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力

摘要：中國山水畫的形成與發(fā)展深受我國傳統(tǒng)文化老莊哲學思想的影響。中國傳統(tǒng)山水畫所表現(xiàn)的藝術手法及內容趨于講究內涵，講究文化韻味，講究“神韻”與“空靈”的藝術風格都來源于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淵源關系，研究中國傳統(tǒng)文化對中國山水畫的發(fā)展也是個十分重要的課題。

關鍵詞：傳統(tǒng)文化神韻空靈

中圖分類號：J211.26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5-5312(2009)24-0011-01

中國古典傳統(tǒng)山水畫的形成起始于脫離人物畫而獨立，是在晉室東遷以后，當時的文人、學士、畫家受中國傳統(tǒng)文化哲學思想的影響，以天、地、人的關系為基礎，提出了全方位認識人與自然的方法，諸如周易及老莊哲學中，老子“無狀之狀，無物之象”的天道觀和魏晉玄學家的“盡意莫若象，盡象莫若言”。莊子“天地與我并生，而萬物與我合一”的天人合一的思想給中國傳統(tǒng)山水畫中人和自然、主觀和客觀、審美主體與審美對象、表現(xiàn)和再現(xiàn)、具象和抽象之間架起了橋梁。使中國古代山水畫家在觀察自然萬物時不僅注意外在的表象，同時也注意內在的體會，這種審美意識的思維方法使古代山水畫家重視繪畫作品的內涵，強調繪畫作品“空靈”、“神韻”的藝術境界，形成了中國山水畫獨有的審美意識與藝術表現(xiàn)風格。如東晉畫家顧愷之的“以形寫神”、“遷想妙得”，唐畫家張璨的“外師造化，中得心源”，宋代畫家郭熙的“景外意”、“意外妙”，清畫家笪重光的“神無可繪，真景逼而神境生”等等審美理論。都是受中國傳統(tǒng)文化哲學影響的體現(xiàn)。

再有中國禪宗佛學的“色空”思想，給中國古典文化的發(fā)展帶來更深層次的影響，加深了古代山水畫家對人與自然的認識。佛學的“色空”理念是：凡有形的物質皆稱為“色”，看不到的或非物質的皆稱為“空”。色空本一體，因此。色不異空、空不異色。沒有“色”就無所謂“空”，沒有“空”也無所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在中國山水畫中，墨色可謂“色”，留白可謂“空”。以“色空”觀的“空中有色”、“色中有空”之理，巧妙地處理水墨山水藝術的表現(xiàn)形式，會使水墨山水產生即有又無，即實又虛；有中見無，無中見有；實中見虛，虛中見實的藝術效果。禪是動中的極靜，也是靜中的極動，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動靜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禪是中國人接觸佛教大乘義后體認到自己心靈的深處而燦爛地發(fā)揮到中國山水畫的藝術境界之中，將中國山水畫藝術推向了一個講究內涵、講究深度、超曠空靈的藝術境界，形成并完善了中國畫獨有的創(chuàng)作理念與藝術風格。

中國古代山水畫家在禪、道傳統(tǒng)哲學的特定中國文化背景影響下，使審美意識的藝術思維于有限中見到無限，又于無限中回歸有限。唐代大畫家、詩人王維的“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寫出了“目既往返，心亦吐納，情往似贈，興來如答”的精神意趣。中國人撫愛萬物，與萬物同其節(jié)奏；靜而與陰同德，動而與陽同波。其宇宙觀是“一陰一陽之謂道”，道是虛靈的，是出沒太虛自成文理的節(jié)奏與和諧。中國山水畫家由紛紜萬象的觀察、凝思、摹寫以證悟到“大象無形”，用太空、太虛、無、混茫，來暗示或象征這虛靈的道，這永恒創(chuàng)化著的原理。

中國山水畫在六朝初萌芽時宋畫家宗炳繪所游歷山川于壁上日：“老病俱至，名山恐難遍游，唯當澄懷觀道，臥以游之!”這“道”就是實中之虛，即實即虛的境界。明畫家李日華說：“繪畫必以微茫慘淡為妙境，非性靈廓徹者未易證人。以虛淡中含意多耳!”。中國山水畫中所表現(xiàn)的萬象，正是出沒太虛而自成文理的，畫家由陰陽虛實譜出的節(jié)奏，雖涵泳在虛靈中，卻綢繆往復，盤桓周旋，撫愛萬物而澄懷觀道。蘇東坡詩說：“靜故了群動，空故納萬境”。這納萬境與群動的空即是中國山水畫“空靈”的藝術表現(xiàn)境界。如宋米家云山“煙云變滅，林泉幽壑，生意無窮”。其畫面虛空混茫，境界頗大。藝術審美感染力極強。虛空是形象的延續(xù)，是境界的擴展，言有盡而意無窮。

中國山水畫藝術發(fā)展到五代以至明清時期，無論是中國山水畫理論的逐步完善，還是繪畫技法的變化與發(fā)展，都進入了一個更為成熟的階段。這個時期的畫家進一步發(fā)揚了中國道家哲學思想的“陰陽”學說，在中國山水畫藝術的表現(xiàn)中，同時將禪學中提出的“虛淡”學說巧妙地運用到中國山水畫藝術的表現(xiàn)中，加深了繪畫作品的內涵。如南唐畫家董源說：“寫江南山，用筆甚草草，近視之幾不類物象，遠視之則景物燦然，幽情遠思，如睹異境”，畫家憑借他深靜的心襟，發(fā)現(xiàn)宇宙深沉的境地。尤其是宋代禪宗獨盛，提出的“清凈本心”、“無障無礙”等禪學理論，對當時畫家的藝術審美理念及藝術創(chuàng)作產生了巨大影響，使中國畫風一改隋唐以前的平面，嚴謹?shù)乃囆g風貌，將中國山水畫藝術推向了一個更加含蓄、瀟灑、深邃的藝術境界。這個時期的畫家，在繪畫藝術的創(chuàng)作中無論是運用大寫意的技法，還是運用線描以及各種皴法，其作用都是強調并注重中國山水畫的“空靈”境界內涵。

中國傳統(tǒng)山水畫表現(xiàn)出的“神韻”、“空靈”，體現(xiàn)的是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哲理。是中國人獨特的審美感知方式、終極的美學價值和對藝術上的審美內涵表現(xiàn)共同塑造了一種“藝術文化”體制，決定并規(guī)范了中國藝術基本的美學和民族特色。其藝術的表現(xiàn)與藝術理論的建立，正是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哲學思想的熏陶下逐漸豐富完善起來的，并且形成了完整的獨特審美意識及藝術表現(xiàn)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