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角色沖突研究

張慧珍

摘要:近年來,警察與群眾之間經(jīng)常發(fā)生沖突,甚至出現(xiàn)襲警事件,這不得不讓人反思目前的警民關系。而出現(xiàn)警民關系不和諧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警察角色沖突。筆者通過論述警察角色沖突及其表現(xiàn)來探究緩沖機制。

關鍵詞:角色;角色沖突;角色混同;角色認知

中圖分類號:C913.2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2—2589(2009)14—0041—02

近年來,社會上出現(xiàn)了一系列警民之間沖突的事件,對警民關系產(chǎn)生了不良影響。警察是維護社會秩序,化解民眾沖突的人,現(xiàn)在卻成了沖突的當事人。究其實質,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警察在其角色扮演中產(chǎn)生了沖突即警察角色沖突。

一、警察角色沖突概述

關于什么是警察,從不同的角度有不同的表述。《中國警察詞典》中解釋為:“警察是根據(jù)國家統(tǒng)治階級的意志,依靠國家的暴力強制手段,并運用公開的和某些特殊的秘密手段,維護國家安全和社會秩序的武裝性質的國家治安行政力量?！盵1]《警察學》中定義為:警察是指在國家的統(tǒng)治與管理中,根據(jù)統(tǒng)治階級的意志,運用武裝的、行政的、刑事司法的等特殊強制手段的國際行政武裝治安力量,是以依法維護國家安全和管理社會治安秩序為職責的特殊機構、人員和職業(yè)。[2]而提起警察,人們也都會不由自主地和公安機關或者警察人員聯(lián)系起來。不管從哪個方面來表述,它都包含了兩層共同的含義:一是警察是擁有并且可以使用暴力的機關及個人;二是根據(jù)一定的意志履行特殊職能。我們這里談警察角色,主要從警察作為執(zhí)法人員著手。

社會中的每個人都扮演著多種不同的角色。警察,不僅是具有特殊職能的群體,而且也是整個社會中的人,因此他所扮演的角色可以歸結為兩種類型:一是警察在履行其職能時所扮演的角色—職業(yè)角色。二是警察作為社會的一員時所扮演的角色—社會角色。警察在扮演不同的角色時,要承擔與其身份與職責相一致的權利義務,不同角色對應的不同的權利義務要求警察要充分認識自己所扮演的角色,否則就容易導致角色沖突。

所謂角色沖突,是指在角色的扮演中,角色之間或者角色內部發(fā)生了矛盾、對立和抵觸,妨礙了角色扮演的順利進行。[3]警察角色沖突就是指警察在扮演角色時,沒有正確的實施與之相對應的權利和義務,而出現(xiàn)的一些不適或矛盾。從上述定義來看,警察角色沖突大致有三種表現(xiàn):第一,警察所扮演的角色太多,在單位里,上級面前扮演部屬,同級面前扮演同事,下級面前扮演領導。在社會上,要扮演父母、子女、妻子、丈夫、朋友等角色,當他在扮演某一角色時,把另一角色應有的言行舉止混淆進來使用,使得角色之間發(fā)生了沖突。這種角色沖突又稱角色混同。尤其警察是行使國家權力的特殊群體,會進一步加劇矛盾。第二,警察角色,是指處于特定社會地位的人民警察在公安工作及其他社會活動中,具有一系列權利和義務,按照一定的行為規(guī)范辦事的行為模式。[4]這就決定了警察在扮演其角色時,必須清楚自己應有的權利義務以及遵循的行為規(guī)范,也就是社會學上所稱的角色認知。角色認知不清也會導致沖突的發(fā)生。第三,由于期望和現(xiàn)實之間存在差距產(chǎn)生的沖突。警察除了有控制犯罪的職能,還承擔著維護秩序和提供服務的職能。尤其是管制型政府向服務型政府轉變時,警察的服務職能也被提升,這也使得民眾對警察的期望上升,如果警察的行為沒有達到民眾所期望的,就會產(chǎn)生沖突。

二、警察角色沖突產(chǎn)生的原因

警察角色沖突有不同的表現(xiàn),包括角色混同、角色認知以及角色期望等,這些沖突給社會帶來了許多危害,包括警民關系的不和諧,以及民眾對警察的曲解甚至是厭惡。究竟是什么原因導致這種現(xiàn)象的呢。在此,筆者總結為以下幾點:

