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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云山頭松風石

      2009-10-30 07:46:12
      書屋 2009年10期
      關鍵詞:陶鑄同志

      蘇 晨

      白云山頭的新景點

      廣州的白云山被稱為“廣州的市肺”,林間山野空氣清新,是天然的“氧吧”。每年的重陽,“登高轉運”的各界人群,更是以十萬為計數點,癡迷于此者,甚至留在山間望月清談,徹夜不歸。我中年時候還喜歡走盤山路上山,老來腿腳不濟失去那種雅興,轉為從山下的云臺花園,坐纜車走索道直上山頂。走出纜車的山頂站,有一片獨處的小松林,樹干掩映間,兀立著一尊我國古代山水畫大家馬遠筆下常見的那種插云山峰式具體而微的黃色巨石,石上刻著“松風”兩個行書大字,這便是漸成一處新景點的“松風石”,石下埋著一代赫赫名人陶鑄和他的夫人曾志的骨灰。

      我近年每一次上白云山,都會來瞻仰這尊“松風石”,都會在這尊“松風石”上流連一些時候。開頭我曾想過:這尊巨石為什么會取名叫“松風石”?是陶鑄同志的遺囑?還是晚幾年才去和他“團聚”的陶鑄夫人曾志同志的命名?我以為不管是前者還是后者,都有可能是出于《松樹的風格》和《巖石的堅定性》這兩篇陶鑄同志的散文名篇。我還記得當年我曾好奇地偷偷問過陶鑄同志寫這兩篇散文時候的秘書、已故著名散文家林遐(真名江林):“是你替他寫的?還是他自己寫的?”林遐說:“你可不要瞎估計,是他自己寫的,我只是幫助抄清,留下了他的手稿。”我不太信得過,又問:“是真的?”林遐說:“你我老戰(zhàn)友了,我還會對你說假話?”后來我查過一份上世紀三十年代的作家名錄,其中有見“陶鑄”其中,還不知道這位“陶鑄”,是否就是埋骨于“松風石”下的陶鑄同志。

      陶鑄,湖南祁陽人,他健在的時候我沒去過祁陽,他去世以后我倒是特地去祁陽,瞻仰過他的故鄉(xiāng),當地人民在浯溪為他立了一尊青銅全身坐像。浯溪,是注入湘江的一條俏麗小溪,有道“東風吹暖碧瀟湘,聞道浯溪水亦香”。唐代大詩人元結路過名字也叫浯溪的山村,見到這處江山之美不可盡言,就落籍不再離去;要說浯溪的景色有多么宜人,還需要再多費口舌。這里應該提一下著名的浯溪“摩崖三絕”,剛好就在陶鑄同志坐像右前方不遠、湘江之濱一座小山的摩崖之上。“三絕”者:大詩人元結撰寫的《大唐中興頌》,大書法家顏真卿書寫的《大唐中興頌》,每個字十五厘米見方、共三百三十二個大字、占地十平方米。這自古就被稱為浯溪“摩崖三絕”的文化古跡,千百年間名聞遐邇。在浯溪一帶,還有四百八十多塊這種鐫刻上石的我國清代以前歷代名人的詩詞、書法和繪畫。難怪從這處書卷氣十足的地方走向革命的陶鑄,一生酷愛書法,并頗有成就,出手的文學作品也每每不凡。

