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繼忠　祁映宏

校訓(School Motto)是一種格言及座右銘，它是一所學校發(fā)展歷史及辦學理念的高度概況，也是學校道德規(guī)范和行為特征的高度反映。一所學校的校訓變遷是其發(fā)展歷史的集中再現，是傳統(tǒng)文化和時代精神的高度濃縮。校訓是學校辦學傳統(tǒng)和培養(yǎng)目標的高度概括，是辦學者個性和學校特色的高度體現。

本文力圖對我國部分中學校訓的歷史脈絡進行系統(tǒng)梳理，對部分學校校訓進行統(tǒng)計分析，從而揭示校訓和教育的關系，從校訓的變化反觀我國教育的發(fā)展。說明目前中學校訓的一般情況，分析診斷中學校訓普遍存在的問題，并就中學校訓的相關問題做理論闡述。期待通過校訓的統(tǒng)計分析，反映現階段我國中學擬定校訓的一般思路，探討符合教育發(fā)展規(guī)律的校訓選擇。

1、研究綜述

從國內近百年的研究狀況看，對校訓的研究呈現出“一多一少”的現象，即介紹大學校訓的研究多，而對中小學校訓的研究少。對中學校訓的研究反映在個別學校的個案論述，并未對校訓反映的一般規(guī)律進行綜合研究，且研究成果以一般短論文為主，較少從借助校訓的變遷來研究教育發(fā)展歷程的研究。以下就國內主要研究成果做簡要綜述。

王彩霞在其博士論文《二十世紀中國學校校訓研究》對校訓進行了系統(tǒng)的研究。該論文全面地對校訓I的淵源、校訓的產生、校訓的演變、校訓的形式、校訓I的內容、校訓的本質、校訓和學校文化諸要素的關系及校訓的特色等層面對大學的校訓進行了系統(tǒng)研究，堪稱現階段對校訓作為專業(yè)課題研究的成果。另外，中南大學碩士研究生廖靖宇的畢業(yè)論文《中國大學校訓文化的研究》也是較早進行校訓研究的成果之一，該論文是第一篇以校訓為研究對象的高校學術論文。作者從文化學的角度出發(fā)，運用語言分析法、文獻法和比較法等方法對中國大學校訓進行了系統(tǒng)研究。研究性著作還有姚德一所著《大中學校校訓集錦》和吳崇恕所著《世界知名大學校訓校標》，其中后者借助大學校訓的變遷考察，論述著名大學的發(fā)展歷史，折射中國近代教育發(fā)展演變的基本軌跡，說明近代中國人對現代教育的追求歷程。

對中學校訓的研究論文主要以個案研究為主。有的研究從校園文化視角解讀校訓，有的研究以德育層面論述校訓內涵，有的研究從校訓變遷來論述中學辦學理念的演變。這些研究論文主要有田福安的《南開中學的校訓和容止格言》，黃澤的《校訓——引領校園文化的航標》，袁瑜的《誠信恒遠——解讀濰坊八中校訓》，陳泗林的《格物致知求實求是——上海市格致中學校訓》，劉亞軍、張艷菲和孫芳的《關于上海部分學校校訓的調查報告》，國赫孚的《關于校訓的思考》，劉旭東和榮寧的《關于重建學校文化的思考——從校訓談起》，范志福的《關于“校訓”的別樣思考》。

綜上所述，現階段關于中學校訓的研究主要以個案研究為主，少有對校訓進行統(tǒng)計分析研究，本文在上述研究基礎上，對部分中學的校訓做統(tǒng)計分析，期待通過校訓的量化研究，說明涉及校訓的有關問題。

2、統(tǒng)計資料

筆者通過網絡搜索，列出50所中學的校訓作為本文的統(tǒng)計分析資料。這些學校包括北京市育才學校、北京市第十二中學、北京市第四中學、陳經綸中學、北京景山學校、北京工業(yè)大學附屬中學、北京市第一六一中學、北京市第二中學、四川省安岳中學、人大附中、北大附中、從化中學、廣西南寧市武鳴高級中學、天津南開中學、深圳市桃源中學、仙桃市沔州中學、北航附中、廣州市番禺中學、等50所中學，以北京市示范性高中校為主。對統(tǒng)計資料進行分析，依據初步分類，如校訓的形式、校訓1的淵源、校訓的類型等相關問題作統(tǒng)計分析，以量化數據說明現階段中國中學校訓的基本情況，并借助統(tǒng)計分析說明中學辦學理念及教育思想的演變進行初步說明。

