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擁軍
(蘇州大學 文學院,江蘇 蘇州 215123)
游宦區(qū)區(qū)成底事,平生況有云泉約
——論柳永的歸家意識與隱逸詞
徐擁軍
(蘇州大學 文學院,江蘇 蘇州 215123)
柳永是北宋詞史上第一個非隱士隱逸詞作者,從他的隱逸詞的發(fā)展變化我們可以看到他從浪子性文人向士大夫文人的轉變軌跡以及從俗到雅的轉變過程。在宋詞中那些表達看淡人生和隱逸思想的詞作,實際上是由他開端的,這對后代隱逸詞的發(fā)展具有一定的開創(chuàng)之功。
柳永;歸家意識;隱逸詞
而對那些表現(xiàn)歸隱思想的詞作缺少應有的重視。實際上,除了北宋初年的潘閬,柳永是北宋最早用詞來表達歸隱思想的作者,雖然他的隱逸詞只有八首,占總的作品的百分之三左右,但是研究這些作品,不僅可以讓我們了解柳永思想的變化軌跡,也可以讓我們更好地了解柳永在詞的雅化中的作用,以及在隱逸詞發(fā)展史上的意義。下面我們從三個方面分而論之。
柳永是個風流自負,多才多藝的文人,他在他的詞中常以宋玉自許,“見說蘭臺宋玉,多才多藝善詞賦”(《擊悟桐》),說自己“平生自負,風流才調”(《傳花枝》),向往一種“佳人才子,少得當年雙美”(《玉女搖仙佩》)的風流生活。雖然他出生于詩禮簪纓之家,如他的祖父柳崇是地方名儒,柳永的父輩六人皆為南唐宋初的官員,到柳永這一輩兄弟二人先后進士及弟。但由于他的這種風流自許的生活理想和浪漫的天性,當他游學時便順理成章地將自己定位于一個具有浪子性人格的詞人,過著風流快活的浪蕩生活。羅燁《醉翁談錄》說他:“居京華,暇日遍游妓館。所至,妓者愛其有詞名,能移宮換羽,一經品題,聲價十倍。妓者多以金物資給之?!盵1]《避暑錄話》卷三說他:“為舉子時,多游狹邪,善為歌辭。教坊樂式,每得新腔,必求永為辭?!盵2]123他的那首作于落第時的《鶴沖天》頗有不以功名為念的意味。雖然科舉失意,然而很快便能從這種不振中解脫出來,要去過狂蕩的生活,他把自己的這種才子詞人的生活比作是白衣卿相,仕途生活的失意很快便能從溫柔鄉(xiāng)里找到補償。他的那首《西江月》(腹內胎生)詞:“我不求人富貴,人須求我文章。風流才子占詞場。真是白衣卿相?!北泐H以這種生活自許。當然,從內心里講,這或許是憤悶之辭,但當他以他的行為真正去實踐他的這種思想的時候,便也造就了他的浪子形象。而這也便造成了他在仕途上的種種挫折。他的詞曾傳入禁中,引起了仁宗的興趣,但是終未曾像夏竦或宋祁一樣的幸運,因小詞而得到皇帝的眷愛[3]9;31。而晏殊在解釋吏部不予放官的理由時,便也理直氣壯說他寫過“彩線慵拈伴伊坐”之類的詞作將他斥退[4]1553。在仁宗和晏殊的眼里,柳永無疑成了把“余業(yè)”當作“正業(yè)”的浪蕩無行的文人,這與當時致力構建“講求思辨,崇尚學術,砥礪氣節(jié),文章以經世致用為歸,平居以儒雅雍容為上”的“宋儒風范”[5]178的需要是相抵觸的。盡管仁宗和以晏殊為代表的臣子們也愛好的他的歌詞,但那只是公事之余,在歌宴酒席上的縱情玩樂,一種滿足私生活的需要。正如王安國評論晏殊所說的:“彼亦偶然自喜為之,顧其事業(yè),豈止如是耶!”[6]52不幸的是,柳永詞的聲名遠播造就了他的浪子形象,以致“始悔為己累,……而終不能救。”[7]2658
