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華
整整25年前,在國慶35周年慶典上,中國的戰(zhàn)略火箭部隊走出深山大漠,首次揭開了神秘的面紗,出現在天安門前。令整個世界為之一震。15年后,這支素有共和國“戰(zhàn)略盾牌”之稱的神劍勁旅。再一次駛過長安大街,激起千千萬萬的人們歡呼雀躍。人們發(fā)現,伴隨著人民軍隊向現代化進軍的步伐,中國的戰(zhàn)略導彈悄然完成了一次歷史性的跨越,中國的戰(zhàn)略作戰(zhàn)實力有了新的躍升和突破……
觀禮臺上照相機快門的聲音幾乎引爆了
1984年10月1日上午11時許,由兩輛指揮車為先導,12臺軍綠色巨型黃河牌牽引車拖著9枚中程、遠程和洲際導彈的碩大彈體,由東向西緩緩行進,勢如排山倒海,雷霆萬鈞,將閱兵慶典推向了高潮。
佇立在天安門西觀禮臺外賓席上的駐華武官和各國新聞社的記者們都驚呆了。他們始料未及的是:被中國軍方一直列為核心軍事秘密的戰(zhàn)略導彈部隊,在他們苦苦尋覓了十幾年而毫無蹤影時,突然一夜之間從長安街的綠蔭下冒了出來。一時間,外賓觀禮臺上,按照相機快門的聲音一個接一個響個不停。
在戰(zhàn)略導彈方隊中,第一排為“東風3號”導彈,第二排為“東風4號”導彈,第三排、第四排分別為“東風5號”導彈Ⅱ級彈體和Ⅰ級彈體。導彈呈長圓錐體形,縱長達二三十米,圍長有3到5米。導彈底色一律為乳白色,頭部頂端為紅色,尾部中段涂有國防綠色,并按行進順序依次編有DF-Y841001-DF-Y841012的標號。牽引車上身穿新式服裝的火箭兵胸掛沖鋒槍,昂首挺立,一張張剛毅堅強的臉龐,顯示出他們對偉大祖國的無限忠誠和所向披靡的英雄氣概。
回顧開國大典閱兵最后壓陣的是騾馬騎兵方隊,與今天氣貫長虹的戰(zhàn)略導彈方隊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語,真是不聞馬蹄聲聲碎,唯見“神劍”倚天來。多少人驚愕地瞪大了眼睛,多少中外記者舉起了相機。面對眼前的情景,人們耳目為之一新,精神為之一振。從長街到廣場,從主席臺到觀禮臺,群情振奮,歡呼鼓掌,驚嘆、景仰、喜悅、自豪……交織在一起。
逼出的戰(zhàn)略決策
中國是火箭的故鄉(xiāng)。早在lO世紀宋代初期和14世紀末,就有一個名叫馮繼升和一位官職“萬戶”的人,先后制造了世界上最早的原始火藥火箭,成為現代火箭技術的先導。可是到了20世紀20年代以后,正當西方一些國家相繼發(fā)展現代火箭的時候,中國卻處在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的重重壓迫之下,科學技術日益落伍了。
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末期,突然有一種無人駕駛、無翼飛行的炸彈出現在英吉利海峽,攻擊了英國的首都倫敦。這就是德國希特勒軍隊發(fā)射的“V-1”和“V-2”導彈。自此,導彈成為熱核時代的寵兒異軍突起。20世紀50年代初期,美、蘇、英、法等國家軍隊相繼研制并裝備了這種新型的尖端武器。
恰恰是在那一時期,新生的共和國還在襁褓之中,天空便被核烏云籠罩著。
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不久,美國總統(tǒng)杜魯門對新中國發(fā)出明目張膽的核威脅,并把核彈頭運抵瀕臨中國海域的日本沖繩美軍基地,揚言要“在中國東北扔幾顆原子彈”。美國一些政客和戰(zhàn)爭狂人也叫囂要“把中國變成第二個長崎和廣島”。
1955年1月15日,毛澤東主席在中南海頤年堂召開中央書記處擴大會議。著名科學家李四光、錢三強等匯報了關于鈾礦資源勘探和核科研的有關情況。毛澤東手里掂著一塊鈾礦石說:“我們國家已經知道有鈾礦,科學研究也有了一定的基礎?,F在到時候了,該抓了,認真抓一下,一定可以搞起來?!边@天,毛澤東興致極濃。他特地要了6個菜,請參加會議的人吃飯。平日滴酒不沾的毛澤東,斟滿一杯紅葡萄酒,舉杯說道:“為我國原子能事業(yè)的發(fā)展,大家共同干杯!”十幾只杯子碰在了一起,發(fā)出了清脆響亮的回聲。
不久的一天,毛澤東指著一份刊載美國總統(tǒng)艾森豪威爾對中國和東方社會主義陣營進行核訛詐的內部材料,對周恩來總理說:“這份東西你看過了嗎?沒有原子彈,我們說話就沒有人聽。我們只要有人才,又有資源,什么奇跡都可能創(chuàng)造出來。”
當時,在中華民族這塊古老的土地上,導彈核技術還是一片空白。20世紀50年代中期以后,被美國人看來“抵得上5個師”的火箭專家錢學森和核物理學家錢三強、鄧稼先等一大批海外赤子先后回到國內。周恩來總理經過深思熟慮,向中央書記處和政治局提出了發(fā)展我國核科學和導彈事業(yè)的提議。
1956年國防部組建了導彈研究院,由剛從美國回到祖國的錢學森擔任院長。
