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昌寶
(天津師范大學文學院,天津 300387)
《秦腔》走向經(jīng)典的遺憾
——兼談賈平凹創(chuàng)作困境
商昌寶
(天津師范大學文學院,天津 300387)
《秦腔》自問世以來雖然受到各方的好評,甚至幾近被公推為經(jīng)典之作,但是文本中存在的題材內(nèi)容的重復、敘事理論的老調(diào)、敘事(魔幻)手法的雷同和敘事材料的多次復制等諸多問題,嚴重影響并制約其走向經(jīng)典。而通過這樣的考察不難發(fā)現(xiàn),賈平凹事實上早已陷于創(chuàng)作困境。
《秦腔》;經(jīng)典;遺憾;再現(xiàn);困境
《秦腔》自發(fā)表以來可謂一路好評不絕,接連獲得各類獎項:當年即榮獲第二屆《當代》長篇小說年度“最佳專家獎”;2006年獲得由香港浸會大學主辦的“首屆世界華文長篇小說紅樓夢獎”;2008年又以頭名的身份“不負重望”地獲得大陸長篇小說的最高獎——茅盾文學獎。在評論家那里,《秦腔》先后被譽為:“一部書寫當代中國農(nóng)村具有史詩性意義的重要作品,是賈平凹在創(chuàng)作上所達到的又一高峰”[1],“是賈平凹近年來極為重要的寫作飛躍,尤其是他對鄉(xiāng)土中國變遷的精細刻寫,以及對這種變遷的沉痛憂思,所達到的深度和廣度,都為同類題材所難及?!且徊啃枰x、耐心讀的大作品”[2]。雖有李建軍、邰科祥等持不同意見者高唱反調(diào),但也沒能阻止《秦腔》的一路走紅。事實上,單就《秦腔》來說,它所獲得的多項贊譽應(yīng)該說不算太離譜,獲得茅盾文學獎也不是太突兀。但是,作為賈平凹的長線閱讀者,在對包括《秦腔》在內(nèi)的13部長篇小說及其全部作品進行整體性的閱讀后,卻不得不表示遺憾。原因在于,賈平凹近些年的作品中,呈現(xiàn)出大量以前作品曾多次運用過的諸多元素,讓人不斷地置身“似曾相識”中,大有“新瓶裝舊酒”的感覺,閱讀的鮮活感蕩然無存。事實上,這樣的問題在他此前的幾個長篇中也都有所表現(xiàn),只是《秦腔》做得更過分、更集中一些。
關(guān)于《秦腔》中存在的各類“再現(xiàn)”問題,歸納和整理起來可以從如下幾個方面來談。
一部《秦腔》所展現(xiàn)的內(nèi)容確實十分豐富,但是其中所涉及的諸多問題,已在先前的作品中屢次被提及過。比如現(xiàn)代化和城市化中的沖突問題。《土門》中敘述了以成義、梅梅、云林爺?shù)葹榇淼娜屎翊宕迕癖M管采取了各種手段和措施,卻無法抵擋城市化的進程,最終落得無家可歸。《高老莊》敘述了現(xiàn)代化進程中,王文龍、蘇紅的現(xiàn)代工廠勾結(jié)縣、鄉(xiāng)政府瘋狂掠奪高老莊的資源,代表忠義、道德和典范等傳統(tǒng)文明的高老莊如今已蛻化成道德淪喪、文明盡失、人種退化的地步。而到了《高興》,就表現(xiàn)為農(nóng)民工進城后的問題?!肚厍弧分斜憩F(xiàn)的與傳統(tǒng)文明斷裂的問題,事實上在《高老莊》和《土門》中已經(jīng)體現(xiàn)的非常充分。所謂清風街也無非就是仁厚村、高老莊的翻版和再現(xiàn)。昔日清風街的文明,也不過是高老莊的碑文和仁厚村歷史上的明王陣鼓的另一種表現(xiàn)形式,而萬寶酒店中所表現(xiàn)的消費、娛樂等城市商業(yè)文化已在十年前的仁厚村就已上演過??梢?,《秦腔》不過是賈平凹對傳統(tǒng)的再次眷顧,顯然是在《土門》和《高老莊》基礎(chǔ)上的一次補充和強調(diào)。賈平凹善于運用意向創(chuàng)作,頗為評論家稱道,《秦腔》便是選擇陜西的秦腔作為意向世界來貫串全文。