但柳永終究是個文人,他的家庭的薰陶和社會的壓力不容使他混同于一般的市井細民,去過一種與意中人“偎香倚暖,抱著日高猶睡”的生活。正如楊海明師所說的,他的社會地位,使他不得不從市民生活的圈子向士大夫生活的圈子回歸。這就使得他一方面熱衷于封建的功名富貴;另一方面在他失意之時,就不免會發(fā)出否定功名的牢騷之語,而越加向往著市民階層那種男恩女愛的世俗生活。[8]282這種兩種不同文化的相互碰撞構成了柳永內心最為深層的矛盾,這在他的后期反映人生不如意的羈役之作有非常強烈而深刻的反映。而他的表達對仕宦的厭倦向往歸家和隱逸的詞則更為清晰地表達出了他的這種矛盾的消解過程。我們先看他一著詞作:
晴煙冪冪。漸東郊芳草,染成輕碧。野塘風暖。游魚動觸,冰澌微坼。幾行斷雁,旋次第、歸霜磧。詠新詩,手捻江梅,故人贈我春色。似此光陰催逼。念浮生、不滿百。雖照人軒冕,潤屋珠金,于身何益。一種勞心力。圖利祿,殆非長策。除是恁、點檢笙歌,訪尋羅綺消息。(《尾犯》)
詞人看到冬去春來的東郊景色,生發(fā)出時光流逝的無奈之情,轉而覺得自己所要勞心勞力追求的“照人軒冕、潤屋珠金”的生活理想于身原本無益,空使自己年華流逝。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理想,覺得追求利祿的生活終非長策。那么他所想要的生活是怎樣的樣子呢?“除是恁、點檢笙歌,訪尋羅綺消息”,詞人在末尾給予了他的回答。這種快樂的世俗的生活深深地影響并吸引了他。再如他的《歸朝歡》:
別岸扁舟三兩只。葭葦蕭蕭風淅淅。沙汀宿雁破煙飛,溪橋殘月和霜白。漸漸分曙色。路遙山遠多行役。往來人,只輪雙槳,盡是利名客。一望鄉(xiāng)關煙水隔。轉覺歸心生羽翼。愁云恨雨兩牽縈,新春殘臘相催逼。歲華都瞬息。浪萍風梗誠何益。歸去來,玉樓深處,有個人相憶。
詞人面對江邊早景的景色,看到路上來來往往的利名客,想起自己如他們一樣,過著一種行役在外的愁苦生活,年華就這樣在盲目的追逐中悄然逝去,不由到動了歸去的心思。但在詞的末尾,詞人仍將他的歸去導向“玉樓深處,有個人相憶”的溫柔鄉(xiāng)里。這其實反映出作為一個文人面對人生不如意無法解脫時的迷惘和不成熟心理,是文人人格在新的時代——商業(yè)經濟初步繁榮、市民文化高漲對文人人格的解構——所表現(xiàn)的出來迷惘,他需要尋找到一種回歸的方式,文人化的回歸方式,而不是世俗的生活回歸,不是向溫柔鄉(xiāng)里的回歸,這種回歸只能意味著一種文人人格的沒落。
正像柳永要從“要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的放蕩不羈的詞人生活向名韁利鎖的官宦生活的回歸,柳永在面對生活的失意漸漸也實現(xiàn)了他從溫柔鄉(xiāng)到水云鄉(xiāng)的回歸。我們看他兩首詞作:
暮雨初收,長川靜、征帆夜落。臨島嶼、蓼煙疏淡,葦風蕭索。幾許漁人飛短艇 ,盡載燈火歸村落。遣行客、當此念回程,傷漂泊。桐江好,煙漠漠。波似染,山如削。繞嚴陵灘畔,鷺飛魚躍。游宦區(qū)區(qū)成底事,平生況有云泉約。歸去來、一曲仲宣吟,從軍樂。(《滿江紅》)
向深秋,雨馀爽氣肅西郊。陌上夜闌,襟袖起涼飆。天末殘星,流電未滅,閃閃隔林梢。又是曉雞聲斷,陽烏光動,漸分山路迢迢。驅驅行役,苒苒光陰,蠅頭利祿,蝸角功名,畢竟成何事,漫相高。拋擲云泉,狎玩塵土,壯節(jié)等閑消。幸有五湖煙浪,一船風月,會須歸去老漁樵。(《鳳歸云》)第一首詞上片寫暮雨初收時的桐江景色,由看到漁人駕著短艇返歸村落,而動了回程的想望。下片寫嚴陵灘畔鷺飛魚躍的自由襯托自己的不自由。詞人從高隱嚴子陵這里體會了隱居的自由與快樂,于是發(fā)出了“游宦區(qū)區(qū)成底事,平生況有云泉約”的感嘆。最后幾句比較費解,一方面表達了要像這些隱居者一樣歸返田園,另一面又寫自己希望像王粲一樣得到曹操這樣明王的賞識。