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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論法學專業(yè)教育與實踐訓練的融合—— 以美、德、日模式為例

      2012-08-15 00:53:36
      中國法學教育研究 2012年2期
      關鍵詞:法學院實習生法學

      雷 磊

      一、引言:法學教育的比較式研究

      法學教育改革在當下的世界各地都是熱門話題,而議論的焦點之一在于如何將實踐訓練或者說實習(practical training)融合進法學專業(yè)教育(professional legal education)之中。在中國也不例外。如何培養(yǎng)更加符合當下經(jīng)濟發(fā)展與社會需求的合格法律人,使之成為理論知識與實踐經(jīng)驗、專業(yè)水準與問題解決能力并進的人才,是擺在中國法學教育界面前的一項刻不容緩的議題。而考慮到建國以來我們所一直奉行的學院式法律教育,如何將知識傳輸與實踐技能培養(yǎng)相銜接,在法學教育課程(curriculum)中反映和體現(xiàn)專業(yè)實習的內(nèi)容,無疑是改革的重點。①例如,中國政法大學正在推行的本科法學教育模式改革將整個六年制學習劃分為二大階段,第一階段為基礎學習階段(四年),第二階段為應用學習階段(二年)。其中在應用學習階段的第五年,學生在通過司法考試后需去實務部門實習一年。參見中國政法大學課題組: “中國政法大學法學教育模式改革方案” ,載徐顯明、鄭永流主編:《六年制法學教育模式改革》,中國法制出版社 2009 年版,第 214 頁。本文將集中探討世界三大主要法律教育體系,即美國、德國與日本是如何處理這個問題的,以資助益。這三大體系都面臨著如何在專業(yè)教育中較好地融合理論與實踐的問題。

      數(shù)年之前,美國卡內(nèi)基教學促進基金會(the Carnegie Found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Teaching)曾進行過一項名為“律師教育:為法律職業(yè)做準備”的研究。它批評美國法律教育“幾乎不關注直接的專業(yè)實習” ,②William M. Sullivan etc., Educating Lawyers: Preparation for the Profession of Law (The Carnegie Found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Teaching Preparation for the Profession Program, 2007)See James R. Maxeiner, Educating Lawyers Now and Then: Two Carnegie Critiques of the Common Law and the Case Method, 35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Legal Information (2007)? Josef Redlich, The Common Law and the Case Method in American University Law Schools: A Report to the Carnegie Foundation for the Advancement of Teaching, Bulletin No. 8 (1914). 兩份報告都重印于 James R. Maxeiner, Educating Lawyers Now and Then: An Essay Comparing the 2007 and 1914 Carnegie Foundation Reports On Legal Education (Lake Mary Fl: Vandeplas Publishing, 2007).并將其與美國醫(yī)學教育相比較,因為后者“越來越多地認識到,教授醫(yī)學的最好辦法是通過醫(yī)療實踐來進行的……”。③Sullivanetc., supra note 2, at 192.幾乎在同時,德國律協(xié)建議制定一部旨在完全更新后大學法學教育的新法學教育法,④Entwurf eines Gesetzes zur Einf ¨ uhrung einer Spartenausbildung in der juristenausbildung: Gesetzentwurf des Deutschen Anwaltvereins (DAV), 2007 Anwaltsblatt 45.以便增加 “律師實踐訓練”(praktische Anwaltsausbildung)。⑤Hartmut Kilger, Wie der angehende Anwalt ausgebildte sein muss, 2007 Anwaltsblatt 1, S.3.2004 年,日本已經(jīng)完全更新了它的法學教育體系,但它將實習的期限從 2 年壓縮為 1 年,并在傳統(tǒng)的本科法學教育與實習階段之間引入了 2-3 年的法學院教育(law school education)。①See James R. Maxeiner and Keiichi Yamanaka, The New Japanese Law Schools: Putting the Professional Into Legal Education, 13 Pacific Rim Law & Policy Journal(2004), p.303.

