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99热精品在线国产_美女午夜性视频免费_国产精品国产高清国产av_av欧美777_自拍偷自拍亚洲精品老妇_亚洲熟女精品中文字幕_www日本黄色视频网_国产精品野战在线观看

      ?

      中國古代士文人對個體生命局限的超越途徑

      2011-08-15 00:42:56何長文
      大連民族大學學報 2011年6期
      關鍵詞:局限文人個體

      何長文

      (大連民族學院文法學院,遼寧大連 116605)

      中國古代士文人對個體生命局限的超越途徑

      何長文

      (大連民族學院文法學院,遼寧大連 116605)

      個體生命意識的覺醒,使中國古代士文人清晰認識到個體生命的局限性,生命的自然命定使其陷入痛苦與困惑,同時也逆向激發(fā)古代士文人挑戰(zhàn)生命局限的勇氣。通過尋覓、體驗與履踐,古代士文人以價值超越、親倫超越、藝術超越、宗教超越、哲學超越等多元途徑,實現(xiàn)了對個體生命局限性的超越,賦予個體生命更豐富、更完美的存在價值與意義。

      個體生命意識;價值超越;親倫超越;藝術超越;宗教超越;哲學超越

      中國古代士文人實現(xiàn)對個體生命局限的超越,是以其個體生命意識的覺醒為前提的,而個體生命意識的覺醒,又是人類認知能力進一步發(fā)展的結果。在原始思維中,自然是人類的母體,人是自然的產(chǎn)物,人與自然混同為一,正如《莊子·齊物論》中所謂“天地與我并生,萬物與我為一”的存在狀態(tài)。在這種原始思維中,人對自身的存在價值并未表現(xiàn)出獨特的關注,對個體生命的時限與存續(xù)狀態(tài)并未有深刻的體認。但當文明繼續(xù)演進,人漸漸從自然萬物中分離出來,人的力量與價值日益凸現(xiàn),人在認知領域確定了本類屬存在的重要意義。如《尚書·太誓》所言:“唯人萬物之靈”,《禮記·禮運》:“人者,其天地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秀氣也。”《說文》亦言:“人,天地之性最貴者也”。人對本類屬有了一定的價值確認,在認知上將人與自然萬物撥離,這雖未直接促成個體生命意識的覺醒,但這在個體生命意識覺醒的進程中卻是一個關鍵的跨越。人對自然的超越,是以其類屬的合力來實現(xiàn)的。人將所獲取的價值,仍然歸功于其類屬至少是其所在的群體。人類文明發(fā)展到部族戰(zhàn)爭時期——即維柯所謂的“英雄時代”[1],人的個體生命價值得到張揚,個體從群體中凸顯出來,在人的認知與評價體系中,形成了獨立的價值系統(tǒng)。這種獨立價值系統(tǒng)直接引發(fā)個體生命意識的覺醒,抑或可以說,它就是個體生命意識覺醒的結果。