實際上這并不矛盾,他的不如意正是由于自己像宋玉一樣貧士失志(如他在《戚氏》、《雪梅香》、《玉蝴蝶》、《爪茉莉》等詞作就多次直接以宋玉自比),這種不如意引發(fā)了他在內心潛在的歸隱田園的愿望,但如果能得到明王的賞識,他還是選擇出仕效力。從這首詞我們看到,他不再將視角投向意中人,完成了他士大夫人格的轉變,無論出仕還是隱居,他都完全用一種士大夫的思維方式而不世俗的市民的思維方式。第二首更是如此,這首詞抒發(fā)他對“蠅頭利祿,蝸角功名”功名的厭倦,要向五湖煙浪過一種一船風月、歸老漁樵的生活愿望,這是處于浪子性人格時的柳永想也不曾想的生活理想。
柳永的詞向來被看作艷俗的代表,可謂是“俚俗詞派的開山祖師?!盵9]165從他生活的宋代開始便不斷地有人批判,李清照說他“辭語塵下”[10]202;胡仔引《藝怨雌黃》語說他“所以成名者,直以言多近俗,俗子易曉故也”[10]208;徐度說他“雜以鄙語,故流俗人尤善道之。”[2]117但另一方面,他的詞作又表現(xiàn)出雅的傾向,體現(xiàn)出一種雅俗共賞的特征,如他的那首名作《八聲甘州》,陳廷焯在《大雅集》卷二批評其“想佳人妝樓颙望”之句為“俗極”,“不檢點如是”。[11]92而蘇軾卻嘆道:“世言柳耆卿曲俗,非也。如《八聲甘州》云:——此語于詩句不減唐人高處。”[11]91而這種作品尤其體現(xiàn)在他的描寫仕途困頓、羈旅行役的作品上。這些作品“寫景處,遠勝于抒情處”[11]56,他的妙處在于能以“沉雄之魄,清勁之氣,寫奇麗之情?!盵11]55而其中寫隱逸之思的作品尤能集中體現(xiàn)他的詞作從俗到雅的變化。我們先看他的一首詞作:
天幕清和堪宴聚。想得盡、高陽儔侶。皓齒善歌長袖舞。漸引入、醉鄉(xiāng)深處。晚歲光陰能幾許。這巧宦、不須多取。共君把酒聽杜宇。解再三、勸人歸去。(《思歸樂》)
詞人在宴會之時,面對明眸善睞,長袖善舞的美女,想起自己的歲華流逝,如今已是耄耄老矣,留給自己的光陰還有多少呢?于是發(fā)出“這巧宦、不須多取”的心聲,讓酒的迷醉消解自己內心的那份迫不得已的苦悶。在這首詞里詞人仍然是寄希望于溫柔之鄉(xiāng)里,以此化解自己的苦悶,風格上偏于艷麗。
然而他的有些抒發(fā)歸家意識、隱逸之思的作品卻真正完全能超出“綺羅香澤之態(tài)”給人以純雅的感覺。我們先看他的那首《安公子》:
遠岸收殘雨。雨殘稍覺江天暮。拾翠汀洲人寂靜,立雙雙鷗鷺。望幾點、漁燈隱映蒹葭浦。停畫橈、兩兩舟人語。道去程今夜,遙指前村煙樹。游宦成羈旅。短檣吟倚閑凝佇。萬水千山迷遠近,想鄉(xiāng)關何處。自別后、風亭月榭孤歡聚。剛斷腸、惹得離情苦。聽杜字聲聲,勸人不如歸去。
此詞前闋寫景如畫,雨后的江岸,拾翠人去,倍顯寂靜,鷗鷺隨意地立在沙岸,遠處漁燈隱約,又襯以蒹葭叢生的水浦,“停畫橈”句直給人寫景如在目前,給人如臨其境之感。難怪后人會說其羈旅之情,臻于絕頂,“有不可以言語形容者。”(《藝概·詞概》)[11]53后面寫給他的鄉(xiāng)關之思,寫他不如歸去的愿望,全篇已沒俗艷的情調,變得淡潔素雅。鄧廷楨《雙硯齋詞話》評為“通體清曠,滌盡鉛華?!盵11]51是很有道理的。如果說此詞仍不脫向女性的溫柔懷抱尋求解脫的蹊徑,那么前面所引的《滿江紅》、《鳳歸云》則完全擺脫了艷情的成分,借用胡寅的一句評語“一洗綺羅香澤之態(tài),擺脫宛轉綢繆之度”[12]117來概括也是不為過的。
