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曉寧
(榆林學院 外語系,陜西 榆林 719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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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文學是在脫離英國文學的影響后,才獲得自身獨立的身份和地位的。20世紀之前,美國并沒有完整、系統(tǒng)的文學史,就連文學課程也是在19世紀的最后10年才走進大學課堂的。其文學背景相比于其文學領域取得的成就,不得不為世人所贊嘆。近來,一大批重新審視美國文學經(jīng)典的新著相繼推出,其理論或合理,或偏激,或存在誤解,但是這些新著無疑是對傳統(tǒng)美國文學經(jīng)典的重新審視與繼承,將目光再次聚焦于美國文學經(jīng)典,共同見證美國文學經(jīng)典的內涵。
對于哪些作品應該劃入經(jīng)典文學的范圍,紐約大學資深教授丹尼斯·多諾霍在《美國文學經(jīng)典芻議》[1]中,有著十分傳統(tǒng)的見解。他力排眾議,始終堅持只有《哈克貝利·菲恩歷險記》、《草葉集》、《白鯨》、《紅字》、《瓦爾登湖》五部19世紀文學作品堪稱“傳世經(jīng)典”。[2]20 世紀20 年代后,龐德、多斯·帕索斯、菲茲杰拉爾德、海明威等作家認為,內戰(zhàn)前的美國文學作品是缺乏“美國味”的。在這一點上,多諾霍則力挺D.H.勞倫斯,認為用歐洲眼光來審視美國文學,其文學經(jīng)典已經(jīng)十分超前。
D.H.勞倫斯在《美國經(jīng)典文學研究》中,對美國本土作家及其作品提出了諸多的全新理解,他認為美國文學有著歐洲文學沒有或難以欣賞的特殊魅力。
對于美國作家霍桑的代表作《紅字》[3],勞倫斯的批評更多的集中于小說中對道德規(guī)范的探討和描寫。他認為,雖然霍桑外表上是清教徒,但其內心十分深邃,通過對海斯特這一人物的描寫,對作家自己的思想做出了條理清晰的表達。勞倫斯眼中的海斯特有著妖嬈的東方美,是美國人的真實代表。海斯特愛上了傳教士,卻發(fā)現(xiàn)傳教士虛偽軀殼下的肉欲,她內心的力量被激發(fā),開始用猛烈的報復方式來毀滅這個情感的騙子和私通者。勞倫斯認為,霍桑筆下的海斯特,正是霍桑內心的寫照,表面上是一個有思想、有理智的社會上層人物,但內心卻期盼自身的完全顛覆,將虛偽的自我徹底摧毀?;羯Mㄟ^藝術化的語言,展示了虛偽清教外殼下樸素、真實的自我。勞倫斯的闡釋讓我們對《紅字》這一美國經(jīng)典文學作品的審視有了一個全新的視角,即在自我揭示與自我救贖中,展示樸素、真實的自我。
梅爾維爾是勞倫斯在《美國經(jīng)典文學研究》中提及較多的美國作家,他在當時的美國文學界并未被大眾所注意。作為較早發(fā)現(xiàn)梅爾維爾才華的人,勞倫斯對于梅爾維爾的作品有著全新的解讀。勞倫斯認為,梅爾維爾的《白鯨》是描寫海洋的最好作品。在這一作品中,梅爾維爾將大白鯨作為人類本性感覺的代表,人類試圖摧毀大白鯨,最后卻兩敗俱傷,作家對此進行了十分生動形象的描寫。勞倫斯認為,《白鯨》中的白鯨象征著美國白人的自我本質,捕鯨船象征著美國白人的思想意識。
相較其他學術著作,《美國經(jīng)典文學研究》更像是個人感言,但不能否認,這本小冊子在學術圈產(chǎn)生了極大的震動,盡管批評、贊賞都有,但足以窺見這部著作的魅力。勞倫斯更注重對美國文學經(jīng)典深層次內涵的挖掘,多角度審視美國文學經(jīng)典,從而對這些作品有著不同于其他作家的解讀。同時,在勞倫斯思維的啟發(fā)下,我們對于美國文學經(jīng)典的審視亦有了更深的層次,結合美國歷史背景、作家成長背景進行深層次解讀,或是自我實現(xiàn),或是傳達思想,而這些恰恰是美國文學經(jīng)典的靈魂。
