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 君

《高中語文課程標準》指出：“閱讀教學(xué)是學(xué)生、教師、文本之間對話的過程，要珍視學(xué)生獨特的感受、體驗和理解?！币簿褪钦f，閱讀教學(xué)不應(yīng)是教師簡單的傳教達理，也不是單純的思想涵養(yǎng)引領(lǐng)，更不是知識與能力、過程與方法、情感態(tài)度與價值觀的原始疊加，而應(yīng)該是師生之間視界融合、精神相遇、和情感交流的過程。如何讓高中語文的小說教學(xué)洋溢“語文味”的芳香。讓文本真正散發(fā)出潛在的魅力？我認為小說的閱讀教學(xué)要提倡文本細讀，要以本（文本）為本（教學(xué)根本），不能忘本（閱讀教學(xué)的本質(zhì)）。

王先霈先生認為，“文本細讀是學(xué)生生命歷程的通關(guān)文牒”。細讀文本，要求讀者以自己的心靈為觸角，去探尋一個個或熟悉或陌生的心靈世界，能夠仔細領(lǐng)會言語的內(nèi)在精細微妙之處，細細品味文學(xué)作品語言的節(jié)奏與肌理，質(zhì)疑隱藏在作品中的縫隙，感悟其中的空白意義，進入言語的靈魂世界，借此提供更多感悟的可能性，揭示作品主題。

一、細讀，于“平凡”處呈個性

孫紹振先生認為閱讀教學(xué) “光是在字句上理解人文精神是不夠的。課堂上要求真正意義上的具體分析，以及在看似平淡的地方分析出深刻的人文內(nèi)涵來，是需要真功夫的。要從字里行間揭示出來才算到位，要從作品中、從文本中分析出來，才是活生生的。”高中小說的閱讀教學(xué)缺乏個性，就是由于有些教師沒有對小說文本進行細致入微的探索。面對一個小說文本，首先不是進行自由的獨立閱讀，而是搬出教材，照本宣科。對小說文本不是認真細讀研究，而是套用抄襲，閱讀的個性化就無從談起。

高中小說的閱讀教學(xué)，要善于在平淡點，平凡處激發(fā)學(xué)生個性化的解讀和思考。

【案例一】《一滴眼淚換一滴水》教學(xué)片段：

師：在這個刑臺上，各種角色紛紛登場，向我們展示人性的復(fù)雜與美麗。你認為這其中都有哪些人？

生：伽西莫多、愛斯梅拉達、看客（圍觀群眾）、克洛德……

師：在這眾多的角色中，給你印象最深刻的是誰？

生：看客。

師：為什么是看客？

生：因為描寫的文字最多，刻畫得也最為詳細。

師：在描寫看客時，作者對一個“字”似乎情有獨鐘，這個字也很能表現(xiàn)人物特點，你能找出來嗎？

（學(xué)生思考）

生：在文中多次用到“笑”這個字。

師：有誰在笑？

生：這里有許多人。

師：能具體嗎？

生：小孩們和姑娘們笑得格外厲害。

師：小孩和姑娘在我們的頭腦中是怎樣的印象？

生：是天真的代表，是善良的化身。

師：連天真的人，善良的人都在笑，這說明什么？

生：這說明誰都笑了，說明笑之廣。

生：這說明，代表未來的孩子也不天真了，本該“善良”的姑娘也不“善良”了。

師：他們在笑什么？

生：伽西莫多被打，他們感到高興。

師：群眾笑他，是不是因為他的罪行——劫持愛斯梅拉達。

生：不是，是笑他丑陋。

師：從這笑聲中，你想到了什么了，你有何感受？

生：我感覺他們沒有同情心。

生：這是一群無聊的看客。

生：我看到了他們的冷漠與麻木。

師：看客們是否始終都是在嘲笑。

生：沒有，在接受鞭刑的時候，看客沒有笑。

師：那是為什么？

生：因為當(dāng)人看到“最精彩”一幕時，往往會沉醉其中，忘記了一切。所以沒有笑。

師：作者對于看客們的笑是如何評價的。

（生找語句并朗讀）

師：結(jié)合作者的評價，同學(xué)們再想一想，是什么原因?qū)е逻@些看客會笑得如此瘋狂。

生：是因為麻木。

生：是因為無知。

小結(jié)：一個“笑”字，我不僅看到其神態(tài)，而且我們看到了人物精神。我們看到了伽西莫多那無助的眼神，通過這個窗口，我們也看到了當(dāng)時社會的現(xiàn)實。

本教學(xué)片段之所以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是因為在教學(xué)過程中，通過細讀文本，緊緊抓住一個“笑”字，讓學(xué)生就這個動詞進行分析、感悟。從一個“笑”字，我們看到了人物形象，也讓我們看到了小說主題。在教學(xué)中，教師要引導(dǎo)學(xué)生細讀文本，探尋作者的思想，也往往能體現(xiàn)出“超越文本”的閱讀效果。

二、細讀，于“語境”中見真情

海德格爾曾說：“語言是存在的家園”?！按嬖凇痹谟⒄Z里就是“being”，也就是人，就是生命。可見，我們讀懂作品不能只滿足于字、詞、句、段、篇的解釋，因為“小說閱讀不光是為了文字，也是為了讀懂作者和作品中的生命，他（它）們內(nèi)在的精神和情感。”