隨后,周恩來主持了一次極不尋常的中央軍委會議,醞釀勾畫了共和國戰(zhàn)略武器發(fā)展的藍圖。會議討論紀要呈送毛澤東主席,他不僅批示“同意”,而且斬釘截鐵地說:“我們現在已經比過去強,以后還要比現在強。我們不但要有更多的飛機和大炮,還要有原子彈?!泵珴蓶|又說:“在今天這個世界上,我們要不受人家欺負,就不能沒有這個東西?!?/p>
19s8年,臺灣海峽形勢緊張。美國為了不失去臺灣這艘“不沉的航空母艦”,艾森豪威爾3月16日在記者招待會上直言不諱地說:“使用原子彈就像使用子彈或其他任何武器一樣?!贬槍γ绹l(fā)出的這一核訛詐的信號,毛澤東6月21日在中央軍委擴大會議上義正詞嚴地說:“原子彈就是那么大個東西,沒有那個東西,人家就說你不算數。那么好吧,我們就搞一點吧。搞一點原子彈、氫彈、洲際導彈,我看有十年工夫完全可能?!?/p>
為了打破霸權主義的核壟斷、核訛詐,掌握尖端科學技術,推進國防現代化進程,在當時國家經濟基礎十分薄弱的情況下,黨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作出了發(fā)展核工業(yè)、研制核武器的戰(zhàn)略決策。
驚天動地的事業(yè)
一代偉人的膽識,成為中國人民奮發(fā)圖強的動力。以錢學森為代表的一大批功成名就、才華橫溢的頂級科學家,放棄國外的優(yōu)越條件,沖破重重阻力,義無反顧地聚集在五星紅旗下,開始了艱苦的科研攻關。
在中央決策的指引下,久經沙場的將軍率領成千上萬的知識分子、工人、解放軍和剛從朝鮮歸國的志愿軍宮兵,頂著遮天蔽日的黃沙,沿著古老的絲綢之路,向西北大漠深處進軍。在幾百年來誰都不敢涉足的羅布泊,在馬蘭花盛開的戈壁灘上,釘下了建立核試驗場的木樁……
一項偉大的事業(yè),就這樣在“一張白紙”上轟轟烈烈地開始了。
然而,從1958年底起,中蘇兩黨在意識形態(tài)方面產生了嚴重分歧。1959年6月,正當中國研制原子彈、導彈的關鍵階段,蘇聯政府以與美、英等國舉行部分禁止核武器會談為由,單方面撕毀了“協定”,并于次年秋天,撤走了全部的專家,帶走了重要的圖紙和資料。赫魯曉夫在來華參加國慶十周年期間,公然袒護蠶食中國邊境領土的印度當局,指責中國是“好斗的公雞”。蘇聯伸出的援助之手終于全面縮回去了。
中蘇“蜜月”隨告結束,兩黨關系日趨惡化。與此同時,國內連續(xù)遭遇了嚴重的自然災害。真是天災人禍,禍不單行。
此時,正值我國三年嚴重經濟困難時期,地處西北不毛之地的國防科技大軍面臨著絕糧斷炊的局面,就連額濟納旗沙棗防護林的樹葉子都被磨成粉團吃光了。在這內外交困之際,周總理不得不向備軍區(qū)求援,支援西北科技大軍一點填“胃袋”的糧食,以便繼續(xù)把這項為中華民族爭氣的事業(yè)繼續(xù)進行下去。
20世紀60年代初期,國防尖端科研陷入極端困難的階段,國際上有人幸災樂禍,斷言“中國二十年也搞不成原子彈”。一時間,國內也出現了核武器研制“下馬”和“上馬”的爭論。中國人連飯都吃不飽,原子彈還搞不搞?!
在這緊要關頭,中共中央毅然決定:獨立自主,從頭搞起,準備用8年時間把原子彈研制出來。毛澤東大義凜然地說:“要下決心搞尖端技術?!标愐阍獛涱H有感慨地對科學家們說:“”
關鍵時刻,毛澤東站出來堅定地說:“要下決心搞尖端技術。赫魯曉夫不給我們尖端技術,極好!如果給了,這個賬是難還的”。1959年7月,中共中央毅然作出決定:獨立自主,從頭摸起,準備用8年時間把原子彈研制出來。陳毅元帥說:“就是脫了褲子當了,也要把原子彈搞出來!”他還頗為感慨地問科學家們說:“你那個東西什么時候響噢?我這個外交部長的腰桿子現在還不硬,等到你們把原子彈、導彈打響了,我的話里才不缺少鈣質,我的腰桿子才能硬起來!”
直接領導科研攻關的聶榮臻元帥對專家們說:“逼上粱山,我們自己干吧!”
時為總書記的鄧小平同志主持中央書記處會議,堅定地支持把“兩彈”科研工作繼續(xù)進行下去。鄧小平說:“你們大膽去干,成功了是你們的,失敗了是我們書記處的?!?/p>
同年10月和翌年初,中央軍委兩次提出和明確了發(fā)展國防尖端技術的方針:“兩彈”為主,導彈第一。
中央的決定傳達到戈壁灘、大草原,大家都高興地跳了起來。在毛澤東、周恩來、鄧小平的關懷、支持下,許多物資源源不斷地調進西北試驗基地……
頂住嚴寒饑餓,勒緊褲腰帶訓練
20世紀50年代后期,面對帝國主義和臺灣國民黨軍隊的挑釁破壞,人民解放軍在北京西郊組建了第一個地對地導彈營,從炮兵和全軍調集了600多名精兵,編成了四個連隊。不久,這支剛組建的導彈部隊在營長李蘇帶領下便揮師大西北,在一個洪荒的世界里安了家。當時從蘇聯訂購了1059型導彈,開始進行初級的點火訓練。鄒永釗和于秉鈞就是從那個時候被組織選調到這支部隊。并開始學習導彈發(fā)射技術,接受蘇聯教官的培訓的。
不久,組建不到兩年的導彈營部隊也進入了艱難和嚴峻的歲月。
于秉鈞回憶說:火箭兵一天天地掐著指頭算日期,可是就在導彈快要進行點火的時刻,指導訓練的蘇聯教官卻不見了蹤影。大家眼巴巴地等待著。在那些日子里,于秉鈞發(fā)現性格沉穩(wěn)的營長一反常態(tài),在訓練中看到戰(zhàn)士動作稍有遲疑,就劈頭蓋臉一陣暴風雨:“要爭氣呀!”當時,戰(zhàn)士是不可能了解營長內心的苦楚的,營長心里也壓著一團火呀!
