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昱娟
(西安外國語大學 中文學院,陜西 西安 710128)
從清風街到西京城
——賈平凹小說女性“命名”與“都市認同”
王昱娟
(西安外國語大學 中文學院,陜西 西安 710128)
在賈平凹的小說中,有相當一部分女性形象是“無名”的,體現(xiàn)在《秦腔》當中尤為明顯。女性的“命名”在賈平凹的小說當中一方面與作家筆下女性形象的“美與丑”相關(guān),另一方面與女性在鄉(xiāng)村與城市中不同的社會身份密切聯(lián)系。而作家在鄉(xiāng)村與城市之間的游離態(tài)度,也直接影響了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塑造。作為鄉(xiāng)土世界的配角與城市的主角,女性承擔了構(gòu)筑現(xiàn)實與文學世界的責任,但在作家筆下,或許正因為對女性/城市的矛盾態(tài)度,造成了文學世界中現(xiàn)實“情境”的缺失。
賈平凹;女性;命名;都市認同
長篇小說《秦腔》可謂賈平凹創(chuàng)作的一個里程碑,被稱為作家“鄉(xiāng)土中國敘事的終結(jié)”。其“挽歌”筆調(diào),難免使讀者對作家筆下的“鄉(xiāng)土世界”產(chǎn)生出凄美的愛憐之情,于是“清風街”便成為式微的故土,被緬懷與追述。與此同時,在《秦腔》中伴隨著“鄉(xiāng)土世界”消亡的,還有生命的隕落,夏家“仁、義、禮、智”老輩兄弟的相繼去世、年輕一代從農(nóng)村到城市的出走,恰恰向讀者展示了一個鄉(xiāng)土中男性世界的式微。而作為母親、妻子、女兒的女人們,則繼續(xù)在這片失去了精神象征的土地上,默默無名地生活,或者也離開鄉(xiāng)村,進入城市。作家賈平凹在其作品中處于鄉(xiāng)村與城市之間的游離,或者說雙重批判的態(tài)度,則直接影響了作品中女性形象的塑造,這一點,在女性的“命名”中,體現(xiàn)得尤為明顯。
在“清風街”,《秦腔》中出場的近兩百個人物中,男人與無名的女人們構(gòu)成了作家筆下的“鄉(xiāng)土世界”。從這些人物的描寫中我們能夠發(fā)現(xiàn),作為夏家的幾位女性長輩,即使現(xiàn)實中慣常見到的X X氏,也被二嬸、四嬸,或者X X娘這樣的稱呼取代,她們沒有姓名,其身份的確立,是通過親緣以及血緣關(guān)系來完成的,換句話說,她們并非獨立的個體。書中有一段描寫慶玉夫婦打架的場景,媳婦菊娃叫喊著婆婆的名字“麥草”以示對丈夫的反擊。[1](P51)我們從這里可以看到一個頗有意味的悖論:如果說直呼名諱代表著對女性長輩的不敬,那么,這種“無名”的狀況恰恰說明了鄉(xiāng)土倫理中給予女性的地位——不是將其作為一個獨立的人予以尊重,而是作為維系某種關(guān)系的紐帶給以承認。這種“承認”是身份認同當中“他者”的認同,通過這種認同,女性獲得無名的“命名”。
在社會學領(lǐng)域的“身份—認同”研究中,類別、角色等概念揭示了生活在社會中的個體與社會的關(guān)系。而在“清風街”這一虛擬的鄉(xiāng)土社會當中,性別、年齡以及家庭關(guān)系則天然區(qū)分了類別與角色,向我們揭示了一個“真實”的鄉(xiāng)土社會中女性與此社會的關(guān)系。格里高利·斯通的“認同”理論認為:認同是個體在情境中所獲得的一種意義,而且認同是不斷變化的。[2](P51)這里,我們可以將清風街的女性“命名”與“認同”視為同質(zhì)命題,并將其與社會關(guān)系聯(lián)系起來,因為“情境”本身是由個體對其在社會關(guān)系中的參與和成員身份的認知所形塑的,所以“二嬸們”與作家合謀,共同構(gòu)筑了清風街的女性世界,一個無名的、從屬的世界。
