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隆文 石文亮

新形勢下職務犯罪原因分析

■文/郭隆文 石文亮

職務犯罪，是指國家公職人員不履行職責、不正確履行職責或者利用職權謀取不法利益，妨害國家對職務行為的管理活動，損害公眾對政府的信賴感，依法應當受到刑事處罰的行為的總稱。它在本質(zhì)上是一種濫用權力、褻瀆權力的行為，其主要表現(xiàn)為貪污賄賂、挪用公款等經(jīng)濟犯罪和玩忽職守、濫用職權等瀆職犯罪。它是權力腐敗的極端表現(xiàn)，也是社會最敏感、群眾最痛恨、危害最嚴重的權力腐敗。比如當今工程建設領域的權錢交易，潛規(guī)則之下的商業(yè)賄賂，不裝腰包腐敗的瀆職犯罪，等等，究其原因既有客觀方面的，又有主觀方面的。

職務犯罪的客觀原因分析

（一）監(jiān)督制度的缺陷。權力的核心是對資源的控制力和強制力，權力的運行和實現(xiàn)意味著對資源的控制和再分配。人們關注權力，是因為有權力的地方就有利益。當具體的公共權力泛化到過大、過寬、過多，偏離了法律規(guī)范的軌道，被用來服務于個人或小集體的意志和利益時，權力就蛻變成為個別人實現(xiàn)私欲的手段，成為被濫用的力量，表現(xiàn)為權權交易、權錢交易、權色交易，正所謂“絕對的權力絕對導致腐敗，不受監(jiān)督的權力必然導致腐敗”。如王有杰在任河南省委常委、鄭州市委書記等職務期間，利用職權，賣官肆無忌憚，民間流傳其賣官“四部曲”：送30萬元他“嗯”一聲，意思是你的要求可以考慮；送50萬元他“噢”一聲，意思是你一定會得到你要的官；送80萬元他“哎”一聲，意思是結果比你預想的要好；送100萬元他會驚嘆地“喲”一聲，并主動地看你一眼，意思是你可在我的職權范圍內(nèi)任意挑選想要的官。

（二）周圍環(huán)境的影響。首先是家庭環(huán)境的影響。貪官都有一個共同的家庭特點，不是妻不賢就是子不孝，都依附丈夫和老子搜刮民財，直到把丈夫和老子搞垮為止。如慕綏新的前妻賈桂娥，家里有人來串門了，慕綏新送客出門，她就在客廳開始搜查，找到錢立即收起來。不但如此，她還嫌錢來得太慢，主動到社會上利用市長夫人的身份去斂財。其次是交際環(huán)境的影響。貪官同樣有一個共同的交際特點，就是交友不慎或交友過濫，尤其是結交涉染黃賭毒等惡習以及那些金錢第一、利益至上的朋友。古人云：“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自芳也；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自臭也?！比缭蜿柺胸斦志珠L李經(jīng)芳入獄后懺悔說：“總結來總結去總結出一句話，就是鐵哥們兒把鐵哥們兒送進了鐵籠子?！睂嵺`表明，揭發(fā)你犯罪最主動的是情人，證實你腐敗最堅決的是哥們。他們與你交朋友、套近乎都是沖你的權力而來的。如號稱“職業(yè)高官情人”的趙麗紅，1968年5月出生于哈爾濱市，1995年5月4日原北京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王寶森飲彈自盡后，主動檢舉了王的罪行。時隔8年，又將中國銀行副行長趙安歌送上法庭，而她早把控制的贓款轉移國外，人也在案發(fā)之前只身潛逃美國。

（三）潛規(guī)則的盛行。顧名思義，潛規(guī)則是相對于名規(guī)則、顯規(guī)則、成文規(guī)則或正式制度而言的，一般是指不成文、不公開、不為正式制度所承認，卻又被私下認可、實際起支配作用的、一定程度上人們必須“遵循”的各種非正式隱性規(guī)則，是在各個領域里得到大多數(shù)人默認的、不成文的行事規(guī)則。其表現(xiàn)形式多種多樣，如辦事得花錢；領導的看法是最大的看法；違規(guī)違法的事集體拍板；出了問題內(nèi)部消化；數(shù)字出官，官出數(shù)字；大會解決小問題，小會解決大問題，不開會解決重要問題；單位私設“小金庫”等。久而久之，人們形成這樣的思想：會玩潛規(guī)則的人被說成是會來事、有能耐、混得開，而固守成文規(guī)則辦事的人則被譏諷為死腦筋、假正經(jīng)、不開竅；誰不遵循潛規(guī)則，誰就會受到這種規(guī)則的排斥和懲罰。有的貪官落網(wǎng)后坦言：“誰送了錢我記不住，誰沒送錢我能記住。”這句話折射出“買官賣官”潛規(guī)則的真實心態(tài)。如安徽省合肥市招投標中心7名評標專家集體身陷利益漩渦被檢察機關立案查處，2009年9月一審法院以受賄罪被判處緩刑，7人涉案金額共計20萬余元。