如果孤立地看著一部小說,我們自然無話可說,但是如果結(jié)合其他作品,則可以發(fā)現(xiàn),《秦腔》中的“秦腔”其實與《病相報告》中胡方的畫像藝術(shù)、《高老莊》中的碑文和迷糊叔反復吟唱的丑丑花鼓、《土門》中梅梅收藏的明清家具和“阿冰”的生死、《白夜》中的目連戲、《廢都》中的奶牛等都是如出一轍,并無創(chuàng)新之處。在關(guān)注和揭示農(nóng)村和農(nóng)民劣根的問題上,作者的感情也始終是大同小異的。無論是清風街還是高老莊、仁厚村以及那些生于斯長于斯的村干部、普通村民,在賈平凹的筆下都是大同小異,他的立意也從沒有改變過。此前寫作《高老莊》時,賈平凹曾說過:“把農(nóng)民身上的垢甲搓下來讓農(nóng)民看,這是一個農(nóng)民的兒子的良知和責任。”[3]而這樣的話用在《秦腔》中則換成:“(《秦腔》)確實是一次尋根的過程?!覐霓r(nóng)村出來,站在城市的角度看生我養(yǎng)我的故土,身份是雙重的,無論怎樣寫,筆尖是有溫暖的?!保?]仔細比照,不難發(fā)現(xiàn),賈平凹的這種關(guān)懷本身并無可厚非,但是他缺乏一種厚重、凝練和宏觀性的統(tǒng)籌和整合,不能將這種關(guān)懷注入到一部作品中,每次只是變換一下角度或偏重于某個局部,給人一種小恩小惠、摳摳搜搜的感覺。賈平凹在新作《高興》出版接受采訪時曾說:“《秦腔》里我寫了農(nóng)民怎樣一步步從土地上走出的,《高興》里寫了農(nóng)民走出土地后的城里生活,總算寫完了。”[5]可見,《秦腔》不過是賈平凹創(chuàng)作主題的一個階段性的成果,給予過于夸大的贊譽顯然是不妥的。
一些評論家認為《秦腔》的日常敘事形式“具有敘事革命的意義”[6],因為“它突破了以往小說的寫法,比較難讀,但要慢讀,慢讀才能讀出它的意義和味道”,而且“初看時,進入比較緩慢一些,當看到后來就被吸引住了”[7]。在閱讀《秦腔》時,確實會產(chǎn)生這樣的感覺。因為小說已經(jīng)被抽去了故事和情節(jié)等敘事要素,加之敘述的又是一些日常生活的瑣事,開始的時候難免會出現(xiàn)“沒意思”的局面。但是,這種賈平凹所稱謂的“密實的流年式的敘寫”創(chuàng)新,實際上就是他一直主張的還原生活的“原生態(tài)”手法。而這種手法從《廢都》就已經(jīng)開始實驗了,他曾說:“這樣的說話,我是從另外一部長篇小說(《廢都》——引者)開始的,……這至少證明了我的一種追求的初步達到:畢竟讀者讀這部小說使他們覺得他們不是在讀小說,而是在知道了曾經(jīng)發(fā)生過的一段故事。它消解了小說的籬笆。”[8]到《高老莊》時這種手法已經(jīng)比較嫻熟了,他說:“……無序而來,蒼茫而去,湯湯水水黏黏乎乎,這緣于我對小說的觀念改變……我的初衷里是要求我盡量原生態(tài)地寫出生活的流動,行文越實越好,但整體上卻極力去張揚我的意向?!抑詧猿治业膶懛?,我相信小說不是故事也不是純形式的文字游戲?!保?]談到《秦腔》時賈平凹則說:“我不敢說是‘新的文本’,但這種行文法我一直在試驗,以前的《高老莊》就是這樣,只是到了《秦腔》做得更極致了一些。這種寫法其實也是因要寫的內(nèi)容所致。這樣寫難度是加大了,必須對新寫的生活要熟悉,細節(jié)要真實生動,節(jié)奏要能控制,還要寫得好讀。弄得不好,是一堆沒骨頭的肉;弄好了,它能逼真地再現(xiàn)生活,使作品褪去浮華和造作?!保?]綜上可見,這種敘事手法并非“一種新的文本”,而且閱讀全文,也未見其“做得更極致了些”。其實,這種敘事方式的不斷運用,是賈平凹堅持的創(chuàng)作理論——“小說應(yīng)該是隨心所欲。小說小說,就是在‘說’,人在說話的時候難道還有一定的格式嗎,它首先是一種感情的宣泄,再就必須是創(chuàng)造”[10]的不斷實踐。一些理論家宣稱,包括后來的《高興》都比《秦腔》好讀,這與事實是相悖的,因為賈平凹在小說的敘事手法上已經(jīng)相對固定成型了,即便是有所調(diào)整也沒有大的突破,又何來“勇于創(chuàng)造的品質(zhì)”[2]呢?
