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俊凌
國民政府時期廈門的臺籍浪人問題
黃俊凌
臺籍浪人是特殊歷史條件下的特殊群體,是近代日本帝國主義侵略中國的悲劇性產物。甲午戰(zhàn)爭后,日本強行霸占臺灣,臺灣人的身份也隨之發(fā)生轉變,被迫成為法律意義上的“日本人”,而當他們回到祖國大陸時,就是所謂的“臺灣籍民”。由于近代西方帝國主義國家在侵華過程中,通過各種不平等條約,在中國享有眾多政治、經(jīng)濟、司法等方面的特權。帝國主義國家的國民,可以在中國領土上利用特權,享受“超國民”待遇,攫取了大量的不法利益。臺灣籍民也可以憑借“日本國籍”所派生的特權,享受各種優(yōu)待,甚至違法犯罪,而又逍遙法外。
有關臺灣籍民的研究,海外學者較早地開啟了先河。[1]近年來,隨著日本以及海峽兩岸檔案資料的發(fā)掘,成果極為豐碩,其中對日籍臺灣浪人的研究,成為一個重點。[2]由于歷史淵源的關系,廈門是臺灣籍民最集中的地區(qū),臺籍浪人的違法經(jīng)營和社會犯罪問題也最為嚴重,有關這方面的資料雖發(fā)掘較早[3],但尚缺乏對廈門地區(qū)臺籍浪人問題的專門論述。[4]本文利用國民政府時期廈門市政府公報與警察部門的相關檔案,對當時廈門地區(qū)臺籍浪人的違法犯罪行為、社會危害及影響,國民政府的應對措施,以及臺籍浪人問題的根源等方面進行論述。
早在20世紀初,一些在福建經(jīng)商的臺灣籍民,就憑借其日本國籍的特殊身份,或是不繳納厘金、或是私自進入內地貿易、或是設棧包稅抽仲,在日本領事館的庇護下,不服從福建地方官府的約束,頻頻造成中日兩國間的交涉[5],臺灣籍民的違法經(jīng)營行為由來已久。民國時期,隨著廈門地區(qū)臺灣籍民的增多,其中一些“不肖之徒”,勾結當?shù)氐牧髅?、無賴,專門從事煙館、賭場、妓院等不正當行業(yè),從而衍生不少社會治安問題,嚴重干擾了廈門地區(qū)社會經(jīng)濟的正常發(fā)展和地方行政工作的開展,并給當?shù)孛癖娏粝铝藧毫拥挠∠蟆?/p>
(一)廈門臺籍浪人的非法營業(yè)與當局取締舉措
廈門是臺籍浪人非法經(jīng)營的主要集中地。臺籍浪人在廈門經(jīng)營的鴉片煙館,勢力十分龐大,其中又以所謂的“十八大哥”為最,這是以林滾、謝阿發(fā)、柯闊嘴、鄭有義、陳春木等18個臺籍浪人為首,結合大批臺灣地痞、流氓的惡勢力。他們開設賭場、煙館、妓院,從事非法經(jīng)營,大發(fā)不義之財。[6]除了“十八大哥”外,還有眾多的臺籍浪人也涉及到鴉片煙館、賭場和色情行業(yè)中。1926年廈門臺籍浪人自己經(jīng)營鴉片煙館的有60戶,名義出租讓別人經(jīng)營的有195戶,經(jīng)營兼出租的有73戶,從事鴉片進口和鴉片膏販賣的共143戶,全市依靠販毒謀生的臺籍浪人總共2051人,占了當時廈門全部臺灣人的近四分之一。[7]
賭博同吸食煙毒一樣,都是舊中國社會長期流傳的丑惡現(xiàn)象,臺籍浪人也在廈門大量開設賭場,當?shù)厝罕娚钍芷浜?,很多人因此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因此,福建當局屢發(fā)禁令,要禁止煙、賭等不正當行業(yè)的經(jīng)營。廈門市政府于1923年設立禁賭局,一度廢除賭場,但很快臺籍浪人經(jīng)營的賭場又死灰復燃,面對這種情況,廈門市公安局于1928年7月發(fā)布“重申禁賭文”,“除分飭各署隊嚴密查禁拿辦外”,要求“廈居民均須自重,不得再有聚賭情事,倘敢故違,一經(jīng)發(fā)覺,定即拘挐,從嚴懲辦,決不姑寬。”[8]對于煙毒的取締,1928年10月,福建省政府下令設立禁煙委員會,厲行禁絕鴉片。同年12月,廈門市警局亦下達嚴查懲辦鴉片煙館的命令,要求“各署所嚴密調查,從速緝拿解究,以絕煙毒”,如果有“署所任意縱容或有不肖員警得賄徇情延不拿辦者,一經(jīng)查出,定即分別撤職懲辦,不稍寬假?!保?]