首先,權力的不當延伸會導致警察角色沖突。警察是和國家一同產(chǎn)生的,是國家權力的派生物,任何一個國家,即使是沒有軍隊的國家,也都會設置警察機構。既然警察有運用暴力手段執(zhí)行特定職能的權力,他就有可能不當使用手中的權力,尤其是權力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產(chǎn)生額外的利益。博登海默認為:“一個被授予權力的人,總是面臨著濫用權力的誘惑,面臨著逾越正義和道德界限的誘惑。”[5]警察享有使用暴力解決各種社會問題的權力,其職業(yè)角色概括起來有三種職能,控制犯罪、維護秩序以及提供服務。當警察在行使職能時,他可以利用權力對犯罪嫌疑人采取拘留、逮捕等強制措施;可以對犯罪行為進行偵查,可以對違反治安的人采取相應的措施等。當他在下班、節(jié)假日,或者說是他在扮演一個社會角色時,履行作為一個社會人的職責時,就應該把自己置于同對方平等的地位為一定行為或不為一定行為。但警察習慣性地利用他的工作方式去行事,把手中的權力不當?shù)叵蛲庋由?產(chǎn)生了警察角色沖突。正是由于權力的不當延伸,警察把日常執(zhí)法的權力以及在權力支撐下的態(tài)度運用到了平等主體之間的交往中,致使沖突的發(fā)生。

其次,壓力狀態(tài)下的不良情緒會導致警察角色沖突。警察本身具有特殊的性質,實行24小時輪崗工作制度,而且還承擔著執(zhí)行法律、維護秩序和提供服務等多種職能,任務十分繁重和廣泛,除本職工作之外,非警務活動也占用了大量的警力,尤其是在第五次警務改革的呼喊下,提倡社區(qū)服務,內部和外部的生存環(huán)境以及執(zhí)法環(huán)境使警察的工作壓力非常大。在公務員中,警察心理壓力最大、心理障礙最多,屬于高風險、高負荷、高強度的“三高”人員。持續(xù)處在這種高壓的狀態(tài)下,會產(chǎn)生不良情緒。而不良情緒會影響警察的工作,從而在他們的工作中出現(xiàn)角色混同的現(xiàn)象,引起角色沖突。

再次,轉型時期下角色認知出現(xiàn)誤區(qū)。我國的政府在過去是管制型政府,相應的作為實現(xiàn)政府權力的警察機構是以打擊犯罪為主的暴力機構?，F(xiàn)在我國政府職能開始由管制型政府向服務型政府過渡。服務型政府是公民本位、社會本位理念的指導下,在整個社會民主秩序的框架中,把政府定位于服務者的角色,并通過法定程序,按照公民意志組建起來的以“為人民服務”為宗旨,以公正執(zhí)法為標志,并承擔著相應責任的政府。這使得警察的職能也隨之發(fā)生改變,逐漸向以提供服務為主轉變。在這個轉型過程中,警察的角色也在發(fā)生改變,如果不能更好的轉變角色,就有可能產(chǎn)生沖突。而我國長期“官本位”思想的傳統(tǒng)使得從“權力主體”轉變?yōu)椤皥?zhí)法為公”這種功利性角色與表現(xiàn)性角色之間的轉變需要一段較長的過渡期。

此外,警察是一個特殊的社會群體,是一種掌握著“生殺予奪”權力的角色,在當今中國社會中,隨著依法治國進程的加快,法律制度的不斷完善和健全,公民或者百姓的法律意識也在不斷的增強,當自身的合法權益受到侵害時,已經(jīng)懂得拿起法律的武器來保護自己,維護其合法利益。這就要求執(zhí)法人員具備較高的法律素養(yǎng),從而應對轉型時期出現(xiàn)的各種問題。當然這也是促使警察對原來形成的角色認知的一種改變,最近警察錄用體制的改革可以充分說明這點,不再僅僅是身體素質的考察,還增加了法律知識的考察。

最后,媒體的不當宣傳使得公眾對警察角色的期望發(fā)生了移位。警匪片是大家都喜愛看的電影,里面的警察通常都是破案能手,運用嚴密的邏輯推理技巧來偵破一件件撲朔迷離的案件,而且擁有敏捷的身手,就像007那樣神勇無比的英雄。民眾深受這種電影的影響,就以電影里面的警察形象來要求現(xiàn)實生活中的警察,警察角色期望發(fā)生了移位。

實踐中還有這樣一種現(xiàn)象,媒體報道的警察幾乎都是反面形象,不是這個警察濫用職權,就是那個警察與民眾發(fā)生沖突,就是偶然有個紀錄片,也添加了許多虛化的色彩,不但沒有改善警察在民眾心中的形象,而且把部分真實事件所起到的效果也被抹殺了。公眾對警察角色期望發(fā)生了移位以及導致的沖突都和媒體的不當宣傳有很大關系。