      在這三個國家中,法學教育,尤其是法學教育中的實踐要素,都在長時間內(nèi)穩(wěn)定存在:在日本是半個世紀,在美國將近一個世紀,而在德國則超過了一個半世紀。但具體而言,在這三個不同國家中法學教育的實踐要素是大不相同的。實習之所以為法學教育的一項主題,是因為法學教育不僅限于傳遞法律知識,它還讓學生做好專業(yè)實踐的準備。法律知識對于成為一個法律人而言是必要的,但只有法律知識卻是遠遠不夠的。要成為一個律師、法官或法律職業(yè)者,同樣需要職業(yè)技能。對法律實體知識的學習支配著“教育” (education)領域,而獲取實踐技能通常被稱為“訓練”(training)。在為成為法律職業(yè)者做準備時,法學教育者同時考慮了法學教育與實習(實踐訓練)各自的比重與適當?shù)亩ㄎ弧?/p>

      在 19 世紀末的美國, 一套純粹的專業(yè)法學院體系取代了純粹的實踐式的學徒教育(practice apprenticeship)體系,后者在 19 世紀前半葉廣為流行。在 20 世紀的德國,甚至在納粹統(tǒng)治時期,都沒有取消 19 世紀普魯士式的法學教育體系, 即先期的大學研究加上后期在法院、其他政府機構(gòu)與律所中的法院監(jiān)督式實習(practical court-supervised training)。在日本,直至 2004 年,法學教育體系都一直遵循著改良后的德國模式。②日本舊有教育體系的根源在于德國 19 世紀晚期的教育體系(Cf. Jiro Matsuda, The Japanese Legal Training and Research Institute, 7 Am. J. Comp. L (1958), p.366, 368, n. 7.)而現(xiàn)在的教育體系與德國相比也存在著大量的相似性(Luke Nottage, Reform, Conservatism and Failures of Imagination in Japanese Legal Education, Zeitschrift für Japanisches Recht, No. 9, S.23.)。在兩個體系中,一般來說未來的法律人都會在完整的高中教育和大學中接受 4 年的法律學習。接著他們會參加第一次司法考試,通過之后則需要參加實習,以便獲得成為法官的資質(zhì)。實習由一開始關于法官技能的課堂指導(classroom-type instruction)和接下來 7 個月在法院或其法律機構(gòu)中的學徒訓練組成。在完成了這段時間的實習之后,學生們會參加第二次司法考試。 通過這次司法考試之后, 他們就會成為法官、檢察官或律師 (John Owen Haley, The Spirit of Japanese Law(1998), p.50)。然而,日本與德國的法律人訓練體系存在著一個重要區(qū)別:在日本,有資格參加實習的候選者的數(shù)量受到很大的限制。其后日本開始向著現(xiàn)代美國模式的方向發(fā)展。今天,德國與美國的法學教育模式可能正在發(fā)生如日本的傳統(tǒng)模式已經(jīng)發(fā)生的那種變化。在美國,卡內(nèi)基基金會曾在促進醫(yī)學教育領域改革方面發(fā)揮了巨大的作用。①See Molly Cooke, David M. Irby, William Sullivan & Kenneth M. Ludmerer, American Medical Education 100 Years after the Flexner Report, 355 The New England Journal of Medicine(2006), p.1339.而在德國,法學教育模式一直也依然在變化著,其目標是容納歐盟所倡導的兼容性的博洛尼亞模式(Bologna model)。②關于博洛尼亞項目以及德國法學教育的一般性介紹,參見 Der Bologna-Prozess an den Juristischen Fakult?ten (G. Fischer & T. Wünsch, eds., 2006). 關于美、德、日三國法學教育體系之現(xiàn)今發(fā)展的另一種考察,參見 Martin Kellner, Legal Education in Japan, Germany, and the United States: Recent Developments and Future Perspectives, 12 Zeitschrift f ür Japanisches Recht (2007), S.195.

      在上述三個國家中所發(fā)生的變革都試圖解決一個相同的問題,那就是融合法律知識與實習。對這些努力進行比較有助于更好地理解存在的問題,進而改進我們自己的法律與法學教育。然而,我們首先應認識到,法學教育與任何其他專業(yè)研究領域一樣都受到文化因素的制約。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流落他鄉(xiāng)的職業(yè)專家們(例如從納粹德國流散到美國的法學家、醫(yī)學家和工程師等)的經(jīng)歷已經(jīng)證明了這一點。但與流浪的醫(yī)學家與工程師相比,法學職業(yè)家們在國外的職業(yè)生涯更加困難。后者無需對他們已有的知識做過多調(diào)整,而前者則需對他們的學科重新開始研究。盡管法學教育具有民族性,但對世界各地各種各樣的法學教育模式進行理解有助于我們對各個體系背后的相應觀念進行思考。法律和教育體系的差異是如此之大,以至于移植基本是不可能的。但理念的傳播要比制度來得容易。因此,對專業(yè)法律教育進行比較式審視是有價值的。這一比較包括如下三個問題,它們構(gòu)成了法律實踐和法學教育相融合的核心:

      第一,我們要訓練出何種類型的法律職業(yè)者?

