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馬進帥
城市老人孤獨相
文/馬進帥
在城市里有這樣一群老人,他們的境況令人擔憂。他們與子女或他人缺乏直接交流和面對面的溝通,在鋼筋水泥澆灌的城市里寂寞地生活,成為繁華城市里的孤獨守望者。(圖/IC)
一個時期以來,人們都在廣泛關注農村留守老人。其實,在城市里有這樣一群老人,他們的境況也同樣令人擔憂。他們與子女或他人缺乏直接交流和面對面的溝通,在鋼筋水泥澆灌的城市里寂寞地生活,成為繁華城市里的孤獨守望者。
“老伴老伴,老來伴!”這是夫妻間白頭偕老的最美好愿望,可現實卻使他們成了老“牛郎織女”。
“我老伴到成都去照顧孫子了,我一個人在家真孤單啊!”記者在蘭州市七里河區(qū)上河苑小區(qū)見到張平國老人時,他說的第一句話,讓記者感到了一絲心酸。
今年63歲的張平國只有一個兒子,大學畢業(yè)后留在成都工作,五年前結婚生子。有了孫子,老兩口別提多高興了。當兒子提出要他們過去幫忙帶孩子時,他們一口就應承了下來。因為兒子家并不寬敞,加上老張當時還未退休,因此,老兩口商量后決定讓老張的老伴一個人過去。
“沒想到,老伴這一去竟然就是五年。這中間老伴也想過回來,可是孫子離不開她,幾次回來了,不放心孫子又匆匆忙忙趕回了成都。這五年來我的日子別提多難過了,每天一個人吃飯、看電視、睡覺,病了沒人管,冷了沒人問,想與老伴說個話都成了奢望。”說到這里,老張的眼眶有些發(fā)紅,用手擦了擦眼睛。
“結婚30多年,我們從來沒有分開過。我每天都不愿意回家,因為一回到家,看到家里冰鍋冷灶的,心里就更難受了?!崩蠌堈f,“不過老伴身在異地,比起我來更不容易,再加上她和兒媳婦關系處得也不是很好,遇到心里不痛快時,連個訴苦的人都沒有。不知道這種兩地分居的日子還要過多久,現在就盼著孫子快快長大?!?/p>
今年70歲的趙秀云老人和老伴一直生活在甘肅天水市。在老人的贍養(yǎng)問題上,兩個兒子曾出現了一些爭執(zhí),最后想出一個“辦法”:承包制——大兒子負責照料母親,小兒子照料父親。就這樣,三年前兩位老人分別住到了兩個兒子家里。
“剛開始跟老伴分開來蘭州的時候,我是飯吃不下,覺睡不好,更沒個可以說話的人,天天就掛念著遠在老家的他。因為長途話費太貴,也只能偶爾打個電話聽聽老伴的聲音。我腿腳不靈便,一年與老伴只能見兩三次面,還要等到兒子工作不忙了才行。孩子對我很孝順,吃的穿的應有盡有,可我就是心里面難受?!壁w大媽哽咽著說道。
隨著人均壽命的增長,百歲老人更是在逐年增多,照顧父母的兒女們都已年過花甲,等于是老人照顧老人。
每天早晨9時左右,在蘭州金輪廣場附近的鐵路小區(qū)內,總會看到一位腿腳不太靈活的老太太攙扶著已到暮年的父親在院內散步。這兩位老人就是65歲的喬建國和她109歲的父親喬禮堂。據城關區(qū)老齡委介紹,喬禮堂現在是蘭州市年齡最大的老人。
記者見到他時,他和女兒剛從院子散步回來,喬禮堂老人躺在沙發(fā)上休息,喬建國則坐在另一側的沙發(fā)上織毛衣。喬禮堂老人的聽力不太好,但看到記者后,老人還是坐了起來,并不時地把耳朵湊過來,用眼睛仔細地盯著記者的嘴巴,試圖聽清楚記者和喬建國的談話內容。