      中國學術界通常認為,個體生命意識的覺醒發(fā)生在魏晉時期,其實,它在部族戰(zhàn)爭時期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從現(xiàn)存的文化文本觀之,至遲在春秋時期,個體生命意識的覺醒已經(jīng)是較為普遍的文化現(xiàn)象了。個體生命意識的覺醒,在使個體人生價值得到確認的同時,個體生命的局限也引起人的關注與深思。個體生命無論具有多大的價值,但卻難以超越生命的自然命定。個體生命的有限長度局限了個體人生價值的無限放大,“人生不過百”的理性認識,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個體生命的自我價值認同。個體生命的局限性成為人獨立于自然、社會(群體)之后最大的心理病痛。這種心理病痛或者在深度思考中獲得一種隱忍的悲情意義,或者激發(fā)人們去逆向消解,以一種及時行樂的生活態(tài)度回應個體生命的自然命定。早期文化文本《周易》就表達出這種思想,其《離卦》九三爻辭:“日昃之離,不鼓缶而歌,則大耋之嗟,兇。”言太陽已經(jīng)偏西,如不及時敲擊缶器,怡然作歌自樂,老暮窮衰,必有遺憾。這已明顯表露出在個體生命局限下的掙扎。在《詩經(jīng)》里,也有一部分反映個體生命意識覺醒的作品,如《唐風·蟋蟀》,以復唱的形式發(fā)出“今我不樂,日月其除”、“今我不樂,日月其邁”的人生慨嘆,在抒發(fā)及時行樂的同時,亦有遷逝之悲?!短骑L·山有樞》:“山有漆,隰有栗。子有酒食,何不日鼓瑟?且以喜樂,且以永日。宛其死矣,他人入室?!北磉_出對個體生命更為深刻的關切。這種個體生命意識的覺醒,在《莊子》與屈原的《楚辭》作品中,亦均有不同的表現(xiàn)方式。至漢魏六朝時期,對個體生命的詠嘆已經(jīng)成為時代的主旋律。漢武帝《秋風辭》抒發(fā)了一代帝王,極盡人間之樂,但仍難超越生命局限的悲情,“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兮奈老何”,這是每一個體生命都難以避免的苦痛。曹操《短歌行》中的“對酒當歌,人生幾何”,寓含著強烈的功業(yè)意識與人生短暫的沖突。細品此類作品,覺得《古詩十九首·回車駕言邁》:“人生非金石,豈能長壽考”,江淹《恨賦》:“自古皆有死,莫不飲恨而吞聲”,已將這人生悲歌續(xù)唱到極至。唐宋及其以降,雖時見相關作品,但均可視為漢魏六朝的余音續(xù)響。

      人對于世界本體具有能動性,其個體生命意識的覺醒是一種認知上的進步,而積極尋求對這種覺醒之后的苦痛的消解則是一種心理成熟。中國古代士文人理性地認識個體生命的自然命定,并從多種途徑尋求心理的支撐,盡力消除個體生命意識覺醒后帶來的心理不適感,抑或說是以一種積極的心態(tài)確認、放大人體生命的價值,實現(xiàn)對個體生命局限的超越。

      一、價值超越

      人的個體生命是有限的,但人卻可以在有限的生命中創(chuàng)造出具有超越性的價值,這價值在有限的個體生命消歇之后,其存在的痕跡與影響仍然可以持續(xù),這就實現(xiàn)了個體生命的價值超越。而相對個體生命的有限性,這種價值就具有一種不朽的意義?!蹲髠鳌は骞哪辍份d叔孫豹所論:“太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中久不廢,此之謂不朽。”這就是中國古代的士文人經(jīng)常稱道與追求的“三不朽”,在中國古代的文學文化文本中,這“三不朽”成為士文人人生價值的終極目標。

      其中,“立德”思想是最高的價值境界?!暗隆笔侵袊鴤鹘y(tǒng)文化的核心,是中國文化的重要建構元素。中國本土文化中的儒家與道家,均將“德”作為其思想的精髓。《老子》二十一章:“孔德之容,惟道是從”,認為最大的“德”是“道”的體現(xiàn);五十一章稱:“道生之,德畜之,物形之,勢成之。是以萬物莫不尊道而貴德。道之尊,德之貴,夫莫之命而常自然?!崩献訉ⅰ暗馈迸c“德”對言,確立了“道德”于萬物中的尊貴地位?!肚f子·天地》也鮮明提出“立德明道”的主張。道家關于“德”的闡釋,主要集中的哲學本體的層面,其“上德”“玄德”“孔德”“至德”等描述,頗具形上學特征。相較之下,在早期儒家思想中,對于“德”也有形上的認識,如《周易·乾文言》亦有“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之語,強調圣人君子需追求“與天地合其德”的大境界,此中的“德”,是“厚德載物”之“德”,是天地之性的體現(xiàn),也具有哲學本體論的意味。然而,儒家對于“德”,更強調其具象表現(xiàn),如《周易·系辭下》:“履,德之基也;謙,德之柄也;復,德之本也;恒,德之固也;損,德之修也;益,德之裕;困,德之辨也;井,德之地也;巽,德之制也。”用“德”的不同性征與功用,解讀《周易》中九卦的旨歸,更明鮮見出儒家將“德”向形下位移的痕跡。儒家更注重將“德”納入倫理體系,并體現(xiàn)為仁、義、忠、恕、誠、信及溫良恭儉讓等諸多倫理范疇,儒家的“德”,更具有“禮”的規(guī)范性?!暗隆边@種倫理規(guī)范更具有社會功能,更具有現(xiàn)實人生的履踐意義,其影響久遠,可超越個體生命的局限。因此,它更是歷代士文人仰望的價值高標。在“三不朽”的價值體系中,“立德”最難實現(xiàn),古代立德者多為圣王,如儒家所尊崇的堯舜禹湯文武等,這非是一般士文人所能企及。以筆者觀之,在中國歷史真正實現(xiàn)“立德”的士文人僅孔子、屈原、司馬遷三人而已??鬃又鲝垺盀檎缘隆保岢坝[民德焉錯輔”,而“司馬遷在《史記》中涉及了極為廣泛的道德范疇,可以說是全方位地反映了我國古代的民族道德和道德觀念。”[2]秦漢之后的士文人,只有修德的追求,卻少有“立德”的理想。所以后世詩文中雖頻見崇尚道德之論,但去古之“立德”之境界遠矣。

