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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蟲·花

      2009-02-26 08:18賈文清
      中國鐵路文藝 2009年2期
      關鍵詞:花籽花盤老頭兒

      賈文清

      馬場垣,在民和縣的什么位置我并不清楚,我也沒去過這個地方,但這個名字卻有意無意地在我的腦海里出現過幾萬次,就因為這里有一座古墓,也因為在這座古墓里曾經挖出過世上罕見的彩陶罐,而且據說這些陶罐被挖出來的時候,個個都是大腹小口,宛如懷孕的婦女,和別處出土的陶罐截然不同。后來,就有專家學者指出,它其實就是代表著生育,是古人對生殖和繁衍后代的崇拜。博學的專家們指著陶罐上的花紋說:“這些都是象形的蛙紋,因為青蛙產卵多,也代表著生育。”

      聽說要去馬場垣,我當下激動得手舞足蹈起來。我站在車頭,把礦泉水瓶像投手榴彈一樣地扔出去,車上的人們尖叫著,歡笑著,跳起來接住在空中亂飛的礦泉水瓶。有一位小伙子還耍了個雜技,他接住了三瓶水,就把三個礦泉水瓶拋起來,一手扔一手接,礦泉水瓶就在空中轉成了一個流動的圓形,車上又爆出一片喝彩聲。

      驀然我發(fā)現,車上的這些孩子,竟然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彈指間,他們怎么都長得這么高大了呢?我的這些同事們,年齡都差不多,一人拖著一個也差不多年齡相同的孩子。僅僅幾年前,這些孩子還缺齒黃毛,嘰哇亂叫,出去玩一次,他們裹在一起,有打不完的架,個個渾身上下滾得像泥猴,要多煩人有多煩人。

      后來,他們都上學了,見面的機會也就少了,但我能經常從他們母親的嘴里了解到他們的情況,女人嘛,聚到一塊不是孩子就是家務,不是家務就是婆婆。今天這些孩子坐到車上,我當然能分得清誰是誰的孩子,可是,我卻怎么也找不出一點兒他們當初的影子呢?現在,他們變成了少男少女,穿戴打扮比他們的母親考究多了,一律都拿著手機和數碼相機,耳朵里還塞著mp4的耳塞。相互之間彬彬有禮,再也不會滾到一塊打架了,可眼睛卻盯住對方的T恤和運動鞋,看穿的是什么牌子。

      我把最后一瓶礦泉水扔給一位比我高出一個頭的男孩,轉身回到了座位上。我沒有感慨時光流逝,時光嘛,你感慨不感慨的它都會像梭子一樣飛過去。我只是覺得奇怪,他們是怎么長大的呢?我們當初也是這么長大的吧?可我們怎么一點兒都沒感覺到呢?生命是一件多么神奇的東西啊,我們擁有它卻猜不透它的玄妙。難怪古代的人不把山川樹木、不把電閃雷鳴塑進彩陶罐里,惟獨把對生命的崇拜捏塑進陶罐里保存下來。

      車到民和,縣府所在地川口鎮(zhèn)商鋪林立,行人如織。這里的氣溫比西寧高一點,但這里的人卻很少穿袒露肌膚的衣服,他們都穿著一種寬大透氣的衣服,微風吹來,衣服颯颯作響,看起來很有些飄飄欲仙的風采。在一個十字路口,我瞥見了一座白塔,這是一座看上去十分古老的白塔,塔基上的青苔和塔身上的白磚透著無限滄桑。在裝修時髦的商鋪中間,它顯得很凝重,又很飄逸,有一種仙風道骨的體態(tài),就如同街上衣袂聯翩的人們。

      在白塔的四周,修了一圈圍墻,圍墻正門刻著白塔的名字和建造年代。我努力想看清它叫什么塔,只可惜車開得太快,一晃就過去了。走過川口鎮(zhèn)不遠,馬場垣就到了。我沒看見古墓。只看見道路兩旁連綿不斷的果園,仔細看,每一棵樹上都結著密密匝匝的果實,把枝條都壓彎了。車上的人興奮得大呼小叫,推開車窗探出身子去夠果樹,可枝條上的果子每每與我們擦肩而過,卻總是夠不著。終于,有一位小伙子抓住了一個梨兒,一使勁,滿以為這顆梨會順當地落進他的手心里,沒想到梨樹渾身一顫,噼噼啪啪掉落下來無數顆梨兒。