盡管有關當局三令五申禁煙禁賭,不過臺籍浪人有治外法權為護身符,禁令對其毫無約束力可言。就在廈門市警局飭令各署所嚴查賭館和煙館的同時,臺籍浪人依然我行我素,從事此類不法營業(yè)。1928年12月23日,廈門警局第二區(qū)署即在新街仔門牌九號內,“當場拘獲賭犯并賭具車馬炮十二枚籌碼等件”,“內有李錫禧一名,據(jù)稱系臺灣臺北人,惟據(jù)探報,此人系在該賭場內包庇一切,殊與賭禁大有妨礙”。不到一天的時間,同月24日,廈門公安局在開元路七號再次查獲賭場,當即逮捕賭犯33人以及收繳大量賭具,該賭場“系由臺人張昆玉、劉樹木二人與同安人吳義田共同開賭”[10]。這類由臺籍浪人所開的賭場,雖經(jīng)破獲,執(zhí)法人員除了對本地賭徒進行懲處外,籍民賭犯只能轉交給日本領事館,通過外交員和日本領事交涉來處理。而對于籍民中的大流氓,如林滾、陳春木、柯闊嘴等“十八大哥”所開的賭場,廈門當局還不敢立即取締,須要通過交涉員,先行發(fā)函照會日本領事進行查處。[11]為了較為徹底地查禁煙館、賭場,1929年初,廈門警局第一署署長、偕同行政科員和交涉署科長,親自前往日本領事館進行嚴正交涉,報告“日籍賭館、煙廁之調查情形”,“并將司法科所制之日籍賭館、煙廁調查表面遞日領”,希望日本方面能夠將籍民所開的新舊賭場、煙館等盡速取締。[12]盡管日本領事表面上答應將盡快肅清有關新、舊賭館、煙廁,但實際上卻不見有任何落實舉措。因此,一些臺籍浪人便無所顧忌,開始頂風作案,設立新館。1929年2月10日,廈門巡警楊鎮(zhèn)中和戶口差遣員林為亮在大溝墘復查戶口,發(fā)現(xiàn)“日本籍民陳福在大溝墘三十四號,開設頂盤鴉片營業(yè)”,“際茲煙禁森嚴,該籍民膽敢新設頂盤,實屬意違禁”,執(zhí)法人員不敢查禁,向當局呈請“應如何交涉”,可見煙禁雖“既承日本領事允為協(xié)助禁止”,但實際上是日本領事的敷衍之詞,日本方面根本無心取締。[13]就算日本領事館愿意派人參與地方當局的取締舉措,行動過程中,“日領所派人員往往任意刁難牽制,我方所有員警,均被拒絕入內,只能在土棧煙館門外守立,事實如何,均聽該館員報告,至于真相則無從而知”[14],有時日方人員甚至和日籍浪人私通聲氣,未經(jīng)搜查,煙犯早已逃脫。
正是在日本領事館的縱容包庇下,經(jīng)營賭場、煙館的浪人籍民便肆無忌憚,變本加厲。除了自身經(jīng)營外,還和當?shù)厝撕献鳎ㄟ^提供“籍牌”的形式提供保護傘,收取不法牟利所得,在執(zhí)法警員查禁過程中,則用武力公然對抗,嚴重阻礙了廈門當局的正常執(zhí)法行動。較為典型的有“臺匪廖某案”,具體案情如下:
“據(jù)第三署署長王宗世呈稱,曾姑娘巷門牌二十七號,居民楊順國開設嗎啡館供人注射,有違厲禁。經(jīng)飭巡官曹建德帶同探目周永勝等,馳往該館圍捕,當場捕獲嗎啡犯八名,搜出嗎啡針七支,嗎啡粉十數(shù)包。正在解送間,突有臺匪廖某,手持手槍,率帶三十余匪,擁入該館,搶奪犯人、證物而去。探警等見該臺匪持槍喊殺,恐生重大影響,未忍與抗,似此目無法紀,擾亂公安,理合報請嚴重交涉等情。查開設嗎啡館,供人注射,貽害最烈,早經(jīng)布告嚴禁并通函各國領事知照。在案華民楊順國違禁開設嗎啡館,探警前往逮捕,該臺匪廖某膽敢挺身代為包庇,持槍率眾搶奪人證,實屬形同化外?!保?5]
從此案中,可以看出臺籍匪徒的囂張氣焰和執(zhí)法人員的忍氣吞聲,如此重大的嗎啡毒品案和持槍劫奪事件,廈門警務當局也只能是事后“嚴緝在場各犯解究,并將該嗎啡館標封示儆”,對臺匪廖某卻無能為力,哪怕這種“形同化外”的惡性案件,也只能透過外交途徑,“函請日領事速將此案件肇事臺匪廖某從嚴辦懲”??梢娕_籍浪人公然對抗查禁煙、賭的惡性事件,已經(jīng)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治外法權的存在,以及日本領事館的有意縱容和包庇,福建司法當局在籍民經(jīng)營煙、賭業(yè)的取締上,一直是收效甚微。廈門的一些臺籍煙販,數(shù)犯不改,這亦讓執(zhí)法當局頭疼不已。1936年10月24日,臺籍浪人楊飛力,因為販賣毒品與人爭執(zhí),被廈門市公安局第三分局捕獲,后由日本領事館李姓館員帶回“懲辦”??蓵r隔不久,1937年1月23日,楊飛力因販毒再次被捕,供稱其所帶毒品海洛因,是安定路兆祥洋行的臺灣人李西瓜交他代賣。對楊飛力的“愍不畏法”,廈門警局也只能再次送交日本領事館處理。[16]不過,此事并未完結。同年3月6日,第三分局警員在賣圭巷拘獲楊飛力,“并由其身上搜出海洛因一小包,吸海洛因小煙槍一枝”,這是第三次查獲其攜帶與販賣毒品,面對這樣“屢犯毒案,疊經(jīng)拘獲引渡日領懲辦”,卻“復敢再行持有海洛因,實屬有意違犯”的毒販,廈門警務人員也只能是收繳毒品和煙具,人犯解送日本領事館處理[17],除此以外毫無辦法。
(二)廈門臺籍浪人非法營業(yè)的社會危害
