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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歷史漩渦中的北美新移民文學——從《一代飛鴻》談起

      2011-08-15 00:46:12美國
      華文文學 2011年6期
      關鍵詞:移民大陸作家

      [美國]融 融

      2005年秋天,我與北美華語文學評論家陳瑞琳合作,共同主編了繁體版小說集《一代飛鴻》,選取了自中國開放國門之后活躍在北美華文文學舞臺上的四十多位作家的優(yōu)秀短篇小說。這本書的面世,有如一聲驚雷,驚動了在美華文文學界和學術界,部分專家和學者,紛紛從美國各地聚首紐約,參與新書發(fā)布和研討會。三年之后,新移民文學方興未艾,《一代飛鴻》簡體升級版也在中國順利出版,當年,此書曾進入“當當網(wǎng)”書店銷售前十名。新移民文學由此旗開得勝,長袖善舞,被稱為海外文學“軍團”,響當當?shù)氐巧狭舜箨懏敶膶W的舞臺,成為不可忽視的文學現(xiàn)象?!兑淮w鴻》的成功出版標志著新移民文學走向成熟,的確令人鼓舞。然而,正當北美新移民作家以文學想象與表述長驅直入,批評界也給予了足夠的重視時,大陸的文學批評研究卻遇到了一個瓶頸——史料的匱乏。此外,與多數(shù)批評者缺乏海外生存體驗也不無關系,缺乏“歷史在場”貼切感,憑個人印象顯然是隔靴搔癢,甚至會帶來某種誤讀。

      “歷史的在場”提供更為客觀和真實的解讀,這也是文學研究者一直不斷呼吁“重返文學現(xiàn)場”的原因。雖然歷史已成過去,沒有完全恢復的可能,但回歸文學現(xiàn)場顯然是學術的務實追求,也是當代研究者對文學歷史演變的把握。新移民文學的產(chǎn)生與大陸文學批評界有隔岸的距離,也有歷史的距離。新移民文學發(fā)展雖然只有30多年的歷史,但從更遠的歷史來考量,新移民文學跟百年中國移民潮、西方全球化滲透有著同步的關系,一直深陷歷史的漩渦之中。從歷史的角度出發(fā),不無異質性的碰撞:異質的空間、異質的身份、異質的人文風俗、異質的文化等。以此,體現(xiàn)出了中國文學特殊的另一面。本文從“歷史現(xiàn)場”的演變、空間比照中的表述、前景堪憂下的建構三個方面來談一談自己對新移民文學研究的認識:

      一、“歷史現(xiàn)場”的演變

      新移民文學同新移民(本文主要指北美)一樣,早已不是什么新名詞。一般意義上,新移民指在中國歷史上,凡是出生在母國(中國)而移居他國的第一代移民,都屬于“新移民”。由于他們身處異國他鄉(xiāng),在心理和身體上兼有著其自身的特點:首先是鄉(xiāng)愁與文化沖突。其次是解決生存問題,并想方設法尋求立足,即中國傳統(tǒng)所說的“安身立命”。最后是如魚得水,獲得外國國籍,融中西兩種文化于一身。每代移民的發(fā)跡基本上都是一樣的。即便是早期移民,當苦力的,沒有受過教育,不能說多少英語的,在根植于北美這片土地之后,主動或被動地入鄉(xiāng)隨俗,遵守當?shù)胤珊投Y節(jié),或多或少地調整自己的生活習慣和生活方式。換言之,在人的文化上形態(tài)上表現(xiàn)為一半是中國人,另一半是外國人,一體的雙面性。這種雙面性內在潛含了文化延續(xù)性與非延續(xù)性的沖突、斷裂與融合的張力,而這不無是醞釀文學生產(chǎn)的充分條件。對有過一段出國經(jīng)歷的人來說,這種感觸并不陌生。