那么柳永為什么會發(fā)生風格上的如此變化?一方面固然是因為柳永不如意的官宦生活使他跳出了酒宴歌席、倚紅偎翠的生活環(huán)境,接觸到了更為廣闊地自然,在忙碌孤寂的行役生活中,對行途所見的自然美景有了更為深刻的體驗。另一方面也與前文所講的他實現(xiàn)了由浪子性人格的文人向士大夫性人格的文人轉變有非常深刻的關聯(lián)。他的原先的那種來自新興市民階層的世俗的生活理想逐漸被他潛藏于內心的文人的生活理想所代替,雅的一面從而逐步地被突現(xiàn)出來。而在他的眾多的作品當中,真正完全摒除了俗艷的成份,卻是他的隱逸詞,這不能不說是個值得讓人思考的問題。
隱逸詞作為一種文學樣式,早在敦煌詞中就開始出現(xiàn),如《浣溪沙》(卷卻詩書)、《臨江仙》(岸闊臨江)表現(xiàn)了作者對仕宦的厭倦,向往棲身巖藪的歸隱愿望,開啟了后代隱逸詞的先聲。中唐張志和的五首“筆墨入化,超然塵埃外”[10]3023的《漁歌子》,則開啟了后世文人抒寫隱逸之趣的特殊體式,“可以成為一個獨立的漁父系列?!盵13](6)五代花間南唐詞人如李珣、孫光憲、李煜也都有抒寫隱逸的作品。北宋前期,盡管已經出現(xiàn)了不自覺的“詩詞一體”的詞學觀念[14]87,如寇準早年知歸州巴東所作的《江南春》二首,但總的來說,詞與詩異趣的文學觀念,使詞用于歌宴酒席娛樂的工具,仍在詞為艷科的主題上做慣性滑行。因此宋初的隱逸詞并沒有得到長足的發(fā)展,在宋初現(xiàn)存的詞作中,除了潘閬幾首回憶余杭的淡泊塵世的《酒泉子》之外,就連林逋這樣的大隱士也不用他來抒寫隱逸之思。而柳永卻是一個很特別的例子,他的意義在于首先他是以俗艷詞風的代表的身份寫隱逸詞,其次他不像潘閬曾經有過隱居的經歷,他的這種作品對于詞的作者來說更具有模仿意義。
我們先看第一點。我們知道,宋初的詞基本上沿著西蜀和南唐的路子。北宋結束了五代的混亂局面,經濟有了很大的發(fā)展,農業(yè)、手工業(yè)和商業(yè)都達到了非常繁盛的局面,都市文化極為發(fā)達,汴京是當時世界上人口最多且最繁富的都市,揚州、杭州、成都等都是非常富庶的城市。宋初的詞作,就頗多大臣們帶有宮廷色彩的歌詠太平勝景之作,如丁謂的《鳳棲梧》、夏竦的《喜遷鶯》等。而柳永的詞作更多的偏向于“產生在享樂的宮廷文化與市井的娼妓文化相結合的文化動力場中”[15]的西蜀詞,因此他的詞作不僅有使人觀之“猶想見其風俗,歡聲和氣,洋溢道路之間”的“能道嘉祐中太平氣象”的詞作[7]15,也有黃叔旸所說的“耆卿長于纖艷之詞,然多近俚俗,故市井人悅之”的“骫骳從俗”之作。故而他的詞作,一方面,得到大臣如范鎮(zhèn)的稱贊,另一方面卻為晏殊阻其仕進的理由,成為一種矛盾的結合體。代表了進士文化傳統(tǒng)的中唐文人詞,經過西蜀、南唐宮廷文化的轉換,偏離了原先的發(fā)展軌道,隨著宋代進士文化的進一步發(fā)展,宋人逐漸克服了唐代進士浮華放浪之習,變得更為理性,因而向這種以進士文化為基礎的士大夫文化回歸逐漸成為一種必然[15]。柳永的隱逸詞作中所體現(xiàn)的文化回歸的迷惘,正是這種背景下的痛苦抉擇。
其次,柳永從來不是一個隱居者,也從來不曾想過真正要脫離讓他覺得身心疲憊的仕宦生涯,盡管他在詞中表達了這樣一種愿望,但這種愿望其實是他不可能實現(xiàn)的一個幻想,盡管后來他潦倒到死后無人安葬的地步,他仍然選擇在官場上終其一生。這一點與后來的蘇軾有非常相似的地方,但這并不影響他們詞中對于仕宦的厭倦,對于歸隱的向往的表達。正如李澤厚所說的,“蘇一生并未退隱,也從未真正‘歸田’,但他通過詩文所表達出來的那種人生空漠之感,卻比前人任何口頭上,或事實上的‘退隱’、‘歸田’、‘遁世’要更深刻更沉重。……這便成了一種無法解脫而又要求解脫的對整個人生的厭倦和感傷?!盵16]159-160蘇軾作詞很顯然受到柳永的影響,如前面他所舉柳永不減唐人高度的詞句,如他作詞后寫給別人的信里所說的“近卻頗作小詞,雖無柳七郎風味,亦自是一家。”[17]1560都可說明他曾將柳永作為學習的對象或參照的對象。而在他的一些看破人生的詞作,也確實可見柳永隱逸詞對他的影響。如《滿庭芳》:
