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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歐啟蒙思想的發(fā)展歷程

      2009-09-02 08:09
      中國大學教學 2009年6期
      關鍵詞:法國人世紀上帝

      趙 林

      在15、16世紀,西歐社會發(fā)生了兩場重要的文化運動,一場是南方拉丁文化圈的文藝復興運動,另一場是北方日耳曼文化圈的宗教改革運動,這兩場運動構成了從中世紀基督教文化向西方現(xiàn)代文化轉化的重要標志。但是從時代精神的角度來看,這兩場運動雖然在客觀上導致了西歐社會的一系列變化,它們卻并沒有開創(chuàng)出西方現(xiàn)代文化賴以生長的理性精神。文藝復興提倡一種感性的快樂,宗教改革則弘揚一種虔誠的信仰,這兩場運動的推動者們對于理性都不感興趣。西方文化的理性精神是從17世紀開始茁壯成長的,17、18世紀對于西方文化來說,才是發(fā)生根本性變革的兩個世紀,而啟蒙運動則構成了這兩個世紀的重要標志。正是經過啟蒙運動的洗禮,一個全新意義上的西方現(xiàn)代文化才得以產生。今天,我就給大家講一講17、18世紀西歐啟蒙思想的發(fā)展歷程,我們先從英國講起,經過法國,最后到德國結束。

      一、英國的啟蒙運動

      所謂啟蒙運動,說到底就是理性精神的崛起,這是從17世紀開始的。現(xiàn)代理性精神最初崛起的地方,既不是發(fā)起文藝復興的意大利,也不是開創(chuàng)宗教改革的德國,而是孤懸海外的英國。大家知道,英國是一個島國,游離于歐洲大陸之外,在中世紀甚至連凌駕于歐洲世俗王權之上的羅馬天主教皇也對英國有鞭長莫及之感。16世紀馬丁·路德發(fā)動宗教改革運動之后,英國國王亨利八世也由于一樁離婚案而與羅馬教皇鬧翻,從而在英國自上而下地推行宗教改革。英國宗教改革既不是出于對羅馬教會的道德義憤,也不是為了捍衛(wèi)什么純正信仰,而是為了維護英格蘭人的獨立權利。英國的宗教改革一開始便帶有很清醒的實用色彩,它的主要成果體現(xiàn)在兩個方面,第一是加強了英國國王的宗教權力,建立了英格蘭的獨立教會即安立甘宗或圣公會;第二是沒收天主教修道院的教產并廉價地賣給鄉(xiāng)村貴族,從而極大地推動了英國的資本主義原始積累。這兩項成果表現(xiàn)出一種審時度勢的實用理性精神,有力地促進了英國民族國家的壯大和資本主義經濟的生長。

      英國宗教改革開創(chuàng)了一種相對獨立和寬松的文化氛圍,使理性精神得以崛起。因此,最初的啟蒙思想產生于英國,而不是法國和其他歐洲大陸國家。英國啟蒙思想的推動者是17世紀的一些科學家和哲學家,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牛頓和洛克。牛頓最大的功勞并不在于他創(chuàng)立了萬有引力定律和力學三大定律,而在于他第一次把自然世界變成了一個井然有序、按照既定規(guī)律而運轉的機械世界。這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過去的世界是由上帝控制的,在那個世界里充滿了奇跡。什么是奇跡呢?奇跡就是自然規(guī)律的破壞和中斷,上帝可以任意破壞和中止自然規(guī)律。比如說,一個人從樓上跳下來,摔在地上,摔斷了腿或者摔死了,這是自然規(guī)律,是重力作用。但是如果一個人從樓上跳下來,掉到一半,卻飛到天上去了,這就是奇跡,也就是說自然規(guī)律被破壞了、中斷了。同樣,人死了埋在地下,逐漸化為黃土,這是自然規(guī)律??墒侨绻粋€人死后被埋,卻在第三天復活了,這就叫做奇跡。大家試想一下,如果自然界經常出現(xiàn)奇跡,自然規(guī)律經常遭到破壞和中斷,那么科學家們將如何去研究自然界呢?科學與神學又有什么區(qū)別呢?就拿重力作用來說,如果重力作用在此處有效,在彼處卻由于上帝的奇跡而失效,那么科學家們將如何來研究它呢?

