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川 王 培 (河北大學 河北保定 071000)
志賀直哉(1883~1971),是日本近代文學史上最具代表性的、對日本近代文壇影響極深的偉大作家。其作品大部分取材于自身的生活經(jīng)歷、耳聞目睹的事實和個人感受,以其驚人的藝術才華和高超的寫作風格而譽為“小說之神”。志賀直哉的文學創(chuàng)作道路從1908年的《一個早晨》開始到其晚年作品《尼羅河的一滴水》的發(fā)表為止,持續(xù)了六十余年。而1910年與武者小路實篤和有島武郎等人創(chuàng)辦同人雜志《白樺》,則是他正式走上文學道路的標志。白樺派對當時主張純客觀主義的自然主義文藝思潮不滿,要求肯定積極的人性,主張尊重個性,提倡人道主義與理想主義的,發(fā)揮人的意志的作用。這種思想對志賀直哉的影響在其作品中隨處可見。他作為最具文學藝術性的白樺派代表作家馳騁于日本乃至世界文壇。
志賀直哉六十余年的創(chuàng)作歷程根據(jù)其作品內(nèi)容和風格的不同大致可以分為,“習作時期”、“父子從對立到調(diào)和的時期”、“《暗夜行路》時期”和“戰(zhàn)爭時期”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的創(chuàng)作中,主要以孩童為描寫對象。例如在志賀直哉的處女作《菜花與少女》講述了一個撿枯枝的小姑娘幫助一朵孤獨地生長在山澗里的小菜花,將她移植到自家菜田里的故事。這部作品中,沒有直接對少女外貌的描寫,卻反映了少女純潔善良的內(nèi)心世界,可以說這是志賀直哉心目中最理想化的人物。
在志賀直哉文學創(chuàng)作的第二個時期發(fā)生了兩件大事。其一是,1914年與勘解由小路康子結(jié)婚,其二是,1917年與父親重歸于好。經(jīng)過這兩件大事,作家筆下的女性人物形象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這個時期的作品大多反映作家的婚后生活,作品中出現(xiàn)了很多“妻子“的形象?!逗徒狻芬宰骷易约号c父親從不和到重歸于好這個過程為基礎創(chuàng)作而成的作品。作品中的妻子是一個以夫為先,溫柔順從的女性,在丈夫與父親重歸于好的時候,與丈夫共同分享這樣的喜悅。
在志賀直哉創(chuàng)作的第三個階段中,妻子的形象超過以往。或許可以說,這個時期或許是志賀直哉最關心的家庭生活的階段吧。代表作《暗夜行路》在這個時期完成,作品中的主人公直子是“鳥毛立びようぶの美人だ”,從這句話的描寫中可以得知直子是一個擁有日本傳統(tǒng)美的女性,在男主人公謙作看來直子就是一個“屏風美人”,她就像在京都的寺廟、神社一樣也是一種傳統(tǒng)文化的化身。但是直子畢竟不是畫而是一個人,而且是一個明治時期的女性,于是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直子犯下了最嚴重的錯誤,這個錯誤徹底撕破了謙作生活表面的平靜,謙作一直無法釋懷,他始終把自己看做受害者,高舉著道德旗幟去譴責直子,最后謙作離家去了大山,在那謙作也終于了悟了東方思想的真正含義,于是小說最后直子得到了謙作的徹底諒解。這也是作者最終完成東西方思想轉(zhuǎn)變的標志。
晚期的創(chuàng)作期間日本發(fā)動了對中國的侵略戰(zhàn)爭,在這個時期里,作者關于女性的作品少之甚少,作者晚期的創(chuàng)作重點已經(jīng)轉(zhuǎn)移到對自然界的關心上了,只有在74歲時發(fā)表的《白線》(1956年3月)中再次表達了對母親的思念。
志賀直哉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大致可以表現(xiàn)出一下幾個特征。第一,描寫的少女形象大多數(shù)為理想中的人物。 第二,家族關系中的女性,不管是祖母還是妻子,都是始終盡職盡責的扮演著家庭角色的女性,而且與理想化少女相比,家族關系中這種普通的女性形象更容易描寫。第三,從命運角度去分析,志賀直哉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大多是不幸的。作者在描寫女性的時候經(jīng)常使用“不幸”、“可憐”這樣的字眼。第四,志賀直哉作品中幾乎見不到知識女性,作品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女傭人或者風塵女子自然不用多說,其他的女性也幾乎都沒有接受過近代化的教育。以上四個特征,直接或間接的反映了志賀直哉的女性觀。對不幸女子的同情,對女傭人卑微身份的蔑視,對妻子毫無人性的對待方式和對夫唱婦隨等的家長意識的贊揚,在志賀直哉的作品中隨處可見。可以看出,志賀直哉有著雙重的女性觀,一方面對不幸的女性給予同情,另一方面又對盲目依賴于男人沒有自主性的女性加以蔑視。
1868年明治維新之后,日本政府推行富國強兵、振興工業(yè)的近代化政策,但是以近代化為目標的改革進行的并不徹底,還留有大量的封建殘余。比如,在當時,封建社會的男尊女卑觀念依舊根深蒂固,明治時代的“人類解放”只是男性的解放,而女性的社會地位幾乎沒有變化。另外,白樺派的主要代表人物皆出身于公卿貴族(以武者小路實篤為代表)或者富商家庭(以志賀直哉為代表),由于家庭生活富足,根本不用去考慮生活來源的問題,優(yōu)游終日的生活無人能比。時代的特征和生活的經(jīng)歷,造就了志賀直哉如此的女性觀。
(1)《暗夜行路》.東京 集英社.1972年8月.
(2)《志賀直哉Ⅱ》.東京 有精堂.1970年6月.
(3)《女性主義文學理論探析》 重慶科技學院學報(社科版)2009年第1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