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劍飛

這個局怪了,一年內換了三位局長,不換不行啊。經濟問題,女人問題,好像所有的腐敗現(xiàn)象都在這個局出現(xiàn)了。每換一位局長,新官上任都是三把火,紅紅火火一段時間,有人提升,有人下去。

一位局長喜歡體育活動,提了個打籃球的;一位局長喜歡娛樂,就提了個唱歌跳舞的;還有一位局長更絕,喜歡游山玩水,和情婦跑到西藏去了,回來后就提拔了。事后,大家都很后悔,為什么不早一點兒打籃球,早一點兒學跳舞,早一點那啥呢?

新局長又上任了,大家都憋足了一口氣,察言觀色,想找到一條捷徑。經過觀察,令人失望,沒有特別之處。再觀察,近距離觀察,從頭看到腳地觀察。局長居然穿了一雙布鞋,布底,圓口的鞋面,一雙黑色的布鞋,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流行的那種布鞋,和大家穿的鞋都不一樣。

局長穿的布鞋腳步聲很輕,他經常穿梭在各辦公室之間。局長好!慌忙站起來問好,什么時候走進來的都不知道。大家心里好緊張。

辛苦了,局長說。局長說話的聲音很輕,像他腳上穿著的布鞋。

大家心里明白,一股新氣象像太陽一樣正從東方噴涌而出,不用身傳,不用言教。局長喜歡傳統(tǒng)的,越是民族的,越世界的嘛。這是不是一個信號?大家都在想。第二天就有兩二三位穿上布鞋來上班了,像領導新潮流一樣,讓人羨慕。很快,又有七八位穿布鞋了。

忽然一夜之間,布鞋多了起來。滿大樓的人都穿布鞋上班了,連愛美的姑娘也穿上布鞋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笑了。真想不到步調會如此一致,比任何一次動員報告都靈。

幾支筆桿子閑不住了,想表現(xiàn)一下,有人寫了篇報道,談布鞋的文化和機關的工作作風;也有人寫,從布鞋想到廉政建設;還有人更絕,敢寫,布鞋的聲音和領導的用人思路,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大家步履輕捷,再也沒有了噔噔噔刺耳的腳步聲。表面上,大家的心是安靜的,像布鞋一樣,悄無聲息,但心里更加熱了,看似在靜靜地等待,實際上卻在暗地里頻繁地活動。這次該提拔誰了?

正在此時,大樓內產生了不協(xié)調的聲音,噔、噔、噔,皮鞋的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由遠而近。大家都憋足勁兒,誰啊?這是?居然穿了一雙皮鞋來上班。

噔、噔、噔。大家都朝門外看,想看清楚這是誰,是哪個傻冒。

局長從樓梯下面走上來,笑嘻嘻地說,來上任前剛巧腳崴了,不能穿皮鞋,今天終于可以穿上了,還是穿皮鞋舒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