      “三不朽”中的“立功”,就是建功立業(yè),諸如安邦定國、建侯封爵、拜將入相、開疆拓土,攻城略地、勤王救孤、靖國扶危、會盟結交、安民濟眾等,將這些有形的事功,刻金勒石,以期不朽。“立德”不易實現(xiàn),古代士文人將主要的人生期待寄托在“立功”層面。古代的伊尹、呂望、管仲、晏嬰、樂毅,蘇秦、張儀等,均是先秦時期“立功”的典范。自時代觀之,兩漢、盛唐、南宋等歷史時期,由于國勢的強盛或危機,激發(fā)士文人強烈的功業(yè)心,建功立業(yè)的思想成為時代的主弦律,“立功”的主題在文學文本中表現(xiàn)最為突出。如漢代的賈誼、曹操、曹植;唐代的李白、杜甫、高適、岑參;宋代的辛棄疾、陸游、文天祥等,這些人均有強烈的建功立業(yè)思想。自個體生命所處的不同時段觀之,一般而言,中國古代士文人在青壯年時期頗具自強不息的進取精神,多懷用世之志。即使是田園詩人陶淵明及被稱之“詩佛”的王維,其早期作品亦有及時建立功業(yè)的思想。相對而言,士文人晚年用世之心淡泊,作品轉而抒發(fā)自然野趣、恬適的心靜等,雖偶有暮年壯歌,但多隱含生命遷逝之悲??v觀古代的文士,雖多有強烈的功業(yè)情懷,但實現(xiàn)者寥若晨星。如盛唐文士,在強力國勢的鼓蕩下,多有建功報國之思,但真正實現(xiàn)者,卻只有高適為代表的極少數(shù)。正如《唐書·高適傳》所言:“有唐已來,詩人之達者,唯適而已?!笨梢姟傲⒐Α币喾且资隆?/p>

      所謂的“立言”,指著書立說,提出個人的立論主張,自成一家之言,以垂訓后世。所立之言卻可流傳千載,并對后人的人生理念及價值判斷產(chǎn)生積極而深刻的影響。“立言”方式承載了個體生命超越局限的期望。中國古代典型的“立言”文本是《道德經(jīng)》《春秋》《論語》及《史記》。老子以“五千言”垂訓后世;孔子以“春秋筆法”框正時代,產(chǎn)生了“《春秋》之義行,則天下亂臣盜賊子懼焉”社會效果,因此孔子斷言:“后世知丘者以《春秋》”,這足以見出“立言”的價值超越功能。在先賢的感召下,司馬遷明確提出“立言”的價值追求。《史記·太史公自序》:“以拾遺補藝,成一家之言,厥協(xié)六經(jīng)異傳,整齊百家雜語,藏之名山,副在京師,俟后世圣人君子?!痹诖?,司馬遷不僅明確提出寫作《史記》的目的,而且還進一步期待實現(xiàn)“立言”的超越性價值,希望此書能得到后人的價值認同。其實,如上述先賢實現(xiàn)具有真正意義的“立言”,更具難度,更具有久遠的價值。至于《文心雕龍》及其以后,有人將文、詩、詞等文學作品,也視為“立言”內容,筆者認為尚需商榷。