蘇聯教官撤走以后,也停止了設備材料的供給,斷絕了如同嬰兒乳汁般的導彈推進劑的供應,企圖把中國的導彈事業(yè)由此扼殺在搖籃之中。
1960年秋,于秉鈞作為骨干,經過炮校特種專業(yè)培訓,提拔為干部,擔任了發(fā)射班長。當時,專業(yè)訓練一無器材,二無教材,三無專業(yè)教員。然而,在勇士們面前,困難常常迫使他們開辟通往成功的階梯。訓練中,他們因陋就簡,以土代洋,沒有教材自己編,沒有圖表自己畫,利用模擬、代訓器材。練操作動作,練手法要領,練協同項目,為后來的實踐操作打下了基礎。
由于天災人禍,導彈部隊也同樣陷入了饑餓的困境。戰(zhàn)士們除了少量的粗糧供給外。連野菜都挖光了,于秉鈞所在的班有半數都得了浮腫病。不止如此,高原的空氣也吸不飽,戰(zhàn)士們都感到頭暈、乏力。在這種高寒、缺氧的世界里,連發(fā)動機的功能都降低了百分之二十啊,更何況是血肉之軀呢!于秉鈞和戰(zhàn)友們硬是勒緊褲腰帶走上訓練場,一天也沒有停止過訓練。
那時從蘇聯訂購的導彈,說是現代化武器。但實際上卻是半手工操作。彈頭和彈體結合,全憑四個戰(zhàn)士拉動。數九寒冬,拉不上幾下就出一身汗。于秉鈞有幾次眼睛直冒金花,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倒了下去。直到戰(zhàn)友們把他喚醒,他支撐起身子又繼續(xù)拉桿?!瓦@樣,他們頂住了嚴寒、饑餓、疾病的包圍,抗住了西伯利亞寒流的襲擊,奮戰(zhàn)在發(fā)射場上,成功地進行了導彈點火。
1960年11月5日,就在蘇聯撤走專家的第83天,我國自制的火箭燃料成功地發(fā)射了第一枚近程導彈,準確地擊中目標。指揮這次發(fā)射的聶榮臻元帥舉起酒杯,用激昂的語調說:“自從古人萬戶乘坐自制火箭冒險而死,至今已經600多年了。可以告慰先烈的是,我們結束了沒有現代火箭的歷史。在東方地平線上飛起了中國制造的第一枚導彈‘東風號!……”
消息傳到導彈部隊,指戰(zhàn)員們欣喜若狂。于秉鈞更是滿臉淚水?!皷|風號”——中華民族自己的“東風號”,在短短的時間里,就出現在神州的大地上了……
當于秉鈞成為一名少尉軍宮時,他已經站在國產的導彈裝備上了。只要撳動電鈕,就可以代替過去4個人笨重的拉桿操作。一葉知秋,于秉鈞強烈地感受到祖國在前進,盡管艱難曲折,卻仍然在胼手胝足地奮力前行……
羅布泊深處的蘑菇云騰空而起
為了發(fā)展尖端科技事業(yè),加強對核武器研制工作的領導,黨中央、國務院、中央軍委采取了一系列重大措施。1962年11月,中央成立了擁有高度權威的專門委員會,周恩來總理親自擔任主任,羅瑞卿大將為辦公室主任,組織全國26個部委、20多個省區(qū)市、一千多家單位的精兵強將和優(yōu)勢力量大力協同,解決了研制“兩彈”中的一百多項重大問題,顯示了社會主義中國攻克尖端科技難關的偉大創(chuàng)造力量。
1964年10月16日15時,在廣闊無垠的西北古樓蘭王國的羅布泊深處,隨著一聲震徹寰宇的隆隆巨響,巨大的棕紅色火球翻滾著,膨脹著,絢麗多彩的蘑菇狀煙云騰空而起。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了。
毛澤東,這位中國尖端科技事業(yè)的主要決策者,在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的那一刻,他卻那么冷靜,指示:“是不是真的孩爆炸,要查清楚”,“讓外國人相信!”
當周總理在人民大會堂向參加大型音樂舞蹈史詩《東方紅》演出的同志們宣布這一消息時,人們歡騰、跳躍??耧j般的掌聲和歡呼聲經久不息。周總理兩手一再做出下按的手勢說:“你們可以歡呼,可以鼓掌,但就是不要跺地板啊!”
羅布泊深處的巨響震驚了世界,宣告了超級大國核壟斷時代的結束。
當天,中國政府即發(fā)表聲明,嚴正指出;中國進行核試驗,發(fā)展核武器,是被迫而為的。中國政府一貫主張全面禁止和徹底銷毀核武器。中國發(fā)展核武器,是為了防御,為了打破核大國的核壟斷。為了最終消滅核武器。中國政府鄭重宣布:中國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都不會首先使用核武
器。這個聲明,表明了中國人民的嚴正立場,給全世界愛好和平的國家和人民以極大的鼓舞。
1965年1月,毛澤東明確指出:“原子彈要有,氫彈也要快。”經過廣大科技人員的刻苦攻關,氫彈研制的關鍵難題一個個被攻破。
1967年6月17日,隨著西北核試驗基地一陣地動山搖的爆炸聲,中國第一顆氫彈空爆試驗成功。這是我國核武器的一個飛躍。
從第一顆原子彈到第一顆氫彈,美國用了7年零4個月,蘇聯用了4年,英國用了4年零7個月,而中國只用了兩年零8個月,而且趕在了法國的前面,成為世界上第四個掌握氫彈技術的國家。
中國氫彈的如期“開花”,在全世界激起了巨大的反響,更令法國總統(tǒng)戴高樂感到震驚。數年之后,法國一位著名核科學家到中國訪問時,向中國同行打聽說:“你們的氫彈搞得這么快,到底有什么訣竅?”中國讓世界刮目相看了。
導彈核武器即核彈與導彈的結合,是射程遠、精度高、威力大的戰(zhàn)略武器,是國家科學技術和國防現代化水平的重要標志。1966年10月19日,周總理在人民大會堂主持召開核彈與導彈“兩彈結合”的會議,只見他神采飛揚、風度翩翩地說:“導彈核彈聯姻儀式現在就正式舉行吧!原子彈終于將繡球拋給了導彈,有情人終成眷屬嘛!”接著,他又風趣地指著聶帥說:“別忘了,你我都是他們的證婚人嘍!”
10月27日凌晨,一枚巨型銀色火箭高聳青天。人們屏住呼吸,只見兩顆信號彈劃破晨空?!包c火!”一剎那,大地顫抖,火光沖天,中國第一顆裝有核彈頭的“東風2號甲”地地導彈運載著核彈頭,像一條叱咤怒吼的巨龍直沖云霄,飛越千里,準確地實現了核爆炸,一次成功。
當聶帥在酒泉前線掩蔽部里通過直通電話把消息報告北京時,周總理緊握著話筒興奮地說:“你們又一次響亮地回答了世界!”
