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靜的俄羅斯人

郭沫

3月3日，總統(tǒng)選舉前的“沉默日”，莫斯科天氣不錯，下午的一場足球賽在盧日尼基體育場舉行，對陣的其中一支球隊——圣彼得堡澤尼特隊，其隊長是普京陣營的一員大將，最近常出現(xiàn)在宣傳普京的廣告招貼里。這場比賽最后以2∶2告終。在警察的疏導下，球迷們秩序井然地離開了球場。選舉前的莫斯科就這樣又一切安靜如常了。

3月4日凌晨，莫斯科下了一場雪，國旗懸掛在大街小巷，前幾天街邊的選舉招貼廣告上被覆蓋著的“選舉舞弊是刑事犯罪”、“俄羅斯≠普京”等小傳單神奇地不見了。

早上，在“網(wǎng)絡選舉”的網(wǎng)站上，隨意打開莫斯科一處投票站的監(jiān)控攝像頭，已經(jīng)看到零散的群眾前來投票。作為本次選舉防范舞弊的重要舉措，中央選舉委員會在全國9.1萬個投票站內(nèi)設了18萬個攝像頭。

在國立莫斯科大學的主樓里，通往投票廳的樓梯已被保安嚴格把守。選民在登記處按照不同的宿舍區(qū)域領取選票。投票廳的墻上貼出了5名候選人的照片簡歷和詳細的選舉說明。填票臺顯得有些少，很多選民干脆直接在手里寫完選票，之后投進透明的票箱。安保人員、服務人員、記者、選舉觀察員和圍觀者安靜地在投票廳內(nèi)巡游。選民的隊伍雖長，但移動很快。

莫斯科大學化學系的碩士生安娜是普京的支持者。她說，“在普京時代以前，我們的日子比現(xiàn)在差太多了，是普京讓我能公費上大學，是普京讓我父母的退休金大幅度提高，我還有什么理由不選他呢？”而在選舉現(xiàn)場義務維持秩序的一位莫大退休教師則準備給普羅霍洛夫投上一票。他認為，普羅霍洛夫那么年輕，而且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好，也一定能經(jīng)營好這個國家。

這是一個看上去很普通的星期日，在全俄展覽中心，很多家長照舊帶著孩子在此歡度周末，冰場上大人孩子擠成了一團。會展中心里的商品陳列如同批發(fā)市場般混亂，絡繹不絕的居民前來淘換各色便宜貨。很難想象在幾個月前杜馬選舉時，這里還有著濃郁的政治氛圍，每個黨派自立山頭進行著激情的演講。

紅場上明顯比以前少了很多人，進出紅場的路都有警察把守。紅場外面的馬涅日廣場搭起了很大的舞臺，無數(shù)警車、電視臺轉(zhuǎn)播車和移動廁所都是為了晚上舉辦的集會而準備——大家似乎心知肚明，到了晚上誰會出現(xiàn)在那里。

其他地區(qū)，除了三五成群隨處可見的警察，沒有太多異常。列寧圖書館前的鴿子悠閑地散著步，旁邊雕像上的陀思妥耶夫斯基仍舊低沉著頭。但與此同時，在Twitter和Facebook上可并不平靜。選舉還在進行，“反對派”的網(wǎng)友們就開始轉(zhuǎn)發(fā)各地選舉舞弊的消息和視頻。在“誠實選舉”組織的公共頁面上，有網(wǎng)友留言道：“看，我們努力是沒用的，他們還是輕而易舉控制了農(nóng)村和邊遠地區(qū)的選票?！倍鴰状笮侣劸W(wǎng)站上的標題則是“國際觀察員表示本次選舉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問題”。

在科學院院士之家的投票站（編號166），人們像前來觀看演出一樣，輕車熟路地存衣存包，然后登記、投票、離開，大部分人都對出口民調(diào)的詢問保持沉默，只有一個帶著小男孩的老奶奶高興地回答了問題：“我選的是普羅霍洛夫?！彼f，“原因很簡單，他年輕，有活力，而且聰明?！?/p>

在一個警局消防隊的投票站（編號164）門口，一個剛剛投完票的3口之家表達了他們，也可能是相當一部分城市居民的意見：“我們沒有選普京，也沒有選俄共。普京做得并不好，他只知道給軍隊和退休的人加薪，這些都∶是暫時性的?，F(xiàn)在比以前可糟多了，就業(yè)率低，工資也低，經(jīng)濟沒有活力。你別只看莫斯科的情況，往外走出去看看，就莫斯科邊兒上的農(nóng)村，哪怕是近一點的其他城市，情況都太糟了，和莫斯科比簡直是天上地下，這樣不行……久加諾夫太老了，蘇聯(lián)的那一套已經(jīng)不是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東西了?！?/p>

幾年前，當杜馬通過俄羅斯總統(tǒng)任職從一屆4年變?yōu)?年的決議時，外界的反應是，“普京大帝”距離他再次執(zhí)掌俄羅斯12年的夢想越來越近了。而今天，普京雖然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走上了舞臺，可相比2004年他當選及2008年梅德韋杰夫當選時超過70%的票數(shù)，如今的63.6%無疑遜色許多。沒有人再去想12年，6年成了唯一的字眼?；蛟S這對普京和俄羅斯來說，不是個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