      正是由于這個原因,在經驗哲學和實驗科學已經初具規(guī)模的17世紀的英國,對于具有理性精神的科學家和哲學家來說,一個關鍵問題就在于如何防止上帝任意干預自然進程,讓自然界成為一個按照固有規(guī)律進行運轉的機械世界。這在17世紀的英國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因為那個時候的英國科學家和哲學家仍然對基督教有抱著堅定的信仰,但是他們同時也力圖把基督教的上帝與一個嚴格遵循既定規(guī)律的自然界協(xié)調起來。而牛頓的重要意義,就在于為人們提供了這樣一個新的世界觀。這個世界完全按照自己的內在規(guī)律運轉,自然界杜絕奇跡,上帝也決不會破壞自然律。在牛頓的這個機械論世界里,上帝構成了世界的第一推動力,他推了世界一把,然后世界就按照既定規(guī)律井然有序地運轉起來。這種機械論世界觀在17、18世紀的歐洲非常流行,它把世界看成是一個嚴格遵循必然性而運轉的機器,這個世界是與以往那個充滿奇跡的世界迥然不同的。雖然這種機械論世界觀為我們展現(xiàn)了一個單調刻板的世界,但是這樣一個受嚴格必然性所制約的世界總要比一個沒有任何規(guī)律、隨時都可能發(fā)生奇跡的偶然性世界好得多。唯有這樣一個世界才是符合理性精神的世界,才能夠成為自然科學家們研究的對象。由此看來,歐洲啟蒙思想的源端,最早濫觴于17世紀英國的那些具有自然神論傾向的思想家,牛頓便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

      按照17世紀流行于英國科學家和哲學家中的自然神論的觀點,整個世界就像一塊結構精密的鐘表,而上帝與世界的關系就如同鐘表匠與鐘表的關系。一個高明的鐘表匠一次性地創(chuàng)造了一塊鐘表以后,就再也不用去調校它了,這塊鐘表本身就會有條不紊地運轉下去。同樣,一個全知全能的上帝在一次性地創(chuàng)造了世界之后,就再也不用去干預它了,因為世界會按照自己的內在規(guī)律——這規(guī)律正是上帝智慧和理性的體現(xiàn)——而運轉。反之,如果上帝老是對自然進程進行調整,老是去插手自然界的事情,通過奇跡來干預自然進程,那么這只能說明上帝是一個蹩腳的鐘表匠。這樣一來,上帝就被名正言順地趕出了自然界,被束之高閣了。按照自然神論的觀點,上帝就像是一個老不回家的主人,他把他的家即整個世界交給了他的大管家牛頓,而牛頓則把這個家管理得井然有序。名義上上帝是世界的主人,實際上世界卻按照牛頓的力學規(guī)律在運轉。所以,牛頓的貢獻決不僅限于創(chuàng)立了萬有引力定律和力學三大定律,更重要的在于他給當時的人們展現(xiàn)了一個像鐘表一樣嚴格遵循既定規(guī)則而運轉的機械論世界。這種機械論世界觀影響西歐人達兩個世紀之久,它極大地改變了西方人對待自然界以及對待上帝的看法,培育了一種注重必然性的理性精神。

      17世紀英國的第二位重要人物就是洛克,他與牛頓基本上是同時代的人。如果說牛頓給人們提供了一個符合理性的、按照內在規(guī)律而運轉的自然世界,那么洛克就給人們展現(xiàn)了一個同樣符合理性的、同樣按照內在規(guī)律而運轉的人類社會。洛克告訴人們,人類社會也是一塊鐘表,社會這個系統(tǒng)也有它的內在法則,即國家的法律,這些法律是通過社會契約而制定的。一個社會的好壞,就在于它的統(tǒng)治者是否理性地遵守這些法律。正如上帝也不能任意地破壞自然規(guī)律一樣,國王也不能任意地踐踏社會法律。一個社會的理性精神就體現(xiàn)在根據社會契約而制定的法律規(guī)范中,體現(xiàn)在遵循這些法律而進行的政府活動中,具體地說,體現(xiàn)在英國1688年“光榮革命”確立起來的憲政體制中。只有在一個遵循法律的憲政體制中,人民的民主和自由權利才能得到保證。而民主和自由的前提就是人的天賦人權和理性,只有當人具備自己管理自己的能力,人才有資格談民主和自由。