      一直到中國大陸的改革開放,確切地說是20世紀80年代開始,“洋插隊”的留學生如波浪洶涌澎湃而來,聚集在北美的就有幾百萬,被稱為“勝利大逃亡”。他們很快用母語向父老鄉(xiāng)親匯報了生命移植他國中的甜酸苦辣。然后,落地生根,融入洋人社會——獲得綠卡(長期居住身份),活著成為美國、加拿大的公民,安居樂業(yè)。文學也因隨之孕育、發(fā)育、成長,至此北美新移民文學才形成了它的完整雛形——北美新移民文學指的就是20世紀70年代末80年代初以來,出于各種目的(如留學、打工、經(jīng)商、陪讀、訪學)由中國大陸移居美、加兩國的第一代移民作家依據(jù)其特定的遷徙、遷流經(jīng)歷,用華文母語創(chuàng)作出來的文學作品。這些作品(本文主要指小說)到了21世紀最初十年,也只用了30年的時間,落地生根,開花結果。這是不同尋常的30年,正如陳涵平所言“無論是從中國歷史的縱向審視,還是對中西關系的橫向考察?!雹龠@30年都具有非常重要的歷史意義。30年來北美新移民文學特征日益彰顯,觀察新移民文學的發(fā)生、發(fā)展,不難發(fā)現(xiàn)它的概念的界定還應包含以下三個方面:一是指有大陸生存背景的第一代移民;二是指拿了綠卡或者成為美、加兩國公民的華人作家,三是指這些作家在異國用華文母語創(chuàng)作的文學作品。

      就文學作品的藝術特征而言,這些作品與留學生文學無論是在表現(xiàn)母題上,還是主旨思想、創(chuàng)作手法、文學風格上有著“質的規(guī)定性”上的區(qū)別。留學生文學可上溯到晚清末年,“我國最早的晚清官費留學生之一容閎,1854年赴美,返國后撰寫了《西學東漸記》,可謂我國留學生文學的鼻祖。1910~1940年間,在美國加州舊金山灣外的天使島(Angel Island)上,曾經(jīng)有175000名華人被強行滯留,接受甄別。在接受體檢和各種詢問的等待中,許多華人在他們居住的木屋壁板上,留下了詩句。這些詩歌創(chuàng)作在1980年由 HOCDOI(History of Chinese Detained on Island)項目組搜集整理,經(jīng)Him Mark、Lai Genny Lim和Judy Yung編輯后,于1991年由華盛頓大學出版社(University of Washington Press)以《埃詩集(Poetryand HistoryofChinese Immigrants on Angel Island,1910~1940)》 之名出版”②。到了現(xiàn)代,魯迅、郭沫若、聞一多、朱自清、徐志摩、巴金、冰心等出國留學或者進修,寫了很多作品。他們的作品,一是比較注重于社會功用和教化功能,更多的集中介紹西方科技文化和海外生活,而較少在意作品的文學價值;二是帶著明確的學習目的、學習動機,希望學成之后要報效祖國。他們都沒有移民,他們的創(chuàng)作也談不上新移民文學。比如,郁達夫在《沉淪》里通過主人公的呼喊:“祖國呀祖國!我的死是你害的!你快富起來!強起來吧!你還有許多兒女在那里受苦呢!”③就是典型的例子。

      而20世紀六七十年代,在北美出現(xiàn)的“留學生文學”,則主要來自臺灣的作家群體,如聶華苓、於黎華、白先勇、陳若曦、歐陽子、李歐梵等人。這些作者人生心路歷程上大多數(shù)經(jīng)歷了兩次漂流:一是國民黨戰(zhàn)敗之后,由大陸漂流到臺灣,屬于無奈的政治漂流;二是背井離鄉(xiāng)的情感割裂。如果沒有第一種漂流,恐怕不需要出國留學。雙重的無奈和失落,有家難回,有國難歸,體現(xiàn)在文學作品中,是濃得化不開的鄉(xiāng)愁和絕望。這些作家筆下,不是文化的沖突升華為融合,而是內化為對抗、堅守,最后往往以自殺得以解脫。比如白先勇的《芝加哥之死》、《謫仙記》等。后來這些作家有的回到臺灣,有的繼續(xù)留在美、加兩國,轉為學者,只有極少數(shù)的繼續(xù)寫作,但是,在海外沒有發(fā)展成大規(guī)模的文學現(xiàn)象。

