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面墻

給母親

□ 蘆笙戀歌

前幾年，木根的啞巴父親去世了，他和他那三天兩頭跑丟的瘋娘，成為人們議論的話題。眼下，他又把自家的幾畝田租給別人去種，更讓人們看不順眼。

木根和村委會簽了10年的承包合同，把村口的一片廢舊廠房租下來，開了一家飯店和一個洗車場。村里人都笑木根想錢想瘋了。這里又不是縣城，誰會跑到這兒來吃飯、洗車啊?

一天，一輛轎車載著幾個人來到木根的飯店，提出要租飯店朝北的那面墻做廣告。那面墻的位置好，南來北往的人都能看到?？墒?，木根婉言謝絕了。人們議論紛紛，懷疑他是不是腦袋讓驢給踢了……

過了幾天，有兩個人提著油漆桶、拿著大刷子來到這里，還在墻下搭起簡易腳手架，看架勢是準備在墻上刷廣告。人們都說，木根這榆木疙瘩終于開竅了。

然而，第二天，人們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墻上寫了一則尋人啟事，白底藍字，十分顯眼。啟事旁邊還配了一張大照片。那是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婦人，臉上布滿了細密的皺紋。人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木根是要把這面墻留給他的瘋娘啊！

人群中有個毛頭小子嘀咕：“一個瘋子，丟了就丟了，要不是因為有這個瘋娘，木根能三十多歲了還打光棍兒?”

一個老農(nóng)聞言，一巴掌扇過去：“小兔崽子，懂不懂百善孝為先啊?還不快向你木根哥好好學(xué)學(xué)。”

（陳思之摘自《當(dāng)代文萃》）

恩 愛

□ 盧忠雁

有一對老夫妻，每天早上要到舞廳去。男的瘦瘦的，高高的，頭發(fā)完全白了；女的胖胖的，矮矮的，走起路來慢慢的，而且又用拐杖。那男的攙扶著女人，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

當(dāng)舞廳里的音樂響起時，這對老夫妻，總是男的攙扶著女的慢慢地走下舞池，他們總是在慢三步和慢四步的旋律中，才翩翩起舞。但是，起舞的步子好像總是比大多數(shù)人慢，以至于人們總是跳到他們背后時，要有意地繞過去，這就招來了不少舞客的“反感”，我也是其中之一。我仔細地觀察了一下，這才發(fā)現(xiàn)：那女的原來是盲人。一打聽，他們每天不管風(fēng)吹雨打，總是準時到舞廳來，與舞客跳跳舞、說說話、聊聊天，他們已經(jīng)和許多舞客都很熟悉了。所以，有一次，一位熱心的舞客邀請這位盲人跳“吉特巴”，倒相互配合得很默契，引得了大家的贊揚。他們每天到這里跳舞，以此來活動一下身體，又使自己的心情增添快樂。

我想去問他們的名字，還要問嗎？我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的名字，他們的名字就叫—恩愛。

（陳抗美摘自《新民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