1967年6月17日,隨著西北核試驗基地一陣地動山搖的爆炸聲,中國第一顆氫彈空爆試驗成功。
1970年4月24日,中國第一顆人造衛(wèi)星發(fā)射成功,浩茫的太空奏響了《東方紅》樂曲,中國從此進入了航天時代……
在酒泉衛(wèi)星發(fā)射中心有一個歷史陳列館。當人們看到那些用樹葉做的窩窩頭、各種野菜、手搖計算機時,很難把它們和原子彈、導彈、衛(wèi)星聯系在一起。而中國的科學家說:“啃窩窩頭比被人家稱為二等公民好多了!”中國的尖端科技事業(yè)正是在此基礎上實現了歷史騰飛。
1985年,日本筑波舉辦萬國博覽會,中國的火箭、衛(wèi)星等航天產品第一次亮相。而在本世紀初美國費城的博覽會上,中國展出的卻是小腳女人的繡花鞋和精巧的挖耳勺。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間正道是滄?!薄v經屈辱和磨難的中華民族,終于在全世界面前挺直了胸膛。
“東風號”扶搖直上,直指蒼穹
回首當年,當羅布泊第一聲驚雷爆響之后,西方一些核大國不甘心放下手中的“核大棒”,暗地里嘲笑中國是“有彈無槍”。為了回擊霸權主義者的狂妄和驕橫,擔負起保衛(wèi)祖國安全,維護世界和平的使命,1966年7月1日,中央軍委和毛澤東主席批準組建中國人民解放軍戰(zhàn)略導彈部隊領導機關,周總理親自給這支部隊命名為“第二炮兵”。從此,中國人民解放軍的序列里又增添了一個新的兵種,神州大地上出現了一個駕馭巨龍的“天兵天將”,成為一支戰(zhàn)時對敵人實施有效戰(zhàn)略反擊的核打擊力量。
這支部隊一經問世就遠離塵囂,留給人們一片朦朧和神秘。從盧溝橋的第一片營地,到揮師茫茫的西北荒原,隨后一支支新組建的火箭新軍進戈壁,踏林海,駐深山,潛峽谷,駛入一處處人跡罕至的地方,為共和國拉開“正義之箭”,矗起“和平之盾”。
鄒永釗、于秉鈞難忘第一次執(zhí)行上級組織實施的檢驗性發(fā)射任務。國防科委和二炮領導機關聯合對每一個指揮員、操作手進行考核,導彈健兒全部達到了發(fā)射技術標準。
在一個古老的戰(zhàn)場上。銀灰色的“東風1號”導彈像倚天長劍,巍然聳立在發(fā)射臺上,俯瞰大地,遠眺長空。
臨近發(fā)射了,突然來了一場暴風雨。這對導彈的發(fā)射有著很大的影響。指揮部決定從實戰(zhàn)出發(fā),堅持在復雜條件下發(fā)射。鄒永釗、于秉鈞都在現場指揮,官兵們用防風桿固定導彈,對各種儀器進行嚴格測檢。
“點火!”一聲令下,劃破天字。
頃刻間,發(fā)射場上噴出一團璀璨耀眼的火光,發(fā)出一陣霹靂震驚的巨響,那赫然聳立的導彈,帶著祖國的尊嚴和信念,帶著火箭兵的汗水和向往,扶搖直上,直指蒼穹。按著控制程序,漸漸地傾斜、拐彎兒,進入飛行軌道……幾分鐘后,火箭在預定的彈著區(qū)爆炸,騰起沖天的煙柱。很快,從遙遠的靶區(qū)傳來消息:“發(fā)射成功,命中目標!”
陣地上爆發(fā)出一片掌聲和祝賀聲。是啊,夏日里那焦渴的企盼,冬夜里那彩色的夢境,不都是為了這震天的一舉嗎!
世界對中國不得不刮目相看了。正如西方一家有影響的新聞媒體所說:“一個沉睡的東方巨人醒來了。他敢于向世界說:‘不!超級大國在決定世界事務時,不得不考慮中國戰(zhàn)略導彈部隊的存在!”
突破遠程和水下發(fā)射火箭技術
當于秉鈞走上團的領導崗位的時候,我們的共和國也已經從“文革”動亂的低谷走進了改革開放、全面振興的年代。由老一輩革命家和優(yōu)秀的科學家開創(chuàng)的國防尖端科技事業(yè),也迎來了一個蓬勃發(fā)展的春天。
經歷“文革”磨難后第三次復出的鄧小平,1978年5月17日親自召見第二炮兵主要領導,對二炮的建設作了重要指示,強調第二炮兵是非常重要的戰(zhàn)略部隊,政治上要搞得非??煽?。
身為軍委主席的鄧小平指出:核武器“我們還要發(fā)展一點”,“你有,我也有,你要毀滅我們,你自己也要受到點報復”。中國研制核武器是為了鑄造戰(zhàn)略制衡的和平盾牌,是為了捍衛(wèi)億萬人民的和平勞動。這無疑是中國發(fā)展戰(zhàn)略導彈核武器的根本指導思想。
20世紀80年代的第一個春天,從茫茫戈壁灘的一塊綠洲上,中國首次向遠隔萬里的南太平洋發(fā)射運載火箭。鄧小平親自來到國防科工委指揮大廳觀看發(fā)射實況,當火箭頭部在預定區(qū)域準確濺落時,鄧小平站起來帶頭鼓掌。兩年后的金秋,由潛艇在水下發(fā)射的運載火箭又獲得圓滿成功。中國的運載火箭技術相繼有了新的突破。
猶如火箭濺落大洋激起的沖天水柱一樣,中國遠程和水下運載火箭的發(fā)射成功,在世界上引起了強烈反響。共同社判斷:“中國具備了第二次核打擊力量”。路透社評論:“中國已成為世界上第五個擁有水下發(fā)射能力的國家”。日本防衛(wèi)廳人士認為,中國洲際導彈的試驗成功,進一步加強了中國在國際上的發(fā)言權。法國三軍副參謀長致賀時說:“中國已掌握了洲際導彈的技術,這是獨立的無價之寶?!碧貏e是第三世界國家,對中國的這一成就更感到高興,紛紛祝賀說:“中國擁有洲際導彈,對保衛(wèi)世界和平,打破超級大國的核壟斷,具有重大意義。”
在發(fā)展運載火箭的基礎上,中國從1970年4月發(fā)射第一顆人造地球衛(wèi)星起,至1984年9月,已經成功地發(fā)射了16顆各種類型的人造衛(wèi)星,成為世界上
第五個最早獨立發(fā)射衛(wèi)星的國家,第三個準確回收衛(wèi)星的國家,第四個掌握一箭多星技術的國家,第五個能獨立發(fā)射地球靜止軌道衛(wèi)星的國家。如今,中國的“長征2號”、“長征3號”新型運載火箭,已經投入了國際航天市場的競爭,承攬了美國、法國、瑞典等外國衛(wèi)星的發(fā)射業(yè)務,受到世界30多家衛(wèi)星公司的青睞。《美洲華僑日報》發(fā)表社論說:“中國太空科技的進步,令舉世震驚”,“如今美國衛(wèi)星竟然要由中國的火箭代為發(fā)射,這是以前人們不敢想象也不會相信的事情”。
1988年,鄧小平同志曾明智地指出:“過去也好,今天也好,將來也好,中國必須發(fā)展自己的高科技,在世界高科技領域占有一席之地”;“如果20世紀60年代以來中國沒有原子彈、氫彈,沒有發(fā)射衛(wèi)星,中國就不能叫有重要影響的大國,就沒有現在這樣的國際地位。這些東西反映一個民族的能力,也是一個民族、一個國家興旺發(fā)達的標志?!?/p>
國慶首次“亮劍”轟動世界
1982年春天,一列長長的火車從發(fā)射陣地穿過千山萬水,徐徐開進首都北京。于秉鈞的戰(zhàn)友們將當年的“東風1號”導彈送到了中國革命軍事博物館珍藏展覽,這說明“東風1號”已經成為歷史的陳跡。于秉鈞帶領他的戰(zhàn)友們已經在更加先進的中程、遠程和洲際導彈發(fā)射架旁進行新的訓練了。
陣地上,官兵們高唱起《導彈兵之歌》:
車輪滾滾,萬里征塵,
拽著長風,追著流云。
嘿!我們英雄的導彈部隊,
排山倒海向前開進!
