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他穿過我家陽臺

條和美

寂靜的午夜

包裝得再精致也不得不卸下偽裝

面對城市的繁華和足以讓人發(fā)瘋的寂寞

哪個女人的身心追求能夠例外

我是一個精致的女人，皮膚白皙剔透，體形也被同事形容為不多一斤，也不少一兩。更重要的是，我有一份好工作，在一家全國頗有知名度的雜志社做美編，美編的修養(yǎng)又支持我在穿衣打扮、美容美體上有了更精致的分數(shù)。

我的老公秦子南是個商人，他不僅賺錢有方，對我也是寵愛有加。一位女友曾經(jīng)說我：“你怎么什么都有，人不能這么貪婪吧?！蔽逸p輕一笑，在心里默默地說；我真的什么都有嗎?

子南的工作是和出差連在一起的，我是在等待分離后的再次相逢中度過了六年的時光。

子南出差又有一周了，在這樣一個靜悄悄的午夜，我卻怎么也睡不著，索性開燈下床，又開始了我的獨特表演。當(dāng)然，和往常一樣，演員是我，觀眾也是我。

記不清這是多少場了，床上、地上、沙發(fā)上，到處都是我的演出道具，質(zhì)地柔軟、妖艷狐媚的絲巾連褲襪：閃光發(fā)亮、形態(tài)萬千的胸針發(fā)卡項鏈：色彩眩目、性感撩人的睡袍乳罩內(nèi)褲，——粉墨登場，它們是被擱置的太久，終于釋放。

一個火紅的女人迎面走來，纖纖細腰托著一對堅挺圓潤的乳房，曲卷的長發(fā)散落在上面，火紅睡袍是子南從韓國帶回來的。睡袍是上等品，光滑、柔軟，手感極好。那晚，子南緊緊地抱著我，一邊給我比喻韓國女人如何嫵媚，一只手在我的身體上游走……最后，我又一次放棄了，因為子南的手越來越?jīng)]有章法，反反復(fù)復(fù)不知是在摸我的身體還是在摸韓國女人的睡袍，我知道子南今夜又不要我。

面對著這樣一個常常不在家，在家又常常不要我的丈夫，我的壓抑和寂寞還會被女友嫉妒嗎。有時，我痛惜自己如此精致的皮膚和體形在接受禁欲的摧殘，我還不到30歲，我喜歡男人，我想盡情享受男體盛宴，我歇斯底里，我向子南大哭大鬧，可子南一聲接一聲的對不起，融化了我所有怨恨和非分之想。愛我，他的心到了，但他的身體到不了，自從那次他在高速公路上遭遇腹部重創(chuàng)之后，傷的、痛的不只是他還有我。

此時的我極盡本能沖著臺下的紅男綠女媚笑、扭動，耳邊充斥著浪叫和不懷好意的喝彩聲；臺下的黑暗處，我冷靜地留意，原來美有時也能掩飾另一種殘酷。

終于謝幕了，我疲軟地躺在大床上，睜若無助的眼睛在想子南。我喜歡他的錢他的愛他的偉岸他的成功他的一切，但夜卻真實地告訴我，我是一個寂寞的女人。

夜幕掩護了許多罪惡

赤裸的靈魂趁機到處游蔫

此時的我站在白天的對面

想開心、想沐浴，想作被狂野男人征服的女人

這個周末的下午天氣不錯，秋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路邊閃出一個穿米黃夾克衫的小青年，表情詭秘地說：姐姐，有歐美最新版激情片，要不要來一張?我四處看看，沒有人注意我，破天荒地掏出錢買了兩張，然后像賊一樣逃回了家。

真是不看不知道，原來所謂的激情片已經(jīng)到了如此程度，想想人家老外也真是會活，連做愛都是標新立異，甚至做到一輛豪華車頂上，直接的讓人瞠目結(jié)舌。男人健美胸肌和粗壯大腿在不斷變化的姿勢和女人的嚎叫中猶如叢林里的豹子緊追獵物，奔跑如飛，一刻也不容緩。是什么人曾經(jīng)說過，男人征服世界是為了最終征服女人，而被一個擁有世界又強壯的男人征服又何嘗不是許多女人的夢想，慢慢的，我的身體開始了沖動。