      第二,實習活動(實踐訓練)要教授的技巧有哪些?

      第三,實習是否必須采用學徒制的模式?

      在下文中我們將集中對這三個問題進行一般性的比較和思考,而對其他相關問題以及這三個問題的某些細節(jié)則略過不論。①在這些問題中尤其相關的是伴隨實習鑒定的政治與社會問題,例如獲得律師的資質(zhì)問題。在德國,實習生在實習期間可獲得工資。在日本,在舊有體系下同樣如此,但現(xiàn)在他們卻需要付給法學院錢。在普通法國家,實習生需為實踐課程付費,而在“訂約收徒”(articling)成為實習生后則會被支付工資。同樣具有重大意義的問題是,實習的要求如何被用來約束進入律師專業(yè)的資質(zhì)。

      二、實踐訓練的三個主要問題

      (一)我們要訓練出何種類型的法律職業(yè)者?

      在法學教育中融合理論與實踐的基礎在于決定,我們要訓練出何種類型的法律職業(yè)者。對這個問題的回答影響甚至決定了這樣一個問題,即,實習的內(nèi)容是什么,以及應當有誰來對實習進行負責和指導。

      這個問題在美國被考慮得并不多。所有美國法學院的學生都被訓練成律師,在傳統(tǒng)上,除非這些學生已經(jīng)具有多年的律師經(jīng)歷,他們不會直接成為法官。在德國則考慮得要多一些,因為在德國對所有法學學生的訓練目標都是使其具備法官的資質(zhì),即使事實上大多數(shù)人最后成為了律師。日本的情形與德國相似,但日本存在著對更多律師的需求。

      所有這三個法學教育體系都具有同一個特征: 它們最終的產(chǎn)品是單一類型的法律人,這些法律人潛在地適合于所有的用途,盡管他們主要被訓練為某一種用途。德語甚至有這樣一個專門術語:統(tǒng)一法律人(Einheitsjurist or unitary jurist)。②See Annette Keilmann, The Einheitsjurist: A German Phenomenon, 7 German Law Journal (2006), p.293 .這些教育體系都沒有產(chǎn)生不同階層的法律職業(yè)者,如法官、律師、檢察官等等。它們也沒有教育出擅長于專門領域(如刑法、民法、知識產(chǎn)權法等)的專業(yè)律師,盡管德國法學教育體系為專門研究提供了某些渠道。何種類型的法律人應當成為法學教育的核心,這個選擇的問題具有超出教育學意義之外的其他重要意義。它滲透在法律生活的方方面面。在美國,所有希望成為法律職業(yè)者的人(無論是成為律師、法官還是其他職業(yè)人士)都被訓練成律師,律師-辯護人的形象是法律職業(yè)者的理想原型。在德國,所有希望成為法律職業(yè)者的人(無論是成為律師、法官還是其他職業(yè)人士)都被訓練為法官,法官的形象是法律職業(yè)者的理想原型。①See Thomas Raiser, Reform der Juristenausbildung—F?rderung von Beratungs- und Gestaltungsaufgaben als Ziel der Juristenausbildung, 2001 Zeitschrift f ür Rechtspolitik, S.418, 422.要注意的是,德國的法官被認為是超越黨派、中立的,并且不為金錢而工作,只為真理和正義而無私奉獻;而辯護人則扮演著更加復雜的角色,他們同時為其客戶的利益和正義而工作。