      中國改革開放之后的留學生,首先不是為了救國,也不是出于無奈的漂流,而是為了救自己,為了尋找更好的前途而做出的自我抉擇。他們以擁抱異國他鄉(xiāng)的姿態(tài)闖蕩北美,急于立足、移植,而把鄉(xiāng)愁推向邊緣。這一群體從歷史性角度看,已不同于早期的胡適、林語堂等公派留學生,已經(jīng)不具有救國救民的啟蒙意識,也有別于“以於黎華、白先勇為代表的被動放逐的留學一輩,再不會產(chǎn)生歷史棄兒意識和無根的漂泊的憂愁?!雹芩麄兪亲栽缸叱鰢T的一群,多數(shù)身負十年文革、上山下鄉(xiāng)的歷史烙印和學業(yè)荒廢、生活貧困、身處囹圄的痛楚記憶。一旦跨出國門,他們猶如脫韁野馬,風馳電掣,所向披靡,碰得頭破血流也在所不惜。在文學上,最初是大批以“美國夢”為主題的、藝術性比較粗糙的自傳性作品,比如周勵的《曼哈頓的中國女人》、曹桂林的《北京人在紐約》等,雖然影響很大,卻離文學的要求很遠。后來也出現(xiàn)一些專業(yè)作家的好作品,比如王周生的《陪讀夫人》和閻真的《曾在天涯》(海外出版的書名為《白雪紅塵》)。但是,都不屬于成熟的新移民文學。

      新移民文學是自我贊助的精神產(chǎn)品。正如人們在評價《一代飛鴻》時,稱這本書是新移民文學的里程碑。我覺得,名副其實,這不是編輯的功勞,是歷史發(fā)展的必然性與偶然性的統(tǒng)一,是水到渠成,天時地利與人和的結果。2005年的秋天,我們相聚紐約時,中國的留學生生涯也已經(jīng)走過兩個十年的準備。如果說第一個十年是留學的十年,那么第二個十年則是落地生根的十年。留學生文學游離漂浮,去向未定,存在兩種發(fā)展可能,一是完成學業(yè),返回祖國;二是申請移民,改變身份。同樣是留學生題材的文學作品,新移民要比留學生對異國的體驗更深入、更廣闊,更有條件和能力從沖突的層面升華為人性的普遍關懷。

      上世紀末,美國政府給予1990年4月11之前的中國非移民以綠卡身份(加拿大先于美國,成千上萬),留下來的幾十萬留學生和訪問學者以及他們的家屬,就此扎根于北美土壤,成為新移民作家的后備隊伍。有了綠卡就能合法工作;有了工作就有休閑的時間和得到法律保護的安全環(huán)境;有了物質的收獲,就有精神的高攀和不滿。于是,平靜的生活變成外表,心靈的充實成為文學追求的目標。