我拿出子南從國外帶回來的女性自慰器，幻想著能得到和那些女人一樣的滿足，當(dāng)它帶著聲響賣力地轉(zhuǎn)動的時候，千篇一律的動作還是無法真正刺激我，我期待此時那個激情片中的男人能從后面環(huán)抱著我，輕輕撫摩我，然后把我放平進入我。哪怕他是貧窮的，愚蠢的，哪怕我失去眼前的一切包括子南，只要他是完整的男人，只要他能帶著我的肉體和感覺去飄飄欲仙。

就在我不停地叫著的時候突然停電了。

夜的本質(zhì)是誘惑

安靜的身體也乞求妖嬈地開放

就算折斷，

那是美麗的放蕩和代價

不知過了多久，我聽到隔壁的陽臺上有人說話，好像是在打手機。我悄悄走近陽臺，看見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陽臺上。這個男人我在小區(qū)里見過，他家住在我家的隔壁單元，一個單號，一個雙號，陽臺挨得很近，兩家的臥室和客廳只有一墻之隔。在這樣一個漆黑、寂寞的夜晚，我何不像他一樣，在陽臺上享受一下秋夜的溫柔。

我緊緊身上的睡袍，走到陽臺上，他發(fā)現(xiàn)了我，友好地打招呼，聲音很好聽。

聊天中知道半年前，他的妻子高位截癱，是一個需要特殊照顧的人，看來不幸的人不止我一個。

他憂郁的眼神和高大的身影有點像梁朝偉，我不否認，我對他挺有好感，對于兩個生活無法進入正常軌道的年輕男女來說，相互訴說，也許能讓心情晴朗一些。

空氣中彌漫著玫瑰的花香，月光下可以看到兩家陽臺上正在怒放的玫瑰，也許是夏日里最后的玫瑰，顯得十分凄清、無奈和一點放蕩。

我?；孟胫羌で槠械哪兄鹘牵退鰫蹠r我半仙半死，尤其是身體在欲望中燃燒時，我希望他立刻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我不要什么好名譽，我要做一個真實自我的女人，我要向他開放我的身體，哪怕他是引誘我偷吃禁果的毒蛇我也要緊緊抱著他。

又是一個半夢半醒的午夜，陽臺上傳來“嗵”的一聲，莫非有人躍上我家陽臺，想行竊還是想劫色，我感覺恐懼極了。我光著腳，屏住呼吸走到客廳，借著窗簾的掩護細細觀察了陽臺……

一盆玫瑰掉在地上，憑感覺那是我鐘愛的黃和平，它美麗溫柔地陪伴了我三年，卻在今晚慘遭涂炭。我壯著膽走到陽臺上——一朵被攔腰折斷的玫瑰，一堆破碎的瓷片，還有散落的泥土靜靜地躺在月光下，我默默垂首和它們一起融入殘局。

就在這時，背后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雙有力的臂膀從后面擁住了我，我的心一陣狂跳，情急中想大喊救命?！皠e喊，是我，你的鄰居!”說著，他的嘴唇在我的耳邊輕輕游過。我驚魂未定，內(nèi)心深處既害怕他又渴望他的到來。

“別怕，寶貝，是我”他的嘴唇又重復(fù)在我耳邊游過數(shù)次，然后把我抱在懷里。

幾分鐘之后我終于平靜了下來。面對面我們站得很近，我第一次放肆地打量他，他臉上的輪廓很清晰，眼神捉摸不定。渾身發(fā)出一種與子南完全不同的氣味，是那種暖昧的、帶一點煙的氣味。

他一聲不響地把我抱起來，我才想起我還光著腳，我順勢摟住他的脖子，我們的動作嫻熟、配合協(xié)調(diào)，好像是兩個再熟悉不過的伴侶，因為我們心里都明白今天是瓜熟蒂落的日子。

欲望是自已最大的敵人

軟弱經(jīng)常無處躲藏

把身體放出去荒唐一次吧

午夜太長

有玫瑰作證

他的臉色很白，一縷頭發(fā)掉下來剛好擋住了右眼。我凝視著他，把手指插進他的頭發(fā)里，他的頭發(fā)是柔軟的也很順滑，我開始迷離。

他悉心地一件一件褪去我身上的遮掩，一只手開始撫摩我的乳房。他的手指微涼、纏綿……慢慢的，我無法再像一個公主那樣高傲矜持，我緊緊抱住他，吁吁地說著我要我要。他翻身壓在我的上面，在最后的時刻，他進入了我……