      一朝成為階下囚

      我是陶鑄手下“八竿子打不到”的“小蘿卜頭”。最早見到他,是1949年新年過后,他從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十七軍政治委員任上調到第四野戰(zhàn)軍政治部任副主任。他在北平外圍先后召開“四野”各軍政治部宣傳部長、組織部長會議,布置北平和平解放與部隊相關的宣傳工作、組織工作,我奉命去給兩會作記錄,那時候我是“四野”政治部宣傳部教育科的干事,天知道干嗎會讓我去給這兩會作記錄。其時也不過是坐得離陶鑄同志近些。至于有機會和他對話幾句,是1949年6月“四野”總部進駐武漢,成立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四野戰(zhàn)軍兼中南軍區(qū)以后,當時陶鑄同志已經是政治部主任。一天,他突然到《戰(zhàn)士生活》雜志社視察,這時候我已經調任《戰(zhàn)士生活》雜志社編輯組長,地點是在滾滾長江之濱的漢口沿江大道一百一十八號二樓雜志社辦公室,社長王建楚(已故)陪著他。編輯們一見到他不聲不響走進屋來,都“刷”地起立,立正,向他行注目禮。他說:“坐下,坐下?!彼@兒看看,那兒看看,來到我面前時有問:“你在連里干過?”我想一定是王社長事先已經把社里的工作人員向他作過簡要介紹。我慌忙“咔”一聲(軍中已有皮鞋穿)再一次立起,立正,答道:“1947年在南滿部隊做過連政治指導員,時間不長就被調到遼寧軍區(qū)政治部宣傳部學辦《進軍》報。”他又問:“你的文化程度?”我答:“偽滿‘國高,沒畢業(yè)。”再問:“日語還行么?”我答:“現(xiàn)在有了‘攔路虎,一是美國大兵在日本弄出大量日文中的英文外來語;二是一些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后的新詞兒,我不行?!贝撕笏麤]再問什么,去了隔壁通聯(lián)組。想想在軍中,我大概就這么兩次和陶鑄同志近距離接觸。至于在武漢聽他的時事報告、《社會發(fā)展史》講課、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那天政治部在廣播喇叭下和北京天安門同步開會,聽他那一次飽含深情、讓人止不住熱淚盈眶的動人講話……

      中華人民共和國開國在先,廣州解放在后。廣州解放,陶鑄同志出任中共中央華南分局第四書記、中國人民解放軍華南軍區(qū)政治委員。之后,華南分局和華南軍區(qū)撤銷,陶鑄同志任中共廣東省委第一書記、中共中央中南局第一書記、中國人民解放軍廣州軍區(qū)政治委員。所謂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開始,他更是在1966年夏天調去北京,坐上了中共中央的“第四把交椅”。有文章寫道:那是因為陶鑄在建國后曾經因為工作上的意見分歧,三次直接頂撞過劉少奇,毛澤東一時欣賞陶鑄是“黨內的一條?!?頭上長了犄角,說是中共中央需要陶鑄這頭“?!眮眄敗百Y本主義道路當權派”??墒沁^了年,1967年1月10日,前后也不過是剛把椅子坐熱,大街小巷就貼出“最高指示”:“毛主席說:‘陶鑄問題嚴重!”于是這位中共“新第四把手”,隨即也和堂堂的中共“老二把手”、中華人民共和國主席劉少奇一樣,不經任何國家法律就一言定罪,成為階下囚,秘密發(fā)配異地,送上死路!

      這到底是為了什么?我沒有條件往深處琢磨,長長七年間,我也失去自由。還有點兒“便宜”不過是因為我出身、歷史沒有什么把柄可抓,不用時不時被“紅衛(wèi)兵”、“造反派”拉去,讓跪到毛澤東大畫像前“請罪”,挨他們的鞭子抽打。至于沒有資格參加跳“忠字舞”,沒有資格參加掏腰包獻忠心制作“忠字幡”、“忠字牌”,沒有資格半夜三更爬起來打著“忠字幡”、舉著“忠字牌”、凍得瑟瑟發(fā)抖還要裝出“無限忠于”的樂得一路鞭炮齊鳴游街慶祝接新的“最高指示”發(fā)布……這我倒是“阿彌陀佛”,求之不得。

      被揪斗的滋味兒?多被揪斗幾次也就不怎么在乎。事先吃上跌打藥,抗毆打;在批斗中,盡可以任“紅衛(wèi)兵”、“造反派”胡說八道加上拿“最高指示”壓人,可得切實注意答話,不要不慎被他們用“最高指示”“引蛇出洞”,套出有什么空子可鉆的話來,嚴防被加以歪曲,上所謂反對“四個偉大”的“綱”。須知一旦上了他們的當,他們就會歇斯底里地吼叫著群起打人,以顯示他們對“四個偉大”多么“無限忠于”。

      真希望多出幾個陶鑄

      說老實話,我當時雖然處在“半囚徒”地位,心里大抵還有數,心想陶鑄同志既然被“定性”為“中國最大的保皇派”,就是說:他必是反對“文化大革命”的打倒一切,反對江青這個亙古丑類為所欲為、于一人之下眾人之上的。而敢于如此這般的“超老干部”、“超大干部”,就已經很值得豎大拇指。一時我還偷偷想過:像陶鑄同志這種參加過南昌起義、廣州暴動、十年內戰(zhàn)、八年抗戰(zhàn)、解放戰(zhàn)爭……戎馬一生、不懼中外的老將老帥們,本來還頗有一些,怎么就不多出幾位“陶鑄”?