      然而,統(tǒng)一的路徑對于法學教育而言并非必要。盡管德國法學教育體系長久以來將所有的法律人都培養(yǎng)為法官,但在一個特定時期,即以前的東德,社會主義法學教育體系不僅提供不同種類的實習,而且也為律師、法官、檢察官和政府律師提供了不同的大學教育。②Daniel J. Meador, Impressions of Law in East Germany: Legal Education and Legal Systems in the German Democratic Republic (1987).直到 1947 年,日本的法學教育體系還以不同的方式來訓練律師與檢察官和法官。③Maxeiner, The New Japanese Law Schools, supra note 6, at 315 n. 48.卡內(nèi)基基金會將美國的醫(yī)學教育作為融合理論與實踐的典范, 它提供的就是一種高度分化的訓練。美國的醫(yī)師都受到 4 年的醫(yī)學院教育(這一點是共同的),但他們有不同的“駐院實習期”(residency),即在超過 30 種不同的職業(yè)規(guī)劃中實習 3 年或 3 年以上的時間。他們將被訓練成外科醫(yī)生、腫瘤科醫(yī)生、牙科醫(yī)生、婦科醫(yī)生等等。

      (二)實習活動要教授的技巧有哪些?

      對實習活動的強調(diào)導致了一個二難困境:實習進行得越多,它的實際用途的一般性程度就越低。每種法律職業(yè)都要求具備實踐技巧,但這些技巧并非總是相同的。對于某個實習生有用的實習活動對于另一個追求不同職業(yè)生涯的實習生而言未必有用。美國醫(yī)學教育應對這一困境的辦法是提供超過 30 種不同的實習課程。由于這些訓練期限非常長(一般有 3-7 年),而且是在完成了 4 年的醫(yī)學院學習之后進行的,因此參加者的預期與最終都能獲得工作的現(xiàn)實在實際上保障了這些實習活動的成功。

      除非法學教育能提供類似的保障,否則它的實習期限就應更短,而訓練的范圍就應更加一般化。較短時間的訓練使得實習生的機會成本最小化,而范圍一般化的訓練能使得實習所得有益于職業(yè)實踐的幾率最大化。 一份被頻繁引用的法學教育報告, 即 《麥考利特報告》(MacCrate Report), 為美國的律師列舉了 10 項 “律師基本技巧”。它們可以被簡述為:

      解決問題

      法律分析

      法學研究

      事實調(diào)查

      溝通

      提供咨詢

      談判

      提起訴訟與替代性糾紛解決機制

      組織與運作法律程序的操作技巧

      辨別與解決倫理困境

      麥考利特報告將這些技巧表述為律師的技巧,而非其他法律職業(yè)者(如法官)的技巧。但對于本文而言,我們大可以將它們用作所有法律職業(yè)領域所必需的實踐技巧。雖然麥考利特報告以一般性的術語來表述這些技巧,但它們中并非所有都具有相同的可傳授性。它們中的某一些,例如溝通、提供咨詢和談判,甚至包括事實調(diào)查,完全取決于踐行它們的人。律師是否操著與其顧客相同的語言(字面上或比喻意義上的)?律師是否理解其業(yè)務關系?律師是否理解其業(yè)務背后的科學或技藝?而其他一些技巧,如解決問題、法學研究和訴訟,會變得更加容易,如果實習生(或者之后的職業(yè)者)對實習活動所涉領域更加熟悉的話。律師如何處理對某些人而言具有特殊意義的交易活動呢?對經(jīng)驗豐富之律師的雇傭(即橫向雇傭[lateral hiring])狀況所進行的研究說明,法律實踐所需之技巧具有高度的多樣化。律師的招聘者們通常不雇傭所有候選者中表現(xiàn)最優(yōu)秀的,而去雇傭那些擁有滿足特殊雇主需求之特殊技能的好律師。這些技能通常包括具有系統(tǒng)工作或特定技術工作的經(jīng)驗。它們通常與法律本身無關。

      在上述 10 種技巧中,最具有傳授性、也是對所有法律人而言最有用的,是美國法學界稱為“法律分析” (legal analysis)或“像律師那樣思考”(thinking like a lawyer),日本法學界稱為“法律思想”(legal mind),①Haley, supra note 7 at 91.而德國法學界稱為“法律思維”(legal thinking)的技巧。法律分析結(jié)合了理論與實踐,它是對法律方法的教授與學習。在本文的語境中,“法律方法”(Legal methods)是指將抽象的法律規(guī)則與事實相銜接,以便對具體案件作出裁決的技術。②Wolfgang Fikentscher, Methoden des Rechts in Vergleichender Darstellung, Tübingen : Mohr 1975, S.13–15 .廣義上,它也包括法律規(guī)則的創(chuàng)制以及實施。③Cf. Jan Schapp, Hauptprobleme der juristischen MethodenlehreTübingen : Mohr 1983.法律方法包括了立法、法律發(fā)現(xiàn)與法律適用。④Cf. Hart, Concept of Law (2nd ed),. Oxford : Clarendon Press1994, p.61. Richard B. Cappalli, The Disappearance of Legal Method, 70 Temple LawReview(1997), p.393, 398.