賈平凹習慣行運用魔幻手法早已經(jīng)不是新鮮事。賈平凹運用的魔幻手法是拉美的魔幻現(xiàn)實主義和中國土生土長的神秘主義相結(jié)合的產(chǎn)物,在實際創(chuàng)作中他也確實比較鐘情于這種手法,他說:“我為啥后來的作品中愛寫這些神神秘秘的東西?叫作品產(chǎn)生一種神秘感?……一個是有一個情趣問題。有性格,情趣在里面?!硪粋€是與后天學習有關(guān)。外國的愛闡述哲理、宗教等,咱不想把它死搬過來,盡量把它化為中國式的。把中國的外國的融化在一塊,咱的東西就用上了。譬如佛呀道呀的。”[11]這種魔幻手法在《秦腔》中多表現(xiàn)為感性幻覺,如“天上有一條大魚哩,我簡直都聞見了一股腥味;……在我倒地的一剎那,我的靈魂跳了出來,就坐在了路邊的電線桿上”。而這樣類似的幻覺大量出現(xiàn)在以前的作品中,如《土門》中梅梅靈魂出殼了,感覺回到母親的濕滑的子宮里;《高老莊》中西夏經(jīng)常感覺到石頭的畫變成真的了,并常在夢中夢到蛇等幻境。另一種表現(xiàn)形式是人、物變形,如《秦腔》中:“我恨起了金蓮,我的螳螂不再是螳螂了,我變成了綠頭蒼蠅來惡心她,在她頭上嗡嗡地飛,她趕不走,還把一粒屎拉在她臉上。”這種人蟲互變的手法顯然是模仿《變形記》、《犀?!返茸髌分械摹白冃巍碧幚?。這種手法在《懷念狼》中表現(xiàn)為狼忽而變成人,忽而變成豬,甚至變成女人與爛頭交媾。這種魔幻的手法還在多部作品中被運用,如《高老莊》中的白云湫、飛碟、石頭的畫和先知先覺,《土門》中云林爺?shù)纳衩蒯t(yī)術(shù)和神秘感知,《白夜》中的再生人,《廢都》中富有哲學意義的牛、莊之蝶岳母對鬼魂的感應(yīng)等。可見《秦腔》中的魔幻手法,已是賈平凹慣用的一種文學表現(xiàn)形式,并無特異之處。盡管他始終強調(diào):“在現(xiàn)實之外,有一個未知的,值得敬畏的世界,當我們在追問這個世界的同時,實際上就是在追問我們精神里面那個未明的區(qū)域。”[12]但是,像這樣連篇累牘地追問卻始終停留在一個意義層面上而缺乏提煉和升華,只能給人以贅述之感。
閱讀《秦腔》的另外一個感受是,在一些文本的具體素材上缺乏鮮活感和知識的原創(chuàng)性,有的甚至是以往作品的復制品。比如《秦腔》中穿插“段子”的現(xiàn)象:“等咱有了錢,咱去吃油條,想蘸白糖是白糖,想蘸紅糖是紅糖,豆?jié){嘛,買兩碗,喝一碗,倒一碗”;“中星爹說:大家辛苦啦,王牛說:夏團長辛苦!中星爹說:大家都曬黑了,王牛說:夏團長更黑”;“我說,我要是女的,我愿意讓你把我糟蹋了,要不,我在腿上拿刀割開一個口子?!”盡管這些段子頗為風趣,但卻不是賈平凹的原創(chuàng),早見諸于日常流行的手機短信、網(wǎng)絡(luò)和民間“小眾”傳播中。這樣的現(xiàn)象曾在《浮躁》中多次出現(xiàn),如“四歡”:“風中旗,浪里魚,十八歲的女子叫槽驢!”“四臟”:“禿子頭,連瘡腿,婆娘×,畫匠嘴!”《廢都》、《高老莊》等其他作品中也經(jīng)常看到。而到了近作《高興》則又有:“黃八說,我把這些貨賣了我也要坐出租車,一次要兩輛,一輛坐著,一輛跟著”;“高興,我不是女的,我要是女的我就讓你糟蹋了我,我不是女的”。還有就是幾乎完全相同語言和描寫的再現(xiàn)。如:“樹根不動,樹梢搖頂個屁”;“你以為你是村干部”;“這是飯蒼蠅”;“你尿長江喱”;“我端起一塊石頭,把那泡屎砸飛了”;特別具有代表性的是“又……又又……”手法的運用,如《高老莊》中有這樣一句:身后就出來一個女娃,又出來一個女娃,又又出來一個女娃;而《秦腔》中則有:劇團又演了一個晚上,又又演了一個晚上。甚至《秦腔》中村婦罵人的細節(jié)描寫與《高老莊》完全一樣:“……(慶來)進來說:‘你再罵!’菊娃罵:‘黑娥我日了你娘,你娘賣×哩你也賣×哩!噓!噓!你吃你娘的×呀!’她揚手趕跑進席上吃麥子的雞。雞不走,脫了鞋向雞擲去,雞走了,就又罵:‘你就恁愛日×,你咋不把×在石頭縫里蹭哩,咋不在老鼠窟窿里磨哩?!’慶玉說:‘你再罵,你再敢罵!’菊娃喝了一口漿水,又罵一句:‘黑娥,你難道×上長著花,你……’慶玉舉起了石礎(chǔ),菊娃不罵了……”而類似的語言與描寫似乎已經(jīng)成為賈平凹的“品牌”和“特色”了,只是這樣翻來覆去地翻檢陳芝麻爛谷子的行為已經(jīng)很難喚起人們的新鮮之感。而評論家所謂的“藝術(shù)的冒險”[2],不知是從何說起?