      我暗中很為陶鑄同志不平,當然是毫無用處的不平。不過像我這種小人物,“半囚徒”,還能怎樣?我一時很懷念陶鑄同志,當然也是小人物的難得有什么“大眼光”,多半是從以往的一些切身經驗事實,感受到他對我軍我黨的不可多得。如1950年中國人民志愿軍出國抗美援朝前夕,陶鑄同志曾經組織在“四野”部隊開展對美帝國主義鄙視、蔑視、仇視的“三視教育”,《戰(zhàn)士生活》為配合這個教育,還指派我寫過一部比較生動的《美帝侵華史話》,先在《戰(zhàn)士生活》(半月刊)上連載,后來由東北人民出版社出版了上、下兩冊的單行本。6月間朝鮮戰(zhàn)爭爆發(fā),稍后美帝國主義打著聯(lián)合國旗號大舉入侵朝鮮半島。朝鮮人民軍在強敵高壓下節(jié)節(jié)敗退,美軍接近了鴨綠江邊。入冬,中國人民志愿軍入朝參戰(zhàn)。第一批“雄赳赳,氣昂昂,跨過鴨綠江”的中國人民志愿軍部隊,主要是原來“四野”的第三十八軍、第三十九軍、第四十軍、第四十二軍、第五軍等,志愿軍總部也是由“四野”第十三兵團總部擴大組成。年尾,我奉命入朝采訪中國人民志愿軍。我不止一次在戰(zhàn)士們的戰(zhàn)前班會上聽到戰(zhàn)士們作這類發(fā)言:“片面地、簡單地說什么‘美帝是紙老虎,不管用。你來和美國‘紙老虎交交手看?‘坐著打圍(蘇按:東北話打獵)不怕腰疼。問題是咱是革命戰(zhàn)士,還是講‘三視管用,美帝‘頭頂上長瘡,腳底下流膿,壞透腔了,它是鐵老虎,咱也得砸扁它!”我切身見證陶鑄同志組織開展的“三視教育”,在朝鮮戰(zhàn)場上化作部隊的虎虎生氣、同仇敵愾的誓不與共,這就是戰(zhàn)斗力。

      1951年我從朝鮮前線回到武漢,在第六十一陸軍醫(yī)院“半坐臥位”住了五個月零七天。出院時還頭痛,醫(yī)院建議給我離開一段文字工作。這時候臺灣的蔣介石正放話要奪回海南島,我見可能還有一仗打,1952年春,經我要求,獲得批準,去駐守海南島的第四十三軍做了加強步兵營的政治教導員。部隊按照建設正規(guī)化、現(xiàn)代化國防軍的要求,經過整編,換裝,一時突顯連隊文化水平的不濟。這時,陶鑄同志最先提出:每連配備兩名文化教員,在部隊增加正規(guī)文化教育。那時候海南島部隊還沒有營房,以班為單位分散住在老百姓家里。海南島的雨下起來比吃面條還順溜,下起來沒完沒了。軍事訓練在野外,關系不大,我們全營六個連加營部,淋得沒有一件干衣服,照樣摸爬滾打。上政治課,一個連有一棵大榕樹遮著,也就對付過去,海南島鄉(xiāng)下多的是這種百年以上樹齡的大榕樹??墒歉阄幕逃?要攤開書本、紙張,這可打濕不得。第四十三軍兼海南軍區(qū)政治部主任魏佑鑄傳下來福音:上級暫時沒有經費下?lián)?陶鑄同志以私人名義打借條,向華南財政經濟委員會借了一筆錢,發(fā)給我們解燃眉之急。發(fā)下來的錢不夠一個連蓋一座大草棚用,得我們自己進五指山原始森林伐木,解決最花錢的大草棚梁、柱。戰(zhàn)士聽說別提該有多么感謝陶政委。那時候是戰(zhàn)士們正苦惱于沒有一定的文化水平,頂不住建設正規(guī)化、現(xiàn)代化國防軍對戰(zhàn)士的起碼要求!如今的高科技作戰(zhàn),更是要博士、碩士、學士上馬。陶鑄同志對我軍的建設,好像總能看遠一步。