      《一代飛鴻》中,大多數(shù)作家最初是來北美留學的,沉靜了很多年后,才提筆寫作。比如加拿大作家張翎,為文學準備了十年。本人也是在十年之后開始小說創(chuàng)作。朱琦、少君、王瑞蕓、陳謙、孫博、施雨、范遷、李彥、曾曉文、夏維東、沙石等等,都是在解決生存之后才踏入創(chuàng)作領域的。海外的生存需要專業(yè)和外語,母語寫作是專業(yè)之外的一種奢侈。外語是立足的根本,是實際的工具,母語則是割舍不斷的感情紐帶。用母語寫作,不為別的,只為釋放心靈,飛馳思想,得到精神的滿足。母語寫作在英語世界的包圍中,無法帶來物質利益,就像汪洋大海中的一棵小草,無足輕重。但是,正是與現(xiàn)實生活虛接實離的關系,造就了文學創(chuàng)作所需的距離和理性審視,成全了新移民作家的文學表述和想象。魯鳴的職務是紐約花旗銀行副總裁,每天早上四點起床寫作,然后再去上班。陳謙是硅谷資深工程師,白天上班,晚上和周末寫作。劉荒田的工作是在酒店里端盤子,已經(jīng)寫了十幾本散文集。我在《一代飛鴻》的前言“新移民作家的視野和特色”中,專門寫了一節(jié)“不為生存而寫作”,可以說,幾乎所有新移民作家都是見縫插針,用擰擠出來的時間,從事業(yè)余寫作,無利益的業(yè)余寫作。而這種寫作正巧是在解決了永久居留身份之后,又同時趕上世界最早的華文網(wǎng)站的誕生。生存的保障有了,時間也有了,發(fā)聲的平臺也有了。具體有影響力的網(wǎng)站如1992年的ATC、1993年的《楓華園》、1994年的《新語絲》、1995年的《橄欖樹》、1996年的《花招》、1999年的《國風》,美國著名的中文網(wǎng)站萬維網(wǎng)也是創(chuàng)辦在二十年之前,以及最大的文學網(wǎng)站《文心社》,今年進入第十個年頭。《一代飛鴻》的作者中,少君被稱為網(wǎng)絡文學的鼻祖。施雨、陳謙、王瑞蕓、劉荒田、沙石、夏維東等都在《國風》網(wǎng)站開設專欄。本人最早的作品也于90年代發(fā)表在《湯本論壇》。很多作家在成名之前,曾經(jīng)練筆于海外華文網(wǎng)站,至今仍舊活躍在網(wǎng)絡上的新移民作家占百分之八十以上。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作家目前是文學網(wǎng)站《文心社》會員和顧問。網(wǎng)絡給了新移民文學一條寬敞的陽光大道,讓作者從寫字臺后面走出來,聚集在文學的旗幟之下。同時北美幾家著名的華語報紙的副刊版面處處可見新移民的身影。

      由此可見,新移民文學的產(chǎn)生,經(jīng)過了留學生文學的過渡,落地生根的機遇和自我贊助的途徑,借助于網(wǎng)絡平臺的練兵,涓涓細流匯川入海,才有了今天波瀾起伏的壯觀局面。

      二、地域空間比照中的表述

      新移民文學興起于70年代末80年代初,細讀新移民文學作品中的新移民形象,毋庸置疑,我們完全可以把它匯入全球化的語境中。這與中國改革開放的歷史潮流顯然是一致的,二者共同建構著作家的主體形象,并與中國當代文學在地域空間上形成了某種內在的比照關系。

      新移民文學與大陸文學就像一對雙胞胎,一棵同根不同桿的大樹。出生之后和出國之前,大陸作家和新移民作家生活和成長于相同的政治制度和經(jīng)濟生活中,都是在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中迷路、與世界隔絕的一代。比較于臺灣和其它地區(qū)的華文文學,這代人的文化底氣尤嫌不足。他們是中國半軍事化制度下執(zhí)行命令的年輕一代,集體無意識的年輕一代。一旦目標明確,則全力以赴,肝腦涂地。這樣的后果是慘痛的,其代價是缺乏個體自我意識和獨立的探索精神。

      現(xiàn)代小說本來就是來自西方的洋貨,與中國的戲劇等文體嫁接之后也只不過有百年歷史。相比較于西方文學眾多流派的廣度與敲打靈魂的深度,現(xiàn)代小說在中國只是一棵稚嫩而脆弱的秧苗。到了1949年建國以后,文藝政策、文藝動向受“我們的文藝是為了人民大眾”,“以政治標準放在第一位,藝術標準放在第二位的”⑤階級論分析的影響,文學走向了革命文學的端點,被當作服務于政治(為人民服務)的工具(介紹翻譯西方作品也不例外,批判資本主義)。小說也因此散失了它本身的豐富性。自中國的改革開放,大開國門,人們的視野一旦被打開,即刻眼花繚亂,饑不擇食,追隨模仿,無所適從。一時間,四方突圍:傷痕文學,反思文學,尋根文學、改革文學、現(xiàn)代或后現(xiàn)代……風起云涌,卻難免在吸收和消化外界營養(yǎng)的過程中,依稀保留“文學戰(zhàn)士”的風格——在歷史的沉重中,觀察周圍的形勢,尋找安全的突破口等,如陰影伴隨,驅之不散。留學生也是帶著這樣的風格走向海外的??尚业氖?,學業(yè)、生存和孤獨,猶如三座大山,逼迫他們得到將近十年的沉淀。這十年中,大陸文學經(jīng)歷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個流派接著另一個流派,一個潮流沖擊另一個潮流,到了第二個十年,文學被市場牽著鼻子走,作品鋪天蓋地,幾乎到了“寫者超過讀者”的地步。走到今天,仿佛山窮水盡,無路可走了。大陸作家怎么努力也摔不掉套在頭上的緊箍咒,有的習以為常,有的憤世嫉俗,有的麻木不仁。隔岸看大陸文學,不是沒有好作品,莫言的《檀香刑》、賈平凹的《秦腔》、閻連科的《受活》、劉震云的《一句頂一萬句》等。但是,正如洪治綱教授所說:“1990年代尤其是新世紀以來,盡管當代文壇也出現(xiàn)了《白鹿原》、《活著》、《許三觀賣血記》、《九月寓言》、《心靈史》、《長恨歌》等標志性的作品,但與此同時,我們也應該看到,作家的主體意識越來越明顯地受制于文化消費與大眾傳媒的規(guī)約。這種被消費主義和大眾傳媒所劫持了的作家主體意識,已直接影響了當代文學的藝術實踐,并導致了很多作品只是在‘表意的焦慮’中滑行,文學并沒有真正地回到主體的內心深處,沒有回到對生命存在意義的深度追問,而只是一些作家的謀生手段或娛樂方式?!雹?/p>

