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四中:王謝堂前燕子飛

陳勁松

在衡水、黃岡等中學全力拼題海拼高考的時候，北京四中顯然已經(jīng)有了更高的目標。

“四中文化不會太強調(diào)北大清華，你上了北大清華，也不代表個人已經(jīng)成功了，我們就希望每個四中畢業(yè)生能快樂地生活。” 北京四中歷史教師、出國留學指導辦公室主任石國鵬如是說。

雖然高考不是四中最值得驕傲的成績，但四中依然有著令人咋舌的升學率。作為全國重點學校之一，每年有95%左右的畢業(yè)生考入國家重點大學，其中40%左右進入北京大學、清華大學兩所著名高等學府。

“我可以說它不是一個北京最牛的升學率最高的中學，而是一塊成全人生命的福地?！苯衲?月1日，學者于丹在四中大講堂高聲贊美母校。

北京四中的名聲，更在于它非凡的經(jīng)歷和那一長串名字如雷貫耳的校友。在中國，北京四中獨一無二。

四中專出精英

今年3月，著名詩人北島主編的暢銷書《暴風雨的記憶：1965—1970年的北京四中》讓人們見識了北京四中的非凡。在上世紀六十年代，北京四中以擁有大批黨政軍高級干部子弟而聞名，由于他們家庭地位的特殊而讓四中成為一場場政治運動的中心。

在這本書中，讀者們看到很多熟悉的名字，陳凱歌、秦曉等，“四中專出精英?！币晃蛔x者看完這本書發(fā)出這樣的感嘆。

但是，“在四中，很少有人說我爸爸是誰，在四中你提這個沒人理你的。也沒人說我們家有億萬財富，沒有人會提這些?！笔瘒i告訴本刊記者。

2006年，在石國鵬教授的一個畢業(yè)班中，一個男孩拿到了文科狀元，直到這個男孩進了大學，石國鵬才知道他父親是中石油的高管?！八依锏纳顥l件非常優(yōu)越，但這個孩子的樸素程度令我吃驚?！笔瘒i回憶道。

“他穿的衣服都是最普通的，為人極為低調(diào)，甚至有點木訥。但見聞廣博思路清楚，看得出來是經(jīng)受了頂級的家庭教育?！碧岬竭@個學生，石國鵬還是贊嘆不已。

“我的同學有的在哈佛，有的在普林斯頓，但我從來都沒覺得四中人有多么不接地氣或者多么貴族。反正大家都是考上來的，沒有什么不平等的感覺?！币幻闹挟厴I(yè)生如是回憶。

常春藤學校？你out了

“今年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UCLA）在四中錄取了23個同學，但最終決定去的只有兩人?！笔瘒i告訴記者，“因為四中的學生已經(jīng)不再迷信常春藤等普通的名校了，我們也鼓勵孩子們多考慮一些小眾的文理學院，因為文理學院在美國是一種小眾化的精英教育，有點貴族氣質(zhì)，特別適合人生地不熟，又沒有當?shù)匚幕尘暗闹袊鴮W生。很多孩子聽從了我們的指導?！?/p>

2010年，四中有五十多名學生畢業(yè)出國，2011年有六十多，今年四中拿到國外大學offer的學生已經(jīng)有75個，其中90%是美國排名前三十的學校。

越來越強的中學留學勢頭促使四中在2010年開辦了“中美班”?！斑@個班所有英文課程全部由外教授課，在高二的時候，還要學一些AP課程?！笔瘒i說，所謂AP課程，就是美國大學一年級的課程，屬于大學先修課，可以直接兌換美國大學的學分。

中美班目前有六位外教，在高二的時候百分之六十的課程由外教授課。“第一年他們會很痛苦，畢竟都是中國孩子，外語再好也不是母語?！?/p>

中美班目前一年的學費是10萬元，是普通學生的六十倍，但這也是物有所值的，進了四中這個班，出國基本上有了保證。

中美班之外，四中還有一個教改班——“道元班”。這個班以四中首任校長王道元命名，專門招收對某一領(lǐng)域特別癡迷的學生。

“現(xiàn)在高二道元班的一個孩子專門研究公共汽車，在我看來，他對公共汽車的研究已經(jīng)是爐火純青。他平常也不善于言談，但是一說到公共汽車就興奮，兩眼發(fā)亮光?！笔瘒i說。

今年四月，這位名為趙元釗的高二學生憑借自己發(fā)明的公共汽車鉸鏈獲得第四十屆國際發(fā)明展金獎，他還成立了自己的公司，與北京理工大學的教授聯(lián)合開發(fā)，正在將自己的發(fā)明轉(zhuǎn)化為實際的產(chǎn)品。

道元班在中考之前招生，有筆試和面試兩輪。筆試沒有答題，而是用三小時的時間自己寫一份課題報告。如果通過第一輪筆試，會有半個小時的面談，接著主考老師將就他的方向出一道題目，用兩個小時做準備，然后進行主題演講。

能進入道元的鬼才學生少之又少，以四中如此優(yōu)秀的生源，第一屆道元班也只有18人，第二屆更是只有10個。“我們不管是十幾人還是幾個，都配一個大教室，全套的老師和全員導師制?！笔瘒i說。道元班的學生每周有兩個下午做自主研究，他們每人都在科學院或者大學中有研究項目，和那里的導師一起探討。

把老師掛在黑板上

四中普通班的學生雖然在某些方面不如道元班同學如此高精尖，但也有自己的專長?！耙晃荒型瑢W天天抱著經(jīng)濟學大部頭苦讀，現(xiàn)在芝加哥大學學生物；另外一位女同學大部分業(yè)余時間都在讀外文小說，后來被威爾斯利女校錄取讀法律?！币晃?009年畢業(yè)的學生說。

四中的校內(nèi)文化鼓勵學生成為見多識廣的人。在四中，看新聞聯(lián)播是校規(guī)之一?！拔覀兺碜粤暿菑?點40到9點半，其中7點到7點半大家都會在教室，值日生負責開電視?！边@位學生說，“學校不想讓我們成為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宅男宅女?！?/p>

對于自己學生的見識廣博，石國鵬深有領(lǐng)教?！胺彩悄馨盐覓煸诤诎迳系模綍r成績我一律給滿分。”石國鵬說。“掛黑板”是四中的俗語，說的是在課堂上當面指出老師的錯誤?！?006年我給一個理科班講二戰(zhàn)，說到德國侵略蘇聯(lián)的閃擊戰(zhàn)很成功，就順便提了一句德國坦克的性能優(yōu)于蘇聯(lián)坦克，結(jié)果惹禍了，一個學生立刻就舉起了手，說老師您錯了?！?/p>

這位學生接著給石國鵬上了一堂軍事常識課，說蘇聯(lián)的T34一直是二戰(zhàn)蘇德戰(zhàn)場的陸戰(zhàn)之王，德國的虎式和豹式坦克遠遠不及，并給出了大量的數(shù)據(jù)對比。“雖然我完全不知道他說的對不對，但是我心里知道他對，因為他這些數(shù)據(jù)是脫口而出的?！笔瘒i回憶道，這個學生畢業(yè)后就讀北大法學系，軍事史現(xiàn)在是他的愛好。

對這樣的學校，你是羨慕呢還是羨慕呢還是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