3、統(tǒng)計分析

(1)校訓的詞語

校訓的詞語泛指校訓的字數多少，詞語數目，幾言幾字，詞性(動詞或名詞)選擇，句式語態(tài)等問題。對50所中學校訓詞語數的統(tǒng)計如表1：

從表1可見，以4個詞語作為校訓陳述的較多，約占66％，如北京市育才學校的校訓為“修德、啟智、益美、求真”，北京景山學校的校訓為“明理、勤奮、嚴謹、創(chuàng)新”等。以2個詞語數作為校訓結構者也不少，如北京懷柔一中的校訓為“敦品礪學，自強不息”，南開中學的校訓為“允公允能，日新月異”；其他字數的校訓散見個別學校，如紹興市高級中學的校訓是“和而不同”，山東臥龍中學的校訓是“天生我才必有用”。

從50所中學校訓所選詞語來看，選擇使用最多、出現率最高的詞是“團結(Unity)、勤奮(Diligence)、求實(Practicality)、創(chuàng)新(Creativity)、嚴謹(Discipline)”。由此可見，以“團結，勤奮，求實，創(chuàng)新，嚴謹”這樣四言八字句式的詞語組合而形成的精練口號式的校訓，總體上反映了我國中學校的基本價值取向。

從詞性來看，中學校訓較多的是以動詞或動詞短語貫穿起來。如北京市昌平區(qū)第一中學的校訓“勤奮、求實、開拓、守紀”；深圳市桃源中學的校訓“學會做人、善于求知、追求卓越”；廣州市南武中學的校訓“堅忍、奉公、力學、愛國”等。調查發(fā)現，各地中學的校訓用詞存在的問題是表述過分重視說教與行為的控制，缺少詞性的“溫柔”和“親切”，給人感覺過于神圣，給學生感覺學校生活過于嚴格，似乎沒有自由發(fā)展的空間。

(2)校訓的淵源

校訓的淵源是指校訓用語從何處選擇的問題。我國中學校訓一般從名人名言、歷史典籍、時代術語選擇，如下表2：

從表2可見，絕大多數中學的校訓由學校自己組合形成，約占78％，如北京市昌平區(qū)第一中學的校訓“勤奮、求實、開拓、守紀”，北京師范大學燕化附屬中學的校訓“明理誠信自強奮進”，北京市陳經綸中學的校訓“老實、宜強、勤奮、創(chuàng)新”等。

從歷史典籍選擇校訓也是一個主要來源，約占10％，如北京二中的校訓“敬業(yè)樂群”，該用語出自《禮記》：“一年視離經辨志，三年視敬業(yè)樂群?！笨追f達將這句話中“敬業(yè)樂群”解釋為：“敬業(yè)謂藝業(yè)長者敬而親之：樂群謂群居朋友善者而樂之?！敝祆湔f：“敬業(yè)者，專心致志以事其業(yè)也：樂群者，樂于取益以輔其仁也。”他還說：“敬業(yè)謂專心學業(yè)，樂群謂樂于朋友相切磋。”將此古訓作為北京市二中的校就是要求學生一定要專心致志，要尊重和虛心學習學有所長者，要樂于同朋友同學切磋討論，取長補短。

時代流行術語也是我國中學選擇校訓的渠道之一，約占6％，如北京市廣渠門中學的校訓“特別有禮貌、特別守紀律、特別能吃苦、特別能忍耐、特別有志氣、特別有作為”；進才中學的校訓“樹立創(chuàng)造性志向，開展創(chuàng)造性活動，培養(yǎng)創(chuàng)造性人才”，陜西省長安縣第一中學的校訓“踏著層層臺階登攀”?？梢?，校訓在一定程度上是某時代價值傾向的結果。

(3)校訓的類型

校訓的類型指校訓的側重點，有的校訓傾向于對學

生進行道德約束，有的校訓則對傳授知識有所傾斜，有的校訓則將學校作為社會系統(tǒng)的一部分，比如與社會政治背景有一定關聯，大部分中學的校訓則屬于綜合型。如下表3：

