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佳秀

建筑學專業(yè)的特性影響了我對于城市、科學、公共服務和文化政策等更多問題的思考方式;然而通過閱讀大量人文社會學書籍,使我能夠更多的從責任的角度去觀察社會需求和制度資源的調配。

早在 2500年前,人們就開始在集會中踐履民主原則,民主辯論賴以發(fā)生的場所是人類對民主理想的自然表達。然而土地養(yǎng)育出淳樸的土著者,他們直接用雙手以空間形式反映了希望自己如何被看待。

為什么是方的,為什么是圓的,為什么是高的,為什么是陷落的,為什么是開放的,為什么是封閉的,為什么是威嚴的,為什么是親近的,這是我一直以來在思考的問題。讀研究生后,有幸選了《干欄建筑》這門課,學習知識的同時,也得到了和大師對話的機會,更加近距離的聆聽張良皋先生對于一些共同關注的社會問題的看法。我讀了張良皋先生在課上提起過的《建筑辭謝玩家——從新央視大樓北配樓大火談起》這篇文章。作為一名中國青年,一名建筑學學生,我對文中提到的一些觀點談談自己的看法。

張良皋老先生能夠客觀的評論國內出現的種種“建筑玩家”確屬大師風范。很喜歡張先生這樣的人,滿腹經綸,說出來的卻是清淡的言語。設計領域或許是沒有對錯的,兇狠的評論,其實就是實現自我,同時否定他人的優(yōu)點。記得在一期《A+U》上登了哈迪德與屈米的討論,有句話印象深刻：Architecture becomes interesting only when it breaks through.Everything is right but nothing is correct。而有些人,卻是人生閱歷只有一點,凈說一些火星話。像我實習的那家公司,設計了美國上十個國際機場,沒有一個人是哥倫比亞耶魯那些學校的。走先鋒路線的學校是培養(yǎng)天才的地方,可是,又回到張老先生的話,有錢就來學,學不好還只能自慚不是天才。作為一個建筑師而言,真正的天才絕對不是年少得志,也絕不會把自己當天才。明星建筑師效應,讓太多建筑學生向往 AA一類學校,做著一夜成名的美夢,少了腳踏實地的耐心。我認為,做建筑就像是過日子,明星是不可模仿的。時尚的東西就好像坐飛機,幾十秒鐘就能飛上藍天,但很快也會降落。一個懂建筑的人一定也懂建筑生活,一磚一瓦 20年,才能在高樓樓頂永遠安家。

2009年元宵佳節(jié)的一把火,似全中華民族的滿腔怒火,映紅了庫哈斯在北京強行插入的“標志建筑”。且不說央視大樓背后的種種技術問題及借口,也不說庫哈斯帶有玩弄性的“設計創(chuàng)意”,中國的評委們是如何接受這強行植入的“西方現代的個性的”東西的。

對于中國建筑師來說,沒有什么問題會像如何在快速的全球化趨勢下保持自己民族文化特點更能引起那樣關注的熱情了。作為生長在改革開放春風里的 80后的我們,眼看著麥當勞、肯德基從北京、上海等大城市到小的地級市的各個街道拐角遍地開花;各個城市的規(guī)劃發(fā)展目標也無外乎建設成“XX國際化大都市”,仔細對比北京、上海、重慶等城市的中心區(qū)和我國香港以及著名的“高層的故鄉(xiāng)”——芝加哥的城市立面及平面,其建筑密度之高,其絕對高度之高,其相似度之高已經越來越令人感到全球化的強大力量。相當一大批建筑師在為自己城市目前的發(fā)展方式擔憂。然而,能夠改變亞洲的國際財團力量以及多國資本寡頭卻并不受文化差異和民族差異影響,更多地,設計最大、最顯著的建筑通常都是那些西方公司,他們很少理解當地的建筑傳統(tǒng)或文化特點,而雇傭那些建筑玩家的目的難道就是為當地的景色注入一個西方式的、國際式的或者說現代化的視覺感受。難道這樣就可以使中國更加的現代化,更加的國際化。

如果作為一個旅者,而不是建筑師,當我們徜徉在一個個古老的小鎮(zhèn)：宏村、西遞、周莊、同里等地,又或者一個曾經輝煌的都市,比如弗洛倫薩、西安、故宮,我們會為什么心醉而流連忘返,可以肯定,我們不會去研究究竟這個屋頂蹊蹺是“嫩戧發(fā)戧”還是“水戧發(fā)戧”,柱式是“多立克”還是“愛奧尼”,更不會去考慮建筑的功能,空間,技術或者風格和設計理論的演變。我們迷醉的是,這個城市所散發(fā)的濃郁的歷史人文氣息——在那些青瓦屋檐下看到和自己似曾相識卻又完全陌生的一代代人的生活,或從殘缺的山花雕塑里去辨別出這個城市和它的主人所擁有過的輝煌。毫無疑問,建筑——從來都是需要人類煞費苦心、耗盡苦力而創(chuàng)作的生活必需品,而由建筑所構成的城市——則必然是人類和氣候、地理、物產、耕作、生產、技術、交流、貿易、斗爭等等這些自然界和人為條件之間互動作用下凝聚而成的結果。因此,城市折射出的歷史人文信息的數目是如此之大,以至于大作家雨果認為是超越了其他任何人類文明承載體,這時,城市似乎成了一面鏡子,在這個鏡子里,你甚至不必去閱讀,即能夠體會到它生生不息的氣息。城市除了折射出被濃縮的人文信息之外,徜徉其中的閱讀者還照到了自己在汪洋般的人類歷史進程中的自己影像所占據的位置。城市的鏡子作用是無疑的,問題在于,這面鏡子是一個“我”的必須需要呢,還是一個可有可無的裝飾品呢。

我們需要一個承載著我們成長以及屬于我們自己的城市,仿佛流淌在血液中的親情和黃皮膚黑眼睛一樣的必然的、注定的形制和殷勤。而今天我們被粗野的植入的卻是大批量的帶有玩弄性的“標志性”建筑,還在眾多競標中被標桿一樣的選拔出來,更何況它們是那么的不合理。

“建筑辭謝玩家”,用張先生的話來說,“建筑在技術上可以做的事,不是我們一定要做的事?！苯ㄖ且患車乐數乃囆g,我們要講求新意,但創(chuàng)新也要有尺度。對待建筑應該是嚴謹的,不能用玩玩的態(tài)度來對待。今后建筑的發(fā)展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社會的寬容程度,作為一個建筑師,當然是需要社會的寬容,但我們在爭取社會寬容的同時,一定要嚴肅的對待自己的每一次設計。

研讀張先生的作品,與他本人探討建筑,我的收獲不僅僅是知識本身,更多的是對今后設計生涯的一次次認真思考。對今后生活,工作以及對于全國人民的一種負責態(tài)度的篤定。建筑辭謝玩家,城市辭謝建筑玩家,還國人一個載著歷史,記憶,“正常”的城市。

[1] 張良皋,張馮娟.建筑辭謝玩家——從新央視大樓北配樓大火談起[J].華中建筑,2009(3)：6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