      如此一來,上帝也被趕出了社會領域。

      在17世紀的英國,科學家和哲學家們仍然承認,人是由上帝創(chuàng)造的。但是他們卻強調,上帝在創(chuàng)造人的時候,賦予人一件最高貴的稟性,那就是理性。人之所以高出萬物,就在于他天生具有理性能力。那么,什么是理性呢?理性就是一種遵循既定法則或規(guī)范來管理世界和管理自己的能力。上帝的偉大之處,就在于他不僅能夠創(chuàng)造出自然界,而且能夠創(chuàng)造出有理性的人。這個有理性的人一旦被創(chuàng)造出來,就可以按照自己的理性來管理世界和管理自己,無須上帝插手了。在這里,理性本身成為人的本質特征,上帝反而隱蔽在理性的光芒背后了。上帝既然已經把理性賦予了人,他就不必再在這個世界里顯現(xiàn)了,理性可以解決一切問題,因為理性正是上帝的智慧和大能的體現(xiàn)。這樣就通過一種明揚暗貶的方式把上帝趕出了自然界和人類社會。

      正是由于牛頓和洛克的作用,理性的重要意義被凸現(xiàn)出來。揭示出自然世界和人類社會的理性本質,這是17世紀英國人的兩個重要貢獻。這兩個貢獻,說到底,突出的是同一種精神,即理性精神。也就是說,無論是自然界還是人類社會,都充滿了理性的法則。理性的法則在自然界中表現(xiàn)為自然規(guī)律,在社會中則表現(xiàn)為法律制度。而理性的基本特點就是齊一性,就是普遍必然性,即放之四海而皆準,沒有任何例外。例如重力作用,無論是在美國,還是在意大利,都是同樣有效,沒有例外。一部好的法律,也應該在任何地方都適用,都能夠很好地運用來治理國家。說到底,齊一性或者普遍必然性就是杜絕例外,就是杜絕奇跡。另一方面,理性又是上帝賦予人的最高稟性,人完全可以僅憑著理性來認識和支配自然世界和人類社會。這樣一種對于理性的自覺意識,就是所謂的“啟蒙”。

      這個“啟蒙”的歷程最初發(fā)生在17世紀的英國,然后由英國傳入歐洲大陸。在當時的歐洲大陸,在理性精神和寬容氣氛方面可以與英國相媲美的是荷蘭。17世紀的荷蘭聚集了一大批非常重要的思想家,如笛卡兒、斯賓諾莎、惠更斯、雷汶胡克、格勞秀斯等人。荷蘭的宗教政策比較寬容,思想氛圍比較自由,一些在歐洲其他國家不能發(fā)表的著作、言論,在荷蘭都可以自由發(fā)表。這樣就鼓勵了一大批哲學家和科學家跑到荷蘭去避難。正是由于這些具有新思想、新觀念的哲學家和科學家的加盟,使得荷蘭的文化水平和科學水平在17世紀的歐洲大陸獨占鰲頭。但是,最初的啟蒙思想還是源于英國,源于牛頓、洛克等具有自然神論傾向的英國思想家。

      二、法國的啟蒙運動

      啟蒙思想從英國肇始,然后傳到荷蘭、法國和歐洲其他國家。到了18世紀,法國就取代英國成為啟蒙運動的中心。法國地處歐洲中部,從文化淵源上說屬于拉丁文化圈,但是在蠻族大入侵后又受到日耳曼文化的影響,可謂是左右逢源,兼收并蓄。從17世紀的路易十三時代開始,法蘭西就開始迅速地崛起,在文化方面很快就成為全歐洲效法的榜樣。近代法國人素來以機智敏銳和標新立異而著稱,17、18世紀流行于歐洲的時髦事物大多是源于法國。丹納曾經說過,17、18世紀的法國人教會了歐洲所有開化和半開化民族一套說話、行禮和微笑的方式。當自然神論從英國流傳到法國之后,擅長于追逐新潮的法國人立即就抓住了時髦的理性,法蘭西也一下子從最保守的天主教陣營變成了最激進的啟蒙運動中心。相比而言,啟蒙運動在法國人那里和在英國人那里是非常不同的。英國人謹小慎微,具有紳士風度,始終將理性控制在一定范圍之內。他們雖然悄悄地挖了上帝的墻腳,但是卻從來不敢公開詆毀上帝。但是法國人卻喜歡走極端,趕時髦,他們一旦接受了理性精神,立即將其推向極端,從而在18世紀掀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法國啟蒙運動。