那么從年齡作類別與角色的區(qū)分,正如斯通理論中所揭示的那種隨情境而變的“認同”,或許我們可以看到一種女性“命名”的“變化/進化”。從“二嬸們”到她們的下一輩,在小說中我們似乎可以看到幾個媳婦的名字。但這種“命名”并不具普遍性,僅就夏家的幾個媳婦來看,慶滿、瞎瞎家的女人依然是“無名”的,她們只能使用夫名,被稱為慶滿家的或瞎瞎媳婦,即便是被命名的女性,在小說中更多的也是用X X媳婦來替代她自己的名字。從表面上看,“二嬸們”的繼承者通過獲得一個名字,從而在清風街的鄉(xiāng)土世界里得到了“承認”,也就有了一定的獨立性,或者說具有了“身份”,由無名的女人晉升為獨立的人。當文化傳統(tǒng)的積習已然將“女人”置于“人”之下,而“人”則天然指涉男性的時候,對女性進行“命名”,更像是給予女性的恩賜,使其順應(yīng)時代,得到某種原本就應(yīng)該屬于她們的權(quán)利。然而,作家并非自覺地將這一過程貫穿整個“清風街”的故事。仔細閱讀小說,不難看出,除了作為小說中最美的女性角色白雪之外,夏家的其他被賦予名字的媳婦和清風街上其他叫得上名字的女人,不是像淑珍、梅花那樣胡攪蠻纏、不通情理,就是像竹青、金蓮那樣躋身男性世界,抽煙喝酒、參與村政,又或者像黑娥、白娥姊妹那樣,風騷而又傷風敗俗。她們的被命名,同樣沒有完成個體的獨立與身份的認同。也就是說,在作者的男性視角之下,這一群女性并非真正意義上的“女人”,由此而得的“命名”,與鄉(xiāng)土世界的性別倫理,實為同質(zhì)。
賈平凹在散文《關(guān)于女人》里說道:“如果作理性的分析,一個女人,既然是僅屬于女性的人,其形象的美與丑是沒有什么意義的,但實際的情況是,每一個男人,包括最理性者,見到一個具體的,活生生的,漂亮的女人,沒有不產(chǎn)生異樣感覺的?!薄澳腥藗冇^念里,女人到世上來就是貢獻美的”;男人是為“征服世界而存在的”;“女人是征服男人的”,所以,“美”是男人“對女人的作用的限定”,僅僅在這個范圍里,男人才會“甘愿受征服”;而女人則應(yīng)當貢獻與保持“美”,而使男人有“新鮮感”,從而讓“美”“長長久久”地“產(chǎn)生效力”。[3](P114~115)如此直白的表述絲毫不隱藏作者男性視角將女性“物化”的必然性,揭示了兩性關(guān)系當中,男性對女性“美”的期待,毋寧說是性的期待。這種期待在《秦腔》當中借丁霸槽這一男性人物之口,變成了對“美”的集合之外的女性的貶損。丁霸槽說“女人上了四十還算女人呀?!”[1](P153)這句話毫不掩飾地體現(xiàn)出,在女性的身份認同這一問題上,除了性別本身之外,年齡也成為一個重要的維度。作家既認為女人到世上來就是貢獻美的,那么上了四十歲的女性群體,毋寧說不美,不如說已經(jīng)失去了性別特征,不僅“無名”,甚至連基本的“女性”都將其排除在外。
至于作家鐘愛的“偉大的女性”,實際上也正是這種男性視角的產(chǎn)物。在賈平凹的小說創(chuàng)作中,這一群體被一分為二,分別以“女神”以及“被侮辱與被損害的”面貌出現(xiàn)在作家筆下的故事當中。例如在《廢都》中,這兩種女性形象便共同存在,甚至在同一個女性身上,同時展現(xiàn)了這兩種角色,恰如一個女人的一體兩面。小說主人公莊之蝶,將其與幾位情人偷歡的處所起名為“求缺屋”,以女性之柔美嬌媚,來彌補其殘缺的靈魂。在這一過程中,小說中所塑造的幾位女性,則扮演了救贖者的角色,正是莊之蝶的“女神”,美且樂于貢獻美,甚至不懼自我犧牲。也就是說,同時她們也就成為了莊之蝶的頹廢腐朽和求缺極樂的性欲之下的犧牲者,從女性自身的視角來看,這種“無怨無悔”的自我犧牲,如果不是男性的意淫,也會是被父權(quán)歷史和文化所塑造的、“不自覺”的受損。
由《秦腔》到《廢都》,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后者的女性世界是一個由具體的、有名有姓的個體所構(gòu)建的女性世界。而這一被“命名”的女性群體,又無疑是由“美”、由貢獻美,從而獲得命名。然而,并非所有貢獻了美的女性都能獲得被命名的權(quán)利。在賈平凹早期的商州“山匪”系列小說中,即便是《白朗》、《五魁》、《美穴地》這樣的,將“美”的女性當作主要描寫對象的作品中,女性形象依然只是“女人”、“四姨太”、“壓寨夫人”或者“小妾”之類的稱謂,她們依然是無名的女人們。如果說這樣的敘述是“歷史真實”,那么,在諸如《天狗》這樣的故事中,盡管其發(fā)生的背景已經(jīng)脫離了那個時代,其中的女性仍然只是“師娘”或者“菩薩”,盡管她同時貢獻了外在與內(nèi)在的美,仍然是無名的。
