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世紀九十年代開始,“中年寫作”便是詩歌界一個津津樂道的時髦術語。中國詩壇似乎總是熱衷于術語塑造,當然不是說拋出術語的人在玩弄花招,但我們看到的事實卻是,太多的寫作者在不知不覺地將術語轉(zhuǎn)變成引導。似乎沒有一個術語或概念支撐,自己的寫作就無以為繼。
不可否認,“中年寫作”的確能構成概念,它也在事實上成為了概念。但我們稍稍將概念移開,也許更能發(fā)現(xiàn),中年不過是將降臨到任何一個人頭上的時間單位。人到中年,免不了激情消褪,免不了更真切地體味到命運中的一些復雜感受。一個堅持寫到中年的人,當然會自然而然地出現(xiàn)和青春期不一樣的寫作走向。這種不一樣的走向或許才是真正的寫作走向,因為和青春期的自我凝視相比,中年的眼光已逐漸地轉(zhuǎn)移到自身之外。這就正如莫里亞克所說的那樣,“我們只有到了不再熱衷于自己的時候,才開始成為作家?!?/p>
這句話的意思,就是人到不再熱衷于自己的中年,寫作者或許才真正地打量到身外的世界和存在。寫作是否應托出存在,這是擺在每一個中年作家面前的嚴峻挑戰(zhàn)。之所以說它是挑戰(zhàn),就在于它介入的不是青春期寫作所能預見的領域。世界與生活,恰恰就在這一領域呈現(xiàn)。我們本期推出的沈葦和梁曉明兩位詩人,都是步入中年的寫作者,從他們的作品中,我們感受到的,也許不僅是“中年寫作”的概念是否實現(xiàn),而是寫作中的中年究竟在展開一些什么。
那些展開的,絕非一個概念在觸及,而是寫作本身在自然地觸及。
——遠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