      對于中國人來說,啟蒙運動總是與18世紀的一批激進的法國思想家聯(lián)系在一起的。一說起啟蒙運動,我們的頭腦中就會浮現(xiàn)出伏爾泰、盧梭、狄德羅、達朗貝爾、霍爾巴赫、愛爾維修等人的名字,好像啟蒙運動就是一場法國人的思想運動。事實上,法國人只是將啟蒙運動推向了一個極端,即無神論的極端,這個極端并不是啟蒙運動的全部內容。在近代,任何東西一到了法國人手里,往往就會劍走偏鋒,被弄得轟轟烈烈、驚世駭俗。在18世紀初,伏爾泰曾到英國避難,在那里他深受牛頓和洛克思想的影響,成為一個自然神論者?;氐椒▏?,伏爾泰就把英國人的理性精神加以發(fā)揚光大,并且推向極端,要求把一切都拉到理性的法庭面前來接受審判。由此開啟了法國的啟蒙運動,伏爾泰本人也成為法國啟蒙運動的精神領袖。

      法國啟蒙思想家并非屬于一個統(tǒng)一的陣營,老一輩的法國啟蒙思想家如伏爾泰和孟德斯鳩等人相對比較穩(wěn)健,基本上還是一些自然神論者;年輕一代的啟蒙思想家狄德羅、霍爾巴赫等人則比較激進,已經走向了無神論。在啟蒙思想家之間,也存在著很大的思想分歧,特別是盧梭,幾乎與同時代的其他法國啟蒙思想家都處于對立之中,尤其是與伏爾泰和霍爾巴赫等人,可以說是形同水火,勢不兩立。

      伏爾泰作為法國啟蒙運動的精神領袖,將理性提升到至高無上的地位,主張用理性來審判一切。他曾對教會人士宣稱:理性的時代到來了,你們在理性面前發(fā)抖吧!他向整個時代發(fā)出了理性的吶喊。伏爾泰筆觸辛辣刻薄,嬉笑怒罵皆成文章,不僅在法國知識精英中享有盛譽,而且也被全歐洲的知識分子視為精神領袖。他一生中大部分時間在法國以外的地區(qū)流亡,激烈地抨擊歐洲的君主專制和宗教愚昧等“卑鄙無恥的東西”,但是同時卻又受到歐洲各國君主和權貴們的禮遇,被奉為座上賓。伏爾泰為人機智,打著上帝的旗幟攻擊耶穌,一面宣稱自己信仰上帝,另一面卻對基督教的教會、教儀、神學和神職人員進行了無情的攻擊。因此法國的啟蒙運動,注定了是與伏爾泰的名字聯(lián)系在一起的。

      到了年輕一代的法國啟蒙思想家即“百科全書派”那里,伏爾泰的“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自然神論就轉變?yōu)楣_的、戰(zhàn)斗的無神論。狄德羅、霍爾巴赫等人公然宣稱自己是無神論者,把批判的鋒芒指向了上帝本身。這在當時確實是需要勇氣的,在一千多年的基督教文化的影響下,尤其是在法國這樣的天主教國家,宗教信仰像汪洋大海一樣籠罩著社會生活的方方面面。一個人在這種情況下敢于公開宣稱自己是無神論者,敢于公開地批判上帝,這的確是需要極大勇氣的。在這一點上,法國人堪稱勇氣可嘉。法國人素來如此,敢為天下先,但是與同時代的德國人相比,法國人卻顯得激烈有余而深刻不足。

      在英國人那里,理性只是上帝賦予人類的一種高貴稟性,上帝仍然享有至尊的地位,高于一切被創(chuàng)造物。然而在法國人那里,理性高于一切,理性就是上帝,在理性之外再無權威,連上帝也要接受理性的審判。在這一點上可以明顯看出英國人與法國人的差別。英國人還是以一種審慎的態(tài)度來對待宗教與科學的關系問題,力圖協(xié)調理性與信仰的關系。法國人則公開地把上帝從王座上拉了下來,而將理性扶持到這個王座之上。理性被戴上了一個至高無上的冠冕,成為一切的審判者,成為