必須承認,作家筆下“無名的女人們”恰恰體現(xiàn)了歷史與藝術(shù)的真實。在漫長的父權(quán)歷史中,女性的命名從來就是由男性完成的。古人在嬰兒出生三個月后,方由父親正式為之“命名”,而姓氏則是天然由父權(quán)而非血緣所賜。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國家的起源》一書中詳盡地描述了由母權(quán)制向父權(quán)制轉(zhuǎn)換的過程與起因,我們可以清楚地看到,私有財產(chǎn)的繼承與分配在這一過程中至關(guān)重要的作用。[4](P26~85)而女性從屬地位的定型,也正是由于對男性物質(zhì)上的依賴,這一狀況直接體現(xiàn)在女性的“命名”上。對于傳統(tǒng)社會的女性而言,“姓氏”歷來都不是屬于自己的,它既不具備唯一性,也不具備傳承性。待字閨閣時,從父姓;婚嫁出閣之后,從夫姓;至于喪偶,亦以夫姓稱某遺孀;待其子嗣初長成,又以親緣關(guān)系來定位身份??傊?,對于這些女性而言,僅有的就只是身在閨閣時的名字,倘若未曾入學堂受教育,便無有學名,于是就只有幼時供親長稱呼之小名、乳名或奶名。這樣的名字,是不忌雅俗的。[5](P93~95)所以,我們在賈平凹筆下所看到的女性名字,多半也就取花鳥字、艷彩字、女德字與疊字,又因為這些名字實在不具區(qū)分度,所以,在“鄉(xiāng)土世界”中即便被命名,女性仍是“無名”的群體。
如果說在賈平凹筆下的鄉(xiāng)土世界中,女性的“命名”方式是“無名”,則意指在鄉(xiāng)土情境之下,女性的身份認同難以真正達成,這是《秦腔》等鄉(xiāng)土小說中對女性的塑造。那么作為鄉(xiāng)土的對應(yīng)面,賈平凹也有許多對城市的書寫,而這些“城市”的書寫中,女性則普遍有了名字。之所以擷取《秦腔》與《廢都》作為文本分析的兩個節(jié)點,不僅僅是因為它們提供了兩個不同的女性群體:無名的女人與被命名的女人們。而且通過分析,我們大致已經(jīng)可以了解到《廢都》中的“命名”邏輯實際上與鄉(xiāng)土倫理中“無名”的本質(zhì)如出一轍,不過,正如“認同”理論中的情境分析所示意的那樣,我們不應(yīng)該忽視這兩部小說的故事背景——如果說《秦腔》是賈平凹筆下“鄉(xiāng)土世界的最后挽歌”,那么,《廢都》則稱得上是作家第一部描寫“都市生活”的長篇力作。
在清風街與西京城這兩個不同的“情境”之中,女性的“認同”以及“命名”的過程自然是不同的。女作家王安憶早在十多年前所寫的散文《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城市》一文當中就敏銳地指出女性與城市的微妙關(guān)系。文章中用了大段筆墨道出了兩性關(guān)系以及女人與城市這一“情境”的親密關(guān)系。她寫道:“人類越向前走,越離土地遙遠了。離開柔軟的土地,走進堅硬的水泥與金屬的世界。這卻是比人類出生地更富有生存源泉的世界。機器代替了繁重的勞動,社會分工全過程解體成為瑣細的、靈巧的、只須少量體力同智慧便可勝任的工作。謀生的手段千差萬別,女人在這個天地里,原先為土地所不屑的能力卻得到了認可和發(fā)揮。自然給女人的太薄,她只有到了再造的自然里,才能施展。還由于那種與生俱來的柔韌性,使得她適應(yīng)轉(zhuǎn)瞬萬變的生活比剛直的男人更為容易而見成效。更由于農(nóng)業(yè)社會里,生產(chǎn)方式給予男人的優(yōu)勢,他們擔任家長的角色,他們是社會正宗子孫的角色,使他們比女人更沉重、更難以脫卸地背負著歷史、傳統(tǒng)、道德的包袱,在進入城市這一違背自然的自然道路上,便有了比女人更難逾越的障礙?!保?](P 8 9~9 0)