      汽車拐進了一個村莊,在一處茶園門口停了下來,就有一位戴著蓋頭穿著花布長衫的回族婦女笑吟吟地迎了上來,想必她是這家茶園的老板娘。我跳下車,一股混合著花果和青草的草藥氣息撲面而來,頓時,我感到心曠神怡,通體舒泰。舉目望去。滿眼依舊是郁郁蔥蔥的蒼翠樹木。所謂的茶園,就是在果園里擺是幾張桌子,客人盡可以坐在樹蔭下喝茶歇息,抬頭看吊在樹上的果子,透過樹的縫隙折射出來的藍天白云。

      車上的人都下來了,欣喜地看著碩果累累的各種樹木。城里孩子畢竟靦腆,盡管特別想嘗一嘗這種掛在枝頭的水果,卻沒有人敢伸手去摘。老板娘看出了孩子們的心思,她撩起衣襟,一只手啪啪啪啪地摘了十幾個果子,讓大家嘗一嘗,說:“你們來得有點早了,再過幾天來,果子就熟透了,那才甜呢?!焙⒆觽兛刹还芄邮焱笡]熟透,一擁而上,從老板娘的衣襟里搶一個果子大嚼起來,酸得直皺眉頭。進到茶園里面,才發(fā)現這里的果樹一片連著一片。孩子們就像剛打開鳥籠放飛的鳥兒,在樹林間嬉笑穿梭,辨認樹上的果子。老板給我們端來大盤瓜子,倒上蓋碗茶,就引著我們參觀他的果園,其實這會兒果子都還沒熟,大多不能吃。孩子們只能望著樹上一串一串青澀的果子過過眼癮,有的孩子以為掉到地下的果子是熟了的,就揀起來咬了一口,同樣酸澀得吃不成。老板哈哈大笑,說:“季節(jié)沒到,它們哪能先熟呢?就是有的枝上結的果子太多了,樹枝子承受不住,自己脫落了?!币粋€小子立刻接口說:“啊,原來果樹也搞計劃生育啊?!贝蠹肄Z然大笑。

      孩子們吃不到果子,就無限向往地摸一摸掛在枝頭的果實。我好像聽誰說過,說掛在枝上的果實叫生手摸過后,就不再生長了。我于是告誡孩子們說:“再別摸了,你手一碰,它們就停下不長了,多可惜呀?”老板又笑著說:“哪有的事?該長的它怎么也能長大,不該長的它自己就落了。人生病還有個治好的時候呢,何況是一個果子?它沒那么嬌氣!”

      參觀完了果園,回到石桌邊時,民和的特色席已經上桌了。以前也聽說過一些這個地方的飲食習慣,什么手抓冰吃,涼面熱吃,攪團澆上漿水吃。今天,這些特色吃食全擺上來了,我們吃到了用熱臊子拌的涼面,用漿水和蒜汁浸過的攪團,還吃到了剛摘下的玉米、大豆角和洋芋。坐在飄滿果香的樹蔭下,吃著原汁原味的農家飯,對這些天天圈在教室里的孩子來說,是一件多么開心愜意是事啊。扔掉酸蘋果,抄起筷子,頃刻間,吃得湯汁橫流,杯盤狼藉。

      吃完飯,孩子們依舊鉆進果園中玩耍,孩子的媽媽們則拉開桌子,開始了她們永遠樂此不疲的活動——打麻將。我一直是此項活動的積極參與者,但是今天不行,我得要去看看古墓。來一趟馬場垣多不容易啊,錯過這個村可就沒那個店了,下一回來的日子可能就定在猴年馬月。我不顧同事們的挽留,提著照相機堅決地走出了茶園,身后,傳來“三缺一”賭鬼們恨恨的罵聲。

      出來一打聽,原來古墓在另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叫邊墻村。一位牽著牛的回族老人給我指了方向,說:“還有半截哩!”他還特意把這個“半”字拉得很長,說明路途不僅很長,甚至有些遙遠了。

      我頂著烈日上路了。走了很長一段路,來到一個村莊,我以為到了,一打聽,不是。好在這個村莊的人也都知道古墓,都說:“還有半截哩。”

      我又踏上了尋訪的路,我已經汗流浹背、氣喘吁吁了??匆姴贿h處有一條小河溝,我迫不及

      待地跑過去,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腳伸進了河里。河邊有幾個婦女在洗衣服,她們打量著我,問:“城里來的吧?”我說:“是?!彼齻冇謫柵艿竭@里來干啥?我說我想看個馬場垣的古墓。她們就說你們城里人就喜歡吃飽了滿世界亂轉,太閑球的了。有一位姑娘看著我熱得快要燃燒起來的臉,同情地說:“其實古墓也沒有啥看頭,里頭的寶貝都叫公家挖走了,就剩個墓坑在那里放著。放了幾年,村里人填上土種上莊稼了。”另一位婦女說:“就是在那個地方立了個碑,你去看嘛也就是看個碑?!蔽艺f:“難道再沒有啥了嗎?”又一位婦女說:“再就是滿地的瓦渣兒,那又不值錢,我們這里也有?!彼媚_踢了踢河邊的地,果然,一塊赭紅色的陶片就露出來。