其他“再現(xiàn)”的情況還有很多,簡單概述如:夏風回清風街時與縣鄉(xiāng)領(lǐng)導的周旋與子路回高老莊時的情形大體相同,夏風與白雪生了殘疾的女兒以致后來離婚卻不離家與子路與菊娃生了殘疾的石頭離婚不離家如出一轍,夏天智的形象中多少帶有韓玄子的特點,君亭等清風街的村鄉(xiāng)領(lǐng)導所表現(xiàn)的行為明顯帶有仁厚村村長成義、高老莊村長順善的影子,清風街的引生與高老莊的迷糊叔一樣時而清醒時而瘋癲,引生剪頭發(fā)也像石頭一樣頭皮疼,三踅的形象中能找到蔡老黑的影子。其他如清風街農(nóng)民的日常生活劣習、演戲時臺上臺下的情形、給演員掛紅支付報酬、清風街人夸耀祖先和地方名人、喜事過后與族人回禮、在磨房里偷情、偷窺做愛、性關(guān)系紊亂、賭錢被抓、“肉身不化”、屙硬幣、靠在樹上給皮膚解癢、索要撫恤金、群眾“造反”、撒尿?qū)懽帧⒋迕窳R架、雨后的尿窖子等細節(jié)描寫都可以在此前的小說中找到原版。李建軍在評《懷念狼》一書時曾作過統(tǒng)計:在不足20萬字的小說中,寫及屎及屙屎、尿及溺尿的事項多達13次,寫及屁及屁眼、放屁、洗屁股、痔瘡的事項多達14次,寫及人及動物生殖器及生殖器隱匿與生殖器展露多達20次,寫及精液及排精的事項有5次,寫及性交(包括與烏龜性交1次、人雞性交1次、人狼性交1次)、手淫、強奸10次,寫及尸體4次,寫及月經(jīng)帶、臟褲頭4次,總共70次,平均不到4頁,就寫及一次性歧異事項[13]??梢姡Z平凹創(chuàng)作中的“再現(xiàn)”問題已經(jīng)到了非常嚴重的程度。
這樣明顯的“再現(xiàn)”問題雖不是孤立作品所具有的,而是一種整體閱讀的感受,但是,這種值得商榷的手段勢必影響對《秦腔》的評價,對于讀者——當然是對賈平凹的長線讀者而言,結(jié)果就是由“審美疲勞”而“審美厭煩”了?!肚厍弧返拇_沒有出現(xiàn)讓賈平凹擔心“弄不好,是一堆沒骨頭的肉”的結(jié)果,相反卻是骨頭不錯而肉已陳腐。面對這種“再現(xiàn)”問題,我們只能對《秦腔》表示遺憾,即便它作為獨立文本被勉強納入所謂經(jīng)典行列,但也會因這個問題而始終帶著遺憾。賈平凹以前曾直言道:“我的不足是我的靈魂能量還不大,感知世界的氣度還不夠”[9],并多次言及“大氣概的文章須由大丈夫的人來做”,也曾因“青天一鶴見精神”而熱淚盈眶,足見其對自身不足的深刻體察和對自身的高標準要求。但這一次卻不同,他說:“我有種被掏空的感覺,若干年內(nèi)都不會再寫長篇了。我計劃今年到陜南、陜北走一年,多積累點知識,到生活中獲取創(chuàng)作的靈感和素材,創(chuàng)作新的作品給讀者?!保?4]不錯的,賈平凹這些年就是靠“吃老本”在艱難維系,他的每隔兩年一個長篇的創(chuàng)作“業(yè)績”,已經(jīng)使他囊中羞澀、捉襟見肘、坐吃山空,他的創(chuàng)作早已經(jīng)陷入一種難以自拔的困境中??梢哉f,賈平凹現(xiàn)在面對的已經(jīng)不止是靈魂、氣度等形而上的問題了,而是創(chuàng)作中的“行而下”問題也亟待解決了。面對他曾經(jīng)的暫時告別長篇小說創(chuàng)作而進行能量蓄積的聲言,無論對于賈平凹自身還是對于讀者和市場都是值得期待的,因為在“鄉(xiāng)土題材”領(lǐng)域中,賈平凹曾經(jīng)以他的“農(nóng)村走出者”、“城市后來人”的雙重身份,特有的成長經(jīng)歷而形成的自卑、好強、心細的秉性,以及對于鄉(xiāng)村具有獨特的體悟和深切的責任感,為他樹立了一個“鄉(xiāng)土”品牌,如果能夠如他所言沉潛下來,或許將來會有扛鼎力作誕生。然而,令人大跌眼鏡的是,賈平凹非但沒有兌現(xiàn)自己積累生活的諾言,卻在極短時間內(nèi)又推出《高興》。這不得不讓人感嘆,他所宣稱的所謂“長篇封山之作”,不過是一種不夠嚴肅的商業(yè)炒作的游戲而已。
[1] 賈平凹.悲涼慢板唱《秦腔》[N].文學報,2005-03-31(1).
