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蛇者說》是柳宗元針對安史之亂后,中唐時期賦斂極重,弄得民不聊生的實際情況有感而發(fā)的。文章巧用一個“異”字,振起全篇?!爱悺彪m在文中只出現(xiàn)了一次,但卻像一條無形的紐帶貫穿全篇,全文以“異”開篇,又以“異”結(jié)束,寫了異物、異事、異情、異理,揭露了一個“異”的社會制度。
首先,從結(jié)構看,文章以“異”為暗線,環(huán)環(huán)相扣,節(jié)節(jié)相應。以寫異蛇開篇。(永州之野產(chǎn)異蛇),接著介紹了這種蛇的三個特點:異形(黑質(zhì)而白章);異毒(觸草木,盡死:以嚙人,無御之者);異用(可以已大風、孿、宛、瘺、癘,去死肌,殺三蟲)。極言蛇毒,人及草木皆不可近,偏為要藥,可治惡疾。為下文張本。正因為如此,“太醫(yī)以王命聚之”,“歲賦其二”來“當其租入”。以蛇代租為異事。本來按照常理,如此劇毒之蛇,被咬性命就危在旦夕,人們別說是應募捕捉,就是聽到此事也會毛骨悚然??墒聦嵠恰坝乐藸幈甲哐伞?蛇雖劇毒,可人們卻不顧性命而爭著去捕捉用來抵稅,這是世上少有的,為異事。這兩件奇異的事情促使“余”帶著疑惑訪問了以捕蛇為業(yè)蔣氏。問之,則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為之十二年,幾死者數(shù)矣?!比齻€“死”字道出蔣氏三代人捕蛇的悲慘遭遇。使人以為可悲。蔣氏也“貌若甚戚者”。可是,作者卻先說蔣氏“專其利三世矣”,使人以為司羨;既然言“利”,又為什么呢?必有難言之隱痛在其中。于是“余”出于對蔣氏的同情,提出“更若役,復若賦”的建議,要蔣氏在“役”和“賦”之間進行選擇。按常理,蔣氏應對“余”的好意表示感謝,可萬萬沒想到,蔣氏不但不接受,反而“大戚,汪然出涕”。這一“大戚”在上文“甚戚”基礎上,進一步使讀者對蔣氏反常的感情變化感到驚異。蔣氏為什么“大戚”呢?作者通過蔣氏自陳心曲道出其難言之隱。“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復吾賦不幸之甚也?!蹦敲?賦斂之不幸,又到底如何甚之于捕蛇的不幸呢?為了徹底揭示出這其中的異理,文章通過蔣氏的控訴,用鐵的事實說明了賦斂之毒比毒蛇之毒更毒。展現(xiàn)出一幅幅慘絕人寰的社會畫面。蔣氏的鄉(xiāng)鄰們受盡了賦斂的荼毒,他們“殫其地之出,竭其廬之入”,即使這樣,仍然饑寒交迫地在死亡線上掙扎,“非死則徙爾”。悍吏時常借收稅之機,下鄉(xiāng)騷擾,弄得雞犬不寧,鄉(xiāng)民永無寧日。蔣氏捕蛇一年只冒兩次生命危險,而鄉(xiāng)鄰們天天都要面臨死亡的威脅。最后“余”由“奇異”到“詫異”轉(zhuǎn)入“不異”,發(fā)出深沉的感慨,因“孰知賦斂之毒有甚是蛇者乎”點明全篇主旨。總之,在結(jié)構上本文有“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shù)十步,豁然開朗”的特點。
其次,從內(nèi)容看,“異”增強文章的悲劇效果,深化了主題,針砭時弊,深刻地揭露了封建統(tǒng)治階級橫征暴斂的罪惡,表達了作者對勞苦大眾的同情。在古代文學中,反映勞動人民受統(tǒng)治階級殘酷壓迫的作品不少,但在筆者看來,像《捕蛇者說》這樣深刻的作品好像還不多。蔣氏雖然兩代死于捕蛇,但他覺得捕蛇之毒不如賦斂之毒,當說到要他更換捕蛇這個苦差役時,不禁“汪然出涕”不肯答應。再看60年來,勞苦大眾家破人亡,流離失所的“十有九焉”,唯有蔣氏“以捕蛇獨存”;不捕蛇者“殫其地之出,竭其廬之入”仍難抵賦斂,而捕蛇者只要“蛇尚存”就可以“馳然而臥”;不捕蛇者天天有死亡的危險,而捕蛇即使有死亡的危險,但與不捕蛇者相比幸存的可能性要大。這些事實,淋漓盡致地揭露了封建統(tǒng)治者橫征暴斂,殘酷壓榨勞動人民的罪行,暴露了他們比毒蛇猛虎還要兇暴的猙獰面目。
“異”是這一篇文章的特點之一,如果在學習時,抓住了這一特點,也就抓住了文章的要害,許多問題就會迎刃而解。
黃勝軍,教師,現(xiàn)居廣東連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