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金秋
大雪簌簌地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漫山遍野白茫茫的,大地仿佛蓋上了一床厚厚的棉被。森林里萬籟俱寂。忽然一陣慌亂的腳步聲打破了森林的寂靜——兩個野物正在進(jìn)行著一場生死追殺。
一頭兇惡的大灰狼正在奮力追趕著一只山羊,山羊沒命地向前奔跑。大灰狼眼睛緊緊地盯住山羊——入冬以來,獵物少得可憐,它窩里的五個孩子已經(jīng)餓了好幾天了,自己也好幾天沒吃東西了,真是老天有眼,讓它遇上了這只山羊,它怎么能放過呢?再則,它爺爺就是因為掉下陷阱之后,路過的老山羊不肯搭救,才被獵人殘忍殺害……大灰狼越想越氣,覺得腿腳越來越有勁了。盡管山羊盡了最大努力,兇惡的大灰狼還是窮追不舍,越追越近,眼看就要被大灰狼捉住,千鈞一發(fā)之際,山羊發(fā)現(xiàn)前面的一塊空地上有一簇荊棘,它來不及多想,就一頭鉆了進(jìn)去。不見了。
大灰狼以為山羊躲了起來,也一頭扎進(jìn)荊棘里。
誰知大灰狼一扎進(jìn)來,就感覺腳底下空空的,隨之重重地摔到底。原來這是一個陷阱!阱沿足有一丈多高,四壁光滑堅硬。大灰狼急忙拼命地往上爬,可是怎么也爬不上去;它使出平生力氣往上跳,怎么也夠不著阱沿。這時,它才發(fā)現(xiàn),剛才辛辛苦苦追趕的獵物、仇家——山羊靜靜地坐在阱底的一角。于是,它兇形畢露,帶著滿腔的怒火正要撲上去,山羊卻不躲閃,不防備,顯得異常平靜。大灰狼奇怪地問:“山羊,你怎么不害怕?”山羊說:“自從掉下來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這一回活不了了。與其在這里忍凍挨餓幾天之后,又被獵人抓去‘烤全羊,成為他們桌上的美味佳肴,還不如讓你一口咬斷我的喉嚨。不過,更悲哀的是你。你飽餐一頓之后,并不能把我的肉帶回去喂養(yǎng)你那些餓得嗷嗷叫的孩子,你只不過是在為獵人們做一根實實在在的羊肉香腸而已。但如果我們兩個聯(lián)合起來,或許還能逃得出去……”山羊的話讓大灰狼很受啟發(fā),它尤其擔(dān)心自己的那幾個孩子在這冰天雪地里該怎么活下去,于是它打消了獵食山羊的念頭,與山羊商量起逃生的辦法來……
大灰狼用后腳使勁蹬地,前腳牢牢地?fù)沃幢?站得穩(wěn)穩(wěn)的。它忍痛讓山羊站到自己的肩上使勁往上跳。經(jīng)過好多次艱苦的努力,山羊終于抓住阱沿,爬出去了。
阱里只剩下大灰狼自己,它等了好久,也不見山羊來搭救。
天色漸漸地暗下來,還是不見山羊的蹤影,大灰狼追悔莫及,它神情呆滯地躺在阱底,絕望地微閉雙眼,平靜地等待死神降臨。
模糊中,一根粗壯的藤子向它緩緩地伸了下來……
Dē Lē
深秋的下午,嚴(yán)霜早已消失,萬物正盡情地享用著太陽的恩賜,山腳的翠竹被茂盛的枝葉壓得沉甸甸的,小河里的水靜靜地流淌,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點點金光。我卻不由得傷感起來……
在我四歲那年的一天,天快要黑的時候,媽媽下班帶回來一只雪白的小狗。它還不滿兩個月,全身毛絨絨、胖乎乎的,眼睛里充滿靈氣,像個聰明可愛的乖寶寶,我們?nèi)胰私o它取了個特別的名字——DēLē。
DēLē很頑皮。你要是主動逗它,它準(zhǔn)和你玩?zhèn)€沒完沒了。有時它主動來招惹你,撕咬著你的褲腿,或是調(diào)皮地和你打鬧…… 雖如此頑皮,可它從來沒有抓傷或咬傷過我。我想,它可能知道,我們是親密的伙伴。
過了幾天,我有了重大的發(fā)現(xiàn)。DēLē從不在家里、門口或其他干凈的地方解手。更引起注意的是,每每有陌生人路過家門口,它都很警惕地狂吠,直至人家走遠(yuǎn)了才罷;如果陌生人來訪,它先是朝人家不停地吼叫,看是否趕跑人家,進(jìn)而用嘴去銜住人家的腳,一邊做好要咬的準(zhǔn)備,一邊斜著眼睛征求主人的意見。每天晚上睡覺之前,它都要到房前屋后去巡邏一番,狂叫一陣之后,才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床”上休息。媽媽笑著說,“DēLē真忠于職守!”
正月初的一天傍晚,爸爸回到家,發(fā)現(xiàn)掛在爐子邊的好幾塊臘肉上面留下了牙齒印。細(xì)心的爸爸立刻斷定是DēLē干的!于是DēLē就被爸爸暴打一頓。DēLē低著頭,夾著尾巴,“喑喑”地哼著,躲到我的身后??吹剿呛ε潞臀臉幼?我心疼極了。后來,爸爸停止了暴打,DēLē才悻悻地回到自己的“臥室”里蜷縮著身子躺下,那樣子十分可憐。第二天,DēLē一點兒也不計爸爸的仇,又快快樂樂地玩開了。
后來,我們發(fā)現(xiàn)DēLē病了。它發(fā)病時,站立不穩(wěn),圍著原地打圈,疼得哇哇直叫,最后痛苦地倒在地上。我們一家都很擔(dān)心,怕它死掉。由于工作太忙,爸爸媽媽決定把它送到奶奶家去。在去奶奶家的路上,病中的DēLē像個孩子,幸福地躺在我媽媽的懷里。每每遇到過往的行人或陌生的東西,它仍“秉性不改”,總要叫上幾聲,以示警告。
每一次,我們?nèi)ツ棠碳?DēLē都十分熱烈地來歡迎。它一個勁兒地?fù)u頭擺尾,又是跳,又是蹭,高興得不知如何是好,盛情地將我們引到家中。當(dāng)我和爸爸媽媽回家時,它又總要送我們好長一段路。它時而在前面跑,這兒聞聞,那兒嗅嗅,仿佛在探明前方是否有危險;時而在后面跟著,好像在保護(hù)我們……一直送我們到車站,直至車子離開,它才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一路小跑著回去。
一個周末,我和爸爸媽媽又去奶奶家。走進(jìn)院子,沒見DēLē來歡迎。奶奶說DēLē死了,就在上一次送走我們后,在返回的路上被車子撞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心如刀割,淚珠在眼眶邊滾動。我仿佛看見一只白狗送別親人后,一步三回頭地小跑在返回的路上。一輛大卡車卻向它飛奔而來,在它猝不及防的一剎那撞倒了它,巨大的輪子從它的軀體上飛快地碾過。垂危的它躺在地上,獨(dú)自痛苦而艱難地掙扎。為了心中那份依戀和憧憬,它被車輪碾碎了骨骼和五臟六腑……
指導(dǎo)老師:莫周遠(yu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