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耀剛
“神掌劉”,江湖人稱北方大俠?!吧裾苿ⅰ笔侨藗儗λ錾袢牖⑿詈駡A之八卦掌法的尊稱。劉老為中華武術奔波一生,可謂歷盡滄桑,百折不撓,勇于探索,善于參玄,普結豪士,樂于施人。尤其對武當武術尤愛甚佳,終生為三豐祖師的“功夫”奮斗不止。
“神掌劉”,真名劉煥軍,輩譜“志”字,名“誠”,乃中國武當三豐自然派第二十四代正宗傳人,是北方重鎮(zhèn)“醫(yī)巫閭山”高道楊明真、武林人稱“楊猴子”的高徒之一。劉煥軍幼承家傳迷蹤、翻子諸技,十四歲拜楊道長為師習練內家形意、八卦、太極,并先后得師爺劉妙元道長、杜心武之表弟——北京張法堯大師的言傳身教,功夫日漸精進。后遍訪大江南北名觀雄宮,曾多次受到前國家體委主任伍紹祖等領導人的親切接見,為繼承和發(fā)展中國武當武術做出了重大貢獻。
筆者于1985年在劉老的家鄉(xiāng)北鎮(zhèn)參加武術邀請賽時。有幸同劉老等三位重量級大師相識,三位大師各自獨領風騷。劉煥軍大師的八卦掌深圓厚妙,變化無窮,讓人在眼花繚亂中驚嘆美與玄;趙桂林大師的形意柔如處女問世,剛如猛虎出柵,讓人在側驚恐萬狀;焦英杰大師的太極行云流水,迥迂翻挪,猶如白云過澗。三位高手各執(zhí)己瑰的表演令人嘆為觀止。當時,我與武當少年“精英”辛若武,沈陽“刀王”于榮秀,遼陽“猴王”魯云嶺,本溪“地毯王”朱貴民等好友,借著酒興策劃了一出讓三位高手亮相的大戲。一番“策劃”之后,三位大師果然一一亮相。“神掌劉”老人家一套飛龍八卦掌,猶如神龍再現(xiàn)云中,見首不見尾,時而緩舒盤地,繼而翻云撥霧,我們嘆服之余,內心偷仿,結果一式也未學會。焦大師武人文風,器宇軒昂,一小段太極讓我們看得如癡如醉。趙老笑著拿起了一桿梨花槍,槍桿粗細寸許,只見趙老一個蜻蜓點水,回身一個反壓抽打,再一個進步抖槍,聲猛勢威,吼聲落時,槍頭已折,又一抖,槍把生生在抖擰中劈裂為兩截?!昂?”我?guī)ь^大喝一聲,全場立時掌聲雷動。本次趙老、焦老是受劉老之邀為比賽壓軸坐鎮(zhèn)的。我也練了近二十年功夫,還真是頭一次近距離看到如此真功。劉老在興奮之余,揮手讓我過去,我忐忑不安地走了過去,劉老和藹地說:“不用怕,你放松隨便來攻我?!痹趲孜坏墓膭钕?,我“攻擊”了劉老。哪知,劉老輕輕一撥,在輕撥中一個小旋掌我已感覺身不由己,心想:“不好!”還未等我后撤,早被一股力量擊出幾米開外而踉蹌仆地。幸好劉老心里有數(shù),我只是仆倒而未傷及身體,那股力量太可怕了。那一次,我們幾個真真地領略了高人的功夫,也正是那個年代老輩們的悉心引領,才使我們這些后生增添了信心,在日后的歲月里矢志不渝地追求武當武術。從那個時候起,我同劉老、趙老取得了不斷聯(lián)系。尤其是劉老常常由于工作關系往來于遼陽、大連與本溪之間,一有機會我就把劉老請到家中住上些許時日。由于愛人也非常支持我,因此劉老也愿意到我家。有時一年能來兩三趟,每次住上半月甚至更久些。只要一有時間,劉老就不斷地講解示范,拆招化玄。他知識非常淵博,尤其武術方面更是博古論今,引經(jīng)據(jù)典,令人嘆服,讓我難以忘卻。記得有一次,劉老說:“耀剛,有時間陪我去趟遼陽,我要去為恩師楊信山掃墓。我有點想他了。”我欣然應允。