      不同的法律體系擁有不同的法律方法。 在不同的法律體系中,它們以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地方被教授。法律方法究竟屬于法律理論抑或是法律實踐,對這個問題存在著不同看法。在美國,法律方法原則上在專業(yè)法學院第一年的課程中被教授。在德國,法律方法在法院第一年的實習期間顯得尤為重要。在日本舊法學教育體系中,法律方法在東京法律研究與培訓所(Legal Research and Training Institute)中被教授,而在新的法學教育體系中則尚未明確在哪里被教授。

      應當在什么時間、什么地方來傳授給學生“像律師那樣思考”的方法?1914 年,一位奧地利法學家約瑟夫·瑞德里希(Josef Redlich)受卡內(nèi)基基金會所托考察了美國的法學教育。他的結(jié)論是,美國大學的法學院已成功地將最重要的一種實踐技巧納入了其課程表之中。瑞德里希認為,教授案例教學法(case method)本身構(gòu)成了“法律實踐需求的方法論準備”。①Redlich, supra note 2, at 35.為了證明案例教學法的成功,他指出,最好的律師事務所都樂于雇傭那些受過案例教學法訓練的應聘者。②Id.具有諷刺意味的是, 盡管當時法學院被認為成功地將法律方法引入了法學院的引導課程之中, 但在 93 年之后,現(xiàn)在的卡內(nèi)基基金會報告確認為案例教學法屬于法律理論而非法律實踐的組成部分(這份報告沒有涉及瑞德里希報告)。③Sullivan, supra note 2.

      在德國,經(jīng)常有人指出,既然80%的法學畢業(yè)生都進入了律師行當,那么設定將所有的學生都訓練為法官的模式就是愚不可及的。④德國法律做了這樣一個要求: 為了成為律師, 就要被證明勝任法官職業(yè) (Bef?higung zum Richteramt)。但正是在實習階段,法律方法被灌輸給了學生。在實習期間,他們學習將事實與法律相銜接以及制作判決的關聯(lián)技術(Relationstechnik)。法官們像課堂教師那般辯證地教授學員這一技術的基本原理,同時法官個人擔當了作為見習法官的未來法律職業(yè)者和實習生的導師(至少理論上如此)。實習生們學會如何使用他們在大學中學得的法律知識,如何主導決定事實的法律程序,如何在法律判決中證立將法律適用于特定案件的判斷。⑤See Wolfgang Fikentscher, The Evolutionary and Cultural Origins of Heuristics That Influence Lawmaking, in G. Gigerenzer and C.Engel(eds.), 207 Heuristics and the Law (2006) , pp.216–19.簡而言之,他們要學會一位法官在適用法律時所要做的任何事。而正是掌握了將法律適用于事實的技術(關聯(lián)技術),才使得某人被界定為法官。⑥Alfred Rinken, Einführung in das juristische Studium, München : Beck 1977,S.135.現(xiàn)在,德國律協(xié)力主為實習生設置不同的實習方案。它認為,對法官職業(yè)的訓練與對律師職業(yè)的訓練是不同的。但并非所有人都認同這一點。作為德國實踐法學教育最重要的特征,關聯(lián)技術在任何類型法律職業(yè)者的日常作業(yè)中都是最為重要的技藝。正是主要因為掌握了這一技術,德國法律人才贏得了世紀范圍內(nèi)的崇高聲譽。這一技術一直以來是德國法學發(fā)展的核心要素。德國法律的起草者們都是掌握關聯(lián)技術的佼佼者。

      (三)實習是否必須采用學徒制的模式?