國民政府完成北伐后,為了整頓社會積弊,采取查禁煙、賭等舉措,力圖展現(xiàn)新社會氣象,這是值得肯定的。但從1928年開始,直至1937年抗戰(zhàn)全面爆發(fā)這近十年的時間里,福建省的煙館、賭場并沒有被禁絕,還存在大量由臺籍浪人所經(jīng)營或者提供“籍牌”庇護的煙館和賭場。僅煙毒方面,據(jù)有關調查,1930年福州、廈門兩地臺民所設的煙館、土棧,總數(shù)將近400家,營業(yè)總額每日在10萬元以上。這些煙館、土棧中,有名有姓、有門牌號可查的,福州地區(qū)共計139家,廈門地區(qū)則共有203家。[18]至于賭場的查禁上,亦是無法取締干凈,一些腐敗的執(zhí)法人員干脆與臺籍流氓坐地分贓,例如黃焜火在1932年任廈門公安局偵緝隊長時,每月要向林滾、謝阿發(fā)等“十八大哥”所開設的十多家賭場分別收取2~3元的“看頭錢”,向曾厚坤、陳寶泉等開設的賭場每年收取20元。[19]由此可見,所謂禁賭的法令法規(guī)已成具文。煙、賭的危害依然存在。臺籍浪人非法營業(yè)具有很大的社會危害和惡劣影響。主要體現(xiàn)在下述幾點:
第一,臺籍煙館、賭場以及妓院的長期存在,造成嚴重的治安問題和社會問題。鴉片毒品毒害人民的身心最為嚴重,而且購吸者多為苦力、小販之類的下層民眾。根據(jù)廈門市政府的統(tǒng)計,1936年第四季度廈門市有領照的煙民數(shù)的男性是3930人,女性是353人,領照煙民是4283人,全年領照煙民共吸食毒品107208.36兩,因吸毒而斃命的領照煙民亦有4人。[20]由于這份登記的對象是領照的煙民,還有眾多的無照秘密吸食者不在統(tǒng)計之內,因此實際的毒品吸食者和毒品消耗量遠不止此。賭博對當?shù)匕傩盏奈:Σ幌掠跓煻?,在廈門地區(qū),上至富商巨賈、官員買辦,下至于販夫走卒、家庭婦孺,涉賭者大有人在。不少人迷醉于賭博,越賭越輸,結果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很多人窮困潦倒之際,為了籌措煙資、賭本,淪為扒手、劫犯、娼妓等,自然衍生大量的社會治安問題。廈門市公安局就曾感嘆“廈市前因特殊情形,賭場林立,養(yǎng)奸誨盜,藏污納垢,影響所及,市內搶劫頻仍,百業(yè)廢弛,妨害治安,閭閻切齒”[21],由此可見賭博危害之深。此外,尤值得一提的是臺籍娼妓問題,娼妓也是舊社會的產物,雖不一定要強制禁絕,但福建省、市卻有相關的管理條例和方案。廈門市政府就曾頒布《廈門市公安局管理娼妓暫行規(guī)則》,對娼妓的管理工作做了不少嚴格規(guī)定,如“不得拐誘或脅迫人家婦女為娼情事”,“不得虐待妓女”等。[22]廈門籍民開設的妓院,著名的有柯闊嘴的“四花樓”、黃仔鱉的“招寶樓”等,廈門人稱臺籍妓院為“臺灣橺仔”。1931年全廈門的娼妓約為2150人左右,其中臺妓共125家,約400余人,集中在柴橋內、待人巷、浸水埕和大井腳一帶。[23]1929年間,廈門市政府命令全市妓院集中于大生里,但臺籍妓院恃勢不搬,當局無可奈何,只好讓其為所欲為。臺籍浪人的妓院、娼館還違反《廈門市公安局管理娼妓暫行規(guī)則》中的有關規(guī)定,常有逼良為娼,迫害妓女的罪行。[24]除此之外,臺籍妓院雖占據(jù)市區(qū)繁華之地,但不講環(huán)境衛(wèi)生,周邊地區(qū)往往污穢不堪,臭氣熏天,妨害社會風化。據(jù)曾任教于廈門大學的陳萬里先生描述:廈門“近城部分污穢不堪涉足,公娼所居小巷尤骯臟。余以往南軒(著名菜館)應酬故,曾至其地,實一變相地獄耳!局口(地名)因有骨(古)董鋪,數(shù)往游觀,然為臺民土娼所在,余值得掩鼻疾趨過之,不敢稍停留也?!保?5]可見“臺民土娼”所處環(huán)境骯臟齷齪,給當?shù)厝罕娏粝率植缓玫挠∠蟆?/p>
第二,臺籍浪人從事煙、賭等非法行業(yè),公然違反了國民政府禁煙、禁賭的法令法規(guī),強硬對抗執(zhí)法人員的查禁行動,削弱了國民政府的威信和執(zhí)法力度。1928年以來,國民政府和福建省、市當局頒布了系列禁煙、禁賭的法律法規(guī)。在禁煙毒方面,截止1935年,國民政府共發(fā)布了《禁煙實施辦法》、《禁毒實施辦法》、《禁煙治罪暫行條例》、《禁毒治罪暫行條例》、《檢舉煙民登記辦法》、《禁毒總檢舉辦法》等[26],加上省、市地區(qū)的各種法律法規(guī),不可謂不多。有關賭博罪罰的認定上,1928年的《中華民國刑法》第二十章,從第278條至281條,對賭博罪的處罰做了詳細的規(guī)定。[27]可是由于廈門地區(qū)臺籍浪人所開設的煙館、土行和賭場等一直無法取締,而且勾結本地無賴,充當其從事不法行業(yè)的護符,使得福建的煙、賭是屢禁不止,危害始終存在。盡管國民政府在禁煙、禁賭上也取得一定的成果,但對于臺灣籍民煙、賭業(yè)的取締上,則是一籌莫展。政府當局在執(zhí)法中軟弱無能,也由此暴露無遺,政府的威信受到損害。