我從沒有像這樣放松過自己的身體和靈魂，此刻我把這兩

樣?xùn)|西都交給了他，任憑他去享受與被享受。我的呻吟慢慢變成了喊叫，整個身體不由自主地迎含他，而他一次又一次的沖鋒終于讓我們同時登上了頂峰，前所未有的感覺幾乎讓我窒息。

“寶貝，好嗎?”我使勁點點頭，眼淚卻流了出來。

“寶貝，你柔軟濕潤，就像一朵美麗的海菊花?！彼呎f邊愛撫我。我一動不動，任由他擺弄。

我們相擁著訴說著自己的故事。每天照顧妻子洗完上床之后，難以克制的沖動讓他必須在十分困倦的時候才能上床入眠，穿越陽臺是因為怕開門的聲音驚醒了妻子。他還說我是他眼里的幸福女人，我有美麗的容貌優(yōu)越的工作老公的寵愛，而他妻子卻很可憐，只有他的照顧，他是她的整個世界，說到這的時候他的聲音里滿含悲愴。

一陣清風(fēng)掀起了窗簾的一角，他將要離開，要回到他妻子的領(lǐng)地，要繼續(xù)他的義務(wù)。

他還會在午夜里穿越陽臺嗎?我為自己的放縱找了一個體面的理由，因為無論美丑貴賤，每個人都逃脫不了愛與欲的宿命。

“來吧，到我上面來吧?！彼俅卫业氖?。

我想起了激情片中的那些女人，周身立刻洋溢著快樂的感覺，我翻身跨坐在他的身上。

在他的配合下，我開始了第一次在男人之上的美妙里程，并用尖尖的指甲在他胸前劃著各種圖案……

幾聲悶悶的喊聲猶如受盡折磨終于被解放，床邊的落地鏡里，我看見了自己優(yōu)美的曲線和一副意猶未盡的身體表情，真的很美。

快樂和不快樂

是世界最近的距離

當(dāng)它們與愛無關(guān)

快樂就猶如夜的輕狂

讓女人除了痛恨只有痛恨

收拾了最后一點溫暖的時候，我的心里也多了一件事，那便是在午夜里等待他的到來。來與不來是沒有定數(shù)的，只要來了我便跟隨著他沒完沒了的陷落，我知道那不僅僅是肉體，還有我的意志。

因為熟悉了彼此的身體和喜好，他暴露了更多的癖好，有一次他竟用我的連褲襪將我的雙手反捆在身后，一只手在我精心保養(yǎng)的臀上使勁地揉捏。疼痛和恥辱反而激起我被粗暴征服的欲望，他的手更加肆意。

他走后，耳邊響起他剛才說的話，想象著他從陽臺上一躍而歸的動作，心剎那間被卷入無邊的黑暗。

雖然他的愛欲夾帶著無法回避的變態(tài)，但我卻依然癡迷他。我想象他一樣越過陽臺去找他，去尋求他的溫存他的強悍，甚至我想得到他的揉捏和虐待，但是我沒有，我能做的只有堅守午夜輕狂帶來的更深層的寂寞。

這個周末的下午，我們在陽臺上相遇了。

“你好，你也出來曬太陽啊!”仿佛我們從來就不認識。想想他午夜里的亢奮和留在我胸前的體溫，我懷疑自己是不是認錯人了。

一聲輕微的關(guān)門聲，他走了，陽臺上又恢復(fù)了剛才的寧靜。

夜與晝，儒雅與粗暴被他演繹得如此精彩，我像一個盛裝出席派對的女主角，在一片贊美聲中被燈光射得通透，男主角卻另有約會。

我眼前游蕩著他那陌生的眼神，心口像裂開一樣，午夜的輕狂讓我明白了快樂和不快樂是如此的近。而對一個男人而言，在他提上褲子時也許在想，女人其實很賤：也許他什么也沒想。

這時，女人的不快樂就真正開始了。

一刻也不能等待了，我打電話請來了裝修工人，在他可以穿越的那個位置搭起了一排鋼架。一個胖胖的工人說，姐姐你明年打算改種葡萄了嗎，我說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