們要反復(fù)練習(xí)

呼吸或接吻

你要學(xué)會在水里噙住眼淚

聽清我最后一句人類的語言

并且記下約定

是的，你什么時候來都可以

4

下一秒開始倒退著趕路

與某人保持一萬匹馬也無法拉近的距離

日光漸澹風(fēng)聲鶴唳

我會慢慢學(xué)會如何穿越沼澤地

不被沾滿泥漿的手捉拿

我會繞過生前沒能繞過的蘆葦蕩、橋、紅綢……

要不要飲下去?橋頭那碗湯。

你說

5

怎么就走不下去呢

怎么就不走下去呢

在橋頭哭泣的假惺惺的

是命令我去死的前世的人

在橋頭寂默的凄凄然的

是希望我活著的來世的人

哪個是你?

冤家啊，冤家路窄。

6

從此不再調(diào)制過期的椴樹蜜

和眼看要過保質(zhì)期的咖啡

藍(lán)色陶瓷杯某人會用滾燙的水冰鎮(zhèn)的水

或者用手碎掉

像搗毀去往天光沐照那條秘密棧道

不要悲傷，或者宛借

(如果你會遺憾會想念)

就此離散了

骨與肉我與你

在翠園

你們不知道的翠園

奢華又頹廢

在鄭州市郊

臨近機場的某座大院

似深居簡出的名媛

今天我與她執(zhí)手

斜暉脈脈

柏楊寂寂

石榴手雷一樣滾落路邊

一直不炸

棗累累集結(jié)在密林

眼看竹竿快要開出花

翠兒不吱聲

我也不很響地走路

只見白尾翅“喇”地從這一樹

翔到另一樹

徐徐地，有遺世的美

異鄉(xiāng)人

那些后來成為城市筋骨的鐵條

整個冬天散放在馬路中央

等待嵌入

作為一群異鄉(xiāng)人

開春后要加倍小心鐵器的生冷和棱角

它們會橫穿馬路橫穿顱骨

它們不露兇險之相

有的被拱成半圓、有的被腰斷

像龍門客棧剔骨的羊

草場坡的坡上不見黃沙

而風(fēng)正呼呼

能想象的危機遠(yuǎn)不止這些

異鄉(xiāng)人起早摸黑穿行于此

塔吊上的水泥板象被鳥兒的喙或小爪抓緊

路燈熄滅窨井蓋失竊

雨注工棚……

地下鐵和劍、寶藏尚未刨出

要慎而又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