（四）不良習俗的熏染。大家知道，我國“讀書——就業(yè)——升官——發(fā)財”官本位的特權思想和封建文化比較嚴重。傳統(tǒng)認為，如果你做官了，不僅可以吃香品辣、吆五喝六，還可以封妻蔭子、光宗耀祖；如果當不了官，那么你什么都不是。倘若一個領導的政治修養(yǎng)不夠，很容易走入誤區(qū)。如出身于農(nóng)民家庭的于國華，自2001年走上吉林省吉林市市委常委、副市長的領導崗位后，覺得提升無望便開始放縱自己，搞“副業(yè)”、撈“外快”，嗜吃美味佳肴、行乘名品香車、居住豪宅麗舍、把玩古董字畫，至案發(fā)時共收受賄賂人民幣362萬元、港幣34萬元、美元25.5萬元、歐元5.7萬元，收受金條等物品價值93.5萬元，總計人民幣7452萬元，另有1075.7萬元的財產(chǎn)不能說明合法來源，非法持有槍支三支。再者，“禮尚往來”的世襲習俗在現(xiàn)實中常演變?yōu)槿饲橐蕾嚒Ｓ谑且恍┬∪死眠@一點，設法通過親戚、老鄉(xiāng)、同學、戰(zhàn)友等人情圈子以及節(jié)日、生日、婚喪嫁娶等特殊機遇進行感情投資、拉近距離。如果我們的頭腦不夠清醒和理智，做事不注意小節(jié)與后果，那么很容易授人以把柄或被拉下水。如原四川省教育廳副廳長、博士研究生汪風雄入獄后反思道：“為什么我會多次受賄？為什么在警鐘長鳴的情況下我仍然剎不住車？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沒有守住‘慎微’、‘慎初’這個關鍵環(huán)節(jié)。當別人第一次拿著錢給我‘拜年’時，我沒有斷然拒絕，是貪婪和僥幸的心理占了上風。”同時，他又講道：“1%的僥幸心理毀掉了自己用99%的精力造就的名節(jié)?！笔聦嵣?，既然有貪欲，不管是否達到1%，都是致命的。因為木桶的容積永遠是由最短的一塊木板決定的。

職務犯罪的主觀原因分析

（一）政治立場動搖。大多的腐敗分子存在政治信仰危機或缺失，把黨“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拋至腦后，理想信念變異，一味追求物質(zhì)拜金和精神享樂，陷入“花錢有官做，做官有錢花”的怪圈。如已被判處死緩的原黑龍江省政協(xié)主席韓桂芝（女）以及原河北省委常委、常務副省長叢?？?，外說馬列內(nèi)設神臺，每次肆意受賄后拜佛保佑，行為十分荒唐。又如號稱“河北第一秘”因受賄人民幣676萬元、美金16萬元、貪污2967萬元被處死刑的河北省國稅局原局長李真在鐵窗內(nèi)曾反思說：“人可以沒有錢，但不能沒有信念。人一旦喪失信念，就像一頭瘋狂的野獸，不是掉進深谷自取滅亡，就是被獵人開槍打死。”

（二）價值觀念扭曲。有的貪官把錢看得比生命都重要，價值觀、利益觀嚴重扭曲，其腐敗源于人性的貪婪，源于財色的誘惑，源于私欲的膨脹。古人云：愛財曰貪，愛貪曰欲。貪如火，不遏則燎原；欲如水，不遏則滔天。如從一個普通商業(yè)干部一路官至甘肅省蘭州市市長的張玉舜，在與時任市委書記王軍的明爭暗斗中敗下陣來，由此展開瘋狂報復，為將政敵拉下馬，可謂用心良苦，一邊高唱反腐，一邊大肆腐敗，最終兩敗俱傷，在拉下對方的同時，自己也難逃法網(wǎng)。

（三）健康情感缺失。所謂情感，是個人內(nèi)心對任何事物本能和自然的感覺和看法，影響著個人的觀念。倫理學告訴我們，人的任何行為最直接的來源是欲望情感這一最基本的主觀個人感知，換句話說，情感是行為最直接的動力。人們對腐敗現(xiàn)象有不同的情感，有積極的鄙夷、厭惡、仇恨等，也有消極的羨慕、寬容、追求等。健康情感不僅是廉潔自律的保障，而且是正確政治思想的根基。如果說政治思想是方向盤，那么情感則是發(fā)動機。沒有健康情感就沒有信仰，就缺乏良好道德。健康情感缺乏者，往往表現(xiàn)為陽奉陰違的兩面人，習慣于隱藏自己的真實思想，公開給人以政治立場堅定，甚至富于理論修養(yǎng)的假象，而內(nèi)心則是自私自利、無視群眾、信仰缺失——他們真正感興趣和實際干的是利用職權攫取私利。如黃松有，最高人民法院原副院長、二級大法官、法學博士、民法專家，曾組織審理了震驚中外的湛江走私案，2005年至2008年期間，利用職務便利和職權、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在有關案件的審判、執(zhí)行方面為他人謀取利益，收受錢款折合人民幣390萬余元，同時被司法界人士稱為“性貪”，2010年1月19日被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沒收個人全部財產(chǎn)。

（四）道德防線崩潰。許多貪官不僅貪權、貪財，而且貪色。他們往往財迷心竅、色膽包天，由權入色、由色入貪、貪色兼容的墮落軌跡驚人地相似，他們把包養(yǎng)情婦看作是身份的象征，倫理腐化、道德敗壞、人性淪喪。而思想防線的崩潰，也必然導致行為上的腐敗。如被判處死緩的中國銀行原副董事長、中銀香港副董事長兼總裁劉金寶以權獵色，用400萬元贓款表演了一場“克隆”初戀情人的鬧??；原深圳市羅湖區(qū)公安分局女局長安惠君在任職期間，不僅買官賣官并收受巨額賄賂，而且個人生活極度糜爛，接受15名男下屬140余次的性賄賂，被當?shù)胤Q為“財色兼收的警花局長”。

（作者系陽泉市人民檢察院副檢察長兼反貪局局長、職務犯罪預防處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