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 凡
圖書出版中,版式、目錄、注釋等如果設計得好,能使版面和諧美觀,又能方便讀者閱讀,從而增加圖書的社會效益和經濟效益,是很值得重視的。
每本書都有目錄,目錄必須與正文題目一致,正文題目以簡明扼要為尚,因而目錄也必然應該簡明扼要,一目了然。近見有些圖書,目錄中夾入一些提要式的文字,目的在于招徠生意,起著廣告的作用。這樣,目錄就顯得拖泥帶水,無法做到一目了然。但這不是筆者在這里要談的主要問題,筆者想要探討的是:多卷本叢書,怎樣設計好目錄。
多卷本圖書的目錄,集中編在第一卷好呢,還是分散編在各卷好呢?在現(xiàn)今流行的圖書中,兩種編法都有,各有利弊。如果目錄都在第一卷,要找任何一篇文字,都必須先翻第一卷,然后根據(jù)目錄,再去找其他卷。如果把目錄分散印在各卷,是否就方便些呢?也不見得。因你先得弄清楚所要找的文字在哪一卷,就得一卷一卷翻目錄,反而更麻煩。多卷本圖書的目錄,筆者以為有一種較為妥善的設計,那就是:每卷前印簡單的總目,再有各卷細目。如這部多卷集是按年編的,那總目可以是:第一卷1911—1916;第二卷1917—1924;第三卷1925—1937。如這多卷集是按人分卷的,那總目可以是:第一卷 陸機、王羲之、謝安、王獻之;第二卷歐陽詢、虞世南、張旭、顏真卿、柳公權;第三卷蘇軾、黃庭堅、米芾。如這多卷集是按地域分卷的,那總目可以是:第一卷上海、江蘇、浙江;第二卷黑龍江、吉林、遼寧;第三卷新疆、西藏。這種總目,常常不過一兩頁的篇幅,卻給讀者帶來不少方便。
多卷本圖書,卷數(shù)越多,越需要總目。范泉總負責的《中國近代文學大系》,共12集30卷,其一卷就是一大冊,每冊前面都有該大系總目,接著又有本冊細目,脈胳清楚,層次分明,便于查考,可見編者在目錄設計上,是有過思考的。魯迅編《烏合叢書》、《未名叢刊》,巴金主編的《文學叢刊》,書前沒有該叢書總目,但每本書后大都刊有該叢書已出版和即將出版的書目,既是廣告,也起到了總目的作用。特別是《文學叢刊》,每集16冊,先后出版10集,共160冊,沒有總目錄,那要查找一冊書該有多難,幸虧每冊后面都有該集16冊的目錄,有好幾冊后面還印有已出版各集的目錄,多少可以減少查考者、收藏者的麻煩。阿英編《晚清文學叢鈔》,書前沒有總目,書后也沒有這套叢鈔的書目,它到底有多少書組成,也就成了許多讀者的謎。查《中華書局圖書目錄1949一1981》,才知道這套叢鈔已出版了9卷17冊:小說戲曲研究卷一冊,說唱文學卷兩冊,傳奇雜劇卷兩冊,小說一卷兩冊,小說二卷兩冊,小說三卷兩冊,小說四卷兩冊,俄羅斯文學卷兩冊,域外文學譯文卷等。這套叢鈔是否還有散文卷、詩詞卷,是否已出齊,不得而知。
可見,多卷本圖書——特別是大型叢書目錄設計的重要。
為便于查找,有的出版社就把出版年份設計在扉頁上。例如,人民文學出版社從上世紀50年代即該社成立之時起,在多數(shù)出版物上,扉頁的出版社社名下,印有出版年份和地點。這種設計使扉頁內容豐滿又很莊重,形式美觀。該社出版的十卷本《魯迅全集》,是陸續(xù)出版的,分冊定價,每冊都有版權頁,如要一冊一冊翻前翻后地查出版年份,那得花多少力氣,幸虧這套全集的每冊扉頁上都印有出版年份,打開封面,一目了然。這套全集的第一卷是1956年出版的,有人就稱它“1956年版魯迅全集”,它的最后一卷是1958年出版的,有人就稱它“1958年魯迅全集”。其實都稱得不準確,因為它的第1-3卷是1956年出版的,第4、5卷是1957年出版的,第6-10卷是1958年出版的。平時可稱它為“十卷本魯迅全集”,如一定要帶上年份,那得稱“1956-1958年版魯迅全集”。令人可惜的是,從新世紀起,這家出版社出版的許多圖書的扉頁上,不再印出版年份。如2005年出版的《魯迅全集》,版式也和1956-1958年版、1981年版《魯迅全集》不同,扉頁上不再印出版年份。延續(xù)了半個世紀的圖書版面設計的好模式,不知是否能予恢復?