      中國古代士文人通過“立德、立功、立言”實現(xiàn)“立名”,而“名垂青史”是古代士文人的人生情結,是追求的價值高標?!墩撜Z·衛(wèi)靈公》載孔子語:“君子疾沒世而名不稱焉。”而屈原《離騷》:“老冉冉其將至兮,恐修名之不立”,孔子與屈原均將“立名”作為人生追求的價值終極。個體生命是有限的,但“立名”產(chǎn)生的價值可以趨于無限。這正如東漢徐干在《中論·夭壽篇》引語所論:“古人有言,死而不朽。其身歿矣,其道猶存,故謂之不朽。夫形體固自朽弊消亡之物,壽與不壽,不過數(shù)十歲;德義立與不立,差數(shù)千歲,豈可同日言也哉?”司馬遷在《史記·屈原賈生列傳》中評價屈原時說:“其志潔,故其稱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蟬蛻于濁穢,以浮游塵埃之外,不獲世之滋垢,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雖與日月爭光可也?!痹谥袊糯课娜说膬r值觀念中,孔子、屈原與司馬遷均達到不朽,其個體生命均實現(xiàn)了對“有限”的超越。這種價值超越感引導后世文人平撫了由于個體生命局限所產(chǎn)生的心理不適,使其為個體生命注入了更高的價值與意義。

      二、親倫超越

      中國古代文化呈現(xiàn)出典型的農(nóng)耕文化特征,私有制的利刃未能斬斷原始的家族血緣紐帶。原始的親倫關系在“早熟的”“亞細亞的古代”社會形態(tài)中被相對完好地保存了下來。家族是構成社會的基本細胞,原始的血緣紐帶是社會倫理的基礎。周公制禮,已將夏商二代的宗教祭祀文化引入倫理導向,后經(jīng)孔子以“仁”釋“禮”的過程,三代的神學大廈均成為演繹倫理的殿堂。在孔子的仁學體系中強調“親親”與“尊尊”,既強化親倫關系,又注重倫理等級。并進一步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倫常體系中,將親倫輩份一翻轉而為政治等級,將親倫關系引入政治體系,用親倫的溫情遮蔽了政治上的冷酷,使中國古代文化呈現(xiàn)出“倫理本位”的特征。這種“倫理本位”的文化,特別“倚重家庭家族”[3],并滲透著濃厚的感性成分和情感因素。其社會倫理關系以家族的親倫關系為基礎,因此,個體生命的意義與價值,均融匯于其所在的族類或群體中。

      中國古人非常重視親倫關系,并將其視為生活與生命的重要支撐?!读凶印珕枴分杏涊d“愚公移山”的傳說:

      太行,王屋二山,方七百里,高萬仞,本在冀州之南,河陽之北。

      北山愚公者,年且九十,面山而居。懲山北之塞,出入之迂也。聚室而謀曰:“吾與汝畢力平險,指通豫南,達于漢陰,可乎?”雜然相許?!?/p>

      遂率子孫荷擔者三夫,叩石墾壤,箕畚運于渤海之尾。……寒暑易節(jié),始一反焉。河曲智叟笑而止之曰:“甚矣,汝之不惠。以殘年余力,曾不能毀山之一毛,其如土石何?”北山愚公長息曰:“汝心之固,固不可徹……。

      雖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河曲智叟亡以應。

      故事開篇渲染太行、王屋二山的高大,“方七百里,高萬仞”,這已超出人的視覺體認,且其在愚公出現(xiàn)之前,早已存在其間,它們是帶有“無限性”的客體。而愚公這位已至鮐背之年的老翁,在“相宅卜居”文化盛行的時代,卻偏偏選擇居住在山陰,這首先與理不通;如果大山阻其交通、妨礙采光,就應該遷居,然而愚公不但無遷居之意,反而要移山,這又超乎常理。故事用這兩種事理的悖謬,引發(fā)思考——愚公憑什么有違背常理的精神與勇氣?答案是:愚公依靠親倫力量。在愚公的觀念中,多個“有限的”個體生命,結成縱向的親倫鏈條,便具備了“無限性”,憑據(jù)“子子孫孫無窮匱也”的親倫能量,足以向自然客體發(fā)起挑戰(zhàn),結果是這種強大的親倫能量與理念獲得了勝利——上帝命兩個大力士將山背走了,“自此,冀之南,漢之陰,無隴斷焉”。這則寓言真正的主題是強調親倫關系的重要性,彰顯親倫能量,體現(xiàn)出個體生命對親倫關系的依附感。唐代大詩人張若虛在《春江花月夜》中亦有“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哲學沉思,個體生命在代代薪火相傳中獲得超越“有限的”實現(xiàn)感。