      新的上帝。伏爾泰還比較滑頭地在表面上承認上帝的存在,力圖把自己打扮成一個自然神論者,但是他骨子里實際上已經是一個無神論者了。而到了狄德羅、霍爾巴赫等人那里,則公開打出了無神論的大旗,把基督教簡單地等同于迷信,認為一切宗教的共同基礎就是無知和欺騙。伏爾泰把上帝說成是“第一個傻子遇到的第一個騙子”;霍爾巴赫則更加極端,公開宣稱自己與上帝勢不兩立。霍爾巴赫寫過一本小冊子,叫做《袖珍神學》。這本書中,他對上帝、耶穌、宗教裁判所、十字軍、教會、神父以及基督教的各種教義和儀式等都進行了無情的挖苦和諷刺。正是這種激烈的宗教批判,使得法國無神論名聲大振,一躍而成為18世紀啟蒙運動的主要代表。

      法國啟蒙思想家認為自己已經大徹大悟了,已經徹底揭穿了宗教的本質。他們將理性推到極端,主張用理性來審判一切。但是,這種將理性推至極端的做法卻導致了新的獨斷論,理性變成了一個新的專制暴君。理性要求把一切都拉到自己的法庭面前來接受審判,但是卻唯獨忘記了對自己的審判。法國啟蒙思想家要求用理性來評判一切,卻唯獨沒有理性地對待理性本身。一種真正的理性精神,應該既看到理性的巨大作用,同時也看到理性的局限性和運用范圍。理性是有界限的,如果像18世紀法國啟蒙思想家那樣認為理性就是一切,那么這恰恰表明了人類的妄自尊大。這樣一種理性的狂妄,導致了什么結果呢?今天的生態(tài)問題,人與自然的緊張關系,人與人的緊張關系,都是由于過分推崇理性而造成的。所以,只有當人們不僅理性地對待別人和其他事物,同時也理性地對待理性本身時,他們才具備了真正的理性精神,即具有自我批判能力的理性。這種真正的理性精神,時髦而淺薄的法國人是不具備的,只有晦澀而深刻的德國人才具有。

      三、德國的啟蒙運動

      近代英國人以審慎而著稱,做事小心翼翼,不偏不倚。近代法國人機敏浪漫,喜歡標新立異,劍走偏鋒。近代德國人則擅長思辨,在實踐方面懦弱保守,在思想上卻比其他任何民族都更加深刻。德國人是率先進行宗教改革的民族,盡管他們的宗教改革并沒有導致德國社會的實質性變化,但是宗教改革的精神卻培養(yǎng)了德國人的內在氣質,造就了精神上的自由傾向和思辨性格。近代德國人似乎并不關心實踐領域,只專注于純粹理性和絕對精神的世界。這種片面性固然造就了近代德國在理論領域中的輝煌,但是它同時也導致了近代德國在實踐領域中的積弱不振。這種積弱不振的狀況一直到19世紀下半葉俾斯麥統(tǒng)一德國之后,才得到根本的改變。而在此以前,德國人始終沉浸在精神的修養(yǎng)和哲學的思辨之中,以一種輕蔑的態(tài)度對待實踐,由此造成了德國在近代歷史中的落后地位。

      在18世紀中葉,法國的啟蒙思想傳播到了德國,當時的德國還處于分崩離析的封建狀態(tài)。在最為強大的普魯士,18世紀中葉由一位具有開明思想的君主執(zhí)政,這就是腓特烈大帝。這位君主深受法國啟蒙思想的影響,雖然他一輩子不停地與法國人打仗,但是他對法國的文化卻推崇備至。1750年左右,法國啟蒙運動的領袖伏爾泰被腓特烈大帝請到了柏林的王宮里,在那里待了兩年。在伏爾泰和英、法其他思想家的影響之下,德國的啟蒙運動也轟轟烈烈地開展起來。

      德國的啟蒙思想既不同于法國,也不同于英國。我們中國人所理解的啟蒙運動,總是與法國人那種激進的無神論聯(lián)系在一起,而德國的啟蒙思想,卻是會讓我們大吃一驚的。德國啟蒙運動的基本宗旨不是像法國人那樣要徹底揭穿基督教信仰,而是要把德意志民族傳統(tǒng)的宗教虔誠與英、法時髦的理性精神結合起來。與其他民族相比,德國人總是有著更加深沉的宗教信仰和虔誠精神,所以宗教改革從德國爆發(fā),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在啟蒙時代,德國人也試圖將他們的宗教信仰與來自英、法等國的理性精神結合起來。這樣一種結合,就構成了德國啟蒙運動的基本特點。因此,德國啟蒙運動并不是簡單地反宗教,不是像法國人那樣用理性來徹底否定基督教信仰,而是要在理性與信仰之間保持一種合適的張力。在這兩個對立的東西之間尋找一種妥協(xié),這就是德國啟蒙運動最引人注目的地方。