蝸角虛名,蠅頭微利,算來著甚干忙。事皆前定誰弱又誰強。且趁閑身未老,盡放我、些子疏狂。百年里,渾教是醉,三萬六千場。
思量。能幾許,憂愁風雨,一半相妨,又何須,抵死說短論長 。幸對清風皓月,苔茵展、云幕高張。江南好,千鐘美酒,一曲滿庭芳。
開頭三句明顯是柳永的隱逸詞《鳳歸云》里的句子,“蠅頭利祿,蝸角功名,畢竟成何事”的化用。而這首詞的模式也與柳永的歸隱模式極為相似,先是表達自己對功名的看淡,和對人生易逝的感悟,接著以美酒好樂化解心中的苦悶。因此柳永作為第一個艷詞作者,作為第一個身在仕途的詞人而開始寫隱逸詞,對于宋代隱逸詞的發(fā)展是具有一定的開創(chuàng)之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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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校:王晚霞)
On Liu-Yong’s Sense of Home back and Seclusion Ci-peom
XU Yong-jun
(College of Literature, Suzhou University, Suzhou,Jiansu 215123,China)
Liu-Yong is the first seclusion ci-peom author of non-herm it in the history of Ci in the northern song dynasty. From the development and changes of his seclusion ci-peom we can see the transformation track from the prodigal son to shidafu Literary intelligentsia as well as the process of change from the vulgar to the elegant. Among Those Ci-poem which express negative attitude towards the life and thinking of the word for herm it ,he is the actually the begin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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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206
A
1673-2219(2010)01-0051-04在歷來柳永詞的研究中,論者主要集中在占柳永詞很大比例的羈旅懷人、都市風情、贈妓酬唱等詞作的研究與分析,
2009-08-04
徐擁軍(1976-),男,江西萬年人,蘇州大學文學院博士生,研究方向為中國古代文學。
Kewords:Liu Yong;the Sense of Home back;the Seclusion Ci-pe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