      聽她們一說,我立刻打了退堂鼓。我即便熱死熱活地趕過去,也只能看到破碎的陶片。那再干啥去呀?就在這里撿一點算了。何況,我實在熱得走不動了。我謝過她們,拿著那枚亮晶晶的紅色陶片,開始往回走了。

      依舊熱,我摘下一片向日葵的葉子頂在頭上,緊挨著莊稼地走。試圖用玉米稈的影子給我遮一點涼。我望著田野上延展到天邊的莊稼地,它們在炎炎烈日下靜靜地站立著,蒸騰起一片蓊蓊郁郁的生機。真慶幸運這一趟沒白出來,古墓的遺址不看就不看了吧,反正祖先留給我們的彩陶罐已經被挖出來,完好無損地請進博物館保存了起來,這就夠了。據說考古人員還在一只陶罐里發(fā)現了一些谷類的種子,經過了幾萬年后,這些種子居然還活著。我們的祖先,有著先知先覺的祖先,在人口稀少的原始社會,他們極力地崇拜生育,就是為了多繁衍人。而當他們生下越來越多的子孫后,又為子孫后代的生計操勞。他們留下這些種子,就是為后代們留下的生存之本啊。

      而今,他們當年燒制陶罐的紅黏土已經變成了肥沃的黑土地。黑土地上生長著大片大片的莊稼和果園,足可以讓后代們衣食無憂地生活下去。祖先給我們留下的遺物:彩陶罐、罐里的種子以及滿山遍野殘破的陶片,就是以生命的形式延續(xù)了下來。

      回到茶園,太陽已經西斜了,在地上灼熱的氣息也隨著太陽一點點地消退。孩子們鉆出果園,吵吵著要去摘玉米。茶園老板趕緊掏出手機給他的父親打電話,叫老爺子快快上自家的地頭等著,他將帶一幫客人去摘玉米。哈,現在的農民多聰明啊。一條龍服務,肥水不流外人田。

      聰明的老板給每人發(fā)了一個大塑料袋,還給幾位嬌氣的小姑娘發(fā)了手套。臨出發(fā)時,給大家講了摘玉米應當遵守的規(guī)程:1、進他家的田不許糟蹋,不許亂掰亂折;2、玉米一穗一塊錢,不論大??;3、掰下來的玉米不管是飽的還是癟的,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都得要,不許挑揀。說完了規(guī)程,他拿了個草帽扣在頭上,大手一揮:“出發(fā)!”

      其實外面就有賣玉米的。走出茶園不遠,在一條村道上,蹲了一溜兒這個村莊的婦女和孩子,她們每人面前擺著籃子或者臉盆,里面是新摘下來的玉米和水果??匆娍腿俗哌^來,它們一片聲地吆喝起來,極力推銷自己的商品。

      上前一打聽,玉米才五毛錢一穗,還可以盡著挑。母親們就有點猶豫了,她們停下腳步,試圖勸說自己的孩子就在這里買一點算了,可是哪個孩子會聽母親的話呢?他們全都鄙夷地瞪了自己的母親一眼,頭也不回地跟著老板走了。頓時,老板笑得眼睛擠成了一條縫。母親們在心里暗暗地嘆口氣,還是跟在了孩子的屁股后面。

      走到田邊,果然有一位老人在田埂上站著??匆娮约旱膬鹤宇I了一幫半大小孩來掰玉米,老頭兒還想講一講注意事項。怎奈孩子們“嗖”地一下鉆進了玉米地,轉瞬不見了蹤影。

      老頭兒只好坐在田埂上等,媽媽們也大多手撐涼傘,站在地邊上東張西望。老頭兒大約也意識到了城里孩子未必能理解他的心情,就對城里媽媽們絮叨起來,說他經管著幾畝地是如何如何的不容易,春種夏收,寒來暑往,每天每天都在地里彎腰勞作?!颁z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每一粒糧食都是用汗水換來的。媽媽們先是饒有興味地聽著,所著聽著就都撇起了嘴,說你兒子開著那么大個茶園,浪費幾個玉米棒子怕啥的?何況你家的玉米比別人家貴一倍,這你咋不說?