      和法國的情況一樣,德國啟蒙思想家們也不屬于同一個思想陣營。他們中有的人更加偏激,有的人則更加保守,但是無論是哪一種人,其基本的思想傾向都是力圖實現(xiàn)信仰與理性的協(xié)調或統(tǒng)一??档聼o疑是德國啟蒙思想家中比較偏重于理性精神的人物,從康德對啟蒙的定義來看,啟蒙并非僅僅是啟他人之蒙,而是首先啟自己之蒙??档抡J為,啟蒙就是敢于獨立地運用自己的理性。由此可見,啟蒙更主要的是一種自我啟蒙,即擺脫各種權威的制約而獨立地運用自己的理性??档虏煌诜▏鴨⒚伤枷爰业牡胤?,就在于他不僅以一種理性的精神來對待宗教信仰,而且也以一種理性的精神來對待理性本身??档碌恼麄€批判哲學就是要揭示出理性的能力、范圍和限度。而且,康德也不像法國啟蒙思想家那樣簡單地否定宗教信仰,他一生所做的主要工作就是在科學與宗教、理性與信仰之間建立一種協(xié)調關系。他的三大批判,即《純粹理性批判》、《實踐理性批判》和《判斷力批判》,所要完成的任務就是回答“我們能夠認識什么?”“我們應該做什么?”和“我們可以希望什么?”這樣一些問題,說到底就是要解決認識與實踐、理性與信仰的協(xié)調問題??档略谕瞥缋硇缘耐瑫r,堅持認為理性本身也是有界限的,理性并非萬能的。有一些東西是理性無法認識的,比如說關于上帝是否存在的問題,關于靈魂是否不朽的問題,理性對于這些問題既不能說是,也不能說不,只能對它們保持沉默。這種承認理性的界限的態(tài)度,才是真正的理性態(tài)度,即理性地對待理性本身的態(tài)度。康德提醒我們既要看到理性的能力,也看到理性的界限。他提醒我們不要太狂妄,不要因為我們是有理性的動物,便以為我們可以去審判一切、凌駕于一切之上。這樣一種狂妄的態(tài)度恰恰是非理性的態(tài)度,它與理性精神是背道而馳的。

      康德通過他的三大批判,在科學與宗教、理性與信仰之間建立了一種和諧關系。一方面,康德強調我們的科學知識只是關于經驗世界的知識,在經驗世界中,沒有上帝存在和靈魂不朽的立錐之地。這樣一來,科學便從神學和形而上學中獨立出來了,再也不必過問宗教的問題。然而另一方面,康德又強調人除了運用理論理性來認識外在的自然世界以外,還要面對我們內心的道德世界,而道德理想往往會把我們引向一種關于上帝的信仰。按照康德的觀點,當科學家們在研究自然界的時候,他根本就不需要去考慮上帝的問題,因為上帝不在自然界中。但是上帝不在自然界中,并不意味著他就不在任何地方。按照法國啟蒙思想家的觀點,既然上帝已經被趕出了自然界,那么他就完全沒有立錐之地了,就徹底完蛋了。可是康德卻告訴人們,上帝并沒有徹底完蛋,他雖然不存在于外在的自然界中,卻可以存在于內在的道德世界中。自然科學的發(fā)展已經把上帝趕出了自然界,但是,人的道德良心卻需要一個終極性的支撐,這就是上帝。沒有上帝,沒有關于未來世界“以福配德”的保

      證,我們在現(xiàn)實世界中就會缺乏堅持道德的理由和勇氣。這樣一來,康德就給科學和宗教分了工。這二者一個負責外部世界,另一個負責內心世界;一個形成關于自然界的知識,另一個構成道德實踐的信仰。這兩個世界井水不犯河水,彼此共存并相互補充。康德一方面承認理性的巨大作用,另一方面又對理性的運用范圍進行了限制,突破了理性的獨斷主義。在康德這個最具有理性精神的德國哲學家身上,我們仍然可以看到傳統(tǒng)的宗教虔誠所發(fā)揮的重要作用。