      中國古代士文人有很濃的家園情結,特別是當其個體生命的價值超越受到阻隔,前途暗淡、功業(yè)無成之時,其外拓精神與勇氣便會向內在的親倫情感層面退守,在親倫情感中尋求到心理支撐與精神依托。如唐代孟郊《游子吟》“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清代龔自珍《冬日小病寄家書作》“夜夢猶呻寒,投于母懷中”等詩句,深深表達出對母愛的情感依托;蘇軾的“與君世世為兄弟,又結來生不了因”、白居易的“共看明月應垂淚,一夜鄉(xiāng)心五處同”等肺腑之語,飽醮兄弟情懷;漢代秦嘉《贈婦詩》“長夜不能眠,伏枕獨展轉”、歐陽修《行次壽州寄內》“今夜南風吹客夢,清淮明月照孤舟”等,蘊含著深婉的夫妻情愫;陶淵明《和劉柴?!贰叭跖m非男,慰情良勝無”、《和郭主簿》“弱子戲我側,學語未成音”,及左思《嬌女詩》、李商隱的《驕兒詩》等,均抒發(fā)出有子女相伴的天倫之樂;杜甫《江村》“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做釣鉤”和辛棄疾《清平樂·村居》“茅檐雖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吳音相媚好,白發(fā)誰家翁媼。大兒鋤豆溪東,中兒正織雞籠;最喜小兒無賴,溪頭臥剝蓮蓬。”都表達出濃厚的家園情結。此外,諸如元稹、李商隱、溫庭筠、柳永、晏幾道、張先、秦觀等文人的情戀作品,亦可視為以上所述的親倫之情的變奏。總之,親倫支撐,是中國古代士文人超越個體人生局限的有效途徑。

      三、藝術超越

      藝術,無論其起源與表現(xiàn)形式多么復雜,其還是以追求生命完善為旨歸。藝術是人創(chuàng)造的,是人通過對現(xiàn)實生活的提煉與超越來實現(xiàn)的。人為什么要創(chuàng)造藝術,就是因為不滿足于現(xiàn)有的生存狀態(tài),就是要追求生命的理想境界。時間是生命的縱向維度,個體生命在時間的維度上表現(xiàn)為“走向死亡的存在”,這是個體生命的局限性。中國古代士文人,以一種藝術超越的方式,表現(xiàn)出“有限”的本體對自然命定的能動與抗爭,在藝術創(chuàng)造中實現(xiàn)追求“無限”的渴望。實際上,生命在時間維度上是以“過去”“現(xiàn)在”及“未來”三者組成有序的線性排列,這種線性排列使三者不具有共時性,“過去”的,就不再擁有,“未來”的尚未實現(xiàn),還處于不可知的狀態(tài),能擁有的只是“現(xiàn)在”。個體生命存在于“現(xiàn)在”這個時間片段上,“前不知古人,后不見來者”,不能與“古人”及“來者”進行“即時對話”,個體生命感受到在時間維度上的局限與隔斷,于是考慮到憑借藝術,實現(xiàn)對生命局限的能動超越。

      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創(chuàng)作主體可以憑自己的豐富想象力,打破時間的線性秩序,可以將“過去”與“未來”納入當下存在的時間片段中,有對往事的追憶,有對未來的憧憬,能夠實現(xiàn)“過去”“現(xiàn)在”及“未來”三者間的空間交錯,使歷時性轉化為共時性。如劉過《沁園春》:

      斗酒彘肩,風雨渡江,豈不快哉!被香山居士,約林和靖,與坡仙老,駕勒吾回。坡謂“西湖,正如西子,濃抹淡妝臨鏡臺?!倍?,皆掉頭不顧,只管銜杯。白云“天笠飛來。圖畫里、崢嶸樓閣開。愛東西雙澗,縱橫水繞;兩峰南北,高下云堆?!卞驮?“不然,暗香浮動,爭似孤山先探梅?!表毲缛?、訪稼軒未晚,且此徘徊。

