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 濤
(吉林師范大學文學院,吉林四平136000)
孫星衍“學人之詩”成因探賾*
伏 濤
(吉林師范大學文學院,吉林四平136000)
由于受到乾嘉考據(jù)學風、所處學術(shù)環(huán)境的影響,加上自身興趣愛好等原因,頗具詩歌天賦的孫星衍由詩歌創(chuàng)作轉(zhuǎn)向考據(jù)之學。因為知識結(jié)構(gòu)的影響、人生目標的轉(zhuǎn)變以及考據(jù)思維的滲透,其詩歌內(nèi)容、風格發(fā)生了相應(yīng)的變化,已見“學人之詩”之端倪。對此有所認識不僅有益于了解“學人之詩”的成因,而且有利于解讀孫氏之詩,對促進常州詩派、常州學派等的研究亦有裨益。
孫星衍;《芳茂山人詩錄》;學人之詩;考據(jù);學人
“常州詩派”自劉世南先生在《清詩流派史》中正式提出后,已經(jīng)引起學界的注意,紀玲妹的博士論文題目即是《清代毗陵詩派研究》。作為一個詩派,其成員在詩歌風格、詩學趨向上既要有一致性與相似之處,又不能千篇一律。共性是必須的,個性是允許的,也是十分需要的。一個流派的生命力就在于其多樣性、豐富性、兼容性、流動性。就常州詩派而論,被王英志先生稱為“性靈派副將”的趙翼受“肌理”詩論的影響已十分明顯,其詩中已經(jīng)顯露出學人之詩的發(fā)展方向。洪亮吉不同于趙翼,其詩學主張旨在補充格調(diào)派的承襲古人,修正性靈派的“浮滑”、肌理派的“乏情”。孫星衍身為乾嘉考據(jù)干將之一,于經(jīng)史、文字、音訓、諸子百家,皆通其義,其部分詩歌已具“學人之詩”之特點。劉士林在《二十世紀學人之詩研究》序言中說:“學人之詩的遠源在于宋代的‘才學詩’或‘議論詩’……學人之詩的第二重內(nèi)涵可稱之為‘學之別體’,即學人之詩是作為其學術(shù)整體有機部分之一而存在的。其表層結(jié)構(gòu)即‘詩中有學’。這是由于學人本身作為‘讀書人’或‘大學者’而產(chǎn)生的必然結(jié)果。其深層結(jié)構(gòu)則為‘詩中有人’?!盵1]1此說頗為精到,對研究孫星衍的“學人之詩”大有助益。孫星衍首先是“學人”,其次才是詩人,其詩中有“學”,這是作為其學術(shù)的一部分,這些詩歌是學術(shù)在詩歌家庭中的寄養(yǎng),是詩格不入的一派,在語言形式上常有獺祭之嫌,在身份論定上常處尷尬境地。對這類詩歌中文字、意象進行解讀、甄別,對其進行學理上的梳理、歸納、提升,不僅能還原、鉤沉出“學人之詩”的內(nèi)質(zhì),而且可以探析其生成機理,亦可發(fā)現(xiàn)“學問”與詩歌之間的恩怨。這對詩歌創(chuàng)作不無指導作用,同時也是對詩學思想的凈化與提升。本文以常州詩派中的孫星衍為個案,從詩出“學人”、由詩轉(zhuǎn)“學”、“詩中有學”三個向度切入,以圖尋繹“學人之詩”之成因。
孫星衍 (1753-1818),字伯淵,一字季逑,號淵如。陽湖 (今江蘇武進)人。清代藏書家、目錄學家?!吧倥c同里楊芳燦、洪亮吉、黃景仁文學相齊,袁枚品其詩,曰‘天下奇才’,與訂忘年交?!盵2]13224“乾隆五十二年一甲二名進士,授翰林院編修,充《三通》館校理?!盵3]5553乾隆六十年 (1795)授山東兗沂曹濟道,次年補山東督糧道。嘉慶十二年(1807)任山東布政使。阮元曾聘他為“詁精經(jīng)舍”教習及主講鐘山書院,“星衍博極群書,勤于著述。又好聚書,聞人家藏有善本,借鈔無虛日。金石文字,靡不考其原委?!盵2]13225家有藏書樓“平津館”,貯書極富,以??本珜徱姺Q。著有《尚書今古文注疏》、《寰宇訪碑錄》、《周易集解》、《考注春秋別典》、《爾雅廣雅詁訓韻編》、《晏子春秋音義》、《金石萃編》、《史記天官書考證》、《建立伏博士始末》、《明堂考》、《續(xù)古文苑》、《平津館文稿》、《芳茂山人詩錄》、《倉頡篇》等。