[2] 謝有順.更開放,更寬容,也更純粹:關(guān)于茅盾文學獎答新浪讀 書[EB/OL].http://blog.sina.com.cn/s/blog _ 59380f500100b6ir.html.2008-11-05.
[3] 穆 濤,賈平凹.寫作是我的宿命:關(guān)于賈平凹長篇小說新著《高老莊》訪談[N].文學報,1998-08-06(4).
[4] 賈平凹,王 彪.一次尋根,一曲挽歌[J].當代作家評論,2005(2):157.
[5] 丁 楊,賈平凹談創(chuàng)作:文學邊緣化并神圣著[N].中華讀書報,2007-11-21(5).
[6] 賀紹俊.《秦腔》:鄉(xiāng)土中國敘事終結(jié)的接觸文本:北京《秦腔》研討會發(fā)言摘要[J].當代作家評論,2005(5):39.
[7] 欒梅建.《秦腔》:一曲挽歌,一段深情:上?!肚厍弧费杏憰l(fā)言摘要[J].當代作家評論,2005(5):34.
[8] 賈平凹.白夜·后記[M].北京:華夏出版社,1995:386-387.
[9] 賈平凹.高老莊·后記[M].西安:太白文藝出版社,1998:415.
[10] 石 杰.賈平凹創(chuàng)作中的禪的超越[J].河北師范大學學報,1995(4):58.
[11] 賈平凹,韓魯華.關(guān)于小說創(chuàng)作的答問[J].當代作家評論,1993(1):35.
[12] 賈平凹,謝有順.最是文學不自由[M]//郜元寶,張冉冉.賈平凹研究資料.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05:31.
[13] 李建軍.消極寫作的典型文本:再評《懷念狼》兼論一種寫作模式[J].南方文壇,2002(4):47.
[14] 吳立艷.賈平凹:農(nóng)村民俗民情正在消失[N].中國圖書商報·閱讀周刊,2005-04-15(4).
Pity on the Way of Shaanxi Opera to Classics—Dilemma of Jia Pingwa's Creation
SHANG Chang-bao
(College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Tianjin 300387,China)
Jia Pingwa's Shaanxi Opera has gained a favourable reception from the critics since its publication and was nearly recommended as classics.However,there does exist some critical problems in the novel,like the repetition of contents,cliche arguments in narrative theory,identical way of narration and duplication of narrative material for several times,which seriously constrain its way to classics.Through the investigation,it's not hard to find that Jia Pingwa has already been in creation dilemma.
Shaanxi Opera;classics;pity;recurrence;dilemma
I206.7
A
1008-4339(2011)02-0186-04
2010-03-01.
商昌寶(1973— ),男,博士,講師.
商昌寶,shangchb@126.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