由此可見,在《秦腔》與《廢都》的女性形象的比較之中,“城市”與女性的微妙關(guān)系在女性的“命名”過程中發(fā)揮了重要作用。即使是在《秦腔》中,白雪、翠翠等被“命名”的女性,也無一不是脫離了鄉(xiāng)土進入城市,或者是曾經(jīng)進入過城市。這一狀況并非偶然,女性的進城與她們被“命名”之間的關(guān)系在賈平凹的諸多作品中都能發(fā)現(xiàn)蛛絲馬跡。比如像《白夜》、《高興》這樣以城市為背景的小說,女性不僅有名有姓,而且名皆雅致,這不僅僅是男性視角審美的作用所致,應(yīng)該說,城市給女性帶來了經(jīng)濟上的獨立,使其可以擺脫對男性的依賴,甚至超越男性——無論她們是否以自身的“美”從男性那里獲取利益。這種獨立使得女性完成了自我命名。更直白地說,這種“命名”實質(zhì)上是由“勞動”帶來的,但這“勞動”并非簡單而又繁重地在土地上勞作。隨著女性進城、進廠,作為工友的她們,也便有了名字。譬如在許多講述“土改”以及“合作化”題材的小說中,盡管也有相當多的無名的女人,但那一部分有名字的女性,并非以較好的面容而獲得男性審美的命名,甚至作者有時會刻意回避這種審美的趣味。她們的命名正是以其革命性/先進性或者生產(chǎn)能力而獲得的,如,柳青《創(chuàng)業(yè)史》中的改霞,浩然《艷陽天》中的焦淑紅、焦二菊、馬翠清等。
不過,縱觀中國當代文學史,對女性與“進城”的書寫,不得不說出現(xiàn)了某種扭曲。即使我們發(fā)現(xiàn)了女性、城市以及勞動的三角關(guān)系,我們也無法否認賈平凹以及一些“新鄉(xiāng)土小說家”們對進城的女性的另一種表述。作家劉慶邦在小說《到城里去》當中所描繪的宋家銀,她對城市的向往在作家筆下變?yōu)橐环N赤裸裸的物欲與虛榮,盡管她有著美好的面容,卻因為這種欲望而變得丑陋、滑稽。至于女作家孫慧芬在小說《吉寬的馬車》中塑造的許娜妹這一形象,因為物欲而奔向城市,最終卻因為情感的失落而走上了吸毒的不歸路。這些進入城市的女性被描述成為利用“美”來制造丑的人。賈平凹在這一點上雖然并未成為同謀,但在女性進城與女性獲取經(jīng)濟獨立這一問題上,卻仍然處于矛盾之中。比如《白夜》中的虞白與顏銘,她們一個是名門大戶之后,另一個則是用人造的“美”來謀取利益的模特,女性的“進城”因為“勞動”的異化,仍舊逃脫不了物化和“被命名”的尷尬處境。
而在小說《土門》中,作者對城市化的態(tài)度與女性“命名”的關(guān)系則更為微妙。作為直面“城市化進程”的小說,《土門》描寫了“仁厚村”被城市吞沒的過程,小說正是以兩個對城市化態(tài)度迥異的女性作為主角來講述這個故事的。梅梅與眉子分別作為鄉(xiāng)土的守護者與城市的擁護者,從而獲得“命名”。但是眉子同《廢都》、《白夜》等城市情境中被命名的女性一樣,對城市的欲望以及“美”的形象,成為她被命名的途徑,而她同時又因此而發(fā)瘋,成為一個進入城市的悲劇女性形象。至于梅梅,盡管作者以她的視角作為小說的主要描述角度,對這一女性形象進行了不動聲色的贊美,卻仍使她成為鄉(xiāng)土世界的觀望者,至多是思考者。當村長成義為保鄉(xiāng)土而鋌而走險時,梅梅則成為他死亡的見證者。小說的結(jié)尾,梅梅似乎又回到母親的子宮,這恰恰預(yù)示著在失去男性化的鄉(xiāng)土之后,城市則呈現(xiàn)出明顯的女性特征。
盡管《土門》中的梅梅突破了賈平凹以往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但在“進城”這條路上,梅梅卻仍是迷茫甚至固執(zhí)的。作家對女性的態(tài)度正如其對“城市”的矛盾心態(tài),想要親近與了解,卻又心懷忐忑??梢哉f,賈平凹尚未塑造出一個真正獨立而又復雜的女性形象,僅僅以男性權(quán)利、用鄉(xiāng)土倫理來給她一個名字,是不足以“命名”女性的。從這一點反觀鄉(xiāng)土與城市,我們似乎也能夠明白,為何賈平凹筆下的“情境”無論怎么寫,都含有鄉(xiāng)土氣息,對于一個以女性形象出現(xiàn)的城市,作家的態(tài)度始終是曖昧的、糾結(jié)的,“都市認同”形成的困難程度并不亞于對女性的“命名”。