無獨有偶的是,書目文獻出版社出版的不少圖書的扉頁上也印有出版年份,但也有不少圖書不印年份。該社出版的《民國時期總書目》的《語言文字分冊》印有“1986年?北京”字樣,《外國文學》分冊印有“1987年?北京”字樣,而《文化科學?藝術》、《政治》、《社會科學(總類部分)》等分冊,卻不印年份。在同一套多分冊的圖書中,各分冊的版面設計可以“自由地”變化,倒也是出人意料的。
有一位老專家購得一部《周作人年譜》,翻了一翻,嘆了口氣,然后拔出鋼筆,在每頁頁眉上寫上年月。他說:
年譜當然也是一部著作,可以從頭到尾讀下去的,但在更多的情況下,它又是一部工具書,人們用來查譜主哪年哪月哪日做了什么,因此為便于翻檢,年譜的頁眉上都應印上年月。這部年譜引用材料很多,估計是編著得很有水平的,以后筆者一定會不斷地翻檢它,所以今天花大半天時間為它補寫年月,肯定是值得的。
后來這部受人歡迎的《周作人年譜》,增訂后換了一家出版社重版,頁眉上印上了年份,據(jù)說這還是張中行編審提醒該書的編著者的。
筆者翻檢了許多年譜,發(fā)現(xiàn)頁眉上未印年月的不在少數(shù)。如《李大釗年譜》(甘肅人民版)、《陳獨秀年譜》(重慶出版社)、《陳獨秀年譜》(上海人民版)、《瞿秋白年譜》(廣東人民版)、《瞿秋白年譜新編》(學林版)、《錢玄同年譜》(齊魯版)、《茅盾年譜》(長江文藝版)、《老舍年譜》(黃山版)、《老舍年譜》(上海文藝版)、《吳宓自編年譜》(北京三聯(lián)版)、《陶行知年譜》(安徽教育版)、《雪峰年譜》(上海文藝版)等。這些年譜使用起來,當然增加了使用者的麻煩。年譜頁眉上不印年份或年月,不算什么錯誤,只是本可提供讀者的方便沒有提供罷了。這里也不必追究什么責任,或許只能怪“張中行”太少。
頁眉上印年份或年月的,在洋裝本年譜中占絕大多數(shù),如《蔡元培年譜長編》(人民教育版)、《胡適年譜》(安徽教育版)、《茅盾年譜》(山西高校版)等。
有位老專家告訴筆者,他購得一部《周作人日記(1898至1934年部分)》手稿影印本,翻了一翻,在浩浩精裝三大冊的每頁頁眉上,寫上了年月。他說:
日記是自寫的年譜。有人如果將某人的日記從頭到尾讀一遍,他一定會對其人有所了解,但在通常的情況下,日記也被看作工具書,是用來查考某年某月某日日記主人在做些什么的。這部周作人日記很有用,我必將經常翻閱它,今天花了很多時間為它每頁寫上年月,肯定是值得的。
這話言之成理。筆者查閱了一些已出版的名人日記,不少頁眉上是印年份的。如收入1981年版《魯迅全集》的《魯迅日記》,頁眉上的注明就很規(guī)范。翻開日記第一頁,眉目上就印有:“壬子日記(一九一二年)五月”字樣。這說明現(xiàn)存魯迅日記,是從1912年開始的,這年的日記手稿本封面上,魯迅親筆命名為“壬子日記”。頁眉上既印有原日記名稱,又有公元紀年,還有月份,這便于讀者翻檢的設計是考慮得很周到的。《胡適日記全編》(安徽教育版)從1910年至1962年,共8大冊。全書整理??笔志?。第1、2冊編入《藏暉室日記》、《胡適留學日記》兩部分。這兩部分的頁眉上除印日記名稱或卷數(shù)外,其實都可以標明年月的,但沒有。從第3冊起,頁眉上都標明年份,便于查考。
