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
每次看到老公喝得歪歪斜斜地回家,我就十二分地不悅。酗酒鬧事更傷身,喝出個酒精肝哭都來不及。
可勸了也沒用。那天,他又喝到凌晨才回家。進(jìn)門后像個站不穩(wěn)的陀螺,搖搖晃晃地在客廳里轉(zhuǎn)。我等待的焦慮一下就被煩躁代替,和他免不了又是一頓爭吵。
和所有酒鬼一樣,我的語言攻擊對他無效。他就像個無賴,故意把滿臉的酒氣噴在我臉上,看我疲憊躲閃,自己拍著手大笑。
吵著躲著,我突然就累了,抱著枕頭回臥室。
老公卻不愿立即結(jié)束戰(zhàn)斗,他歪歪扭扭地跟著我,用半硬半澀的舌頭慢慢往外擠著一個個漢字:“你,是不是,煩我了·煩了,就說。我不會,耽誤你的,‘前程的?!北M管有點口齒不清,可字吐得很賣力:“我早就,看,看明白,了。你,你不就是,想跟我,離,離婚么!”一口酒氣又噴在我臉上。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蔽野阉哪樛崎_。
這個動作激怒了他,濃郁的酒氣里迸發(fā)出怨氣:“你別以為我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不就嫌我老在外面應(yīng)酬,沒陪你嗎,不就嫌我錢沒你那兩個姐夫掙得多,你們家人在背后看不起我嗎·好,我滿足你,我成全你。也不用去法院,咱協(xié)議離婚就行。你趕緊寫吧,寫了我簽字?!?/p>
我什么時候嫌棄過他,他一有怨氣就沖我發(fā)火,我夾在娘家和夫家間的委屈又說給誰聽·
“離就離!但是誰先提出的誰寫,你寫完我簽字!”我把頭歪向一邊不理他,淚水卻順著臉頰流下來。
“好!我寫就我寫,我寫?!彼恢獜哪膬赫页鰪埌准垼娴呐康綄懽峙_上寫開了。
我不知道事情怎么就走到這步,長久的不滿似一大堆枯枝敗葉,一點小火星就能燎昏人的理智。淚水模糊中,我看見他把擬好的離婚協(xié)議書擺在面前,“我已經(jīng)簽字了。”
我連內(nèi)容都懶得看,直接找到他簽名的位置,在旁邊大筆一揮。吵鬧和賭氣耗盡了我的力氣,現(xiàn)在我只想睡覺,離所有的煩惱、糾紛、悲傷和絕望都遠(yuǎn)遠(yuǎn)的。
第二天我剛起床,老公就在書房里大聲嚷:“老婆,快給我拿身干凈的衣服來,我這身衣服得換了?!蔽乙啻舐暬貞?yīng):“自己找去,我不是你老婆了?!?/p>
他穿個褲衩站在門口, 一臉痞樣:“咱們什么時候離的婚,我怎么不知道呢· ”
我回屋翻出離婚協(xié)議書:“白紙黑字,你自己寫的?!庇喙馄尺^協(xié)議書,突然覺得不對,再仔細(xì)看,昨晚他竟然耍了我一把。
紙上寫著5個大字:婚姻協(xié)議書。內(nèi)容如下:“明天早餐這樣安排,誰起得早誰準(zhǔn)備早餐,誰起得晚就只管吃。具體內(nèi)容是:一,明天早餐買四個火燒,三個包子,三碗豆腐腦。二,老婆兒子吃火燒,我吃包子。三,火燒要三個肉的,一個菜的。四,包子要韭菜餡的。五,豆腐腦一人一碗。六,外加一碗八寶粥,誰愿意喝誰喝。”最后簽名是:一家之長。
聽我念出簽名,他笑得大肚腩直抖,似乎對自己借酒裝瘋占到便宜的戲碼十分滿意。豈料聽見我說:“自己買去,我可沒簽字。”
我的表情讓他覺察不妙:“我只簽了個一家之長, 你不是老說自己是一家之長嗎·”
我遞上協(xié)議書,把簽字欄放在老公眼皮底下讓他看清楚。我的簽名是: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