歐洲現(xiàn)代派和惠特曼、霍桑、梅爾維爾等美國作家都試圖走極端,這一極端性給了多諾霍啟示,使其開始同美國國內外政策相結合,對美國文學經(jīng)典進行重新解讀。多諾霍認為,美國政策的災難就埋藏于文學經(jīng)典中。在這一假設下,多諾霍對《哈克貝利·菲恩歷險記》、《白鯨》、《瓦爾登湖》中關于黑奴的描寫,結合當下政治,做出了自己的闡述。在《瓦爾登湖》[4]中,作家對來自愛爾蘭的窮苦移民詹姆斯·考斯林及其家人缺乏同情心。多諾霍控訴了梭羅的專橫跋扈,他將梭羅的這一態(tài)度視作當時的經(jīng)典作家對待民眾態(tài)度的典型,他們在表面上大肆鼓吹民主,私下卻十分虛偽。不管是梭羅,還是愛默生,雖然他們在文章中都大談矮墻和友誼[5],但在實際生活中卻并不喜歡大眾,不愿讓人民親近。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多諾霍對美國文學經(jīng)典的再審視更多集中于對美國式民主的控訴,并認為愛默生筆下的個人主義并非真正意義上的民主,而是因懼怕大眾,才擺出藐視社會的姿態(tài),愛默生最多也就算半個民主派,而當有人對其“自立自助”做出響應之后,他便成為不公正的美國同謀。[6]多諾霍站在政治立場上批判、解釋美國經(jīng)典文學作品,從側面對當下美國社會和美國文化提出了最尖銳的批評:對待環(huán)境漫不經(jīng)心,對待窮人不留情面。但是我們也不難發(fā)現(xiàn),多諾霍對于美國經(jīng)典文學的再審視,更多局限于社會問題,而缺少了個人的反省。[7]
D.H.勞倫斯與多諾霍對美國文學經(jīng)典的再審視,均有著自己獨特的視角,亦是基于這些獨特的視角,才有了對美國文學經(jīng)典的特殊解讀。從生態(tài)批評視角重新審視《麥田里的守望者》這一美國文學經(jīng)典,重點對作品中的精神生態(tài)和自然生態(tài)進行解讀。
在《麥田里的守望者》中,塞林格刻畫了一位希望擺脫成人社會、成為麥田守望者的少年,表達了重返自然、回歸童真的情感。塞林格并未對人與自然關系的惡化進行直接描寫,而是通過對霍爾頓所處的齷齪、骯臟的成人社會環(huán)境的間接刻畫,反映了戰(zhàn)后物質文明快速發(fā)展下精神文明的萎縮與衰退,凸顯了人類生存困境與現(xiàn)代人的焦慮,并將生態(tài)哲學的思想隱含其中。[8]主人公霍爾頓置身于現(xiàn)代大都市,享受著高度發(fā)達的物質文明,卻憧憬著同大自然的融合。在擺脫成人社會的紐約之行中,霍爾頓的心靈并未有片刻的快樂與安寧,同女友交往也只是出于對內心苦悶的排遣。唯有一種想法能讓他感到興奮和快樂,那就是向山清水秀、陽光明媚的大自然出發(fā)。此時的他,開始不自覺地關注野鴨,這亦是其羨慕自然生活的暗示,是對霍爾頓的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理想的影射。麥田是美麗大自然的象征,麥田里的守望者的深層含義是,霍爾頓希望能夠同大自然融合,擁抱大自然。這一想法看似瘋狂,但霍爾頓還是為成為一名麥田守望者而積極努力。塞林格通過麥田守望者這一自然象征,將深層次的生態(tài)理念融入其中,可謂意味深長。
[1]邢艷.淺談美國文學的美國夢[J].淮陰工學院學報,20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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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邱春光,吳婷,穆懷暢.美國文學的活力元素——清教主義[J].時代文學,2011(6).
[4]叢郁.現(xiàn)實主義:美國文學的淵源與傳統(tǒng)[J].山東外語教學,19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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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金文寧.從《諾頓美國文學選讀》看美國文學經(jīng)典重構[J].上海理工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1(1).
[8]劉爽.勞倫斯對美國文學的全新發(fā)現(xiàn)——評勞倫斯的《美國文學經(jīng)典研究》[J].遼東學院學報(社會科學版),20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