      顯然,洪治綱揭示了市場經(jīng)濟對文學的消極影響。就在市場之手把握大陸文學之際,海外的新移民文學才剛剛起步。北美文壇沒有大陸那么動蕩沸騰,新移民們在海外經(jīng)歷著十年的法治生活秩序,得到的是內心的熏陶和提升,其切膚之痛,脫胎換骨的程度遠遠超過大陸的“隔墻聽眾”。眾所周知,一個沒有心靈自由的作家,是寫不出有創(chuàng)造力的好作品的。所以,像賈平凹那樣的名作家都會感嘆自己形而上的力量不足。新疆出現(xiàn)了一個寫散文的李娟,字里行間充滿了對造物主的崇拜,讓眾多大陸名家感到絕望,也是一例。北美至少具有心靈自由的條件,允許胡思亂想和胡亂涂鴉,并呼吸著不同信仰并存的新鮮空氣。我們身在海外,沒有資格對大陸文學說三道四,南帆先生斥之:“群毆中國當代文學是一件輕松而解氣的活計,誰都有資格順手摑一巴掌?!雹呶覀冎荒芡ㄟ^自己作品在大陸的經(jīng)歷,得出一個粗淺的印象。第一,出版要掏錢,發(fā)表要走關系;第二,批評西方的容易出版和發(fā)表,千萬不能把西方說得太好;第三,中國題材容易被接納,非中國題材受到冷落。第四,名氣第一,新手自我淘汰。這也是我們出版《一代飛鴻》的重要原因之一,除了名家之外,我們還選擇活躍而有后勁的作家。這本書有相當?shù)钠o人耳目一新的感覺,特別是一些名不見經(jīng)傳的新手作品,比如老搖的《路口》、沙石的《窗簾后面的考夫曼太太》,瞎子的《殺楚》、施煒的《日食》、張慈的《風自由》、曾寧的《硅谷女媧》、邵丹的《咸淡人生》等,空靈脫俗、曠達豪邁,閃爍迷人的智慧光芒。

      讓人欣慰的倒是最近大陸文學評論界和學術界露出了“柳暗花明”的曙光,對于文學的一些基本定義、評價坐標、作家的主題意識和心靈自由等,出現(xiàn)越來越多的反省和展望,而且對海外華文寫作也給予了充分的興趣和重視。這與《一代飛鴻》繁體版面世時相比,已經(jīng)是天壤之別,大為改觀了。

      三、前景堪憂下的建構

      正是因為大陸文學面臨難以逾越的瓶頸,也正是因為大陸學術評論界把觸角伸向海外,新移民文學暴露在研究者的顯微鏡下,很容易被發(fā)現(xiàn)許多不足之處:

      第一,在文學上,新移民文學具有比較扎實的人文關懷,但是,在文字基本功方面可能不夠純粹,因與英語相伴而容易“洋化”。這些作家具有非專業(yè)的創(chuàng)新優(yōu)勢,但是,也可能在故事的敘述和結構上缺乏老練。新移民作家的視野比較敏感和廣闊,但是,也可能比較零碎而不夠大氣。

      第二,新移民作家的母語寫作,并沒有在北美華人中擁有一定規(guī)模的讀者市場,比較集中于網(wǎng)絡和大陸本土。這樣的結果,一方面容易滋生對大陸市場的依賴,而改變其銳氣和新穎的風格,另一方面,很多好作品也只能自生自滅。

      第三,新移民作家始終面臨著文化認同的掙扎及危機。一方面擁抱西方文化,一方面又回歸民族文化傳統(tǒng),承認在其內心深處永遠是中國文化人。哪怕拿了外國公民的護照,也只是權宜之計。據(jù)我所知,真正把自己當作美國人或者加拿大人的新移民作家?guī)缀跏橇恪K麄冎詫χ袊膫鹘y(tǒng)復興和中國歷史的興趣遠遠超過大陸作家,都是基于自己的身份認同。這種矛盾,如果得到超越,可能像黃萬華教授所說:“從現(xiàn)實功利性的種種關聯(lián)中解脫出來,在時間所指上也濾掉了現(xiàn)時代的特征,從而更多地表現(xiàn)為一種‘中華性’,而在新移民所寫的‘香蕉人’形象中,原先數(shù)典忘祖、文化失根的敘事軌跡,被代之以中西文化互補層面上的某種體認,甚至‘雙重拒斥’也不只是生存的悖謬,而有超越的意義。但是,當一個真正的世界公民談何容易!”⑧正是在這個超越的意義上,依然肯定了文化身份在新移民文學中是一個始終無法逃避的問題。在中國參與全球化進程中,新移民文學的文化符號是中華文化現(xiàn)代處境的變遷與表現(xiàn)。總的說來,新移民文學所體現(xiàn)的身份焦慮問題終歸只能放入“中國問題”的思考中才能辨明。

      第四,缺乏理論的深度建構。新移民文學缺乏整體性的文學思潮,在群體特征上還不是很明顯。新移民文學誕生于偶然的機遇,在中國歷史上是第一次,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從橫向來看,對新移民文學的研究僅僅是一個號角,拉開了整段歷史研究的序幕;縱向看,新移民文學是否將會隨著這代人的消失而終結,依然是令人堪憂的問題。

      綜上所論,北美新移民文學研究既要從歷史的維度出發(fā),探究其存在的史學價值,甚至詩學內涵,又要從文本實際挖掘文學性、藝術性、人文性、普世性的東西;但在筆者看來,當務之急還是從文本建構和理論建構上尋求突破和創(chuàng)新。

      因為作家的文本世界,是評判作品能否達到某一藝術高度的主要依據(jù),除了扎實的語言功底,個性化的創(chuàng)作手法、藝術風格外,還需要有終極的人文關懷,以作品的真情感動讀者。遵循“作品的證據(jù)是據(jù)其形式和邏輯的、尤其是可能的語義條件來質疑的……涉及到材料的假設重構——內容、敘事范式、風格和語言的實踐——這些都必須事先給出以便讓那個特殊文本得以在它獨特的歷史特性中生產(chǎn)出來”⑨的原則來體現(xiàn)終極價值和意義,并在不斷的批評中實現(xiàn)理論上的建構。

      再者,對于讀者層面而言,大陸讀者作為北美新移民文學作品的閱讀主體,具有巨大的潛力,在消費文化盛行的當今,海外移民日常生活行為的先驗圖示——是小說賴以運作的素材,它們將“講述”轉變成“再現(xiàn)”,依靠某種預想不到的“真實”的新穎性來表現(xiàn)異域空間,既突出常規(guī)本身,又把它作為讀者迄今用以接受事件、心理、經(jīng)驗、空間和時間等概念的方法,具有某種無限的誘惑力,但如何實現(xiàn)依然是個要深入探討的問題。