第三,臺籍浪人經(jīng)營不法行業(yè),給當?shù)厣鐣l(fā)展帶來不小的負面效應。由于臺籍煙館、賭場屢禁不止,廈門執(zhí)法當局空耗大量人力與行政公帑,煙、賭所衍生的治安和社會問題,又反過來加重社會負擔。即使能夠暫時取締一些不法臺籍行業(yè),后續(xù)安置工作又是沉重的財政包袱。以1935年廈門市的“華籍賭徒安置”事件即可窺其一斑。
1935年3月,廈門市政府和外交人員,就取締臺籍浪人“煙賭”方面,“復經(jīng)職迭向日領催促取締辦法”,“始準答復”,日本領事方面“以臺籍賭場,決予限期一律閉歇”。這是“鈞座在省屢向日當局要人交涉所得之良果”,亦是廈門當局取締賭博的重要收獲,但后續(xù)問題卻讓市府很頭疼,“唯各賭場雇用之賭徒,為數(shù)不下六七百人,中間臺籍占二百余人,華籍亦有四百余人,一旦失業(yè),生活無資,隱患堪虞”。日本領事方面應允安置臺籍賭徒,“日領署每人日給小洋七角,以三個月為限”,廈門市也想?yún)⒄沾朔ò仓帽镜刭€徒,但在財政上顯然是捉襟見肘,“假定華籍以四百人計算,每人給小洋四角共須一千六百角,為期三個月,總共應為十四萬四千角,折合大洋一萬二千元之譜,此項巨款,若由公家開支,以職府有限之經(jīng)費,實屬無從撥付?!保?8]廈門市政府擔心“萬一因籌款而發(fā)生阻礙,又恐將來不無死灰復燃之一日,交涉前途,殊多抱憾”,遂“迭向地方商會磋商,力陳厲害,乃該會僉以商景蕭條,百業(yè)凋敝,委系無力籌募為詞,察其所言,亦屬實在,且本市一切警捐,均由各商家擔負,所費已屬不貲,左志右想、乏術點金”。在本地籌資無門的情況下,廈門市政府以“俯念茲事關系外交重大,及體恤地方困苦實情,可否準由省庫核實開支”,向省政府尋求財政幫助。福建省對此也十分重視,批準廈門市政府的請求,下令“準由省庫核實開支,仰迅速辦理,并將實用數(shù)目具報核辦?!保?9]有了這筆款項,廈門市政府即可按照原定的安置計劃,對“華籍賭徒”采取三種處理方式:自愿回籍者均予給資遣散;愿留廈者每人日給小洋四角,以三個月為限,責令速謀正當職業(yè);不愿他去,確系不安分者,立即送交博濟院,學習工藝,俾出院后得以自謀生計。[30]但無論哪種方案,都是耗費了大量的財政開支。從這個事件可看出,臺籍浪人長期經(jīng)營賭場、煙館,形成了以賭博為生的寄生群體,這是社會治安的重大隱患,即使取締也給福建省、市當局造成治理上的困難和巨大的財政負擔。可見臺籍浪人的非法行業(yè)給當?shù)厣鐣l(fā)展帶來的負面效應。
(一)廈門臺籍浪人的社會犯罪情況
廈門地區(qū)臺籍浪人經(jīng)營各類非法行業(yè),是較為長期且集中的違法行為。除此以外,因煙毒和賭博而衍生的其他社會犯罪也為數(shù)不少。臺灣籍民中還有一些不法之徒,欺行霸市,為非作歹,滋生事端,觸犯刑法,嚴重危害社會安定,引發(fā)當?shù)孛駪崳绊憳O為惡劣。
在刑事案件中,搶劫、綁架、殺人,是最為妨害社會治安的大罪,個別臺籍浪人就曾制造引發(fā)社會輿論嘩然的搶劫殺人案。1935年的廈門豐南公司搶劫殺人案,就是臺籍浪人勾結內地匪徒所策劃的大案。根據(jù)臺籍主犯洪棟榮供稱,與內地匪徒謝俊秀“共同主謀白晝搶劫豐南公司,并招伙供械朋分贓款,又復開槍拒捕,傷斃探員警士”,“共同盜匪十余人搶劫豐南公司一萬六千余元,各分贓款一千余元不諱?!保?1]當公安員警繼續(xù)追查其他人犯時,發(fā)現(xiàn)“內地逃匪常籍東南旅社,為逋逃藪”,因此位于思明北路的東南旅社則是重點監(jiān)視的場所[32],這由臺籍“十八大哥”之一的謝阿發(fā)所開。由于案情重大,日本領事館亦不敢過分包庇,在日本領事館員的配合下,廈門警務人員集合大隊圍捕到數(shù)名案犯,“且搜獲匪徒勒收船費、旗仔、收據(jù)、槍彈等件”。[33]由此可見,這是一個以臺籍浪人為首腦,有嚴密組織和分工的犯罪團伙,這個團伙搶劫、殺人、敲詐勒索,可謂無惡不作,并且和臺籍浪人“十八大哥”有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此外,1936年的一起綁架命案,亦是臺籍浪人勾結本地人所為。本地案犯梁章福供稱,臺籍主謀黃秋金“給付陳鈔洋四元作為雇請新華隊訂金”,后將新華音樂隊的吳星洲誘騙綁架后致死。案發(fā)后,吳星洲尸骸及樂器等物證和梁章福人證等一應俱全,黃秋金本人“業(yè)經(jīng)訊供屬實”,后移送日本領事要求嚴辦。[34]
至于詐騙、違章占地、經(jīng)濟糾紛、走私販運、制售假幣、假貨等經(jīng)濟案件,也是臺籍浪人較常觸犯的罪行。例如“陳學陀偽幣案”,1937年2月20日,被告吳志球因涉嫌偽幣被捕,身上搜出售賣偽幣數(shù)單一紙,據(jù)其供稱:“去年農歷十二月間,當我來廈約二三日,向臺人陳彩良之弟陳學陀購買”等語。當夜,廈門市第一分局警員和日領館員,在思明南路民生齒科醫(yī)院內逮捕陳學陀,陳學陀承認“售賣偽幣數(shù)單確系他本人受吳志球之托,用包藥紙代書”。但對其余偽幣去向,則稱已被其弟陳西東燒毀等。后來,陳學陀被轉交日領,廈門當局要求日方“從嚴澈究,令供出共同偽造人姓名、場所,立予會拘懲辦以維金融”[35],可見這個制造及售賣偽幣的犯罪源頭依然有待繼續(xù)追查,擾亂經(jīng)濟秩序的隱患依舊存在。
