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陽光小美女》折射出的美國社會成敗價值觀

馮麗娜　鄭　卓　張艷紅

[摘要]《陽光小美女》是2006年?？怂固秸諢綦娪肮緮z制的一部小成本喜劇電影。作為一部被影評人交口稱贊的獨立電影，影片的過程有點像喜劇，影片的結(jié)局卻又像悲劇，影片敢于挑戰(zhàn)主流社會的成敗價值觀，用另類的方式否定了非勝則敗，非敗則勝的社會觀念，告訴人們成功的意義在于超越。

[關(guān)鍵詞]成敗價值觀；陽光小美女

《陽光小美女》(Little Miss Sunshine)是2006年?？怂固秸諢綦娪肮緮z制的一部小成本喜劇電影。影片雖然沒有強(qiáng)大的演員陣容，卻一舉進(jìn)入奧斯卡“最佳電影”的角逐中。故事通過一個普通美國家庭帶著七歲的女兒長途驅(qū)車去參加“陽光小美女”選美的歷程，折射出美國社會成敗價值觀對普通美國人的影響。

美國電影《陽光小美女》其實不是一部徹頭徹尾的喜劇。盡管這部小成本獨立電影在情節(jié)上具備一些喜劇因素。真正對這部電影產(chǎn)生共鳴的人首先感覺到的是一種不幸、壓抑和無奈的氣氛。影片開頭為我們展現(xiàn)了一個“不成功”的家庭：事業(yè)上并不得意的丈夫，吸毒而且口無遮攔的老嬉皮爺爺、自閉而且仇視父母的兒子、有自殺傾向的同性戀舅舅。這一家共六個人，個性都很怪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問題。但同時每個人都不愿意花時間去傾聽別人的問題，因此家里的餐桌常常成為爭吵爆發(fā)的戰(zhàn)場。直到某一夫，7歲的小女兒奧利弗在大家的爭吵間隙聽到廣播里傳來“陽光小美女”選美比賽的消息時，她發(fā)出了興奮的尖叫聲，這一剎那的尖叫終于暫時平息了正在進(jìn)行的激烈爭吵。在她的極力爭取下，經(jīng)過商量后的胡弗一家決定陪伴著小奧利弗集體踏上尋夢之旅，從阿爾伯克基駕車長途跋涉到加利福尼亞，參加這場“陽光小美女”的選美比賽。在這一路上，除了要面對家里這輛陳舊的大眾旅行車不斷罷工的技術(shù)性問題，胡弗一家還要接受心靈上的考驗。在這條為小女兒尋夢的道路上，每個人的夢想都在經(jīng)歷著不斷的碰撞和破滅。一直深信自己成功法則的父親成為被自己鄙夷的LOSER，為飛行夢想發(fā)啞誓9個月的哥哥也遭遇了夢想的破滅，小主人公奧利弗在比賽中大跳著爺爺為其排練的脫衣舞引來全場噓聲一片。感情事業(yè)失敗尋死的舅舅在為爺爺購買色情書刊時碰上意氣風(fēng)發(fā)的舊情人和情敵，吸毒過量暴斃的爺爺以及他與世俗開的大大的玩笑。

一、美國主流成敗價值觀對劇中人物的負(fù)面影響

《陽光小美女》的導(dǎo)演喬納森·戴頓和維萊莉·法瑞斯這對夫妻檔并沒有在影片中添加過多的說教，整部影片的精妙之處在于信手拈來的自然流露。在影片中無時無刻不在折射出整個美國社會的成敗價值觀對普通美國民眾的影響，所謂“不以成敗論英雄”也只是事后之言。如果一個失敗者一直沒有獲得成功，那他永遠(yuǎn)都是失敗者，如果他最終獲得了成功，那他就是英雄，哪怕是死后。這種定義標(biāo)準(zhǔn)是主流價值的取向，滲透在美國社會的各個角落。

影片中的小主人公奧利弗熱衷于選美也正是受到電視媒體的宣傳導(dǎo)向的影響。整個社會在這種價值觀的影響之下。所有人都充滿了功利心，而影片中的父親理查德正是一個受害者，在他的思維中除了贏就是輸，為此還瘋狂推銷他的“九步成功論”，并且對曾經(jīng)自殺的弗蘭克很不以為然，將他視為“失敗者”。甚至連“陽光小美女”這樣的兒童選美也成為一種標(biāo)桿，那一個個濃妝艷抹打扮的女孩，如同從一個模子里出來的芭比娃娃，求贏的功利心在人生的最初便被打上了烙印。

用主流價值觀念來判斷，《陽光小美女》里的人物不是一個，而是一群失敗者。爺爺吸毒，哥哥色盲卻想當(dāng)飛行員，媽媽戒不了煙，舅舅失戀失業(yè)并自殺未遂，爸爸事業(yè)失敗，小胖妹不美但還去選美。但這些失敗者很有意思：父親意志堅定，失敗了，媽媽清醒理智，失敗了，哥哥憤世嫉俗，失敗了，爺爺笑罵人生，失敗了，深沉睿智的舅舅，失敗了，連簡單純真的妹妹，也失敗了。在這個世界里，無論你擺什么姿態(tài)，都是失敗，無論怎么堅忍不拔，不屈不撓、孜孜不倦、百折不回都是失敗。