      此外,值得深思的是,長期以來新移民作家都是渴望完全進入所屬國的主流文化,占據(jù)有利位置,獲得主流文化的認可,但現(xiàn)實恰恰事與愿違,美、加主流社會將我們定性為“華人作家”。顯然在尋求“身份認同”的實踐行為來建構其在另一民族文化土壤中的文化身份是行不通的。這種情況,就如賽義德所言:“這賦予我一種奇怪的但也不算怪異的雙重視角。此外,我當然也是一個學者。所有這些身份都不是清純的,每一種身份都對另一種發(fā)生影響和作用”⑩下的沖突,文化的雜糅與交融,沖擊著作家自我的心靈。由此,新移民作家不得不先認同所在國的民族文化,以此獲得了所在國生存權并進入其民族文化主流。但另一方面,隱藏在他的意識或無意識深處的民族文化記憶,卻又時時刻刻在提醒我們認同自己的本民族文化。嚴歌苓、張翎、閻王真等諸多作家就曾在文學世界的想象里苦苦追尋,思索自我的文化身份,凸顯本民族的精神特征。這固然重要,但仍需超越,其必然的途徑就是全球化語境下的對話與交融。因為“各個民族的原始閉關自守狀態(tài)由于日益完善的生產(chǎn)方式、交往以及因此自發(fā)發(fā)展起來的各民族之間的分工而消滅得愈來愈徹底,歷史也就愈來愈大程度上成為全世界的歷史?!?而當代中國公民也在世界經(jīng)濟一體化趨勢中正由“地域人”走向“具有世界歷史性的普遍個人”的世界公民轉變。

      誠然,新移民文學的漢語書寫固然與大陸傳統(tǒng)的漢語書寫有著特殊的關系,也同樣需作進一步的鉤沉,如果我們要使這些問題更深入一步,僅停留在諸如此類的概念的牽引,顯然是不夠的。關鍵是要回歸新移民文學本身具“中國性”的當代文學史的語境當中。同時,不可否認,新移民文學的前景是喜中帶憂。也不可否認,新移民文學是離散文學的一部分,針對新移民面臨的實際,并從海外華人華文文學的具體論域出發(fā),我們的新移民文學是怎樣一種內外時空的格局?這種格局中作為新移民的作家,他們的身份導致他們的心靈世界又是怎樣的,他們通過文學的維度來表達的又是怎樣一種(或多種)文學觀、審美韻味?《一代飛鴻》的出現(xiàn),既是對此的作答,更是對此問題的詰問。

      或許我可以這么樂觀地看待:在全球化擴張的歷史變遷中,新移民的特質,也正因為它所特有的歷史屬性和它所形成的社群結構的差異性存在,與其作家個體兼具“東-西”文化二重性格的矛盾的沖突之下,坦然面對現(xiàn)實與追求自由的個性化寫作。這既是個人的,又是集體的。海外作家用漢語書寫下的大陸記憶、海外經(jīng)驗的另類敘事已成為中國當代文學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同中國大陸當代文學一樣異彩紛呈。

      ①④陳涵平:《北美新華文文學》,寧夏人民出版社2006年版,第4頁。

      ②劉?。骸妒澜缛A文文學整體觀》,人民文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162頁。

      ③郁達夫:《郁達夫文集》第一卷《沉淪》花城出版社、三聯(lián)書店香港分店聯(lián)合出版1982年版,第54頁。

      ⑤《毛澤東選集》(第三卷),見《在延安文藝座談會上的講話》一章,人民出版社1991年第2版,第855-869頁。

      ⑥洪治綱:《如何重估中國當代文學?》,《北京日報》2010年7月12日。

      ⑦南帆:《我們這一代人的表述》,《文藝爭鳴》2010年第7期。

      ⑧黃萬華:《華人新生代和新移民作家研究》,見http://cpc.people.com.cn/GB/219457/219506/219508/219525/14640162.html

      ⑨[美]弗雷德里克.詹姆遜:《政治無意識——作為社會象征行為的敘事》,王逢振、陳永國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46-47頁。

      ⑩賽義德:《流亡的反思及其他論文》(Reflections on Exile and Other Essays),哈佛大學出版社2000年版,第397頁。

      ?《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3卷,人民出版社1979年版,第51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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