孫星衍一生的成就主要集中在學問上,寫詩作賦乃業(yè)余愛好,是其學問人生的點綴。除做官外,其大部分精力傾注在考據(jù)上?!爸唤璺垠己男坌摹?[4]137即使為官期間,亦不忘“正事”,仕途、學問兩不誤。我們不妨稱其為“書隱”,此乃“吏隱”之一種,且為高雅的一種生活方式?!皶[”之人必須具備以下一些條件:一必須是為官作宰之人;二需有相當?shù)奈幕刭|(zhì);三必須具有很強的行政能力,不能因忙于官事吏務(wù)而抽不出時間讀書做學問;四需有文人雅趣,有良好的心態(tài)與心境;五需家富藏書。孫星衍的《萬卷歸裝圖》是其“書隱”生活的見證。即使在文事興盛的乾嘉年間能夠像孫星衍那樣“戟門深處還調(diào)鶴,案牘清時又展書”,[4]58既享書趣又識鶴韻之人亦屬鳳毛麟角。歸里度假期間他更是一頭扎進故紙堆里,“研經(jīng)閉戶窮遺編,搜奇快睹古汲?!盵4]25是其理想的生活方式。晚年退出官場、歸隱林泉后,則以學問為生命。
雖說詩歌是情感的藝術(shù),但詩人的知識結(jié)構(gòu)對其創(chuàng)作亦不無影響。知識結(jié)構(gòu)的不同表面上的體現(xiàn)即角色的多重。清代乃文化集大成時代,有清一代的詩人很少只會寫詩,常常是博學多才,常州詩派即是極好的例證。先以趙翼為例,他首先是著名的史學家,其次才是卓越的詩人。史家的“才、學、識”對其詩作有正反兩方面影響,超人的史識決定著詩歌的思想深度,讓其詩歌富有睿思,充滿智慧,具有思想深度。思想性是詩歌的一個方面,但非主要方面,過于理性化往往減弱詩歌的抒情功能,容易出現(xiàn)“以議論為詩”的不良傾向。再以錢維城為例,他狀元出身,乃擅長繪事的高官,“詩中有畫”是其詩歌的主要特點。詩語行間易見褒衣大貂之氣,這部分詩歌可謂之“政客之詩”。“詩中有人”,詩歌是詩人心魂的外化,是其情感、心智、才力的結(jié)晶。詩歌創(chuàng)作與詩人身份、地位有著絕對的關(guān)聯(lián)。孫星衍精于小學,深于考據(jù),其一生心血主要傾注在學問上,所以當他把目標轉(zhuǎn)向考據(jù)后所作詩歌就難免學者氣、甚至可謂之“學究氣”。詩歌創(chuàng)作需要的主要是詩歌寫作者的情性與性情,而不是“書卷”、“學問”??紦?jù)偏于理性,更需“從業(yè)者”具有較強的思辨能力與邏輯思維能力。從孫星衍詩歌創(chuàng)作中即能看出學問與詩歌之間的關(guān)系,最能看出詩人的知識結(jié)構(gòu)對詩歌風格的影響。孫星衍的部分詩歌、特別是中年之后的一些詩作可謂“詩出學人”。
孫星衍與洪亮吉乃同鄉(xiāng)好友,過從甚密,堪稱知音同道。洪亮吉贈給孫星衍的詩有云:“偶讀開成大傅詩,七年我亦長微之?!盵4]103孫星衍奉答道:“翰林仙人狂欲絕,自把孫洪比元白?!盵4]104由“孫洪比元白”可見孫星衍詩歌成就之高及其對自身詩才的自信。于詩他頗有心得,早年曾得到袁枚的賞識、揄揚,袁枚《隨園詩話》有云:“余常謂孫淵如云:‘天下清才多,奇才少。君、天下之奇才也?!瘻Y如聞之,竊喜自負?!盵5]218孫星衍《游隨園贈袁太史七首》詩后注:“先生始見予詩,有奇才之目,云天下清才多,奇才少也?!盵4]117由此看來,袁枚稱道孫星衍詩才以及孫星衍以此為豪乃實有之事。因為孫星衍詩才難得,所以當他由詩歌轉(zhuǎn)向考據(jù)時遭到袁枚的極力反對,對孫星衍“以驚采絕艷之才,為考據(jù)之學”[6]卷四袁枚大不以為然。孫在回信中亮明己見,言詞頗為急切,顯見孫星衍由詩轉(zhuǎn)“學”絕非一時沖動,而是審時度勢、深思熟慮后的選擇,他曾不無風趣地說:“等身詩卷著初成,絕地天通寫性靈。我愧千秋無第一,避公才筆去研經(jīng)。”[4]117孫星衍十分認可袁枚的詩壇地位,不愿辜負其期望,由詩轉(zhuǎn)“學”也是避其鋒芒,另辟蹊徑,想在“研經(jīng)”上做出一番業(yè)績。
