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縣長:痛悔把家庭拖入絕境

　　當(dāng)重慶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忠縣原副縣長王開健涉嫌受賄一案時，王開健并未對自己做過多辯護，只是看著聽審席上的妻子于曉琴淚水漣漣。實際上，旁聽者和社會上的不少人對此人抱有同情，認為他是“另類貪官”，但法律對職務(wù)犯罪的懲罰是毫不含糊的。
　　
　　妻子癱瘓，
　　丈夫默默兌現(xiàn)當(dāng)初的承諾
　　
　　“我妻子在我最落魄的時候嫁給我，跟著我吃了很多苦，因此落下許多病根。我33歲那年，妻子癱瘓在床，生活完全需要人照顧。她病了，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我，我曾答應(yīng)過她，一定會治好她的病，讓她重新站起來。
　　——摘自王開健的“悔過書”。
　　
　　今年58歲的王開健先后擔(dān)任過重慶市忠縣建委主任、武隆縣副縣長、忠縣副縣長、忠縣人大副主任。25年前，妻子于曉琴因風(fēng)濕性關(guān)節(jié)炎而癱瘓在床后，這位在仕途上一帆風(fēng)順的男人，遇到了人生的分水嶺。
　　那時，王開健一邊工作一邊照顧妻子和剛上一年級的女兒，日子過得異常辛苦。于曉琴不忍心，曾跟丈夫提出離婚。遭到丈夫拒絕后，她偷偷服下大量安眠藥，希望以此解脫丈夫也解脫自己。幸虧被家人及時發(fā)現(xiàn)，搶救過來。
　　妻子一心求死，讓王開健很痛苦，他將安眠藥放到妻子面前，讓她自己選擇：要不好好活下去，要不然一家人一起離開這個世界?？粗煞蛉諠u消瘦的臉，于曉琴泣不成聲。王開健向妻子承諾道：“只要我活著一天，就一定想盡辦法把你的病治好?！?br/>　　此后十年間，王開健帶著妻子跑遍了北京、上海、天津等幾十家大醫(yī)院，欠下十幾萬外債，可于曉琴的病一直沒有起色。
　　1996年4月中旬，王開健帶著妻子從廣西看病回來。到家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一進家門，女兒王珊就撲進爸爸懷里痛哭起來，說有人來家里要債，樣子很兇，嚇得她躲在衣柜里不敢出來。見女兒瑟瑟發(fā)抖，臉上淚痕未干，王開健很心疼。他親自下廚給妻子和女兒做了兩碗雞蛋面，而他自己就吃了兩個冷饅頭。
　　半夜里，王開健翻來覆去睡不著，耳邊傳來妻子輕輕的抽泣聲。“我這病怕是治不好了，不如把錢花在該花的地方，免得拖累了你跟孩子?！蓖蹰_健緊緊握住妻子的手：“錢的事你不用擔(dān)心，我來想辦法?！碑?dāng)時，王開健正擔(dān)任忠縣建委主任，主管城鎮(zhèn)建設(shè)，求他辦事的人多如牛毛。以前每次有人要對他表示“意思意思”，都被他拒絕了。王開健知道只要自己松松口，錢絕對不是問題，不過他有自己的原則和立場，妻子也總叮囑他別犯錯，所以他一直恪守本分?？纱藭r此刻，王開健心里竟生出一種無力感，身為丈夫和父親，不能讓妻女過上安穩(wěn)日子，他覺得自己很失敗。
　　王開健在經(jīng)濟上的窘境沒有瞞過有心人的眼睛。四川省德龍建筑有限公司總經(jīng)理楊斌便是“有心人”之一。
　　幾天后，王開健在家門口遇到了楊斌。他提著各式各樣的禮品來看望于曉琴。說盡好話，王開健才讓他進去。
　　看著王開健一家三口過得如此清苦，楊斌連連嘆息，他把王開健拉到一邊，掏出1萬元錢：“王哥，我知道你的為人，這錢就算我借你的，是咱哥倆的私人交情，跟工作沒關(guān)?！蓖蹰_健一把把錢推開了，就像摸到一個燙手山芋：“這錢我不能要，你能來看看，我很感激?！蓖蹰_健態(tài)度很堅決，半分商量的余地也沒有，楊斌不好再多說什么。臨走時，他把錢偷偷塞進了門口的鞋盒里。
　　王開健整理東西時才發(fā)現(xiàn)，當(dāng)時他一心想著趕快把錢還給楊斌。誰知，幾天后，妻子發(fā)病疼得在床上直打滾，王開健連夜把妻子送進醫(yī)院。繳住院費時，他身上只有幾百元根本不夠，給親戚朋友打電話借錢，他們都說沒有。護士在一邊一個勁地催。走投無路之下，王開健回到家，動用了那1萬元。