      忽然見到陶鑄

      1957年,我又有機會偶然近距離接觸陶鑄同志一次。那時候我已經從解放軍轉業(yè)為老百姓,落戶廣州,當時在華南縫紉機械制造廠任廠長。這家工廠規(guī)模不小,一時還多次見于傳媒。一天,時任中共廣東省委第一書記的陶鑄同志,突然下廠視察,省委秘書長張根生陪著。他輕車簡從,來到工廠廠部,噔噔噔直接上了二樓的廠長室,我事先完全不知道。見了面,我還沒脫軍中的“積習”,有些吃驚地“咔”一起立起,立正,向他行注目禮。他好像也有些吃驚地問:“哦,是你在這里……”我更是吃驚地反問:“陶書記,您認識我?”他說:“怎么不認識,在漢口,在《戰(zhàn)士生活》社,咱們談過話?!蔽矣悬c兒不大相信七八年前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他還能記得,我懷疑是他前任秘書林遐提醒他。這天林遐也有跟來,他當時是《羊城晚報》秘書長,和副總編輯秦牧一起編《花地》副刊,順便“搭便車”來看我,兼約稿。我知道陶鑄同志怕啰嗦,便極概括地向他匯報了工廠的近況,就帶他下車間實地巡視,邊巡視,邊補充介紹相關的情況。他好像頗有興致,發(fā)問不斷。巡視完畢,重回廠長室,我最記得他問我:“有沒有什么困難需要我?guī)兔?”我說:“剛才我指給您看的那座交電公司倉庫,像惡虎掏心似的把我們廠攪亂,使得工廠的生產流程不能更合理安排。廠里向有關方面打過多次報告,始終得不到解決。”他一聽,笑了,做手勢學說一句:“惡虎掏心!”又笑了。回頭對張根生秘書長說:“張根生,你通知他們,限一周內搬走!”說完,也不讓送,噔噔噔下樓,徑自離去。當然,老戰(zhàn)友林遐向我約稿,我也寫了《高潮隨筆》一、二、三篇,標題還用我的手寫體制版,文章上了《花地》頭條。

      我有幸又領略了一次如戰(zhàn)爭年代將軍下達攻擊命令式的、快刀斬亂麻處理自找煩惱事務的“卡布拉差”(蘇按:東北方言的干脆)風格。陶鑄一般比較重視調查研究,他的一言九鼎,令行禁止,這在廣東官場的上上下下人人皆知,誰敢輕視違抗?張根生一個電話打過去,不到一周,“惡虎掏心”的交電公司倉庫就日夜連軸搬完。

      我說陶鑄同志“一般”、“比較”重視調查研究,是一句對應的話,因為他有些時候會明明知道事情并非那樣,也不敢逆“龍鱗”,甚至同樣是“隨大流”、“跟風”。如毛澤東號召“十五年超英趕美”、“跑步進入共產主義社會”、“全民大煉鋼鐵”、“各行各業(yè)大放衛(wèi)星”的“大躍進”,廣東連縣星子臨時集六十畝成熟稻谷栽在一畝田里,放“畝產三萬一千零二十八斤”的“衛(wèi)星”,我聽陶鑄同志身邊的一位朋友說,陶鑄即使明知道此事有假,也只能長長嘆一口氣,哀鳴般地向身邊人說:“放,就放這一回吧……能不能下不為例……”