如今,在廣袤的神州大地上,過去地圖上沒有標記的荒山野嶺,出現了一座座“火箭新村”,鑄起了一個個能打善防的堅固陣地。從海拔兩三千米的塞外高原,到氣溫低達零下四十度的北國雪域,從日照時間僅四五個小時的深壑峽谷,到人跡罕至的叢山密林,活躍著導彈健兒矯健的身影,潛伏著千鈞霹靂,萬道閃電。
1984年陽春三月,經中共中央、中央軍委批準,決定第二炮兵參加國慶35周年閱兵,由李旭閣副司令員、熊志生副政委掛帥,組成二炮閱兵指揮部,并確定了受閱方隊編成。鄒永釗、于秉鈞所在的部隊接到代表二炮部隊參加國慶受閱的命令,導彈兵們欣喜若狂,感到無比振奮、自豪。3月底,部隊開進了北京南苑閱兵村,遵照二炮黨委提出的“嚴密計劃,精心組織,嚴格訓練”的要求。開始了緊張的精訓苦練。
6月2日,中央國慶閱兵領導小組組長萬里副總理和軍委楊尚昆副主席、楊得志總參謀長、閱兵總指揮秦基偉司令員,以及備總部和北京市領導同志,乘直升機來看望二炮受閱部隊,帶來了黨中央、中央軍委的親切關懷和熱情勉勵。9月26日,二炮受閱部隊舉行了暫師大會,全體指戰(zhàn)員莊嚴表示:為偉大祖國爭光!為十億人民爭光!為人民解放軍爭光!
10月1日凌晨4點鐘,二炮受閱方隊成一列縱隊,從南苑出發(fā),經木樨園、蒲黃榆路、天壇東路、崇文門東路到達北京站前的待閱位置。6時30分,全部受閱裝備脫下了偽裝衣,一枚枚乳白色的戰(zhàn)略導彈,排成閱兵隊形整齊地橫臥在北京站前街,展露在人們的面前。街道兩旁的群眾爭棺觀看,驚異、贊嘆,大開了眼界。
在這次閱兵之前,有關中國某些保密的武器將要在閱兵式上亮相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一些國家派來觀察員特地就近觀察。在閱兵合練、預演期間,有些外國武官深夜溜到北京街頭,希望能在彩排時先睹為快。當時,在北京外交圈兒內,還流傳著蘇聯官員受到守衛(wèi)導彈的士兵的盤問,想裝成英國人混過去的笑話。不過,性急的外國武官們的愿望最后總算得到了滿足,他們看到了比預想還要多的東西……
當戰(zhàn)略火箭方隊氣勢磅礴地通過天安門前時,廣場上人頭攢動,萬眾歡騰。廣播里傳來播音員激動、自豪的聲音:
“啊!這是我們中國自己研制的導彈,是今天屹立在華夏大地上的一代天驕。我們中國終于有了自已的正義之劍,保衛(wèi)和平之劍?!?/p>
鍛造共和國的鐵拳霹靂
1092年初,籌建我軍第一支導彈旅的任務落在了楊業(yè)功頭上。這對具有挑戰(zhàn)性格的楊業(yè)功來說,恰恰是創(chuàng)基建業(yè)的機會。黨委從基地上千名干部中遴選出一批“種子隊員”,組成了新型導彈裝備試訓隊,奔赴生產廠家,全程跟蹤新型武器的生產、定型和試驗。就是這批人,成為新型導彈部隊“裂變”式發(fā)展的人才“能源庫”。
當年冬天,部隊奔赴西北進行某新型武器低溫試驗性訓練。茫茫無邊的戈壁,狂風夾著飛雪,撲打在人的臉上,如同刀割一般。每天凌晨4點開始,楊業(yè)功就率領部隊在零下20多攝氏度的環(huán)境中,攜裝拉動三四個小時。每次回來,官兵們的衣領和眉毛上都結上了一層冰霜,衣服從頭到腳都凍成了冰砣,硬是半天脫不下來。就這樣,連續(xù)15天,楊業(yè)功帶領部隊摔打在第一線,在現場親手記錄下大量的實驗數據,為新型導彈的定型列裝和快速裝備部隊提供了準確的科學依據,摸索出一套導彈武器在高寒環(huán)境條件下作戰(zhàn)的重要經驗。導彈旅第一年就實現了“沒有武器能訓練,有了武器能打仗”的目標,并成功地發(fā)射了第二炮兵歷史上第一枚新型導彈。
對于一支導彈部隊,陣地可以說是它的命脈。陣地的選擇,陣地的布局,都將直接關系著戰(zhàn)爭的勝負。楊業(yè)功所在的基地,陣地部署高度分散,點多、線長,為全面指導部隊建設,特別是勘察好陣地,楊業(yè)功司令員就像一個沖鋒的戰(zhàn)士,長年馬不停蹄,穿梭在崇山峻嶺之間。他常常是摸黑兒出發(fā),車里帶上方便面,直到晚上八九點鐘勘察返營。有人粗略地計算了一下,楊業(yè)功將軍每年跑陣地的路大都在15萬公里以上。
常言道,兵熊熊一個,將熊熊一窩。要帶出一支能打贏的高科技精銳部隊,指揮員必須成為學習新知識、掌握新技術的帶頭人。楊業(yè)功是一個文韜武略的將軍。根據現代戰(zhàn)爭的特點,他不僅鉆研新型導彈作戰(zhàn)運用、指揮自動化和各軍兵種作戰(zhàn)理論,而且涉獵信息、航天、生物以及微電子技術等現代科技領域,并且撰寫出一系列指導部隊建設的論文和文章。楊業(yè)功的一首《滿江紅和岳飛詞》,抒發(fā)了將軍的情懷:“何日請纓提銳旅,決戰(zhàn)決勝伏強魔……”他常說:“首戰(zhàn)用我,用我必勝。我們要把決戰(zhàn)決勝作為追求的目標。鍛造共和國的鐵拳霹靂!”