此外,臺籍浪人的商業(yè)團體或組織,故意違法違章而引發(fā)的經(jīng)濟糾紛也是為數(shù)不少,其中“臺僑獸肉組合”屢犯有關行業(yè)章程,令廈門相關經(jīng)濟部門頭疼不已。1936年,廈門市匯隆聯(lián)記豬牙行提出申訴,認為“依據(jù)福建省牙稅章程及省政府財政廳所賦予本行之權限,廈門只準開設本行,不得再設其他牙紀,乃本市臺僑屠商擅自采用活豬,實屬違我法令”,后來經(jīng)過思明稅務局的交涉,匯隆聯(lián)記豬牙行和“臺僑獸肉同業(yè)組合”簽訂協(xié)約,廈門“各肉鋪凡每日應用宰肉豬只,均須向豬牙行采買宰用,不得任意向外水或豬販私買宰用”,可是“為日未久該組合復萌舊態(tài),更甚往歲,實屬有違契約,連日各地華業(yè)豬販,走私因以日熾?!保?6]該“臺僑獸肉組合”還拖欠賬款不還,自1936年1月份起,“臺僑獸肉組合”就“積欠賬款計共國幣六千零元”,而且“臺僑所欠,遷延已久,屢經(jīng)催索,抗不理還,殊失信用,有背契約?!保?7]所以該牙行就通過財稅部門向日方交涉,希望日本領事館能夠“轉飭該組合遵守協(xié)約,放棄販運”,還清積欠已久的賬款。從這個臺籍浪人所經(jīng)營的商業(yè)組織,看出他們不僅違反相關行業(yè)組織規(guī)程,私自售賣豬只,而且拖欠賬款,故意延宕債務,干擾了正常的市場秩序,給地方豬肉行業(yè)和財政部門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二)廈門臺籍浪人違法犯罪的社會危害
臺籍浪人違法犯罪所造成的社會影響,主要體現(xiàn)在以下兩個方面:
首先,危害廈門的社會發(fā)展和經(jīng)濟建設。上文所提及之“臺僑獸肉組合”違反行業(yè)組織章程規(guī)定;“陳學陀偽幣案”等造假案件,直接擾亂市場秩序,阻礙社會的有序發(fā)展。臺籍浪人從事的走私貿易,對經(jīng)濟發(fā)展亦是危害巨大。這類走私品包括呢絨、人造絲、味素粉(味精)、沙丁魚、“臺糖”、日用雜貨、煤油、毒品,甚至軍火等。曾經(jīng)有人依據(jù)“廈門對臺灣的匯款數(shù)額”、“臺灣籍民的商家利潤、投資利潤、特種行業(yè)所得貨幣金額”來進行對比,推算從臺灣走私到廈門的利潤數(shù)值,發(fā)現(xiàn)1934年的走私利潤約為1580萬元,而1936年的走私利潤約為1527萬元之巨[38],由此可見臺籍浪人走私規(guī)模的龐大。偷盜水、電,亦是臺籍浪人破壞社會經(jīng)濟、民族企業(yè)發(fā)展的違法行為。1911年創(chuàng)辦的廈門商辦電燈電力股份有限公司,是廈門地區(qū)最大的公共事業(yè)之一。到了30年代初的時候,臺籍流氓的竊電現(xiàn)象十分嚴重,他們不但在家里“免費”使用一切電器,還在經(jīng)營的旅館、賭場、妓院通宵達旦地使燈光如晝,在經(jīng)營不法行業(yè)大發(fā)橫財?shù)耐瑫r卻拒付電費,甚至有的浪人籍民濫引電線,私分給左鄰右舍,按盞收取電費,大作無本生意。浪人明目張膽地偷電,使“廈電公司”蒙受巨大的損失。1934年至1935年之間,“廈電公司”每月發(fā)電80萬度,實際抄表電數(shù)不足20萬度,最少的時候只有17萬度,造成嚴重虧損,公司股票市價一度跌至面值的40%[39],可見臺灣浪人的竊電行為對“廈電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損失,也破壞了廈門市公共事業(yè)的正常發(fā)展。至于臺籍流氓犯下的搶劫、盜竊、詐騙等其他犯罪行為,造成的直接或間接損失,那就更是無法估量了,這對廈門當?shù)厣鐣陌l(fā)展和經(jīng)濟建設,造成了極大的不良影響。
其次,嚴重擾亂社會治安,給當?shù)厝嗣袢罕姷娜松?、財產安全帶來巨大的威脅。例如搶劫綁票,這是臺籍浪人對當?shù)厣鐣囊淮蟮満ΑS绕涫窃?0世紀20年代,廈門臺籍浪人“十八大哥”中的林滾、柯闊嘴、鄭有義等,就是靠搶劫綁票起家,商行的收帳人員、一些富商和歸僑,都是主要的受害對象。菲律賓歸僑林珠光綁架案、黃卓麥被劫一萬余元案,建鎰錢莊被劫二萬余案等諸多案件,都是浪人籍民所為。[40]至于敲詐勒索,追討“日仔利”,非法拘禁,毆打傷害無辜群眾之類的事件,就更是不勝枚舉了。
第三,還有一些案件是由臺籍浪人仗勢欺人,欺行霸市,魚肉鄉(xiāng)民而發(fā)生的。臺籍流氓往往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欺壓底層勞動民眾,社會觀感十分惡劣。例如1927年7月的孫德厚被毆打一案,即可看出臺籍浪人的蠻橫霸道。據(jù)孫德厚回憶案發(fā)經(jīng)過:
本廿五日晚約九時,有盧煥恕往甕菜河地方,雇我拉車至大巷口,約定車價小洋一角五。占抵地后,該盧煥恕只給我小洋一角,我向其要求照約給價,伊取大洋給我找。我因乏款對找,彼此爭執(zhí),該盧煥恕不由分說,不知手持何物,向我胸前猛擊一下,我遂登時暈倒于地,人事不省。后旁觀不忍,將該盧煥恕獲交警察送案?,F(xiàn)我身上傷處痛尚未愈,不能寢食,請求究辦追賠損失。[41]
在這個案件中,臺籍盧煥恕違反預先約定,不給足車錢,遭到索要后,又故意以大洋付費,刁難車夫找不開余錢,試圖賴帳。發(fā)生爭執(zhí)后,又將車夫打暈在地,野蠻行徑激起民憤,義憤填膺的圍觀群眾即將盧煥恕扭送廈門警局。車夫孫德厚的傷勢頗為嚴重,25日晚被打暈倒,直到27日上午,才“傷勢稍愈,自能言語”,講述案情。由此可見臺籍浪人的霸道和兇狠。類似盧煥恕這樣欺行霸市,毆打百姓的違法事件,有時甚至會釀成人命案件。1936年10月的“朱阿朝命案”,即為典型事例,從廈門市公安局給日本領事的函件中,即可看出此案件的詳細經(jīng)過:
敝國人民朱阿朝年五十五歲,在廈門市思明北路通至后岸路之靠左街角挑賣面點,時有住居廈門市局口街七十七號貴國人,魏昭育及江令年約二十三歲,兩人前來食面,計小銀一角五仙,持給不流通之福建省銀行二角紙幣一張以付面帳,該朱阿朝向其要求另換該紙幣,因此發(fā)生事端,被該魏昭育用拳將其左腹強毆,致暈倒陷于不省人事,該時即延本市思明東路門牌九十五號快安醫(yī)院醫(yī)師李墨急行調治,但在治療間,仍未見有效,遂于十月十日午前五時半死亡,同日午后四時至四時五十三分之間,經(jīng)廈門市公安局司法股長許崇獄,及貴國醫(yī)師章茂林到場,在博愛會廈門醫(yī)院將該被害人朱阿朝之尸體付于解剖,驗明其致死原因系其左腹被強打,小腸穿孔發(fā)起腹膜炎癥也,是該朱阿朝已明白被該魏昭育毆打成傷死亡,至加害者,貴國兩人,業(yè)于十月十日已引渡廈門市公安局司法股長許崇獄矣,為此相應函請查照嚴訊處罰為荷。[42]這又是一起臺籍流氓欺壓小攤販而引發(fā)的傷人案件,并且被害人傷重身亡,后果嚴重??梢?,臺籍流氓經(jīng)常使用不足值、不流通或者大面值的錢幣,故意刁難小攤小販,意圖賴帳,如果言語不合即刻動手傷人。這種卑劣伎倆究竟使多少人受害,我們不得而知,但應不只限于孫德厚和朱阿朝兩人?;蛟S不少下層民眾懾于臺籍浪人的淫威,在面對如此霸道行徑,只好忍氣吞聲,自認倒霉,吞下啞巴虧。但不管是受害者,還是其他目睹耳聞之百姓,無不心里氣憤,痛恨臺籍浪人此類欺壓民眾之惡行。
直至抗日爆發(fā),廈門臺籍浪人的非法經(jīng)營和違法犯罪,始終是困擾國民政府的一大難題。究其根源,則是治外法權的存在和日本當局有意包庇的結果。
自19世紀以來,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通過不平等條約,將領事裁判權制度強加給中國,侵害了中國的領土主權。領事裁判權,又稱治外法權,系指一國通過駐外領事等,對處于另一國領土內的本國國民,根據(jù)其本國法律行使司法管轄權的制度。臺灣籍民因屬日本籍,如有發(fā)生違法犯罪之事項,當?shù)貓?zhí)法部門無法直接進行管理和裁決,必須通過外交途徑,由外交部門的交涉員向日本領事館提出交涉,然后通過日本方面來處理臺籍浪人的相關違法行為。因此,日本領事館的態(tài)度就成了福建執(zhí)法當局能否制止臺籍浪人違禁違法行為的關鍵。不過,出于侵華目的,臺籍浪人的非法行業(yè)和違法犯罪得到日本領事的庇護,是勿庸置疑的。以禁煙毒為例,國民政府執(zhí)法人員總結出日本領事館在協(xié)助查禁煙館、土棧方面的消怠作為和弊端:“(一)、籍民煙廁須會同日本領事館同往破獲,日領又多方推辭,每周一次或數(shù)周一次,故未能一一查及,只擇其最著者破獲之;(二)、所破獲煙證均由日領館人員帶回;(三)、調查籍民各煙廁須先期通知日本領事,致多被漏泄避匿;(四)、調查時,由日本領館人員入內搜查,我國員警均不得入屋,致有不實不盡之處;(五)、籍民所開煙廁,朝經(jīng)破獲,夕即復開,日領并不認真取締?!保?3]至于籍民的其他犯罪行為,一旦閩省當局將臺籍罪犯轉交日方時,日本領事館常以“無法舉出具體之犯罪證據(jù)”為由,“以證據(jù)不足而不加以懲罰”,以“禁止居留即為唯一辦法”,將臺籍罪犯放回臺灣,但“被禁止居留者在驅逐出境之后”,往往很快就返回大陸,繼續(xù)作奸犯科,重蹈覆轍。而且在遣送回籍的過程,日本領事館控制下的臺灣公會還會給臺籍遣返者一筆遣送費。[44]