這里所說的注釋是指引文出處的注釋。魯迅說過一句話:“其實地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庇腥艘眠@句話,作注釋:“見魯迅《吶嘁》:《故鄉(xiāng)》?!币灿腥俗⑨尀椋骸耙?981年版《魯迅全集》第1冊第485頁。”這兩種注釋都對,但哪種好一些呢?從讀者查找原文的方便來說,前一種注釋為好。后一種注釋,如果讀者手頭沒有1981年版《魯迅全集》第一冊,簡直無法去查找原文;而前一種注釋,只要讀者手頭有任何一種版本的魯迅全集或單行本《吶喊》,都能找到原文,甚至即使找不到魯迅的任何文本,也能約略知道這句話出自魯迅五四時期的作品。
引用孫中山的文字,注《孫中山全集》頁碼還是注單本單篇名稱;引用郭沬若的文字,注《郭沫若全集》頁碼還是注單本單篇名稱;引用一幅畫,注《中國美術全集》頁碼還是注作者畫集和作品名稱,等等,都有哪種注釋便于查核的問題,筆者以為應推廣注單本單篇名稱為好。
注釋的目的如果確是為了方便讀者查找原文原畫,那在擬注文時,作者就不能只顧自己方便。
注釋的形式有夾注(在行文的中間)、腳注(在每頁的下面)、尾注(在文章之末或整本書之末)。哪種注文形式好呢?這要看具體的文字環(huán)境。
夾注一般用在報紙文章中較多,因報紙文章不大可能采用腳注或尾注,雜志也有采用夾注的。有的作者編集發(fā)表在報刊上的文章,又不愿改變文章發(fā)表時的原貌,因而也采用夾注了。夾注的缺點是,它夾在文字中間,常常會打斷讀者的閱讀,影響閱讀興致,而且有些注文讀者未必要讀的,但因為是夾注也就讀了。
圖書多采用腳注。腳注的優(yōu)點是:它不大會打斷讀者的閱讀,讀者如要看注文,只要一低頭就可看到,就很方便。筆者想不出腳注有什么欠缺,或許它比夾注多占點篇幅吧。但注文如果很長,排在一頁之下,把正文擠得很少,那就成了喧賓奪主,版式上也不好看。這就要看這部書稿中,長注多不多,如長注很多,那不妨采用每章或每節(jié)的尾注;如長注只偶爾有一兩條,那仍然以采用每頁的腳注為好。至于有些理論性、學術性的雜志、學報也有采用腳注的,當然也是方便讀者的。
大學學報、學術刊物、理論雜志多有采用尾注的,常常一篇論文之末,跟著是一大篇注文。它的欠缺十分明顯:讀者如要看注文,那就得不斷前后翻閱,實在是干擾閱讀興致。也有圖書采用尾注的,如10卷本《魯迅全集》,整卷的注釋都集中印在書后,讀者要查注釋得不斷翻開整本書,實在不方便,因而1981年版《魯迅全集》就采用每篇作品之后的尾注了。
任何作者編者都有權選擇注釋形式,但就圖書而論,筆者以為腳注最好。
圖書的封二、封三、封底、正文之后的空白頁,可印同套書的書目、同一作者的書目、本社出版的同類書書目。每種書目下面,最好印上定價。如能印上何處可郵購的地址、辦法,那就更好。過去魯迅、巴金、北新書局、良友圖書印刷公司等編印旳叢書,書后大都印有叢書目錄。這些書后旳目錄,在當時是廣告,也向讀者提供了重要訊息,日后就成了重要出版史料。《民國時期總書目》、《中國現(xiàn)代文學總書目》、《中國近代現(xiàn)代叢書目錄》等大型工具書中的不少條目,就來自圖書后面的目錄。但現(xiàn)在即使書末有空白頁,許多出版社也不利用來印書目廣告,這是很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