1998年,國慶50周年大閉兵的命令下達后,54歲的楊業(yè)功親任受閱導彈方隊的大隊長。迅速組成四個導彈方隊,開始了艱苦而又緊張的訓練。
東北林海。棉絮般的大雪鋪天蓋地般下著。方隊官兵紋絲不動地站立在零下20度的野外練軍姿。訓練點處在一個大風口,沒幾分鐘,官兵們一個個都像雪雕似的。靠近身體的雪層,在體溫的輻射下慢慢融化,爾后又結成冰甲。鼻涕、眼淚流到“半路”就被凍在臉上化為冰水,又在脖頸處、耳朵下結成冰凌……
寒去暑來,戰(zhàn)略導彈方隊轉場北京。20世紀的最后一個夏季,記錄了半個多世紀以來最炎熱的高溫。太陽烤得機場地面幾乎要變形扭曲。宮兵們不少一件“行頭”地站在灼人的水泥地上訓練,汗水順著五指和領帶往下淌。駕駛員“全副武裝”關在
駕駛室里,像進了蒸籠,汗堿把軍服漬成了“迷彩裝”。每次合練,還要駕車趕到另一個機場,駕駛員往往連續(xù)60個小時睡不上覺,有時困得實在不行了,就吃辣椒、掐大腿……正是在這種枯燥甚至近似殘酷的訓練中,官兵們練就了堅韌的毅力和一流的風貌。
閱兵場上,各路精兵竟顯風流。戰(zhàn)略導彈方隊屬重型車輛,車體超長、超寬、超高,轉彎半徑大,要想達到等速、騎線、標齊、卡距的標準要求,難度很大。怎樣才能解決這一難題呢?專家們經過上百次試驗,終于發(fā)現可以利用導彈發(fā)射的攝像機原理來精確標測誤差,研制出了集圖像采集、視頻傳輸、全時監(jiān)控于一體的“車輛駕駛訓練輔助系統(tǒng)”。這樣,駕駛員用不著“眼觀六路”來把握方向,只須平視眼前的一個小小的監(jiān)視器,便可知曉和把握所駕駛車輛的精確誤差,使車輛定位精度達到“厘米級”??倕⒅\長傅全有上將視察二炮閱兵村時發(fā)現了這一“秘密武器”,他興致勃勃地登上火箭發(fā)射車,觀看了駕駛員的操作演示,情不自禁地豎起了大拇指。
裝備定型即具發(fā)射能力的“點穴”高手
世紀慶典的節(jié)日到來了。在氣勢磅礴的戰(zhàn)略導彈方隊中,站在領隊指揮車上的指揮員是二炮某基地司令員楊業(yè)功少將。
緊隨指揮車后,打頭陣的方隊是“東風”某新型常規(guī)地對地導彈。駕馭它的是創(chuàng)造第二炮兵發(fā)展史上“組建時間最短、發(fā)射導彈最多,成功率最高、精度最好”紀錄的某導彈發(fā)射旅。
從60年代到80年代,中國的“東風”導彈大都是攜帶核彈頭的戰(zhàn)略武器。早期的彈道導彈精度低,體積重量大,技術保障復雜。因此在戰(zhàn)役戰(zhàn)術領域極少應用。隨著冷戰(zhàn)時代的結束,高技術條件下的常規(guī)局部戰(zhàn)爭成為戰(zhàn)爭的主要模式,裝備高性能常規(guī)彈頭的導彈作為一種戰(zhàn)役戰(zhàn)術武器,開始受到世界各國的重視。進入90年代以后,中國自行研制生產的高精度、大威力、機動靈活的新型常規(guī)戰(zhàn)役戰(zhàn)術導彈,開始出現在新一代“東風”家族之中。
在風沙彌漫的西部戈壁灘上,某導彈發(fā)射試驗基地迎來了新一代馭劍人,他們便是與新型導彈武器研制、生產、試驗同步誕生的一支新軍。為了迅速掌握新型導彈的操作技能,他們與時間賽跑,與自然抗爭,分秒必爭地練習操作。他們牢記二炮首長提出的“裝備定型即具備發(fā)射能力”的要求,人人清楚肩上的擔子有多重,爭取多操作一次,多流一點汗,就多一分把握。許多官兵的嘴唇干裂了,鼻孔出了血,手臉脫了皮,但誰也不肯休息一下。他們就像是一只只不知疲倦的陀螺,高速地運轉著,反復演練新型導彈發(fā)射的全過程,造就出一批打擊要害目標的“點穴”高手。
為了取得上萬個高溫、低溫、大風、淋雨、公路顛簸等試驗數據,參加裝備定型試驗的官兵們櫛風沐雨,不斷地挑戰(zhàn)極限。為了練就“不擇地域環(huán)境,招之即來,來之能戰(zhàn),戰(zhàn)之能勝”的本領,他們首選的目標是雪域高原:冰峰、雪嶺、崎路、漠風、斷橋、滑坡……面對復雜險惡的自然條件。官兵們把標尺卡在實戰(zhàn)的“靶子”上,針對導彈部隊長途機動演練中可能遇到的種種突發(fā)情況,一次次拉響戰(zhàn)斗警報,練各種環(huán)境、情況下的緊急處置,練突襲與反突襲、空降與反空降、干擾與反干擾,使部隊在一次次殘局、危局中得到磨煉和摔打,在千變萬化中探求勝“敵”高招,取得山地躍進、快速突襲、環(huán)境適應等經驗,全面提高了部隊的機動作戰(zhàn)、野戰(zhàn)生存、快速反應、實彈發(fā)射和綜合保障的能力。一聲令下,這支年輕氣盛的導彈部隊即刻能開得動、聯得上、合得成,對“敵”目標實施多波次的準確打擊。
“中軍帳”里指揮若定的馭劍人
跟隨其來的導彈方隊,裝載的是身材頎長、紅冠白衣、堪稱導彈家族“突擊隊”的“東風”某型戰(zhàn)役戰(zhàn)術地地導彈。
1996年3月,這支部隊肩負黨和人民的重托,開赴東南沿海進行導彈發(fā)射訓練。深夜,萬籟靜寂。隨著一道道作戰(zhàn)命令的下達,隱蔽在各集結地域的導彈發(fā)射部隊疾速向發(fā)射陣地機動,某部發(fā)射三連官兵以高昂的士氣,密切的協同,精湛的技術,迅速占領了陣地。導彈起豎,調平、測試、瞄準。一枚權威風挺拔的乳白色導彈仰天聳立,嚴陣以待。身著作戰(zhàn)迷彩服的指揮員鎮(zhèn)定自若,指揮果斷;操作手動作嫻熟,準確到位。指揮所聯網微機屏幕上顯示:各陣地導彈技術狀態(tài)良好,各種參數正常,情報觀測系統(tǒng)已啟動。發(fā)射進入倒計時:“……6、5、4、3、2、1、點火!”轉瞬間,隨著一聲撼天動地的轟鳴,一枚枚導彈呼嘯著騰空而起,噴著長長的火龍直撲目標區(qū)。
“第一發(fā)準確命中目標!”