因此,想要解決臺籍浪人的違法違禁問題,至少要在司法層面上取消治外法權。福建禁煙委員會就曾向外交部門抱怨,涉及煙毒鴉片“各案懸而未決,即因此項裁判權未經(jīng)收回,以致發(fā)生種種窒礙”[45],建議“政府應立即收回治外法權,以期在租借地得厲行禁煙,又地方政府應嚴重取締外人在華所設之毒品營業(yè)機關等。”[46]同樣的道理,一旦沒有治外法權作為護身符,臺籍浪人觸犯刑事法律,就會受國民政府司法機關的相應懲處,日本領事館也不能再以“證據(jù)不足”無罪開釋或將僅以遣返回籍進行包庇,這必然會降低臺籍浪人的違法犯罪率。在消滅治外法權之前,廈門地區(qū)臺籍浪人的違法違禁問題也就始終不能得到解決,進而成為制約廈門社會安定發(fā)展的巨大毒瘤。
注釋:
[1](日)中村孝志著,卞鳳奎、李玉珍譯《“臺灣籍民”諸問題》,(臺灣)《臺北文獻》,第129期,1999年9月;(日)中村孝志著,卞鳳奎、李玉珍譯《華南之“臺灣籍民”(2)》,(臺灣)《臺北文獻》,第130期,1999年12月;(日)中村孝志《福州の臺灣籍民》,(日本)《南方文化》,第10期,1983年10月;(日)中村孝志《廈門の臺灣籍民と三大姓》,(日本)《南方文化》,第12期,1985年11月。
[2]陳小沖《檔案史料所見之清末日籍臺民問題》,《臺灣研究集刊》1991年第3期。陳小沖《<檔案資料所見之清末“歸化”臺灣籍民》,《臺灣研究集刊》1992年第1期。陳小沖《臺灣籍民與治外法權——以光緒三十一年王協(xié)林案為例》,《臺灣研究集刊》1992年第2期。詹冠群《論日據(jù)時期在閩的“臺灣籍民”若干問題》,《臺灣研究》2001年第4期。羅桂林《國民政府初期福州的臺灣籍民問題》,《臺灣研究集刊》,2006年第2期。
[3]20世紀50年代末,廈門組織“日籍浪人史料征集小組”,整理收集了大量口述資料,編寫成“廈門的日籍浪人”,此外一些關于臺灣籍民的檔案也得以出版,詳見福建省檔案館、廈門市檔案館編《閩臺關系檔案資料》,鷺江出版社,1992年版、廈門市檔案局、廈門市檔案館編《近代廈門涉外檔案史料》,廈門大學出版社,1997年版;日文方面,《臺灣總督府公文類纂》、《外務省記錄》、《亞細亞歷史資料中心檔案》等也有一些涉及廈門地區(qū)臺灣籍民的資料。
[4]從社會經(jīng)濟和城市發(fā)展角度分析廈門臺灣籍民問題的論著,有李國棟《“臺灣籍民”與近代廈門社會經(jīng)濟的若干考察》,林金田主編《第四屆臺灣歷史與文化研討會論文集》,(臺灣)臺灣省文獻委員會,2001年;林星《日本人和臺灣籍民與福建城市的現(xiàn)代化》,《福州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6年第3期;對臺灣籍民在臺灣總督府“南進政策”中的角色、作用以及兩者相互的論著,有卞鳳奎《臺灣總督府的南進政策——以籍民為中心探討》,廈門大學歷史系博士論文,2002年。王學新《日本對華南進政策與臺灣籍民之研究(1895~1945)——兼論臺灣黑幫籍民的形成與演變》,廈門大學臺灣研究院博士論文,2007年。
[5]陳小沖《檔案史料所見之清末日籍臺民問題》,《臺灣研究集刊》1991年第3期,頁67。
[6]詳見日籍浪人史料征集小組《廈門日籍浪人記述》,廈門市政協(xié)文史和學習宣傳委員會編《鷺江春秋》,中央文獻出版社,2003年版,頁12~37。
[7](日)井上庚二郎著,梁華璜譯《廈門的臺灣籍民問題》,《臺灣風物》,第37卷第1期,1987年,頁88。
[8]《布告重申禁賭文》,廈門市公安局《廈門市公安局警務月刊》,第1期,1928年7月,頁1。
[9]《令各署轉飭各分所認真查挐煙館違即懲處文》,廈門市公安局《廈門市公安局警務月刊》,第6期,1928年12月,頁5。
[10]《函交涉署送賭犯籍民李錫禧一名請查收轉送懲辦文》、《函廈門交涉員送賭犯臺人劉樹木等五名文》,廈門市公安局《廈門市公安局警務月刊》,第6期,1928年12月,頁2。
[11]《函交涉公署照會日領取締籍民林滾等開場聚賭文》,廈門市公安局《廈門市公安局警務月刊》,第2期,1928年8月,頁3~4。
[12]《取締日籍賭館煙廁案》,廈門市公安局《廈門市公安局警務月刊》,第7期,1929年1月,頁1。
[13]《函交涉署請轉函日領勒令籍民陳福閉歇頂盤鴉片營業(yè)文》,廈門市公安局《廈門市公安局警務月刊》,第8期,1929年2月,頁6。
[14]《準福建省政府咨開福州廈門籍民破壞煙禁請準予提交國際禁煙大會等因相應咨請轉予提交并向日本公使切實交涉由》,禁煙委員會刊行《禁煙公報》,第12期,1930年1月,頁44。
[15]《函交涉員請轉函日領懲辦臺匪廖某文》,廈門市公安局《廈門市公安局警務月刊》,第3期,1928年9月,頁8。
[16]《送販賣毒品再犯臺人楊飛力一名連同抄供一份請收訊由》,廈門市政府秘書處《廈門市政府公報》,第22期,1937年1月,頁7~8。
[17]《函送毒犯楊飛力一名請查收懲辦由》,廈門市政府秘書處《廈門市政府公報》,第24期,1937年3月,頁2。
[18]《日人在閩庇煙縱毒:臺民在福州廈門遍設煙館查得確數(shù)兩埠達三百余家》,《民國日報》,1930年4月13日。