【案例二】《山羊茲拉特》教學(xué)片段：

師：請找出最能表現(xiàn)情感在山羊和主人之間雙向流動的細節(jié)描寫。

（生找到“茲拉特，我們現(xiàn)在的一切，你是怎么想的”到“咩——”，并朗讀）

師：下面我們進行分角色朗讀，男生讀阿隆的話，女生讀茲拉特的內(nèi)容。

（生讀）

師：有沒有讀出其中的情感？

生：沒有。

師：你說，哪個地方讀的不到位呢？

生：在讀“咩——咩——”的時候，并沒有讀出兩者的區(qū)別，應(yīng)該說這時茲拉特表示理解阿隆的話，因些，前面的那個“咩”應(yīng)該讀得短此，緊促些。

生：還有最后一個“咩——”字也要讀得長些，因為這時，茲拉特已經(jīng)完全理解了阿隆講得話。

師：說得非常有道理。

師：下面再來讀一遍。

（生讀）

師：小說的人物都能用語言和神情表達自己的情感，但山羊茲拉特卻只能用“咩”來表現(xiàn)，那么我們試著還原它原有的含義。讀同學(xué)們兩兩對話，還原出茲拉特“咩——”的內(nèi)容。

教師：同學(xué)們補充不好，也許是因為對茲拉特的說話習(xí)慣不了解。其實文中有茲拉特的語言描寫，比如“好像在問：‘你要把我趕到哪里去呀？’它那溫和的眼神似乎在問：‘這么大的暴風(fēng)雪我們出來干什么呢？’”

師：誰把自己還原出來的話讀一讀，老師讀阿隆的話，同學(xué)讀還原的話。

（師生分角色朗讀）

師：我也將茲拉特的話進行還原，老師讀茲拉特的話，學(xué)生讀隆的內(nèi)容。

（教師PPT出示對“咩——”的理解，具體內(nèi)容如下）

茲拉特：真的很糟糕，但是一切困苦都會過去的。

茲拉特：是啊，我們還真的要感謝這個草垛。

茲拉特：嗯，阿隆，不用擔(dān)心，這里有足夠的草夠我吃。你可以喝我的奶，還可以抱著我取暖。

茲拉特：我說了，你能聽到嗎？

茲拉特：是的，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因為我們彼此需要，永不分離。

師：下面再進行男女生對讀，女生用聲音表現(xiàn)出“咩——”的內(nèi)容。

（生讀）

通過細讀文本、深入地挖掘與細細地品味，我們真切地感受到了“咩”字的深刻含義，一個“咩”字，叫出了情感；一個“咩”字，叫出了精神；也讓我們深深地感到這個“咩”字叫得精彩；這也是細讀文本帶給我們的驚奇。

三、細讀，于“無理”處見心靈

把小說文本中潛在的人文精神分析出來，是語文教師的艱巨任務(wù)。這并不容易，因為越是偉大的作家，越是深刻的傾向，往往越是隱蔽。因此，在閱讀小說文本時，我們要在文本中找出“無理”處——“不同尋常的地方”，然后，從小說文本中還原出它本來的、原生的意義。再把它和上下文結(jié)合，找出其間的矛盾，進入分析。

【案例三】《荷花淀》教學(xué)片段：

師：我們來看看這個句子：“你走，我不攔你。家里怎么辦。”這個句子當(dāng)中用了句號，有沒有錯誤呢？

生：我覺得是用錯了，在這里是句子當(dāng)中的停頓，應(yīng)該用逗號。

生：我認為是沒有錯，因為教材里本身就這么印著?。?/p>

師：在這里使用句號和使用逗號有什么區(qū)別呢。

生：使用了句號，就變成了兩個句子，而使用逗號，則是一個句子，我認為就這么差別。

師：那么，下面我們就請一個同學(xué)來讀一讀。

（生讀）

師：使用句號和使用逗號這二者在讀的時候有什么區(qū)別呢？

生：使用句號讀的時候停頓的時間要長些，而使用逗號停頓的時間短些。

師：那么再請同學(xué)讀一遍，并說一說，這里標點使用不同，讀出來有什么不同的感覺。

生：使用逗號，讀起來停頓時間要短些?？梢愿惺艿剿λ牟粷M的情緒。而使用句號，而讀起來停頓的時間要長些，則沒有這種感覺。

生：我感覺到使用的標點不同，可以感受到人物的性格不同。使用句號，可以感受到的是水生嫂對水生的革命事業(yè)的支持，同時又有一些水生走后，怕干不好家里的事情的擔(dān)憂。

師：從這點標點符號里，你看到了一個什么樣的水生嫂？

生：我看到了一個溫柔、賢淑的水生嫂。

生：我感覺水生嫂是一個羞怯、善良的人。

生：我認為水生嫂是一體貼丈夫的人。

生：我認為水生嫂是一個深明大義、支持革命的人。

一個看似使用錯誤并容易被我們忘記的標點符號，經(jīng)過質(zhì)疑與比較，我們讀出了其中人物的性格特征，看到了人物的心靈。只要我們注重文本細讀，深入挖掘、善于感悟，總能發(fā)現(xiàn)其中的“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