從表3可見，絕大多數中學校訓屬于綜合型，約占82％，如北京市大興區(qū)興華中學的校訓訓“崇德、敬業(yè)、求實、創(chuàng)新”；北京市育才學校的校訓“修德、啟智、益美、求真”等，多以“團結、勤奮、求實、創(chuàng)新、嚴謹”等詞語組合而成。這也反映了中學對教育的追求，或期待學生在德、智、體、美等幾方面得到發(fā)展。以北京市育才學校的校訓為例，“修德”就是要求學生追求品德修養(yǎng)應在諸事之先，是學校教育的集中體現，讓學生成為一個全面、和諧、完整的人，必須盡畢生之力以修德?！皢⒅恰笔峭ㄟ^以教學活動為主體，開啟學生了解世界的智慧之門，學會學習，接受更多的新知識。“益美”就是將美育滲透到學校教育教學活動中，讓學生在學習文化科技知識的同時，得到心靈的凈化，得到用美學的標準看待日常生活?！扒笳妗本褪瞧诖龑W生追求真理，實事求是。

從表3也可以看出，單純以追求知識作為校訓的學校較少，約占4％。數據說明中學教育所追求的不全是傳授知識，文化課的學習只是學校教育的一部分。其實學校工作的最終目的都是為了促進人的發(fā)展，為人的發(fā)展服務，培養(yǎng)學生具有可持續(xù)發(fā)展能力是學校工作的出發(fā)點和歸宿地。

4、中學校訓存在的問題

(1)缺乏特色

從前述校訓的統(tǒng)計分析可以看出，中學校訓I普遍存在的問題之一是雷同，這表現在內容和形式兩個方面，其中高頻詞組合的出現率極高。在50所學校校訓所選用詞語中，使用頻率最高的是團結(Uni-ty)、勤奮(Diligence)、求實(Practicality)、創(chuàng)新(Cre-ativity)、嚴謹(Discipline)等詞語，團結22次，創(chuàng)新38次，勤奮26次，嚴謹24次。如果將“奮進”、“進取”、“勤學”、“上進”等相近詞語和“勤奮”算作一類，將“開拓”、“創(chuàng)造”、“拓新”等相近詞語和“創(chuàng)新”算作一類，就可看出中學校訓的雷同現象非常明顯。

校訓是中學辦學理念的集中體現，中學校訓的雷同現象說明了學校辦學思想的一個趨同潮流，少見特色與個性彰顯。雷同現象也反映部分中學的辦學理念不甚明確，沒有體現學校的培養(yǎng)目標及特有的辦學追求，校訓正變得越來越雷同，越來越缺少特質。

(2)流于形式

從前述統(tǒng)計可以看出，任意選用其中幾個詞組組合成為校訓的學校數約占78％，不少學校從“團結、勤奮、活潑、創(chuàng)新、求實、進取、嚴謹”等，擇其二三便為校訓，校訓毫無本校特色，更無從談起本校教育理念，時日一長，形同虛設，師生之間更多的可能就只剩下口號化的印象了。除此之外，還有其他的形式，概括起來這種口號化的校訓大致有三種來源：一是抄襲——抄文件，抄報紙，抄題詞，抄語錄；二是泛政治化——某一階段的政治潮流口號，時尚話語等成為校訓用語；三是缺乏特色——學校特色不同，但并沒有通過校訓彰顯本校的辦學特色，幾乎全部通用。設想口號化了的校訓，又怎么會有很實在的內容呢?又如何會起到教化師生、倡導一片精神圣地的作用呢?

5、結束語

校訓在學校教育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校訓是學校辦學理念的結晶表述。中學校訓亦是學校教育的靈魂所在，學校的精神文化、物質載體和行為無不反映著每個學校各自特有的學校文化，并終會形成某種特有的品牌，校訓是學校發(fā)展逐漸規(guī)范化、特色化、品牌化的重要標志。但本文的統(tǒng)計分析來看，我們發(fā)現現階段我國中學校訓還存在許多問題，集中表現在用語雷同和流于形式，并沒有體現學校辦學的特色化，對師生的警示與教育功能為得到充分發(fā)揮，沒有體現出教育隨著時代的發(fā)展性。限于篇幅及研究水平限制，遠未論述透徹，部分論述尚顯膚淺，期待后續(xù)深入研究。

責任編輯：樊平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