      在18世紀的德國,還有一些啟蒙思想家在堅持宗教信仰方面比康德走得更遠。與法國啟蒙思想家強調普遍理性的做法不同,這些德國啟蒙思想家堅持認為,普遍的理性法則必須與德意志民族傳統(tǒng)的宗教虔誠相協(xié)調,他們甚至將這種宗教虔誠推到了偏頗的地步,從而導致了神秘主義。在他們看來,德國是一個落后民族,因此德國的啟蒙運動不能只是一味地模仿英、法的時髦理性,而更應該通過學習這種普遍理性來弘揚德國的民族文化。這樣一來,德意志民族精神便從啟蒙運動中萌發(fā)出來了。在此以前,德國人總是自慚形穢,瞧不起自己。然而在啟蒙運動中,德國人發(fā)現(xiàn),啟蒙運動的真正含義并不是批判別人,而是自我批判。自我批判的目的不是為了自我貶低,而是將自己提高到文明開化和啟蒙狀態(tài)之中。在啟蒙運動中,德意志的精神、語言、文學藝術和民間神話等以往不能登大雅之堂的東西,現(xiàn)在都可以堂而皇之地表現(xiàn)出來了。德國文化作為一種落后的文化,正是在啟蒙運動的過程中開始崛起的。它的崛起并不是跟在英、法之后亦步亦趨,而是把外來的、時髦的、代表著時代精神和歷史前進方向的理性與本民族由來已久的文化傳統(tǒng)有效地結合起來,在英、法的理性精神和本民族的宗教信仰之間達成一種妥協(xié)。這些更偏重民族傳統(tǒng)的德國啟蒙思想家,大家可能不太熟悉,他們包括哈曼、耶可比、“狂飆突進運動”的領袖赫爾德,以及稍晚的施萊格爾兄弟、謝林、荷爾德林等浪漫主義者。正是他們使得德意志精神超越了狹隘的知識理性或工具理性,走向了深邃的思辨理性和神秘主義。這種浪漫主義當然也導致了德國人自我意識的蘇醒,啟蒙運動不僅使德國人接受了理性精神,也使德國人產生了民族自信心和自強不息的精神。德國人在啟蒙運動中不僅像英國人和法國人那樣推崇理性精神,而且也大力發(fā)掘和弘揚本民族的文化傳統(tǒng),通過深刻的文化批判來提高整個民族的哲學教養(yǎng)和精神素質。在啟蒙運動中,質樸愚鈍的德國人逐漸意識到,德意志民族也是一個偉大的民族,就像英格蘭、法蘭西一樣,有著豐富的精神文化資源。雖然德國人在過去的時代里顯得十分低俗,但是德國文化所蘊含的精神內涵卻遠遠超過了其他民族。這樣一種民族意識的自覺,使得近代德國人逐漸從自慚形穢的自卑轉向了一種孤芳自賞的狂妄。這就是德國人在近代崛起的精神標志。當然,這種民族自豪感后來被推向了極端——德國人的自我意識到了19世紀后期逐漸發(fā)展成為一種唯我獨尊的狂傲,導致了叔本華、尼采的唯意志主義。到了20世紀,希特勒進一步把這種唯意志主義轉化為一種狂熱的種族優(yōu)越論,最終釀成了法西斯主義這杯苦酒。

      縱觀啟蒙思想在西歐社會中的發(fā)展歷程,可以說它在各個國家的發(fā)展情況是不盡相同的。從英國的審慎啟蒙到法國的偏激啟蒙,再到德國的深刻啟蒙,其中的發(fā)展可以說是錯綜復雜。因此,我們不能簡單地把啟蒙運動理解為一個統(tǒng)一的、千篇一律的運動,而應該細致地分析它在不同時代、不同國度中的具體情況。但是無論如何,隨著啟蒙運動的開展,理性的時代到來了,理性成為西方文化舞臺上的主角,歐洲逐漸擺脫了中世紀的濃重陰影而走向現(xiàn)代化,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這就是我今天給大家所講的啟蒙問題,我的目的無非是要提醒大家,一定要用理性的態(tài)度來對待理性,用啟蒙的觀點來看待啟蒙。

      責任編輯:陳立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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