從這里恰恰能夠看出,作家的鄉(xiāng)土與城市,正好比男人和女人,作為一個鄉(xiāng)土社會中成長的男性,在面對具有女性特質(zhì)的城市時,本能地用鄉(xiāng)土的男權(quán)話語去描寫城市以及女性,實在是一種自然而然的反應(yīng)。然而,無論是對鄉(xiāng)土的緬懷,還是對城市的懷疑,賈平凹本人早已認識到鄉(xiāng)土式微以及城市化不可阻擋的步伐,從他的作品中,我們能夠讀到那種矛盾與焦躁感,或者說,如何在城市重建男性世界的渴望。反過來說,這種欲求恰恰遮蔽了城市/女性的真正的復雜樣貌,正是在這樣的遮蔽之下,也構(gòu)成了這一重建過程的重重障礙。由“無名”的女性所推演出的“都市認同”的缺失,可以說也是作家本人的焦慮,體現(xiàn)在創(chuàng)作中,便呈現(xiàn)出都市情境的變形甚或缺失。
[1]賈平凹.秦腔[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 0 0 8.
[2]王 瑩.身份認同與身份建構(gòu)研究評析[J].河南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 0 0 8,(1).
[3]賈平凹.關(guān)于女人[A].賈平凹散文[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 0 0 5.
[4][德]恩格斯.中共中央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著作編譯局,譯.家庭、私有制與國家的起源[M].北京:人民出版社,2 0 0 3.
[5]陳從耘.華夏古人姓名的性別特征[J].云夢學刊,1 9 9 8,(1).
[6]王安憶.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城市[M].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 0 0 0.
From Qingfeng Street to Xijing City——The"Name"of Females and"City Identity"in Jia Pingwa's Novels
WANG Yu-juan
(School of Chinese Language and Literature,Xi′an Foreign Studies University,Xi′an 710128,China)
There are a lot of nameless women in Jia Pingwa's novels,especially in the novelQin qiang.The"name"of females is not only related to the beauty and ugliness,but to the different identities of the females between rural area and city.The writer's confused attitude between rural area and city directly influenced the females in the novels.Females played a very important role in both real world and literature world.It's probably that Jia Pingwa's attitude to the females and the city made the deficiency of"situation"in his literature world.
Jia Pingwa;females;name;city identity
I206
ADOI10.3969/j.issn.1671-1653.2011.03.012
1671-1653(2011)03-0068-04
2011-05-16
王昱娟(1982-),女,陜西西安人,西安外國語大學中文學院教師,博士,主要從事中國當代文化與文學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