“第二發(fā)準確命中目標!”……
連中4元紱射部隊以4發(fā)導彈全部命中目標的佳績。取得了圓滿成功。這一聲聲激動人心的報捷,顯示了戰(zhàn)略導彈部隊官兵有決心、有能力、有辦法,完成黨和人民賦予的捍衛(wèi)主權、領土完整,維護國家統(tǒng)一的神圣使命。
此次導彈發(fā)射訓練之后,中央軍委給這支導彈旅榮記集體一等功。
瞬間的輝煌總是隱含著漫長的艱辛。伴隨著種種“新戰(zhàn)神”的崛起和高科技的“加盟”,神劍驕子們探索的目光越過高高的山巒投向世界,用新知識、新理論撞擊現有的經驗、觀念、模式,確立與新型武器相適應的作戰(zhàn)理論和運用原則。當他們“掃描”訓練與作戰(zhàn)系統(tǒng)的現狀時,立即發(fā)現新的戰(zhàn)法如果沒有新技術手段作支撐便是“空中樓閣”。為此,他們提出了構筑新型指揮模型的設想。經過上下共同攻關,研制成功了現代化的車載通信系統(tǒng),從而在“中軍帳”與戰(zhàn)場之間構建起了靈敏暢通的神經網絡。
高新技術在軍事領域的廣泛運用,使未來戰(zhàn)場上的時間計算方法正在由分變秒。“中軍帳”里的“諸葛”們在時間上大做文章,不斷簡化指揮操作程序,應用計算機進行標圖計算、數據輸入、軟件編制;并改革傳統(tǒng)的操作模式,按照“本專業(yè)精通,備系統(tǒng)多能,跨型號通用”的原則,對操作人員進行優(yōu)化組合,大大提高了作戰(zhàn)訓練的效能和質量。
戰(zhàn)爭沒有注定的贏家。為了全方位向實戰(zhàn)逼進。這支部隊在崇山峻嶺間上演了一出高技術條件下作戰(zhàn)演練的活劇。部隊時而鉆密林,越高山,跨江河,時而被“封殺”于絕地,接受生存極限的挑戰(zhàn)。野戰(zhàn)發(fā)射場上,起豎待發(fā)的導彈迎著呼嘯的疾風昂首挺立。突然,擔任主控手的碩士連長沈方泉發(fā)現熒光屏上的脈沖信號向上彈了一下,隨即像彗星尾巴一樣消失了,在場人員無不大驚失色,有的懷疑是計算機出了問題,有的分析是程序軟件的毛病,而沈連長則運用掌握的知識,判斷是某觸點故障,立即打開儀器艙尋查檢測,迅速排除,保障了導彈的按時發(fā)射。被中央軍委授予“導彈發(fā)射先鋒連”榮譽稱號的發(fā)射三連,著眼于提高新型武器實戰(zhàn)中的應用能力,實施全員、全裝、全要素摔打,馳騁于高原、山地和熱帶雨林,裸露地形練隱藏,叢山丘陵練機動,密林深處練突襲,摸索出一整套適應各種復雜地域和氣候條件下的機動作戰(zhàn)戰(zhàn)法,并創(chuàng)造了當年接裝、當年施訓、當年發(fā)射成功的“神話”。嚴峻的考驗和現代科技手段的應用,使訓練中過去不敢唱、不會唱的“重頭戲”唱活了。
戰(zhàn)略導彈體積變小了,威力更大了
光輝的歷史總使人記憶常青。中程戰(zhàn)略導彈和遠程戰(zhàn)略導彈方隊曾參加過1984年國慶大閱兵。當年那橫臥在巨型黃河牌牽引車上、需要分級搭載的碩大彈體,至今仍然令人記憶猶新。因此,一提起戰(zhàn)略核導彈,人們往往認為,那一定是一個頂天立地的龐然大物。然而,在今天的國慶閱兵中,人們在為威武雄壯的戰(zhàn)略導彈方隊喝彩時,也不免心生疑問:新一代戰(zhàn)略導彈和15年前那次相比,為何“身材”變小了,“個頭兒”變矮了?!似乎這樣少了點兒大國長劍的氣派和威風。
其實,正是這由“大”到“小”的變化,標志著中國戰(zhàn)略導彈部隊現代化建設和質量建設,實現了非同尋常的歷史性跨越。一位外國軍事專家目睹此情此景,意味深長地感嘆道:“中國的戰(zhàn)略導彈體積小了,但威力更大了!”
