惱人的錢包

賀小波

王二狗被腳下一堆軟乎乎的東西嚇了一大跳,第一感覺告訴他,他踩了一堆不該踩的東西。王二狗的憤怒還未轉(zhuǎn)化成一句臟話脫口而出時,老婆的聲音及時傳入耳畔,“別動,你腳下有錢包。”

“錢包?”王二狗的粗嗓門,招來幾個路人探尋的目光。

“該死的,小聲點兒!”老婆壓低聲音提醒道。

“帶錢包了沒有?給兒子買根冰棍吃?！蓖醵贩从惩?幾個路人把目光收回。王二狗不敢低頭,就小聲問老婆:“果真是錢包,我怎么踩著沒感覺?”

“傻樣,一看就知道沒撿過錢包!”老婆揶揄他。

“不會是誘餌吧,這年頭得防著點兒。”王二狗很警覺。

“應該不會!”老婆四下瞅了瞅說。

“那咱就撿了它!”王二狗彎下身子,迅速將錢包塞進褲兜,然后裝出小解的樣子拉著老婆匆匆消失在夜幕里。

王二狗和老婆揣著錢包像是揣了一個燙手的山芋,一邊走,一邊小心地瞅著屁股后,看有沒有人跟蹤。夫妻倆不敢直接回家,就來到自家的儲藏室前,打開門,鉆了進去,并隨手關緊門。老婆打開燈,昏暗的燈光下,夫妻倆毫不掩飾彼此的興奮。

王二狗說:“讓我先摸摸錢包的厚度!”語氣里透著緊張和調(diào)侃。

“夠厚吧!”老婆在一旁吃急地問。

“想知道結(jié)果?”王二狗故意逗老婆,并裝出一副努力猜測的樣子,“應該,大概——不是很厚!”

“你有病,一驚一詐的!”老婆罵道。

“逗你玩!”王二狗“嘿嘿”笑著,從褲兜里掏出錢包。老婆一把搶過去,沒等王二狗緩過神,錢包的內(nèi)容已經(jīng)暴露在燈光下。

“身份證,駕駛證,名片——”老婆邊掏著邊叨嘮著,“什么也沒有?”老婆對這種結(jié)果很意外。

“連一張票子也沒有?”王二狗顯然不相信老婆的話,“有沒有存折什么的?”

“這家伙一定是個窮光蛋!”老婆把錢包扔給王二狗,獨自生悶氣。王二狗接過錢包,重新翻了一遍,然后就罵道:“媽的,白讓老子激動了一番!”罵過之后,王二狗就被自己和老婆剛才的舉動逗笑了。他敞開儲藏室的門,昏暗燈光從室內(nèi)泄出,把他和老婆的影子拉得很長。

王二狗剛想走出門,老婆順手又把他拽住,沒好氣地說:“這錢包咋處理?”

“照身份證上的地址,給他送去,咱也做回好人!”王二狗不假思索地說道。

“要是人家說錢包里有錢咋辦?到時別弄得講不清楚?！崩掀耪f。

“哎,別說,我還沒這么想呢!”王二狗經(jīng)老婆一提醒,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他說:“俺單位以前就發(fā)生過這種事情,好人沒做成,差點兒讓人給賴上。后來,還是公安局出面才解決。費了好大勁!”

王二狗有點兒拿不定主意。剛才撿錢包的興奮勁兒也消失了,倒是對自己唐突的舉動萌生出一些悔意。

“早知道不該撿這錢包!”王二狗說。

“都怪你財迷心竅,這等于撿了個炸彈!”老婆開始埋怨王二狗。

晚上躺在床上,王二狗怎么也睡不著,腦子里翻來覆去想著如何把這錢包處理掉?！安恍?必須在天亮前把錢包處理了?！蓖醵凡桓叶嘞?骨碌一下從床上爬起身,披上衣服朝臥室外走去。

“干什么去?大半夜的,也不讓人睡安穩(wěn)!”老婆含糊不清地嘟囔著。

王二狗未搭理老婆,徑直開門下樓,走出小區(qū)。寂靜的夜,到處都沉睡在夢中?；璋档穆窡舭l(fā)出斑駁的光。

王二狗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后掏出那個折磨了自己大半夜的錢包,狠狠地摔在馬路上,并在上面使勁兒踩了兩腳。

“媽的,撿個錢包還像做賊似的!”王二狗罵完后,心情徹底釋然了。

“問題總算解決了,而且還沒做缺德事,也許明天就有人發(fā)現(xiàn)它,并交給他的主人!”想到這兒,王二狗逐漸有了睡意,他打了個哈欠,自語道:“終于可以放心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