爺爺死了以后，不單留給他們一具麻煩的尸體，還留給小姑娘一段舞蹈表演。這段舞蹈，當(dāng)然就是一份最好的遺囑。小姑娘要上臺前，所有的失敗都被展開了：爺爺已死。爸爸不屈不撓的努力，還是沒能挽救他的事業(yè)。舅舅不單被戀人恥笑，還被情敵在事業(yè)上趕超。哥哥開口說話，不能去當(dāng)飛行員了，胖妹妹鐵定是贏不了選美比賽了。一家子的輸家在一路上的種種經(jīng)歷讓我們看到美國主流社會對成敗的觀念深深影響著每一個人。在典型的美國勵志電影里。人們以各種方式詮釋著“以成敗論英雄”的價值取向。與成功者相對應(yīng)的失敗者自然成為這種二元價值體系的另一個極端。

然而生活還得繼續(xù)，一切并不是只有成敗兩個結(jié)果。盡管不同文明體系的社會是非觀是相對的，但是任何一個價值觀只有兩個方向——是與非。社會生活中。成功和失敗只是價值判斷的結(jié)果，并非觀的兩極，也不能用來衡量從非到是過程中存在的價值。但在美國社會評價體系中，主流社會認(rèn)可的成敗常被當(dāng)作單一的評判標(biāo)準(zhǔn)。這種潛在的規(guī)則意識影響著我們的判斷。當(dāng)所作所為違反常規(guī)時，人們的心理平衡就被打破了。

二、《陽光小美女》體現(xiàn)出的對美國主流成敗觀的否定

《陽光小美女》雖然是一部喜劇，卻不乏思想深刻的片斷，處處體現(xiàn)著對主流成敗價值觀的批判。

影片中，爺爺死之前和小姑娘有一段對話。

姑娘：爺爺，我不想當(dāng)個loser。

爺爺：你不是個loser!為什么你會覺得自己是個loser?

姑娘：因為爸爸討厭loser。

爺爺：喔喔喔，等一下，你知道什么是loser?一個真正的loser是那些怕失敗怕得要死，所以連嘗試都不敢嘗試的人。

這段是借用爺爺?shù)脑拰χ髁魃鐣蓴≡u判標(biāo)準(zhǔn)的否定。選美比賽成為電影中最有攻擊力的片斷。大多數(shù)選美片都會遵循丑小鴨變白天鵝的先抑后揚的規(guī)律，所以當(dāng)看見胖胖的奧利弗踏上選美之路時，我們心中也期待著她脫胎換骨的一刻，然而當(dāng)充滿自信的奧利弗大跳脫衣舞時，臺下的評委和觀眾都震驚了，不斷發(fā)出噓聲，可見以美國大眾的審美來看，奧利弗是不美的，是失敗的。爺爺為奧利弗排練的舞蹈是不美的，是失敗的。也正是這舞蹈用激烈的方式完成了小人物對社會主流價值的嘲諷。影片以一種“以美反襯丑”的方式打破大眾傳統(tǒng)的審美觀。

另外，爺爺這個人物也是對美國主流價值觀的諷刺。在眾人看來他是一個失敗者。但他有一句臺詞引起我們的重視：“我的腳后跟里還有越戰(zhàn)時的彈片呢!”這是句容量很大的臺詞，準(zhǔn)確地交代了爺爺性格的來源，看過美國越戰(zhàn)片，比如《生于7月4日》或者《鳥人》，就知道爺爺?shù)某砷L背景：他曾是個遵循社會價值觀、最終卻被耍弄了的人，經(jīng)歷過學(xué)生運動、反戰(zhàn)和性解放，具有重估自我價值的能力。所以你看他雖然混，但卻不壞，他告誡哥哥多睡女人，但不要吸毒，鼓勵舅舅大大方方去買色情雜志，爸爸事業(yè)失敗的時候，他給予了他最大的支持，小胖妹喪失信心的時候也是他在鼓勵她。

三、《陽光小美女》所體現(xiàn)的新成敗價值觀

太多的電影是激勵成功，用一個功成名就的結(jié)局來樹立榜樣，而忘記了那些平凡的人生。而那些被定義為“失敗者”的人生可以通過這部電影得到撫慰，人生的意義并非是這簡單的理論可以衡量的，生活必須繼續(xù)，可也并不是只有一條出路。

影片絕非一部勵志電影，它并沒有給出什么光明的答案，只是刻畫了一些和我們一樣擁有失敗人生的普通人，在經(jīng)歷過所謂的失敗之后重新審視成功與失敗的定義，重新看待自己的人生，跟主流的輸贏價值觀道了聲再見。

作為一部被影評人交口稱贊的獨立電影，影片的過程有點像喜劇，影片的結(jié)局卻又像悲劇，影片敢于挑戰(zhàn)主流社會的成敗價值觀，用另類的方式否定了非勝則敗，非敗則勝的社會觀念，告訴人們成功的意義在于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