　　一連幾天，王開健心都是懸著的。楊斌來醫(yī)院看望妻子時，王開健似乎感到自己矮人一等，好像再也不能挺直腰桿說話。察覺出王開健心里的矛盾掙扎，楊斌特意把他約出去喝酒聊天。
　　楊斌知道，王開健是個好丈夫好父親，家人對他來說最重要，他便從王開健的軟肋下手去說服他：“嫂子的病不是一個錢兩個錢能看好的，這個病越早治，治愈的可能性就越大，一旦耽誤了，一輩子癱瘓在床的可能性都有。我想不通，你堅持的原則就比嫂子的健康都重要？”王開健咽下杯中的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他摸摸口袋里籌齊的1萬元錢，最終沒把錢還給楊斌。
　　走在回家的路上，看著滿天星斗，王開健忍不住長嘆一口氣。當(dāng)初剛參加工作時，他曾立誓絕不做昧良心的事，沒想到，自己最終還是“破戒”了。
　　回到家，女兒已經(jīng)睡下，于曉琴正坐在床邊織毛衣。王開健想把錢的事跟妻子說說，可轉(zhuǎn)念一想，妻子知道后絕對會擔(dān)心，一定會把責(zé)任往自己身上攬。想到這，王開健把一切都瞞了下來。他不知道，正是這1萬元，將他的人生一步一步地推上犯罪的道路。
　　
　　受賄救妻，
　　游走在懸崖邊心在煎熬
　　
　　“看著眼前厚厚的一疊錢，我心沉重得像灌了鉛一樣，我知道有了這些錢，妻子才不會停藥，才能繼續(xù)治療?？赏瑫r，我肩上背負的責(zé)任又提醒我，這錢不能拿。每次拿了別人的錢，我?guī)缀醵际菑匾篃o眠?！?br/>　　——摘自王開健的“悔過書”
　　
　　收了楊斌的1萬元錢之后，王開健便在承建一些工程上給對方行了方便。他一直告誡自己，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2000年年初的一天，王開健從外地出差回來。女兒告訴他：“媽媽停藥了，姥姥和姥爺勸她，她也不聽?！蓖蹰_健沖進房間，質(zhì)問妻子這么做的原因。于曉琴無聲地流著淚。這些天，家里的電話不停，都是來要錢的，她的病是個無底洞，她不想再浪費錢了。眼看著妻子的病越來越重，王開健異常心焦煩躁。
　　楊斌知道后，再次給王開健送去1萬元解難。這回，王開健拒絕的態(tài)度沒上次堅決。一段時間后，楊斌的德龍公司順利拿到了政府的一項承建工程。
　　有了錢，王開健趕緊給妻子繼續(xù)治療，怕妻子心理負擔(dān)過重，他還特意換了其他牌子的藥，然后騙妻子：“我同事有個朋友在醫(yī)藥公司上班，這些藥都是托他從廠里用進價拿的，比市場上便宜一大半?！庇跁郧俨恍拧Ｍ蹰_健蹲在妻子面前，解釋道：“我什么時候騙過你。你別老想著拖累了我，當(dāng)初咱們說好了，等我老了退休了，咱倆一起出去旅游，你想去哪咱們就去哪，這些你都忘了？如果你真在乎我，在乎這個家，你就好好治病，其他的啥也別想，心放寬了，病才會好得快。”于曉琴聽后直掉眼淚。
　　就這樣，王開健為了不讓妻子停藥，先后從楊斌那里收受9.5萬元。這些錢幾乎都花在了妻子身上。于曉琴曾問過丈夫自己看病的錢從哪來，王開健說是找同事借的。每次收下別人的錢，對王開健來說都是一種煎熬，回到家，他甚至不敢直視妻子的眼睛，就怕被看出什么，有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和電話聲都會讓他緊張半天。
　　2002年8月下旬的一天，王開健從樓梯上跌下來摔傷了腿，住進了重慶大坪醫(yī)院。他一住院，家里頓時亂成了一團，妻子沒人照顧，連一口熱飯也吃不上，女兒家里醫(yī)院兩頭跑，累得幾乎虛脫。出院后，王開健的心理發(fā)生了巨大變化，他想著要是有天自己不在了，妻子和女兒怎么辦，誰來照顧她們的生活。如果說之前王開健心里還存在一些忐忑不安，那么在這之后，為了家人，他把自己的整個人生都豁出去了。
　　知道王開健傷了腿，很多有事托他幫忙的人都尋著機會來看他，每個人都帶著豐厚的“慰問金”。王開健稍微推辭幾句，全都收下了。他的態(tài)度讓很多人看到了機會，給他送錢的人越來越多。
　　2002年6月12日，忠縣天吳建筑工程公司經(jīng)理李成找到王開健，他們公司在工程審批上需要王開健的幫助。之前，李成來找過王開健好幾回，可王開健油鹽不進，他想盡任何辦法也攻不下這座大山。前幾天，有人告訴他，王開健變得不再那么難說話，他決定再來試試。
　　