      說著說著,老頭兒只剩下了我一個聽眾。我問起他家的收入,這回老頭兒不絮叨了,臉上泛起笑容,連說:“中著哩,中著哩?!蔽矣謫柲闶沁@兒的人嗎?他說不是。小時候遷移過來的,原來的故鄉(xiāng)山體滑坡,不能住了。

      正說著,有一位年輕的少婦給老頭兒送飯來了,大概是老頭兒的兒媳婦。揭開飯盒,就是青海人尋常吃的拉面,上面澆了牛肉臊子。老頭兒讓我吃,我說我剛吃過了,你趕緊吃吧。老頭兒就用筷子拌了拌,挑起一撮面條往嘴里送。我發(fā)現那面條又不像是拉面,就問:你們這里的拉面是怎么做的呢?老頭兒停下筷子,說:“這不是拉面,是面魚兒。面魚兒!”是用手搓的嗎?怎么會搓得這么細?我盯著飯盒里就像線香一樣細、又長又韌的面條,真不敢相信它們是用手搓出來的。我由衷地贊嘆:“你們鄉(xiāng)下媳婦的茶飯好呀?!崩项^兒嚯嚯地笑了:“我們多少輩子都吃這個嘛。你大概也聽說了吧?自古有了陽世以來,最早的面條就是我們這個地方做出來的。吃了幾萬年的面條,還把這么點手藝學不來?”

      我當然聽說過,在一個叫喇家村的地方,出土了世界上第一碗面條,說明那個時候人類的生產力已經相當發(fā)達。不過后來這段歷史戛然斷裂了,是因為一次突然而至的災難。把這里的一切文明都淹沒了。因此喇家遺址也被稱為東方的“龐貝古城”。我說:“吃了幾萬年?不對吧?這里的人可是后來才遷徙過來的。”老頭兒說:“對著哩,我的家鄉(xiāng)就在離它不遠的地方,當年考古隊來的時候,我還跟在他們后面看著呢。那些做學問的人說,從死人骨頭上推出來,是很古以前一次大荒水下來,把這里的人全淌掉了。人都淌掉了,哪來的后人呢?可是再想想,人是淌不盡的。人就像草木一樣,遇到霜殺的時候,它枯萎了;可是天氣一回暖,它還會生根發(fā)芽的。這里的人都是后來才搬來的,不然他們怎么會那么做面條呢?別的地方的人可搓不出這么細的面魚兒?!?/p>

      我無言以對。

      有孩子鉆出了玉米地,老頭兒不再和我說話了,他把飯盒掛在樹上,跑過去接住孩子的塑料袋,倒出里面的玉米,在田頭上一五一十地數了起來。更多的小孩鉆出了玉米地,老頭兒數一個收一份錢,數一個收一份錢。等他把所有孩子的玉米都數完,他已累得癱坐在地邊上,頭上的汗像溪水一樣往下流。不過,老頭兒中山裝的兩個口袋卻鼓鼓的了。

      我們一人背著一大袋玉米快樂地往回走。路過一片菜園的時候,我看見園子四周栽了一圈向日葵,向日葵金黃色的花瓣已經枯萎了,花盤沉重地低著頭,顯然,它們已經成熟了。我嗅到了一股濃烈的葵花的香味,就停下腳步問:“葵花也是你家的吧?我扳兩個。”老頭兒也停下腳步,用行家的眼光打量了一回,就扳下兩顆又大又飽滿的花盤,用葉子托

      著給我送了過來。我給他錢,老頭兒說:“就給兩塊錢吧,自家種的?!辈乓粔K錢一個,路邊的小攤上賣三塊錢呢。我揀了個便宜。

      當暮色降臨的時候,我們告別茶園老板,踏上了歸途。車上放著孩子們摘的玉米、大豆角、桃子、李子,還有酸澀得吃不成的蘋果和梨。孩子們互相交流著摘瓜果的經驗,興奮地說笑著,一個個小臉通紅。汽車緩緩地離開了馬場垣,馳入了民和縣城。在新城區(qū)。一座座漂亮的樓房拔地而起。樓房中間的空地上,是三三兩兩散步納涼的人們,那種悠閑寧靜與老城區(qū)的繁華熱鬧又形成了對比。車上的人都在贊嘆房子蓋得豪華別致,說這是民和縣城的經濟開發(fā)區(qū)。