喬建國告訴記者,她今年65歲,自從母親1998年去世后,她就開始照顧父親的生活,現在已經十多年了。父親是一個樂觀向上、思想豁達的人,他生有四個子女,老大參加過抗美援朝,老二早年遭遇車禍,現在老人身邊只有自己和三哥了?!案赣H以前當過兵,當過鐵路工人,受過很多的苦,但都沒有被生活的苦難壓垮。”喬建國稱。
多年來,喬建國悉心照顧著年邁的父親,卻忽視了自己的健康。上個月,她由于頭暈,走路時不小心摔倒,被家人送到甘肅省第二人民醫(yī)院住院,住院期間又查出患有嚴重的高血壓、腦梗塞,并且心臟也不太好。但病還沒好利索,她就急著出院了,因為父親還等著她來照顧。
如往常一樣,67歲的宋德利獨自一人來到蘭州市城關區(qū)南濱河路,找了一處陰涼,點燃一支煙,沉默不語,抬眼望著滾滾黃河水。
宋德利來自甘肅定西市,一年前,老伴因病去世,在蘭州某國企工作的兒子便把他接到了蘭州。然而,兒孫繞膝、衣食無憂的城市生活卻始終無法讓宋德利開心起來。
這樣從一個熟悉的環(huán)境“漂”到一座陌生城市的老人越來越多,面對生活習慣差異、語言障礙、文化差異、社交圈子缺失等問題,“老漂族”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來蘭州以后,我發(fā)現沒有了熟人,可這么多人,我卻找不到一個可以聊天、談心的人?!彼蔚吕嘈χf道。老伴去世時,當時情緒低落,又想著每天都能見到孫子,老人便欣然答應來到蘭州。然而,他怎么也適應不了新的城市生活。
2012年7月23日,一位老年男子“失蹤”數月,其朋友上門尋找數次未果后,叫來開鎖公司打開房門才發(fā)現,該男子早已死亡。
住在4樓的馬女士說:“我們都沒見過這個老人,出事了我們才知道的,估計負責這棟樓的樓長對老人的情況比較了解?!?/p>
樓下一超市的老板娘說:“那個老人我們平時都不太注意,他很少出門,就是偶爾出門也就是去馬路邊的糧店里買些面條就回家了,由于不認識,我們都很少與他說話?!?/p>
老人在這里居住多長時間了?記者問。“不長,就是個一兩年的時間,他個子不高,黑瘦黑瘦的,走路時常常還佝僂著身子,從表情上看,那老人的身體不是太好。同時,老人也從不主動和小區(qū)里的人說話,默默地出門后不多一會兒就又默默地回來了,不知道他出門去干啥?怪可憐的。人老了,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子女時時來看望老人,情感需求是老人最大的精神奢望,《?;丶铱纯础纺鞘赘璩谜婧谩!背欣习迥镎f。
“其實,老楊有一對兒女,女兒遠嫁河南,兒子說在雁灘啥單位上班,兒子具體做啥老楊沒說過,但不論是兒子還是女兒都從沒來看過老楊,老楊很孤獨。我見老楊是今年正月初四的下午,看上去和平時沒什么兩樣,見他手里提著一個塑料袋,里面裝著一點面條。當時我還開玩笑地問老楊‘今晚做啥好吃的呢?’老楊把手里的塑料袋揚了揚說,‘沒啥好吃的,就面條唄!’前些天我在打掃衛(wèi)生時就嗅到一股難以名狀的臭味,誰都不往那兒想,誰知道老楊會出事呢?”樓長的老婆馬雪蘭說。
認識老楊的李女士說:“老楊的老伴很早就去世了,以前在我們雁灘這邊修自行車,兩年前的冬天才搬到上徐家灣的。我也是在修自行車的過程中認識這位老人的,老人很可憐的,我有時候做點飯菜和孩子一起給老人送過去。沒有想到,老人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