“何止是威力大了,機動性也大大增強了?!敝谐虘?zhàn)略導彈方隊隊長鄭子清自豪地對記者說:“如今的戰(zhàn)略導彈兵已是‘掌心天外攬一手,挾雷射天彈指間了。不管是深山野嶺還是戈壁大漠,用發(fā)射車拉著導彈就可以在簡易道路上跑;在籃球場上、打谷場上,支起架子就可以打。再也不用像從前那樣,一切都固定在山林深處;打擊的目標隨時可以變換,而且不論刮風下雨,還是冰天雪地,都能以比過去快幾倍的速度完成發(fā)射,真正達到了全方位、全天候?!编嶊犻L比喻這是“運用現代化武器裝備打‘游擊”。
早期的“東風”導彈使用的液體火箭發(fā)動機,體積龐大,操作復雜,需要依賴造價高昂的固定發(fā)射陣地和技術保障部隊;而且從下達作戰(zhàn)命令到導彈實際發(fā)射,需要長時間的準備工作。如今,“東風1號”、“東風2號”導彈已經陳列在軍事博物館里。國慶35周年閱兵式上的洲際導彈,未帶核彈頭尚需要幾輛大型拖車分段載運一枚導彈,只是作為一種展示。15年后的今天,人們在閱兵式上看到的新型“東風”戰(zhàn)略導彈,由于采用了固體推進劑,體積大大縮小,一枚導彈只需要一輛發(fā)射車,彈、車、人渾然一體,拉出來便能走,停下來便能打,導彈威力和機動性能都發(fā)生了根本性的變化。
雖然只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小”字,熟諳此道的人都會明白其中的技術含量。戰(zhàn)略導彈的小型化、固體化、機動化,包含了火箭技術、快速測地技術、大型運輸發(fā)射車制造技術等一系列高新技術。
對于中國來說,戰(zhàn)略導彈的機動化具有十分重大的戰(zhàn)略意義。中國作為社會主義國家,執(zhí)行的只能是防御性的核政策,采取后發(fā)制人的戰(zhàn)略。這種防御性的后發(fā)制人的核戰(zhàn)略政策,對中國的核力量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必須首先在敵方的核打擊下生存下來,然后才能用于核反擊。戰(zhàn)略導彈的機動化,使中國戰(zhàn)略核力量的生存能力大大提高,中國從此將擁有一面更加堅固、更加威猛的核盾牌。
新一代大國長劍
來自某遠程戰(zhàn)略導彈部隊的官兵,駕馭著新一代“大國長劍”——東風新型洲際導彈,猶如一條條綠色的巨龍,再次走出歷史的帷幕,成為國慶50周年受閱“壓軸巨陣”中的壓軸方隊,吸引了千千萬萬雙驚異、振奮、鼓舞、贊美的目光。
就是這種遠程戰(zhàn)略導彈,一個多月以前中國曾成功地進行了發(fā)射試驗。它再次令國際上的反華分子們感到憂心忡忡;而第三世界國家的人民。則為中國增加了維護穩(wěn)定平衡的核遏制力量而感到鼓舞。
“它們可是乘專列來的!”方隊長蔣躍進上校指著他率領下的“綠色巨龍”對記者介紹,語氣中透著自豪和幽默。可不,導彈車隊一出動,前有警車開道,后有武裝押運,享受“一級警衛(wèi)”待遇,可威風呢!
可是,要把這幾位神秘的“旅客”請上專列,還真不容易。它們那碩大的身軀,一個就得占用3節(jié)火車皮,兩輪之間的距離幾乎與車皮寬度相等,而且中心偏差不能超出1厘米。裝卸和押運人員用了整整S個小時,才讓“巨龍”安全入了“座”。一路上,列車飛經千山萬水,押運的官兵們卻無心欣賞窗外的美景,為確保專列和導彈裝備萬無一失,他們始終緊繃著警惕的神經。盡管導彈已被篷布遮得嚴嚴實實,但每當專列進站停車時,它們那巍然的身姿還是引起了旅客們的注意,有的上前圍觀詢問,有的還想親手去摸一摸。遇到這種情況,隨車押運的保衛(wèi)科長和警衛(wèi)人員總是機警地用各種方式予以制止。
如何選擇一條既安全又保密的進京路線,是提前到京“打前站”人員的當務之急。由于大型導彈武器負荷重,對運輸的環(huán)境條件要求特殊,北京市有關部門為專列進京作了周密部署。其中包括對一座30多米長的鐵路橋進行改建加固,為導彈卸載修建了臨時頂裝站臺等。就這樣,中國“巨龍”終于走出了神秘的大山,在夜幕中駛進了北京。
這支威風凜凜的戰(zhàn)略導彈部隊,15年前首次向世界亮棺,15年后再次接受祖國和人民的檢閱。彈指一揮間,他們多次圓滿完成了實彈發(fā)射任務。在得知裝備轉型之時,部隊黨委果斷地作出決策:派出精干人員跟蹤這一高科技武器的研制生產,提前掌握新導彈武器技術;同時在部隊成立了“新型武器技術訓練大隊”。超前的高科技知識學習和掌握,為官兵們駕馭現代化武器注入了巨大活力。江主席視察這支部隊時,在部隊榮譽室里欣然命筆:“貫徹新時期戰(zhàn)略方針。建設精干有效的戰(zhàn)略導彈部隊”。首長的題詞,激勵宮兵們在科技強軍的道路上,邁出更加堅實的步伐。
據總領隊、某導彈發(fā)射基地司令員楊業(yè)功介紹,二炮這次受閱的武器裝備同15年前相比,主要有四個方面的不同和發(fā)展:一是15年前受閱的導彈裝備都是采用的液體燃料,這次亮相的導彈裝備全部是固體燃料型號;二是15年前的發(fā)射裝置主要是固定的,也有機動的,而這次參閱的發(fā)射裝置全部是機動的,作戰(zhàn)能力大大提高;三是這次展示的武器是核常兼?zhèn)?,形成了近程、中程、遠程導彈齊備的體系;四是這些威力巨大的新型裝備,在部隊基本上都得到了掌握,很快形成了戰(zhàn)斗力。
對祖國和人民的最高承諾
第二炮兵組建30多年以來,從塞外高原到南國山區(qū),從峻嶺峽谷到荒野密林,戰(zhàn)略導彈部隊在一次次錘煉中羽翼漸豐。目前,它已經初步形成了核導彈與常規(guī)導彈兼有,近、中、遠程和洲際導彈齊備,能夠獨立或協同其他軍兵種對敵實施自衛(wèi)核反擊和縱深常規(guī)打擊的整體作戰(zhàn)力量。從昔日的“小米加步槍”到今天的戰(zhàn)略彈道導彈,標志著中國人民解放軍具備了與當今世界上現代化軍事力量抗衡的“殺手锏”。它向世界表明,西方國家喝著咖啡決定中國命運的時代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責任編輯蘭寧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