      作品將與西湖有關聯(lián)的白居易、蘇東坡、林和靖三位古人,跨越時間局限,進行共時鏈接,實現(xiàn)了作者與三位古人的“即時對話”,使縱向的時間以可感的空間畫面展開,構思奇特,造境非凡,作者通過創(chuàng)作過程實現(xiàn)了個體生命的超越。在藝術創(chuàng)作中,創(chuàng)作主體在時間向度上,或向歷史回溯,或向未來延展,在其居于當下的時間片段上盡力向兩端擴張時,個體生命存在的時間片段也漸失去了限定的端點,其“有限性”被淡化了。創(chuàng)作主體陶醉于這能動的藝術效果,其個體生命實現(xiàn)了藝術超越。藝術創(chuàng)作過程是創(chuàng)作主體追求生命的自我完善過程,它不等同于“三不朽”中的“立言”,藝術的功能不是以原則或規(guī)范垂訓后世,而是通過超越世俗的生存理念來完善與升華自身的生命,創(chuàng)作藝術的同時,也以超驗的感覺把握世界,繼而將生活藝術化,達到有如荷爾德林所謂的“人詩意地棲居于這片大地”理想境界。這種自我完善的藝術創(chuàng)作過程本身就具有超越感。至于藝術創(chuàng)作的成果——藝術作品,則通過后人的審美活動來續(xù)接或增生其藝術的價值,使其對后世產(chǎn)生影響,這是藝術超越的指向“未來”的含義與價值。

      正是因為藝術具有超越個體生命局限的意義,中國古代士文人非常重視藝術創(chuàng)作。曹丕《典論·論文》是中國文學批評史上第一篇文學專論,盛贊文學價值,確定了文學的重要地位。曹丕指出:“蓋文章經(jīng)國之大業(yè),不朽之盛事。年壽有時而盡,榮樂止乎其身,二者必至之常期,未若文章之無窮。是以古之作者,寄身于翰墨,見意于篇籍,不假良史之辭,不托飛馳之勢,而聲名自傳于后?!边@是對先秦“三不朽”價值觀的一個重大突破,確認了文學藝術的不朽價值。而《文心雕龍》《詩品》等文學論著,則更加關注文學創(chuàng)作體驗與審美價值。此后,在中國古代文學史中,有“詩是吾家事”“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杜甫,有“兩句三年得,一吟雙淚流”“推敲”成僻的賈島,有“吟安一個字,捻斷數(shù)莖須”的“苦吟”者盧延讓,有“筆補造化天無功”、嘔心瀝血覓佳句的李賀,有“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的“悼紅軒”主人曹雪芹……。這些古代文士,以極大的熱情與精力精力投入到文學創(chuàng)作上,甚至將文學視為自身生命。他們在文學中追求自我完善、在文學中實現(xiàn)對生命有限性的超越。

      此外,中國古代士文人對個體生命局限的超越途徑還有“宗教超越”與“哲學超越”。在宗教信仰中消解世俗功利目的,在彼岸世界的追求中,實現(xiàn)精神的超越。屈原、郭璞、李白、王維、蘇軾、曹雪芹等著名文士均有較濃的宗教思想,他們的作品蘊含著一種宗教超越精神。而至于哲學超越,則集中表現(xiàn)為“天命觀”“自然觀”及“天人合一”思想。其實,哲學與宗教只有一步之遙,對形而上進行理性認識就是哲學,進行超理性認識就是宗教神學。中國古代哲學對“天地”“生死”等形上概念進行理性闡釋?!独献印?“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薄肚f子·秋水》:“明乎坦途,故生而不悅,死而不禍:知終始之不可故也。計人之所知,不若其所不知;其生之時,不若未生之時;以其至小,求窮其至大之域,是故迷亂而不能自得也?!睆堓d《西銘》:“存,吾順事;沒,吾寧也。”從這些理性的闡釋中,表達出對生命局限在認知層面上的確認,在情感層面的接受。人本是自然的產(chǎn)物,而生死是自然邏輯,萬物均需秉承與遭受,人與萬物齊一,應順應自然變化,坦然履行這一自然邏輯?!八劳觥笔侨f物生命的邏輯終點,人在情感上不愿接受這一自然命定,但在理性上確認這是一切生命的共同遭受,在情感上也就釋然,也就會在共同的承擔與遭受中,淡化個體生命局限所產(chǎn)生的痛苦。能做到以理性超然對待生死,就實現(xiàn)了生命的哲學超越。賈誼《鵩鳥賦》:“德人無累,知命不憂?!碧諟Y明《神釋》:“縱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懼。應盡便需盡,無復獨多慮。”賈誼與陶淵明等士文人,以自然觀與天命觀來理性對待生死,在委運乘化的哲學理念中實現(xiàn)對個體生命局限的超越。

