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匡政
隨著“雷鋒熱”,在網(wǎng)絡和微博上雷鋒被推上“質疑”的風口浪尖。筆者最近讀剛剛出版的《雷鋒:1940-1962》一書,發(fā)現(xiàn)雷鋒并不是刻板印象中的“公而忘私”“勤儉節(jié)約”的螺絲釘形象,而是一個愛玩、愛拍照、追求時髦、時尚的潮流先鋒。他開拖拉機、當煉鋼工人、穿皮夾克、戴手表、參軍,一直站在流行時尚的前沿,所以美國《時代周刊》會把雷鋒稱為“戴皮帽子的嬉皮士”。
時代就像一個人,總會把自己的隱私藏起來,希望抖摟得越少越好。然而,在面對一個歷史人物時,真實從來都是最高主題。對雷鋒這樣一個“榜樣”人物,就更是如此。因為個人總是處在特殊的時代境遇中,不僅與時代有許多相似之處,也無法抽離時代而孤立地存在。尤其對那些左右個人善惡的特殊歷史原因,如果沒有深入地了解,我們同樣無法把握一個人的精神脈絡。從這個角度說,《雷鋒:1940-1962》一書是有價值的,它至少開始給雷鋒去魅,努力還原一個真實的雷鋒。當然這一步走得很艱難,因為歷史遠比我們想象的復雜。
我們也看到,今天各種各樣的名人越來越多。對等級森嚴的社會秩序來說,它也是一貼能解毒去魅的膏藥。名人總是與民眾連在一起的,沒有民眾追捧,名人便喪失了地位。但民眾情緒的變幻無常,注定名人的影響力只是一時的。這也是現(xiàn)代社會再難塑造全社會共同學習的英雄和偶像的原因。正因為這個原因,我們更需要了解一個真實的雷鋒。這樣或許因為他的真實、鮮活,或許因為他對苦難歷史的見證,能讓我們體會到一個小人物的生命尊嚴和價值。有了對那個時代的理解和思考,我們對當下應當承擔的公民責任,也會有一份更清醒的認知。
如今的人們說起雷鋒,大多想起的還是他的助人為樂,實質上這是一種很原始的道德觀,就像人的惻隱之心,是一種本然之善。只要社會不對人性進行損害和扭曲,人的本性中就有這種稟賦。到現(xiàn)代社會,顯然對一個公民的道德觀有了很豐富的理解。除了肯定良知良能的價值外,還多了分享權利和承擔義務的理念。
現(xiàn)代社會并不會強求公民必須“無私奉獻”,更不會讓“無私奉獻”變得功利化,而是公民的一種自我選擇。一個公民只要不違法,能承擔法律規(guī)定的權利與義務,就是一個好公民。而一種成熟的公民意識,會在關注自我利益、幫助別人之外,主動去促進公共利益的進步與發(fā)展。如今我們看到越來越多的公民,開始主動培養(yǎng)自己參與公共事務的技能與素質,承擔起越來越多的公共責任,他們或對國家事務進行辯論,或對重大事件進行公民調查,或對弱勢群體展開救援,或對政府決策發(fā)表公開主張。
同樣在現(xiàn)代社會,助人為樂的理念變得更加豐富。公益和慈善“助人為樂”,不只包括錢財物的救助,更包括改善人的精神、教育和環(huán)境等各種公益行動。所以對當下來說,如何從立法層面,來保證給民眾提供更多參與公共事務的機會,給慈善組織以充分的獨立性和民間性,變得更為重要。
雷鋒生活的時代遠去了。與其學習那個遙遠的雷鋒精神,不如先去了解一個真實的雷鋒。因為只有展現(xiàn)了一個生命的真實經(jīng)驗,才能讓學習不淪為表演?!ㄗ髡呤潜本┵Y深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