三、警察角色沖突的緩沖機制

警察角色沖突會產(chǎn)生許多危害,從社會大方面來講,這種沖突會導致警民關系的不和諧甚至是民眾對警察的誤解,給整個社會的治安狀況也帶來威脅。從警察自身來看,因為自己的付出得不到民眾的理解,得不到上級的認可,警察工作的積極性無形之中就被創(chuàng)傷。對于一些潛在的警察,他們心中的警察是很刺激的一項工作,可在接受工作之后發(fā)現(xiàn)現(xiàn)實與理想的差距,會產(chǎn)生消極的心理。沖突是一種社會存在,不能徹底消除,但我們要盡量將沖突最小化。筆者總結為以下幾點:

健全法制。亞里士多德曾這樣表述過權力:“一切有權力的人都有可能濫用權力,直到有界限的地方為止?！蔽覀兛梢哉f這個有界限的地方就是碰到了另一個權力,也就是權力制約權力。正因為我國的法制不健全,給了警察很大的權力。我們要針對執(zhí)法過程中的細節(jié)制定具體的法律,就如警察面對持槍劫持人質的歹徒,為了保護人質的安全,我們盡量要采取和平的辦法來制服歹徒,和歹徒談判,這就有必要進行喊話,但是如何進行喊話,喊什么樣的話能起到重要的作用,和歹徒交換條件時要做哪些準備,什么時間地點可以開槍等等,我們有必要對這些細節(jié)具體化,一方面可以保護警察的安全,另一方面可以限制警察的權力?！吨腥A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六十五條規(guī)定:公安機關對于拘留的人,應當在拘留后的二十四小時以內進行訊問。對于如何訊問包括訊問的地點,訊問的人員,以及訊問時雙方所處的位置,拘留之后是否應該進行搜身以及如何搜身都沒有相關規(guī)定,這就給警察使用權力很大的空間。因此我們要完善相關法律,使警察真正做到有法可依。

加強警察角色教育。在實踐中針對警察的教育只限定在警察職業(yè)方面的教育,而沒有對其進行全方面的教育。為了加強警察對其自身角色的認知,應該在各個方面給予教育,尤其是在法律知識和心理方面的教育。首先,加強法律知識的教育,在執(zhí)法過程中嚴格依照法律的規(guī)定辦事,避免其濫用權力。其次,加強對其自身角色的認知,警察是執(zhí)法的主體,是人民群眾的公仆,不要被傳統(tǒng)的官本位思想以及電影里面刻畫的警察英雄所影響。最后,要加強心理教育。在公務員中,警察心理壓力最大、心理障礙最多,屬于高風險、高負荷、高強度的“三高”人員。警察的平均壽命都比常人低。我們要適當?shù)慕o予其心理教育,減緩心中的壓力。

完善保安業(yè)的發(fā)展。警察承擔著打擊犯罪、社會控制以及提供服務的職能,而且還承擔著大量的非警務事務,比如進行大型活動、考試等,警察都要被派去維持秩序,壓力非常大,尤其是隨著保護公民權利的提出和警務改革的進行,而警力卻是有限的,這進一步加大了警察的壓力。我國保安業(yè)在維護治安和公共秩序方面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但在立法、管理上存在一些問題,我們要逐步完善保安業(yè)的發(fā)展,彌補目前警力不足的現(xiàn)狀,讓警察集中精力來處理警務事務,減緩警察的壓力,從而建立和諧的警民關系。

正確的引導和利用媒體。媒體是一個高效的傳播媒介,我們應該采取相應的措施來引導和利用媒體為警察機構服務,達到和群眾的有效溝通。一方面,針對有爭議的或者社會反響大的案件,我們要建立快速應急機制,由公安機關的新聞發(fā)言人通過媒體向社會群眾公開,爭取讓群眾知道事情的真相,既可以避免群眾的亂猜以及緊張心理,又可以讓群眾能夠理解警察,建立融洽的警民關系。另一方面,在制作電影或者紀錄片等作品中,要貼近生活,符合事實,盡量避免虛構的成分,以免誤導觀眾。

參考文獻:

[1]中國警察詞典[M].沈陽:沈陽出版社,1990:1713.

[2]王明泉主編.警察學[M].北京: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出版社,1996:6.

[3]夏文信等.公安社會學概論[M].北京:群眾出版社,2005:125.

[4]夏文信等.公安社會學概論[M].北京:群眾出版社,2005:105.

[5]博登海默.法理學——法哲學及其方法[M].北京:華夏出版社,1972:342.

(責任編輯/石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