      李白《把酒問月》:“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jīng)照古人。”這種“有限”與“無限”的對比思考,對中國古代士文人的生命價值定位具有著深刻的影響。海德格爾《存在與時間》對人進行描述:“人是走向死記亡的存在,只有意識到了自己的死亡,才會對當下的生存尋求意義,才會對現(xiàn)在的生活有不滿足感,才會從一個被拋棄狀態(tài)進入到主動選擇自己的生活的狀態(tài),從一個非本真的人成為一個本真的人?!保?]人只有意識到生命的本質,“才會對當下的生存尋求意義”,這種能動的追求,足以體現(xiàn)出人對個體生命局限的超越精神。中國古代士文人正是以價值超越、親倫超越、藝術超越、宗教超越及哲學超越等多元途徑,來實現(xiàn)對個體生命價值的升華,并使“有限”的本體,獲得“無限”的生命體驗,進而實現(xiàn)個體生命存在的意義。

      [1]維柯.新科學[M].朱光潛,譯.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97:26.

      [2]張大可.司馬遷評傳[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1994:337.

      [3]梁漱溟.中國文化要義[M].上海市:學林出版社,1987:77.

      [4]謝勁松.20世紀的西方哲學[M].武漢:武漢大學出版社,2009:103 -104.

      Paths for the Ancient Chinese Literati to Transcend Individual Life Limits

      HE Chang-wen
      (College of Chinese and Law,Dalian Nationalities University,Dalian Liaoning 116605,China)

      The consciousness of individual life existence enables the ancient Chinese literati to realize the limitations of their individual existence.While the destiny of natural beings plunges them into anguish and confusion,it,in a reverse way,stimulates their defiance against this boundedness.Through questing,experiencing and practicing,they have achieved their transcendence of limited individual existence in moral values,family ties,artistic creations,as well as religious and philosophical beliefs,and endowed their individual existence with brilliance and significance.

      individual life consciousness;transcendence of value;transcendence of family ties;transcendence of artistic creations;transcendence of religion;transcendence of philosophy

      I209

      A

      1009-315X(2011)06-0583-05

      2011-07-12;最后

      2011-10-09

      何長文(1963-),男,吉林農(nóng)安人,教授,博士,主要從事古代文學、宗教文化學研究。

      (責任編輯 王莉)

      猜你喜歡
      局限文人個體
      畫與理
      文人與酒
      關注個體防護裝備
      勞動保護(2019年7期)2019-08-27 00:41:02
      文人吃蛙
      宋代文人愛睡覺
      文人與石
      寶藏(2017年4期)2017-05-17 03:34:23
      不受身材局限的美服
      Coco薇(2016年2期)2016-03-22 02:22:36
      個體反思機制的缺失與救贖
      學習月刊(2015年22期)2015-07-09 03:40:48
      How Cats See the World
      中學科技(2015年1期)2015-04-28 05:06:12
      莊一強看醫(yī)改走出行業(yè)小局限
      庄河市| 富川| 长沙市| 大埔县| 白朗县| 玉林市| 合水县| 论坛| 阿克苏市| 桦川县| 阿坝| 平山县| 榆树市| 罗江县| 北票市| 桐梓县| 前郭尔| 十堰市| 克什克腾旗| 黄石市| 合作市| 浮山县| 名山县| 清苑县| 满城县| 宁波市| 黑水县| 晋州市| 诏安县| 德令哈市| 通化县| 项城市| 澎湖县| 确山县| 吉木乃县| 哈尔滨市| 特克斯县| 定襄县| 盘山县| 石首市| 红原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