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水木刅
2009年冬季于我來說,應該是很美好的。但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突然降臨到了我的頭上,我人生的軌跡便從此改寫……
這一年我大學畢業(yè)。我和我的男友都決心留在北京打拼并各自找到了一份很滿意的工作,但是男友的家人覺得在北京這個大城市里面生活、奮斗,雖然機遇很多,但是相對的壓力也更大、生活也會更加困難。因此,想讓他回老家在親人身邊工作、安家,起初他是不同意的,但是無法抵擋他全家人的“攻勢”,最終他“投降了”決定回老家,并勸說我和他一起回去。雖然我很想在北京打拼,但是更難割舍的是和他的那一份長達三年的感情,這三年里他對我真的很好,所以我選擇了追隨他,我的家人也同意我和他一起回老家。
起初一切都很好,我感覺很幸福、快樂。但是三個月后,原本消瘦的我突然就又瘦了十幾斤,起初我以為是自己還不能完全適應環(huán)境所致,但緊接著癥狀越來越異樣,每天晚上起夜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口渴的時候一杯接著一杯的喝水都沒有任何用處。因此,我便去醫(yī)院進行了一次全身檢查,檢查結(jié)果出來的時候說我患了糖尿病,還是1型的,需要終生打胰島素。那個時候的我對于糖尿病并不是十分了解。但是通過淺顯的搜集資料之后,我清楚了事情的嚴重性,了解到這個病如果控制不好,是會癱瘓甚至會死人的,因此我痛苦,我糾結(jié),但仍然不能相信自己患病。于是我又去北京比較好的大醫(yī)院進行檢查,而結(jié)果仍然是我患了1型糖尿病。
于是我懷著絕望的心情回到了男友老家,將實情一五一十的告訴給男友及其家人。男友并沒有什么大的反應,對我一如既往的好,但是他的父母親,態(tài)度卻一改往常。我看著男朋友在我和他父母之間太委屈,因此,我留書離開了他,祝愿他能幸??鞓芬簧?/p>
離開了男友的我在列車上想了很多:我應該回家嗎?回家又該怎么說呢?說了之后父母又是否能承受的住呢?還是我繼續(xù)騙父母說我還待在東北男友家?還是……我不忍也不敢再向下想,最終我決定回到父母身邊。
推門的一霎那,我呆住了,父母親及近親屬都端坐在家,貌似知道我要回來一樣。我強裝歡笑跟每個人都熱情的打了招呼,然后回到母親身邊,我剛要開口說話,母親一句話竟讓我語塞:“我們都知道了,你男友打電話都詳細告訴我們了……”然后是沉默,媽媽隨即攬我入懷,撫摸著我的頭,說:“先吃飯吧,吃飯后我們就去醫(yī)院?!?/p>
家人帶我去了醫(yī)院。在醫(yī)生的指導下,我和父母知道了治療糖尿病的“五駕馬車”,知道只要是將血糖控制在穩(wěn)定的范圍內(nèi),我可以和正常人一樣學習、生活和工作。
大道理誰都懂。我感覺沒有人能夠深切體會我內(nèi)心的感受,我的脾氣因此變得暴躁不堪。但即使是我的脾氣再暴躁,陪在我身邊的始終是父親和母親。
他們每天都在學習和琢磨糖尿病知識。每天一點一點的改變自己幾十年來的飲食習慣,飲食變得清淡,烹飪方式從原來的煎、炸、蒸、煮、炒等各種方式變成了以蒸、煮、燉等少油的烹飪方式,以此幫我邁出飲食控制的第一步。
每當我安靜下來的時候總覺得自己不應該讓自己的脾氣變的暴躁,當我開口對母親說“對不起”這三個字的時候,母親便說:“你這樣我和你爸爸都是能夠理解的,畢竟二十幾歲是人生才剛剛開始的年齡,而你卻得了這么一個終身病,我和你爸爸能理解你的一切,只是希望你的脾氣能夠很快好起來,我真希望有如果,那樣的話我寧愿我自己得病都不想讓你患病?!蹦赣H說完就轉(zhuǎn)身離開去忙她自己的事情了,留我獨自在臥室。我將雙腿蜷縮起來,順勢倒在床上。
“胰島素不能長期在身體的同一個部位打,要適時的、周期性(如兩周輪換一次)的在身體的不同部位輪換如小腹側(cè)面、上臂外側(cè)等……”這個聲音將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的我喚了回來,我定神仔細聽時,竟是父親的聲音,雖然聲音不是那么大,但是在隔壁房間的我已經(jīng)聽的很真切了(我想或許是冥冥中老天安排讓我聽到父親的聲音,讓我了解他們同樣和我一樣焦慮著),于是起身走到父母臥室的門邊,看著父親戴著眼睛一邊認真的讀著,一邊在寫著什么,頓時熱淚盈眶。我不忍再看,立即轉(zhuǎn)身回到自己的房間。
不僅如此,每天飯后休息一陣的時候,父親總是拉上我和母親在小區(qū)內(nèi)散步或者用健身器具健身。還每天很用心的和我一起監(jiān)測血糖,并認真的做好記錄(如三餐吃了些什么,血糖如何等等),我若無其事還有時候會說:“記什么啊,量過以后不高就行了。”父母親竟超乎我想象的異口同聲的回答:“不行!”接著父親開始闡述他的理由:“做好血糖監(jiān)測記錄在看醫(yī)生的時候,醫(yī)生會給出很多的意見。另外還能知道自己適合吃哪些東西,那些會導致自血糖升高的食物就少食用或者不食用,由此看來它的作用可是很大的,你可不要小看它?!薄笆悄厥悄?。”母親也隨聲附和道,“當初帶你去醫(yī)院的時候醫(yī)生都囑咐過,我們一定要照做的?!甭牭剿麄冞@樣說,我先是驚訝后又覺得慚愧,當時只顧得自己的感受,都聽不進任何的言語,還讓父母親那么的操心……
半年后,我決心走出家門面對外面的世界。因為我真的感覺跟正常人沒有什么兩樣,除了有不方便的地方,再也沒有什么了。我決心擔負起好好照顧父母的責任,不再讓他們?yōu)槲腋械浇箲]和擔憂。我找上了一份工作,是平面設計的工作,各方面的待遇都挺好,我整個人好像春天的小草“死而復活”一樣,重新煥發(fā)出了勃勃生機。我知道這一次“重生”還是父母親帶給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