　　在縣城的一家茶樓，李成跟王開健碰了面。剛開始，王開健的態(tài)度依然冷冷淡淡。李成掏出2萬元，放到了王開健面前。李成臉上胸有成足的笑容，讓王開健覺得很刺眼，如果換在以前，他早就離開了。見王開健沒說什么，李成懸著的心才算放下。臨走的時候，那2萬元被揣進了王開健包里。
　　回到家，王開健忙著給妻子做飯，忘了把錢先藏好。于曉琴幫丈夫放包時，發(fā)現(xiàn)了這筆錢，她忙問丈夫錢從哪來。王開健心里一陣驚慌，可臉上卻裝得很平靜：“這錢是我找單位小李借的，過兩天我打算再帶你去北京治病?！闭煞蜷W爍游移的眼神讓于曉琴察覺出一絲不對勁：“這錢真是你找別人借的？”王開健向妻子保證，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結(jié)婚這么多年，丈夫的為人于曉琴很清楚，她相信丈夫沒騙她。
　　幾天后，王開健帶著妻子來到北京治病。他背著妻子一步一步地爬上了長城?？吭谡煞虮成?，看著慢慢落下的夕陽，于曉琴心里溢滿了幸福和滿足，她覺得這輩子能找到一個真心待自己的人，死也值了！王開健卻想著把妻子的病治好，讓她能站著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要實現(xiàn)這個愿望，就需要厚實的金錢支持。
　　從北京回來，王開健膽子比以前大了許多，他想趁著現(xiàn)在多積累一點錢，如果妻子的病在國內(nèi)治不好，就帶著她去國外治。王開健已經(jīng)做了最壞的打算，就算有天東窗事發(fā)，他也要在之前把妻子的病治好，把家人都安頓好。
　　2003年6月，女兒王珊參加了廣州的公務(wù)員招考。這些年，王開健一直對女兒心存愧疚，總覺得自己這個父親做得不夠，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剛好有家商場在選址上求他幫忙。王開健找機會把對方的總經(jīng)理找來，故意把事情說得很難辦。對方聽出王開健話里的意思，得到示意后，一下子拿出15萬元。有了這15萬元，王開健急忙給女兒打點關(guān)系。
　　父親出手如此闊綽，這讓王珊心里很疑惑，她問母親：“爸爸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們？我感覺這一年多來，他變了很多，總顯得神神秘秘。”于曉琴和女兒有同樣的感覺，她決定試探試探丈夫。
　　晚上丈夫下班后，于曉琴特意把電視調(diào)到法制頻道，借著案子找話道：“現(xiàn)在當(dāng)官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為了錢什么事都敢做，其實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比什么都強，要那么多錢有什么用。你說對嗎？”看著妻子的眼睛，王開健心里直打鼓，表面上依然風(fēng)平浪靜：“你說得對，錢是重要，但必須來源于正規(guī)途徑，不然就是害死自己的定時炸彈?！闭f完，他借故找了個理由去了書房。王開健胡亂地想，是不是妻子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晚上睡在床上，王開健選擇跟妻子“坦白”：“我知道你晚上為啥跟我說那些話，不瞞你，這段時間有人給我送過錢，而且不止一次，可我沒要，孰輕孰重我還分得清，你擔(dān)心的事絕不會發(fā)生?！闭煞虻奶拐\讓于曉琴的心徹底放下了。此后，她再也沒問過丈夫同樣的事。
　　
　　聲淚俱下，
　　懷念粗茶淡飯的日子
　　
　　“今天，我站在被告席上，心情格外沉重。當(dāng)了27年的領(lǐng)導(dǎo)，是我自己未把握好人生方向，最終跌入深淵?，F(xiàn)在我才明白，健康是福，平安是福，但我卻親手摧毀了所有幸福，我對不起我的妻子和女兒，對不起那些信任我的人。正如我妻子經(jīng)常跟我說的那句話：只要一家人和和美美，粗茶淡飯也高興?？上н@個道理我明白得太晚了?！?br/>　　——摘自王開健的“悔過書”
　　
　　隨著收受錢財越來越多，王開健變得越來越謹慎，他總是盡力把自己的工作做到最好，生怕別人看出什么貓膩。
