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桂林
李大爺養(yǎng)了幾頭綿羊,滿院子膻味。在這炎夏,綿羊們都聚堆,呼哧呼哧低著頭喘。
李大娘扯過一頭羊放倒在陰涼處,用剪刀開始絞羊毛。綿羊老實,也習(xí)慣了每年的絞羊毛,一聲不吭,任由大娘的剪刀上下翻飛。
正忙著,忽覺后背癢,怎么伸手也夠不著。就喊在一邊絞羊毛的老漢。李大爺掀開大娘的背心,看見一個黑豆一樣大的包,開玩笑說:你返老還童,起粉刺了。
大娘癢得受不了,直喊快撓。大爺給她撓紅了一大片。
進得屋來,大娘癢得真想往墻上蹭。大爺沒法,急急地喊兒子。
大娘來到醫(yī)院,先到皮膚科。護士先讓量血壓,之后,大夫檢查一遍,說,去內(nèi)科吧。這個地方不要亂動,防止擴散。
大家都吃了一驚。
大娘的癢勁過了,隱隱作痛。就都去了腫瘤內(nèi)科。主治大夫檢查了一陣,說:有農(nóng)合嗎?大爺說有。住院吧。得觀察治療。大爺說,這點小事,還用住院?大夫解勸道:住吧,農(nóng)合報銷60%的。
大爺說,我知道,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大夫聽大爺直爽的話不受聽,臉耷拉著:這是腫瘤,癌細胞,不會出在羊身上吧。
兒子在一旁問:有那么嚴重嗎?
大夫指著大娘后背黑色的血泡說,弄不好,得手術(shù)。你們先辦住院手續(xù),明早不要吃飯,抽血化驗,做彩超,檢查肝膽脾腎,然后會診一下。
李大爺默默地走出屋,兒子追上來,爸,你看著我媽,癢的話慢慢給她動動。我去交錢。兒子在走廊就聽人小聲嘀咕,你們送多少?這個數(shù)……那人用手比劃個一撇一捺。哼,我都送一個數(shù)了,說請來的大夫還得打點,割完了還不知道怎么樣。
第二天,一切都順利檢查完畢。李大娘血清、常規(guī)、肝功各項都正常。
他們就問大夫啥???大夫支吾著,治療一段時間看。兒子心中早有數(shù),就偷偷地拉主治大夫到一邊。果然奏效,幾天來,主治大夫都來探視。
點滴掛了十天,大夫還是沒有拿出治療方案,大娘癢得在醫(yī)院里直叫喚。兒子找大夫,副主治大夫也說還得觀察一段時間。兒子又一次把副主治大夫拉到墻角。
接著,大娘的屋里呼啦一下來了一幫大夫,對大娘的熱情讓人感動,說是查房來了。大爺像盼救星一樣,問大夫咋辦?大夫仍然叫護士掛點滴,說這是輔助治療。大爺有些怒道:你們是干啥吃的?檢查不出什么掛的哪門子點滴?掛了半個月了,還是天天叫喚,今天不掛了,我們出院,到別處去!正嚷得大夫個個紅臉禿嚕,大娘又叫開了,癢——快撓——
大爺就急了,上去用手使勁掐。大夫們訓(xùn)斥老漢別動,整擴散了咋辦?李大爺不聽他們的,一下子就給拔下來,鬧了一個趔趄,撞在大夫懷里。
我倒要看看這是個什么東西?他守著大夫們把血泡放在地上,上去就是一腳?!芭椤钡囊宦暎塘艘坏匮?。
哈哈,快看,那皮上還有爪子呢,我知道啥玩意了!大爺把所有在場的人都笑懵了!
這是粘在羊身上的血吸蟲,叫羊鱉子。大爺一拍大腿,咳!這東西叮人才狠呢,死死地叮著不撒開,一直撐死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