孫星衍舍詩就“學”,既有學術(shù)大背景的影響,又有交際小環(huán)境的驅(qū)動?!白运未詠?隨著理學的發(fā)展,長期浸潤于經(jīng)學環(huán)境中的古代士人的‘經(jīng)學中心’意識導致形成‘學人之詩’、‘詩人之詩’爭相為高的局面?!盵7]129-136“乾嘉以來,家家許鄭,人人賈馬,東漢學爛然如日中天矣?!盵8]60研經(jīng)至高位者的確不少,這是統(tǒng)治者為其政局穩(wěn)定計。在封建社會,乾嘉可謂稽古右文的時代——“方今幸值右文代,石渠眾彥趨如云?!盵9]232常州一隅乃學問之幫,龔自珍在《常州高材篇送丁若士履恒》一詩中對此有詳盡的描述,在此不贅。僅從孫星衍的一首詩后的注釋即可見其交際圈中多是學者,“戊辰年假歸,燕集一榭園,所遇毛君用吉,鈕君樹玉,袁君廷木壽,陶君珠琳,黃君丕烈,顧君廣圻,何君元錫,……俱題名中人?!盵4]72人以群分,一個人的興趣愛好、言行舉止往往易受周圍人文環(huán)境的影響,孫星衍也不例外。當然孫星衍“改行”做學問還有其他原因,自適心理乃其一端,“吾衰取適志,勇退豈云矯?!盵4]123他討厭“埋頭故紙獨扃戶,敗興歉歲仍催科”[4]91之類的掃興與不快,“書隱”是其最佳選擇。乾嘉年間文字獄盛行,許多“明智”之士為了遠禍全身,以學問為“迷彩”,借“故紙堆”為“掩體”,這自然而然地促進了乾嘉考據(jù)之學空前興盛。“經(jīng)術(shù)即事功”,[10]617孫星衍根據(jù)自身的擅長以及對現(xiàn)實的權(quán)衡選擇做學問這一“立言”之路。孫星衍步入仕途后,他忠于職守,勤于吏事。“頻年南北東西走,捧檄裁沾祿升斗?!莆膽M愧出山阿,北上租船又納禾”[4]109是其仕宦生活的真實寫照。他亦如袁枚所云:“如何一作風塵吏,一入零星考據(jù)家?!盵11]691學問、吏事在時間上相互抵觸, “鞅掌無時得休暇。”[4]100“努力研遺經(jīng)”[4]7必須有充足的時間,為此孫星衍想盡早離開仕途。詩意歌情不在廊廟、官署而在江湖、林泉。詩人常有煙霞之念、更需江山之助,而非碌碌塵勞、鞅掌吏事。詩歌更愛風塵倦客、寒士閨秀,而非垂袋懸魚、褒衣大貂。“萬卷歸裝不知足”[4]101的孫星衍喜歡過“參校蟲篆朋相磋”[4]91的生活。素有“男兒請纓當及時,金印掛肘須青絲”[4]36-37之志的孫星衍想盡快歸隱,“不為蒼生緩拂衣”。[4]87事實上,他未能及時退出官場,息影山林,這也是其產(chǎn)生“莼鱸”之思的原因?!盃幟伪叵蜷L安,湖海才高著眼看?!盵4]92他不想在京華煙云中奔競追逐,他渴望寄身園林之中以考據(jù)報國,由“何時入名山,共子著書畢”[4]30可見其期待的急切。他期望“廿年抱卅卷,閉戶期歸耕?!盵4]89他立志“手疏典謨誥,絕學矢畢生?!盵4]89由于醉心考據(jù),“我歸守書簏,欹枕落白蟲覃”[4]88成其理想的生活方式。因為心儀考據(jù),所以他對溢美之詞頗感榮耀:“辛眉先生初致札星衍,有東原替人之語?!盵4]6對自己桃李滿天下很是得意:“敢夸霄漢有門生?!盵4]75在下面記述中其自得之情更是溢于言表:“予始僦居琉璃廠橋之西,宅前有大樹。海內(nèi)之士,賞奇析疑者,咸識其居也。后移寓孫公園,小拓室宇,為諸名士燕集之地。每歲朝鮮使臣至,必款門投刺。樸卿齊家為予書問字堂額,……語云:不讀五千卷書,毋得入此室?!盵4]100由此可見孫星衍對考據(jù)的投入與癡迷,亦可探究其人生儀型的內(nèi)涵以及轉(zhuǎn)變的生成機理。孫星衍雖然久沉宦海,但因“薄宦心情閑似客”,[4]74又有“著述予心壯”[4]31這樣明確的目標,對自己從事的事業(yè)又那么感興趣,那么專心致志,“摘句尋章味久諳,重窺中秘字如蠶?!盵4]41再加上“名山各有書千卷,莫畏人嗤博士驢”[4]42的自信以及良好的人文環(huán)境與有利的學術(shù)氛圍,孫星衍致力于考據(jù)便順理成章,其學問有成乃勢在必然。
