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璋]
下過雪的夜晚,我推著自行車回家。路燈下,很多人圍著一具尸體,是一個不到十歲的小男孩,剛被一輛卡車碾過去。司機(jī)跑了,卡車跑了,那卡車的輪子上沾著小男孩的血肉。逃跑的背影,把夜和雪都遮得很黑。
小男孩的一只手,從蓋在身上的棉被里伸出來,指甲很干凈,很蒼白。不知是誰為他蓋上的棉被,很破爛,但可以隔開人世的寒冷。
回到家,妻子問:外面冷嗎?女兒坐在鋼琴前,正在彈奏《印第安人的軟鞋舞》,溫馨撲面,讓我不忍講述剛才路遇的情景。撫摸著女兒香軟的頭發(fā),看她柔曼的手指敲擊琴鍵,指甲也很干凈,很動人。
一會兒,女兒抬頭問我:爸爸怎么啦?爸爸怎么啦?我說:好女兒,再彈一遍這個曲子,給一個和你一樣可愛的小男孩,還有他的父親和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