      我在的華南縫紉機械制造廠,盛時有六千多職工,這在因為地處國防前沿、國家一時不怎么安排較大規(guī)模工業(yè)建設項目的廣州來說,“矮子群里拔高子”,也算一家“大廠”。六千多職工,親友遍廣東,信息遍廣東,我們這些比較容易接近群眾的基層“小小領導”,耳朵一般說來比高高在上的“大領導”靈一些。廣東開展“反地方主義”以后,我就聽到在廠里職工中關于陶鑄的“微言”漸多。那些夏天一頂蚊帳、一鋪草席,冬天外加一張?zhí)鹤泳蚈K的年輕工人,還沒體會到“揪辮子、打棍子、戴帽子”是什么滋味!反正不管是《人民日報》、《南方日報》把“反地方主義”宣揚得多么“馬列”,許多人私底下都不“買賬”。就連我這個反不到的大軍南下干部,也感到有些批判的“論據”實在不怎么樣。如批判領導瓊崖(即海南島)人民“二十三年紅旗不倒”的馮白駒搞“地方主義”,“反黨”,批判的重要“論據”之一,是解放前瓊崖軍民開大會曾經并列掛毛澤東、馮白駒畫像。其實,1946年新華社報道海南島、內蒙古人革命斗爭的消息,還是稱馮白駒為“瓊崖共產黨領袖”;云澤(即烏蘭夫)為“內蒙古共產黨領袖”。海南島并列掛毛澤東、馮白駒畫像的事,也可見之于當年新華社正面報道中,不信可查看當年報紙!而廣東頭牌老資格著名共產黨員之一的古大存,是中共的第七屆中央委員,我也不相信陶鑄會在“反地方主義”中完全自作主張輕易把他打成“反黨集團”頭子。所以,后來我曾試過探索:陶鑄在廣東話“乞人憎”的“反地方主義”中,到底是“流”還是“源”?

      他是“流”不是“源”

      我開始確信廣東的“反地方主義”陶鑄也是“流”,不是“源”,始于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戰(zhàn)爭年代駐中國人民解放軍第二野戰(zhàn)軍采訪的著名新華社特派記者、和平年代原中共廣東省委候補書記、中共中央中南局宣傳部長、所謂的“文化大革命”過后第一任國家新聞出版署署長王匡同志(已故),委托我替他編他的文集。我知道“文革”前這位大才子很難“侍候”,不知道當今如何?就“出難題”想借故推掉,說是若讓我代編,就必須放權給我取舍。沒想到他竟同意,還親自到接受出版此書的花城出版社交代:“一切聽蘇晨同志的?!蔽沂懔?只得認真進入代編過程,仔細閱讀全書稿件,幫助他出版了那一部大部頭精裝文集《長明齋詩文叢錄》,連書名都由我代取。閱讀書稿時我發(fā)現(xiàn),有一篇毛澤東稱贊有加、原來發(fā)表在《人民日報》上的大文章他沒拿來(當然他拿來我也會抽掉),問他女兒、嶺南美術出版社社長王曉吟(當時我也是該社顧問):“……怎么沒見那篇文章?”王曉吟說:“那是寫反地方主義的。當年不寫不行,現(xiàn)在他怎么還會拿出來?”也是在那時候,王曉吟寫了一篇毛澤東在中共廣東省委左側珠島賓館召見王匡的散文,寫好拿給我看,征求意見。我見寫得挺好,以為可以發(fā)表。可是王匡看了堅決不同意發(fā)表。我又問王曉吟:“為什么?”她說:“還不是這次接見關系到《人民日報》那篇文章的事……”廣東人有話:“畫公仔不需畫出腸?!笔潞笪覍懥舜笸‘悆善⑽?都是題為《又見松風石》,一篇發(fā)表在廣州的《粵港信息日報》,一篇發(fā)表在石家莊的《雜文月刊》。我真的不為多“撈”幾個稿費,只為含蓄地表述一下我的廣東“反地方主義”“源”、“流”觀,能多有幾個人看看。

      我沒有想替廣東“反地方主義”前臺“總管”陶鑄減輕責任的意思。他雖然是中共中央華南分局第四書記,但是當時大權在握,到了中共廣東省委更是第一書記,大量及人、及事、有血、有淚的責任,誰能推脫得了?倒是最近看到陶鑄同志調任“四野”政治部副主任、“四野”兼中南軍區(qū)政治部主任時候最初的秘書、著名軍旅作家、老戰(zhàn)友宋群的大作《遠去的背影》,見第十五頁竟是明明白白地寫著:

      據鄭笑楓、舒玲撰寫的《陶鑄傳》中記敘,“反地方主義”開始于“1952年6月14日,毛澤東為解決廣東土改緩慢(蘇按:毛澤東批評廣東土改是“爬不上岸的烏龜”),在北京親自主持召開的“廣東問題小型會議”上,點名批評了當時中共中央華南分局第三書記方方搞地方主義。按照這一指示,華南分局召開擴大會議,展開了對當時土改右傾(蘇按:“土改右傾”是否也得打上引號?后來賠償華僑好不簡單)和方方“地方主義”的批判。隨后,在海南島和廣東省的其他地區(qū),也陸續(xù)開展了這一批判斗爭。

      人得死個明白

      我也常想:“人生自古誰無死?”可是,不管能不能“留取丹心照汗青”,也得死個明白吧。特別是像陶鑄同志這樣一位堪稱為祖國、為人民、為中國共產黨、為中國人民解放軍忠誠服務了一生、功勛勞績卓著的中共黨員來說。我長久不清楚他怎么就前一些日子還坐在中共中央“第四把交椅”上負責處理中共中央常務,后一些日子就被拉下椅子摜在地上成為“階下囚”,經過“七斗八斗”,被秘密流放到安徽,未幾便悲慘地死去!

      我是一個消息閉塞的離休白發(fā)小老頭,還是三年前在《羊城晚報》、《南方日報》上看到兩報先后連載的當時中共上海市委書記陳丕顯的回憶錄《在“一月風暴”的中心》,才知道這位“不知死”的陶鑄,竟敢不怕“得罪”江青!陳丕顯的回憶錄里說:

      1967年1月3日,我掛通陶鑄同志的電話,向他匯報了上海局勢緊急的情況,傾吐了內心的苦衷,請求中央的支持和幫助。陶鑄同志聽完急切地問我:“你們能堅持一個星期嗎?最好能堅持兩個星期!”他在電話中又加重語氣說:“總之一句話,堅持就是勝利!”……我們深受鼓舞。

      可是期待到了什么呢……1月10日,大街小巷的大字報、造反派的高音喇叭傳出令我心驚的“北京來電”:“陶鑄是中國最大的?;逝?打倒陶鑄!”有的大字報還傳出了1月9日的最高指示:“毛主席說,陶鑄問題嚴重?!?/p>

      這為什么?陳丕顯的回憶錄里說是:在1966年12月25日的“中央文革碰頭會”上,陶鑄和江青為保護老干部問題發(fā)生了爭吵。不過,也說道:“爭吵過后,性格直爽、剛正不阿的陶鑄氣憤至極。經過思考,(12月29日)他去找毛主席,直言不諱,慷慨陳詞,要求保護老干部,并認為‘文化大革命的形勢處于嚴重危機的緊要關頭……”當時也不知道毛澤東出于什么考慮,還讓陶鑄:“過罷新年,你到省市去考察一下……幾個省市委第一書記要保啊,上海的陳丕顯、曹狄秋,云南的閆紅彥,江蘇的江渭清……凡是能保的都要保。要救人于水火呀!你代表中央,講話作用會大些。”而事實卻是陶鑄被穩(wěn)住沒過十天,就立即被置于萬劫不復之地。毛澤東提到“要保”的第一書記,也沒有一個不被打倒!

      我一時想到“文革”盛時的一個小插曲:江青實權在握的“中央文革”,喉舌是《紅旗》雜志,《紅旗》雜志的具體負責人是林杰。一次,林杰傳出過一句“最高指示”:“政治斗爭無誠實可言。”語氣、風格倒是酷似??墒撬^“毛澤東思想偉大紅旗舉得最高”的江青“江大旗手”,立即跳出來否認,說是林杰“偽造‘最高指示”,紅極一時的林杰被打倒。我寫了一篇《讀陳丕顯回憶錄的七嘴八舌》發(fā)表在《粵海散文》雜志上,使得陶鑄的到底為什么被打倒又透了一些亮,可沒敢提及林杰事情的小插曲。

      又是后來讀老戰(zhàn)友宋群的著作《遠去的背影》,讀到第二十五至二十六頁,見有一段可能會讓每一位正直的中共黨員讀了臉上都會火燒火燎的記敘:

      江青指責陶鑄不按照他們的要求,去學部支持貼第一張大字報的造反派吳傳啟。陶鑄說:“我不能不問動機、不看歷史去支持!”江青氣勢洶洶地說:“歷史有什么了不起!你不也是國民黨嗎?”陶鑄忍無可忍了:“你知道我是什么時候的國民黨員?我是第一次國共合作時期的國民黨員,那時毛主席也是國民黨,周總理也是國民黨!還是黃埔軍校政治部主任,國民黨第一軍的黨代表!他們都是我的上司,我只是國民黨的一個小兵!還想怎么著?你先讀讀歷史去!”

      江青被陶鑄的正義言詞噎住了。他從未遇到過有人敢如此頂撞她。

      “你給我去,到學部去,去支持吳傳啟,你非去不可!”她直截了當地下命令了。

      “我就不去!你干涉的太多了,管得太寬了……”陶鑄也是盛怒了。

      于是,江青大哭大鬧:“我一輩子還沒受過這么大的氣!你陶鑄想干什么?想壓迫我?給我說明白……你欺侮我,你鎮(zhèn)壓我,你算什么東西,你到底想干什么?”

      所謂“毛澤東思想偉大紅旗舉得最高”的江青,竟然是這樣一副嘴臉。

      毛澤東逝世,“中央文革”垮臺。黨和國家撥亂反正,以胡耀邦為總書記的新一屆中共中央制定決議,徹底否定了所謂的“無產階級文化大革命”。中華人民共和國最高人民法院特別法庭經過公審,叛處江青死刑。

      冒雨瞻仰“松風石”

      陶鑄同志的夫人曾志,井岡山斗爭時期的傳奇老革命,離休前是中共中央組織部副部長。她逝世前囑咐女兒陶斯亮,在她去世后把她的骨灰也歸葬于白云山頭的“松風石”下,和陶鑄同志一起。我應陶斯亮之約,那天登上白云山參加在“松風石”舉行的儀式。

      綿密的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白云松濤”景點漫山坡的大片松林遇雨升騰起白茫茫的水氣,儀式會場的氛圍天成的莊嚴肅穆?!八娠L石”所在的小松林里,團團集聚著幾十位來賓,打著各色各樣的雨傘。來賓多是級別較高的現(xiàn)任或離休干部,越近“里圈”,官位越高。我是離休布衣,自覺地站到最“外圈”。陶斯亮開始誦讀祭文,我立足的地方在風雨交加中什么也聽不清。于是一時走神,不由地進入了一種比較復雜的心境。

      曾志同志是我的老領導。我1954年落戶廣州的時候,她新任中共廣州市委第四副書記,稍后兼任工業(yè)部部長。我先在廣東苧麻紡織廠任代廠長,接著到華南縫紉機械制造廠任廠長。這兩家工廠都是市的直屬廠,她正管著。她給過我不少有益的教誨?!胺从摇睍r可也差一點兒給我戴上“右派”帽子,多虧市委第一書記王德、第二副書記吳有恒、第三副書記杜星桓說了公道話,才得幸免。我那位大學畢業(yè)不久,在工廠做技術員的妻子,傳奇般地被打成“右派”(“文革”后已“改正”),為上級下達的“反右”指標湊數(她沒有“鳴放”過,也沒有寫過大字報)。“半個家”毀了,兩個在幼兒園的孩子……我沒有被打成“右派”,可也因為“該同志在運動中表現(xiàn)態(tài)度不好”,黨內外都受到處分(“文革”后已平反)。那時候一個較老的中共黨員,連試爆第一顆原子彈的電影都不許看……不過曾志老人都去了,還想這些干什么?罪過,罪過!松濤颯颯,山風習習。我一時想到,美國威爾遜總統(tǒng)說過:“理解無疑是培養(yǎng)一切友情之果的土壤?!蹦敲?就理解吧,理解吧!曾志同志處分我,與那時候自上而下實行著一整套極左政策的大環(huán)境有關。接著我又一時想起法國大作家巴爾扎克說過:“如果不忘卻許多,人生無法繼續(xù)。”那么,就忘卻吧,忘卻吧!我還得繼續(xù)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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