“業(yè)余做詩人”乃封建士子普遍心態(tài),孫星衍亦如此?!巴ǚ?(孫星衍)雅不欲以詩傳,……專攻考訂,研核小學,證據(jù)古經(jīng)。非三代兩漢之書不觀也。……其于詩古文詞,隨手揮應(yīng),非篤好也?!?唐仲冕序)[4]1“先生著書甚夥,其有關(guān)經(jīng)術(shù)小學者,皆已付梓行世。惟所為詩,秘而不宣。予屢勸之出,而未許也?!盵4]1從“雅不欲以詩傳”與無意出版詩集可知在孫星衍的價值體系中詩歌居于次要地位。因為詩非篤好,且不欲以詩名世,所以中年之后寫詩才會“隨手揮應(yīng)”?;嫉没际巳酥G?孫星衍亦如此,“孤負隨園曠世知,生兒略早去官遲。也營招隱三層閣,尚少驚人萬首詩?!盵4]129他對袁枚的詩歌成就深懷景仰,如果精力允許,他也許愿意在詩歌上多作些努力。雖說他已是十分優(yōu)秀的詩人,但因考據(jù)上太多投入使之未能在詩歌上取得應(yīng)有的、更大的成就。一個人的精力是恒量,正如袁枚所言“蓋晝長則夜短,天且不能兼也,而況于人乎?”[6]卷四做學問與寫詩不可能不相互影響。時間上的沖突是顯在的,需要探討的主要是潛在的影響。以學問為主的孫星衍偶爾來了詩興,學問難免“侵入”詩中,結(jié)果就是詩中有“學”。按照滲透的程度可分兩類:一是以詩寫“學”,借詩歌之體,寫考據(jù)之事??芍^搭詩歌臺,唱“學問”詩。詩歌成了體式、手段,學問成了內(nèi)容、目的,此可謂“重學輕詩”。二是以“學”寫詩,這已經(jīng)上升到方法論層面上,即用考據(jù)的思維、才力、心智寫詩,此乃考據(jù)“慣性”所致。其結(jié)果是:“學”入詩中——學問滲透在詩歌中,滲透在詩題、詩序、詩中注以及詩后注中。
在孫星衍詩中,“學”入詩中的例子甚多,題目中呈現(xiàn):《鄒縣山程,訪女媧遺跡》、《題熹平石經(jīng)拓本,次翁閣學方綱韻》。詩序中滲透,如《巫門訪墓》序有云:“吳將孫子武墓在吳縣,見劉昭注《郡國志》,引《皇覽元廬熊府志》,謂在永昌鎮(zhèn),至《吳郡志》失載,后人遂不知其處。嘉慶庚申歲,冬,余攜董文學國華,家茂才延買舟訪墓至巫門外,地名雍倉,得古冢,有柏樹甚古,土人呼孫墩,惜無碑識定之?!盵4]102在詩中自注摻雜考據(jù):“不為時需訪碑使”[4]48后注“元時設(shè)此官”。[4]48詩后注釋見學問的最為普遍,如:“謝公七埭,事見《水經(jīng)注》,疑今臺莊以此名,埭臺音相近?!盵4]49又如:《題國山碑亭圖》詩正文“君不見會稽亦有孫皓刻,誤作窆石傳千秋”[4]87已屬考據(jù),后贅長注“今所傳窆石,有天文玉石等字,類天璽紀功刻?!短藉居钣洝h》引《輿地記》云:‘禹廟側(cè),有石船長一丈。’云禹所乘也。孫皓刻其背以述功焉。后人以皓無功可紀,乃覆船刻之字。其船中折,案即臨平湖有石函刻字,改天冊為天璽元年時所刻也?!盵4]87作此冗長的注釋,實屬無奈之舉,不如此很難把事情講清楚,究其因是選錯了文體,不該用詩來論說此事。該類詩已失抒情言志之功能,僅具備體作用。這類詩讀來味同嚼蠟、實難卒讀。孫星衍的這類詩歌已是典型的“學人之詩”,這與翁方綱的詩風頗為一致。孫、翁之間過從甚密,翁方綱的“肌理”詩學主張,以考據(jù)為詩的詩歌實踐對孫星衍皆可能產(chǎn)生影響。