[19]廈門市“政法志”編委會編《廈門政法史實》(晚清民國部分),鷺江出版社,1989年版,頁46。
[20]《廈門市煙民移動數(shù)目及吸量五季比較表》,廈門市政府秘書處《廈門市政府公報》,第24期,1937年3月,頁7。
[21]《函送賭首賭伙賭徒林溫等二十三名并煙賭證據(jù)請按法從嚴訊辦》,廈門市政府秘書處《廈門市政府公報》,第1~12期(合訂本),1935年4月~1936年3月,頁14。
[22]《廈門市公安局管理娼妓暫行規(guī)則》,廈門市公安局《廈門市公安局警務月刊》,第2期,1928年8月,頁12~13。
[23]《廈門淫業(yè)調查》,蘇警予、陳佩真等《廈門指南》,1931年版,頁20~24。
[24]詳見日籍浪人史料征集小組《廈門日籍浪人記述》,第33~34頁。
[25]陳萬里《閩南游記》,開明書店,1930年版,頁63。
[26]廈門市政府秘書處《廈門市政府公報》,第1~12期(合訂本),1935年4月~1936年3月,頁1、3、45、47、73、75。
[27]王寵惠屬稿《中華民國刑法》,華東政法大學珍藏民國法律名著叢書(二),中國方正出版社,2006年版,頁74。
[28]《呈省政府為廈門日籍賭場已準日領限期閉歇其華籍賭徒所需遣散給養(yǎng)各費可否準由省府核實開支抑應如何》,廈門市政府秘書處《廈門市政府公報》,第1~12期(合訂本),1935年4月~1936年3月,頁2。
[29]《附福建省政府指令》,廈門市政府秘書處《廈門市政府公報》,第1~12期(合訂本),1935年4月~1936年3月,頁3。
[30]《呈省政府為廈門日籍賭場已準日領限期閉歇其華籍賭徒所需遣散給養(yǎng)各費可否準由省府核實開支抑應如何》,廈門市政府秘書處《廈門市政府公報》,第1~12期(合訂本),1935年4月~1936年3月,頁3。
[31]《呈省政府關于搶劫豐南公司匪犯謝俊秀可否先予處判請核示》,廈門市政府秘書處《廈門市政府公報》,第1~12期(合訂本),1935年4月~1936年3月,頁2。
[32]東南旅社,是臺籍“十八大哥”中的謝阿發(fā)財所開辦,內設賭場、煙館、放日仔利,勾結內地土匪販賣軍火、鴉片。詳見日籍浪人史料征集小組《廈門日籍浪人記述》,第15頁。
[33]在東南旅社三樓九號房,搜出駁殼槍一桿,駁殼子彈七十三粒,彈套八個,長槍子彈二粒,布旗三十四面,名印三個,壞金表一個,鎖一個,相片二張,帳簿六本,小楷三本,船戶交費收據(jù)三本,雜單一束,十號房搜出駁殼槍一桿,左輪手槍一桿,鹿角刀一支,駁殼子彈四十四粒,彈套四個,左輪子彈三粒,又一號左輪子彈六粒,名印三個,皮子彈套一個等。同注釋[1]。
[34]《函送梁章福原抄供一份請將主謀犯黃秋金迅速拘案嚴懲由》,廈門市政府秘書處《廈門市政府公報》,第21期,1936年12月,頁3。
[35]《據(jù)公安局案呈臺人陳學陀等私造偽幣售賣他人行使一案請查照從嚴究辦由》,廈門市政府秘書處《廈門市政府公報》,第23期,1937年2月,頁15。
[36]《函以臺僑獸肉組合違反協(xié)約復行私運豬只情形請查照轉飭遵約辦理由》,廈門市政府秘書處《廈門市政府公報》,第19期,1936年10月,頁1。
[37]《函據(jù)財政局呈報臺僑獸肉組合積欠豬行賬款請查照迅飭清還由》,廈門市政府秘書處《廈門市政府公報》,第19期,1936年10月,頁2。
[38]鄭林寬《福建華僑匯款》,“福建調查統(tǒng)計叢書之一”,福建省政府秘書處統(tǒng)計室印,1940年版,頁60。
[39]《華僑日報》,1934年11月8日;轉引自林慶元主編《福建近代經(jīng)濟史》,福建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頁377。
[40]廈門市“政法志”編委會編《廈門政法史實》(晚清民國部分),鷺江出版社,1989年版,頁36。
[41]《函交涉署附送孫德厚診斷書請轉日領究辦賠償文》,廈門市公安局《廈門市公安局警務月刊》,第1期,1928年7月,頁18。
[42]《準駐廈日本領事函請嚴辦魏昭育江令等二名傷害臺人朱阿朝致死案請查照由》,廈門市政府秘書處《廈門市政府公報》,第19期,1936年10月,頁7。
[43]《調查福州市臺灣籍民開設土棧煙館姓名牌號地點一覽表》,禁煙委員會刊行《禁煙公報》,第11期,1929年11月,頁96。
[44]日籍浪人史料征集小組《廈門日籍浪人記述》,第35頁。
[45]《咨據(jù)福建禁煙委員會呈稱各節(jié)請早日收回領事裁判權錄案請查照施行由》,禁煙委員會刊行《禁煙公報》,第8期,1929年8月,頁12。
[46]《準福建省政府咨開福州廈門籍民破壞煙禁請準予提交國際禁煙大會等因相應咨請轉予提交并向日本公使切實交涉由》,禁煙委員會刊行《禁煙公報》,第12期,1929年12月,頁43。
責編:蔡惠茹
作者單位:(廈門大學臺灣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