　　2004年春節(jié)，王珊回來跟父親說，她談了個男朋友，兩人想在廣州買房安家。王開健大力表示支持。于曉琴知道家里的家底，她跟丈夫商量：“要不把咱們現(xiàn)在住的房子賣掉，把錢給孩子付首付，我們倆出去租房子住?！蓖蹰_健沒答應(yīng)，他勸慰妻子：“孩子有能力自己供房，如果我們把房子賣了過得不好，孩子心理負擔(dān)會更重?！蓖瑫r，他又瞞著妻子放出話去，積極地為女兒買房尋找“資助者”。 當(dāng)時，王開健已升任武隆縣副縣長。武隆縣城市生活垃圾處理場工程正在招標(biāo)。很多承建公司都對這個工程躍躍欲試。
　　果然幾天后，就有人帶著“資助金”主動找上門來。對方是重慶齊泰承建公司的負責(zé)人。從他那里，王開健收受了15萬元。
　　從父親手里接過這么多錢，王珊驚訝不已。父親卻告訴她，這錢是他找朋友借的，先應(yīng)應(yīng)急。父親入獄后，王珊后悔不已，她覺得如果不是自己考公務(wù)員、買房、結(jié)婚，也許父親不會收受這么多錢，犯下這么大的錯。
　　2007年上旬，有人又送給王開健一間門面房。隨著收到的禮越來越大，王開健開始有些后怕，考慮到妻子身體狀況恢復(fù)良好，女兒也有了自己的事業(yè)，王開健決定收手，跟妻子過平靜日子。
　　就在案發(fā)前夕，于曉琴曾問過丈夫，自己這些年治病欠下的錢該怎么還？王開健回答妻子：“我身體還算硬朗，等我退休了，可以出去找份工作，慢慢還?！庇跁郧俾牶笠粋€勁地埋怨自己沒用，不爭氣。王開健為了勸慰妻子，跟她說過段時間去廣州看女兒，還說要在女兒家多住幾天。沒想到，紙終究包不住火，王開健受賄的事最終東窗事發(fā)。
　　剛開始聽到丈夫被捕的消息，于曉琴怎么也不敢相信，她讓女兒推著她親自去問去打聽。得到確切的消息后，于曉琴懵了，丈夫都是為了她，為了這個家才做傻事，極度自責(zé)內(nèi)疚的于曉琴一病不起，不吃不喝。
　　2010年11月25日，王開健因涉嫌受賄被批準(zhǔn)逮捕。經(jīng)查明，自1996年至2007年，王開健擔(dān)任忠縣建委主任、武隆縣副縣長、忠縣副縣長、忠縣人大副主任期間，先后利用主管或分管城建、國土、環(huán)保、旅游等職務(wù)便利，分別在忠縣、武隆縣的相關(guān)建設(shè)工程項目中，非法收受他人財物約117萬元。
　　這些錢大都被王開健用在給妻子治病上，所剩不多。為了積極退款，于曉琴由女兒推著，一家一家去找親戚朋友借錢，受盡了別人的冷眼和嘲諷。王珊很心疼，勸母親在家待著，錢的事她來想辦法。于曉琴不愿意，當(dāng)初，丈夫是為了她才會邁出錯誤的第一步，她希望，自己能一步一步把丈夫犯下的錯補回來，就像丈夫當(dāng)初為她一樣，那么堅決。
　　2011年5月4日，重慶市第二中級人民法院開庭審理了王開健受賄一案。庭上，看著多日未見的妻子和女兒，王開健未語淚先流。于曉琴更是痛哭失聲。在庭上，王開健并未對自己做過多辯護，只是哭著念著自己親自寫的悔過書。法院以受賄罪判處王開鍵有期徒刑12年，并處沒收財產(chǎn)20萬元，受賄所得117萬余元予以追繳。宣判后，被告人王開健表示將提起上訴。
　　最近，法院正在對此案進行二審，不日將做終審宣判?！?br/>　?。ㄎ闹谐蹰_健外均為化名，所涉及的公司名稱也作了處理）
　　
　　點 評
　　隨著王開鍵受賄案的審理，各種評說就不斷出現(xiàn)。其中一篇博客這樣寫道：“庭審結(jié)束后，法庭特許他與家人短暫接觸，此時的王開健飽含淚水，他快步走向輪椅上的妻子，隔著護欄和妻子深情擁抱。這樣的一幕發(fā)生在法庭、在貪官的身上還是讓我吃了一驚。和很多人一樣，每當(dāng)有貪官落馬，心里除了切齒的痛恨，還會‘幸災(zāi)樂禍’一陣。對這個貪官另有一種感覺 ：既憐又恨。恨其目無法紀(jì)，悔了自己，也將家庭拖入絕境?！?br/>　　從常人來看，王開鍵的行為似乎成為其開脫罪責(zé)的理由，但從法理上來說，無論他的動機如何，其受賄行為都是不可饒恕的。黨政官員，在任何情況下，都不能拿手中的公權(quán)力做交易。無論其動機如何“善良”，其懺悔如何痛徹，違者都應(yīng)受到法律的懲罰。
　　編輯：陳暢鳴 charmingchin@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