那是上世紀八十年代初,一個初春的早晨,我與師弟蘇茂健、梁喬用一個軍用三輪摩托把劉老送到楊道長墳前。在一個山青水秀的山坳里,獨立著一處墳墓,墳前立有一塊小碑,上寫“楊信山——明真之墓”,還附有“中國武當三豐自然派第二十三代傳人”的字樣。我們幾個還真是第一次近距離瞻仰先輩的吉地,望著墓碑我們肅然起敬,陪著劉老叩拜了先輩。劉老深情地說:“人啊,就是這么一代一代地傳著,你們師太爺是北方聞名的武當正宗高道,他的八卦掌非常了得,上了年紀后仍攀山敏捷,并可登上數(shù)丈高的巖石上習練八卦掌,故武林人稱‘楊猴子?!蔽覀児Ь吹伛雎犞?,又蹭蹭地跟隨劉老下了山。雖說是一次掃墓,但我們卻仿佛看見了前輩那風綽的英姿,也從劉老身上看到了中華武術的尊孝之道。
別看劉老名氣大、聲望高,但為人卻很隨和。小住我家從不挑吃挑喝,他最愛吃的是小白菜燉豆腐,略加幾片五花肉,有時做多了他還非常生氣,我們這些做晚輩的只能順著他。可是,當他教你功夫時,卻絲毫不馬虎,動不動就凌晨3點多鐘執(zhí)根小棍把我從夢中撥拉醒,這種習慣對我們這輩人來說似乎不太適應。你若賴床,他就很生氣,用小棍敲打道:“起來!這哪兒像練功人,你師爺以前就這么教我的,不愿意也得起來。我裝懶洋洋地不愿起來。為什么呢?我知道他的脾氣,你越想學他就越不愛教,你說學夠了,他立刻生氣了——學夠了?這哪到哪啊?因此裝懶,也能多學些好功夫。這是我長期琢磨的心得,也看得出劉老很喜歡我。有時劉老時間寬裕,就能住上一兩個月,只是在上世紀中期以后去了廣東深圳等地,在那里他留下了許多高徒,我們見面的機會也就相對少了。但劉老兩三年也能回東北一次。我也曾南下拜訪過劉老,見他有人照顧,心里就安慰了許多。2005年,在湖北武當山賽事上再遇劉老,我興奮地同劉老談了許久,劉老也高興地問這問那,鼓勵我跟張奇師父好好練功,為振興武當做貢獻。當師爺?shù)弥覙s獲“武當2005年度十佳名師”稱號時,心里非常高興,當晚將我留于塌處,把他的內家混元掌傳授予我,說以后上山的機會少了,咱們見面的次數(shù)也不多了。看到劉老身體硬朗的勁兒,我還心想不至于此吧!誰知那次竟是同劉老最后一次相聚。第二年,當?shù)弥獎⒗喜∥V凉实南r,無奈我正在澳大利亞做商務考察,無法親去為他老人家治喪,慟哭之余,更加緬懷他老人家?;貒?,我自己親自動手做了一幅懷念劉老的黑邊掛照,然后把他的遺像放在了楊信山師太公墳前祭奠,今懸于辦公室內,以長期緬懷他老人家。
一代武術巨匠就這樣匆匆而去,留下了滿天下的桃李就這樣走了。他雖然走得匆忙,但他老人家卻沒白活一回。他為三豐祖師的武當武術文化奔波操勞了一輩子,他的心血沒有白費,因為在中華大地上留下了他的許多傳人和后繼者。
劉老,您永遠的安息吧!師爺,我們永遠懷念您!
(責任編輯柯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