      在這些樓房的后面,是一座直入云霄的山峰。令人奇怪的是,它不像一般的山一樣是渾圓的,它的一面,也就是面對縣城的這一面,就像是刀削斧劈過一般,是一堵直直的峭壁,而那峭壁,裸露著一道道橫向的泥土和砂石層,怎么看都像是大水沖刷后留下的痕跡。我驚愕得眼睛全直了。如果喇家遺址說法成立,那么,當年的洪水就是從這里流過去的。那該是一場多么浩大的洪水啊,它在瞬間就把一切沖刷得干干凈凈,山巒、樹木、牛羊、莊稼、彩陶以及還在做彩陶的人們……

      我目光迷離地盯著這座山峰看。晚霞給它涂上了一抹奇異的色彩,中間的砂石層閃爍著赭紅色的光芒,和我撿的那塊陶片的顏色是一樣的。我指著夕陽中的山給車上的人說:“快看,那山!”車上的人只看了一眼,全都不屑一顧地說:“把那有啥看頭,光禿禿的,還不如看樓房呢。你看那大陽臺多氣派,多好!”

      回到家后,我把帶來的玉米連夜煮了出來。我的孩子因補課沒有去成。我撈了一穗玉米,叫醒趴在書桌上打瞌睡的孩子。孩子睡眼惺忪地咬了一口,立刻精神起來:“這玉米怎么這么甜?真好吃!媽媽,等放假了你帶我再去一趟吧?我沒想到青海還有這么好的一個地方?!?/p>

      我說:“民和的臊子面才好吃呢?!?/p>

      第二天,躺在陽臺上看書的時候,突然想起買的兩個向日葵花盤來,我趕緊拿出一個,一邊掐花盤上的葵花籽一邊看書。嗑下來的花籽皮被我原插進花盤里頭,準備糊弄晚上回家的丈夫。當我又摳出一?;ㄗ训臅r候,我發(fā)現,隨著花籽一塊摳出的,還有一條小蟲子。我的手指使它驚慌失措,它吊在花籽上蕩了幾下秋千后,就落在了花盤上,然后,快速地蠕動著柔軟的身體,試圖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我盯著它,看它在花盤上一拱一拱地爬行。我驚奇地發(fā)現,這條小蟲子居然和向日葵的花盤長著同樣的顏色。它的頭是純黑色的,像一粒圓圓的火柴頭。它身體的兩端是灰黑色的,像極了花盤上的葵花籽,而它身體的中間部分,居然是金黃色的。仔細看,金黃中間又夾雜著細細的黑色線條,勾勒出它身體的節(jié)。這樣,它也是一個小小的向日葵花盤了。不論是葵花開出金黃色花朵的時候,還是花朵謝了長出飽滿花籽的時候,它都可以很好地保護自己,使自己吮吸著花盤上的蜜露安全地存活下去。

      我平常最怕的就是這種軟體小蟲子,這一次也不例外。我的手像被燙了一樣抽搐了一下,甩掉花籽后還在不停地甩著手,企圖甩掉心中的麻引。然而,當我看見它那有著奇妙的幾何型圖案的金黃色身體時,我被它深深地吸引了。它身上透明的絨毛在陽光下閃爍著華麗的色彩,在這一刻,它就是葵花的精靈,是葵花的另一種生命啊。

      據說,生命與生命之間形成一種相反依托同生共長的關系,需要漫長的進化過程。竹葉青蛇變成竹子的顏色,枯葉蝶長成落葉的形狀,都用了幾萬年的時間。那么,這種花盤上的小蟲子,它變成一朵美麗的葵花,它用了多長時間呢?也許,傳說中那次沖天洪水下來以后,它的父母,它的同伴,它的兄弟姐妹,都被洪水淌走了。惟獨它,躲在一塊石頭的褶皺里,幸免于難。洪水過后,它從地下爬到一株小草上,為了生存,它又爬到了一株花朵上,最后,它爬到了一株向日葵上。向日葵很高大,足以保護它柔弱的身體,于是,它生存下來了。它伴著向日葵,度過了漫長的時光,最后,它成了葵花的一部分。

      此刻,它不知道有一雙充滿敬畏的眼睛在注視著它,仍然自顧自爬著。那些嗑開后又插進去的葵花籽皮使它判斷失誤,它爬得有點猶豫。但很快,它就調整好了方向,金黃色的身體優(yōu)雅地蠕動了幾下,就隱入花籽叢中,不見了。向日葵的花盤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華麗的色彩。

      晚上,我上夜班路過書攤的時候,看見新出的文學刊物,就上前買了一本。翻開扉頁,是一張汶川大地震后的圖片,兩個小女孩坐在鋼筋猙獰的廢墟上,在玩拍手的游戲,四只潔白稚嫩的小手高舉著,像極了汶川大地上盛開的白鴿子花。圖片的名字叫《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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