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華玉

英子打小就不喜歡吃肉，無論是豬肉、牛肉，還是雞肉、鴨肉，甚至是魚肉、蝦肉，她都不會去動一筷子的，不但不吃，連聞都不敢聞，否則就會大吐特吐，好像要將肚腸吐出來一樣。為此，英子家特設(shè)了兩張飯桌，一個老兩口用，另一個歸英子專用。

英子娘不止一次說：“英子呀，現(xiàn)在你跟著父母過，父母可以將就你，可是你長大后要嫁人的，總不能叫人家也跟著你不吃肉吧！”英子只是笑笑，說：“我就要找一個不吃肉的，否則我不嫁。”

英子長大了，英子的父母就忙著為英子找對象，就憑著英子姣好的面容和亭亭玉立的身材，十里八鄉(xiāng)的小伙沒有一個不中意的，可是他們往往就在與英子交往一段時間后，就激流勇“退”了。為什么？就是因?yàn)橛⒆拥奶孤剩鞔_地告訴對方自己不吃任何肉類食品，且聞見肉味就惡心，所以也不允許自己以后的伴侶吃肉。誰也不是和尚，這點(diǎn)誰又敢保證呢，而英子又不肯做任何妥協(xié)。為此，英子相過的對象足有一個排了，還是沒有一個能答應(yīng)這一條的。她的父母常常罵她：“死妮子，你就不會遷就一下別人?！庇⒆訁s說：“愛情是需要妥協(xié)的，他們?yōu)榱艘豢谌猓筒桓掖饝?yīng)我的要求，只能說他們根本沒有愛我的誠意！”

后來英子終于出嫁了，嫁給了外村一個比她大好幾歲的光棍漢，那人叫劉新。因?yàn)閯⑿滦攀牡┑┑爻兄Z，為了英子，他可以一輩子不再吃肉，雖然他以前什么肉都喜歡吃，英子就不管家里人的反對，毅然嫁給了他。

婚后，劉新果然兌現(xiàn)諾言，不光不買肉，不吃肉，平日嘴里連個肉字也不提，他吃著英子變著花樣做出來的素菜，還表現(xiàn)出津津有味的樣子。

劉新的工作是在建筑工地做抹墻工，工作強(qiáng)度很大，每天回家，累得像一灘泥。別的工友回家后，老婆都是端上幾個肉菜，打開一瓶酒，而劉新回家面對的只是素食一桌，一桌素食，英子看著疲憊的丈夫，也于心不忍，就對劉新說：“要不，我也給你加個肉菜吧？”劉新的眼睛先是一亮，接著又黯淡下來，說：“我現(xiàn)在也不喜歡吃肉了，你做的素菜很合我的胃口！”

第二天，英子就忍著強(qiáng)烈的反應(yīng)，去肉攤割了一斤豬肉，回家后，給劉新炒了幾個菜，然后去廚房外痛痛快快地大吐了一場。

劉新回到家，看見桌上的幾個盤被大碗扣著，就漫不經(jīng)心地問：“今天是什么菜？”當(dāng)英子將幾個碗揭開后，劉新先是一怔，接著他一把擁過英子，淚水禁不住奪眶而出。

以后的日子里，英子還是不吃肉，但是每天都會給劉新炒一個肉菜，看著劉新貪吃的樣子，英子的心里感到特別滿足。

第二年，英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兩個月后，英子的肚子不見增大，劉新就帶著英子去醫(yī)院檢查，醫(yī)生看著化驗(yàn)結(jié)果，責(zé)怪劉新說：“孕婦貧血狀況很嚴(yán)重，胎兒是發(fā)育不良，這都是因?yàn)闋I養(yǎng)不足造成的，你是怎么做丈夫的，記住，再窮再苦，也要舍得給孕婦吃喝，要知道，這可是兩條命！”劉新只是一個勁兒地點(diǎn)頭。英子要說什么，劉新示意她不要說。

在回家的路上，英子讓劉新停下摩托車，去市場割了一大塊排骨，買了好幾種魚，劉新說：“買這么多，天又熱，吃不了要壞掉的?！庇⒆記]作聲。

回到家，英子進(jìn)了廚房，一通煎炒烹炸之后，幾個小菜出鍋了。劉新幫著將菜端上桌，卻見英子已經(jīng)大口地吃起了肉菜。

劉新就覺得喉頭一哽，幾滴淚水流到了嘴角。劉新一嘗，淚水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