一代學人孫星衍曾飲譽詩壇,同鄉(xiāng)先輩蔣和寧贊其“氣清才奇筆超,非吸風飲露者不能也。其縱橫光怪,真推倒一世智勇。吾鄉(xiāng)大有才人,應(yīng)讓此君出一頭地。”[4]133中年之后因一心考據(jù),已見“學人之詩”之端倪。本文從詩出“學人”、由詩轉(zhuǎn)“學”、詩中有“學”3方面分析孫星衍“學人之詩”的成因及表現(xiàn)。筆者認為:詩歌并不排斥學問,主要看詩人在創(chuàng)作詩歌時是否有明確的“詩體”意識,能否正確使用學問,能否使“學”如鹽融水中,自然有味。到乾嘉年間,“以學為詩”的蔚興乃文化集大成時代的必然,是受學術(shù)語境的影響,也是受權(quán)力話語的驅(qū)動。在常州詩派中,“以學為詩”的現(xiàn)象比較明顯,“刊盡奇書懶掛名”[4]52的孫星衍即是其中典型個案。對其進行研究,不僅可以探析“學人之詩”的成因,而且可以尋繹考據(jù)、詩歌之關(guān)系。不僅為詩歌創(chuàng)作提供有益借鑒,而且也有助于詩學理論的提純。不僅可以促進孫星衍詩歌的研究,而且也有益于常州詩派的思考。經(jīng)學與文學是常州學派的兩個源頭,詩歌是文學中的主流,研究常州詩派孫星衍的“學人之詩”,探究考據(jù)與詩歌的關(guān)系,對于常州學派的研究亦不無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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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study on the Cause of the Scholar’s Poetry of SUN Xing-yan
FU Tao
(College of Humanities,Jilin NormalU niversity,Siping 136000,China)
Influenced by the textual criticism and A cadem ic Environment during the ages of Q ianlong and Jiaqing,together w ith individual interest and peotry talent,SUN Xing-yan transferred from poetry to textual criticism.Because of the influence of know ledge structure,the change of life goal,as well as the permeating of textual criticism thought,Sun’s later poem s had changed in style and content w ith the features of scholars’peotry.A thorough understanding of this is better for us not only to understand the origin of scholar poem s and the poetry of SUN Xing-yan,but also to promote the study of the poetry of Changzhou school.
SUN Xing-yan;the poetry anthology of Fangmao recluse;scholars’poetry;textual research;scholar
I206.2
A
2095-042X(2011)01-0069-04
2010-08-08
伏 濤 (1966—),男,江蘇鹽城人,博士研究生,講師,主要從事明清詩文研究。
(責任編輯:李 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