      實習最具有實踐性的一面就是要實習生們在監(jiān)督下學會今后成為一名法律職業(yè)者所需之技術。卡內(nèi)基基金會的報告通過對比醫(yī)學教育來證明,如果學生們親身體驗了職業(yè)責任,實踐活動就“最有效地鮮活起來”。①Sullivan, supra note 2 at 197.在德國,實習制度的預期是,實習生盡可能地對自己的行為負責。②Ausbildungs- und Prüfungsordnung für Juristen (JAPO) § 44(2), 2003 Bayerisches Gesetz- und Verordnungsblatt 758, 770, available at http://www4.justiz.bayern.de/ljpa/japo/JAPO 2003 Bayern.pdf.(下文簡稱為 JAPO)然而,純粹的邊干邊學或者寓學于行(learning by doing)(即使在理論上是在教育之后進行的)導致了教學法與可行性上的一些問題。

      教學法上的問題在于,專業(yè)教育應當盡可能廣泛,它應當使受訓者學會處理所有問題,至少相對于特定領域是如此,即使他們在今后的實踐中可能從不會遇到某些問題。另一方面,專業(yè)實踐反映了生活的難以預見性。它不是無所不包的,而是駁雜的。并非所有的問題都會在某時產(chǎn)生。假如實習活動單獨依賴于實踐經(jīng)驗,那么它就會遺漏某些問題。在實習項目中解決這個教學法問題的一種辦法是將某些課堂教學形式容納進來。在德國的拜恩州(存在著強制性的實習),實習項目的每一個步驟都包括引導性的課堂介紹。③JAPO § 50(1).在日本,新的專業(yè)法學院的功能之一在于提供這種課堂引介,而在以前這是由法律研究與培訓所來做的。在英國,從事法律實務要求有 2 年的實習期,而律師協(xié)會要求在大學教育與實習之間穿插一年的“法律實踐課程” (Legal Practice Course)。④Legal Practice Course Written Standards, available at http://www.lawsociety.org.uk/ documents/downloads/becominglpcstandards.pdf.在美國,從事法律實務不要求強制性的實習,但卻存在強制性的法律繼續(xù)教育(continuing legal education)。它基本上是在課堂上進行的。

      可行性問題在于,實習生們必須做出富有成效的工作,這類工作必須是他們有能力來完成的,同時也是他們在今后作為法律職業(yè)者的生涯中所會去做的。為了解決這一問題,美國醫(yī)學教育將實習生們放到醫(yī)院之中,后者為學生、即使是那些經(jīng)驗最少的學生提供了做大量粗活的機會,接著漸漸通過駐院制度,在越來越少的監(jiān)督下為他們提供越來越具有挑戰(zhàn)性的工作,而這些工作正是他們今后從事職業(yè)時所會涉及的。美國的法學教育體系并不具有像醫(yī)學教育體系這樣的優(yōu)點。在德國和日本,情形則不那么明朗。在美國,由于 19 世紀辦公室技術的革新(例如打字機的發(fā)明),律所無需再雇傭書記員來從事復寫的工作,因此正式的律所實習已逐漸消失。①See, e.g., Untitled Note, 43 Albany Law Journal 490 (1891)(“ 法律事務的書記員在這個繁忙的階段獲得的法律極少,尤其是自從將那些節(jié)省勞力的設備,如速記機、打字機和留聲機引入之后”);William V. Rowe, Legal Clinics and Better Trained lawyers—A Necessity, 11 Ill. R. Rev. 591, 600 (1917)(“ 從 1880 年開始,對電話、留聲機、打字機、復讀與復印設備的引入以及打印技術的進步……使得學生們不僅沒有必要、而且沒有意愿去律所中做大部分活?!保╇m然非正式的實習,即律所為其關系戶提供的非強制性的實習依然存在,但由于日益增長的成本,它們也開始傾向于取消實習。只有最有實力的律師才會為聰慧但沒有經(jīng)驗的實習生提供接觸含金量較高的活計。但盡管這些工作是有價值的,它們也未必與準律師們今后的工作相關,如果他們承擔了具有更大責任的崗位的話。②在醫(yī)師駐院實習中也被發(fā)現(xiàn)了一種相似的趨勢:當醫(yī)療措施越來越專門化而駐院時間越來越短時, 駐院生們學習的機會也就越來越少了。(See Institute of Medicine, Academic Health Centers: Leading Change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 (2003) at 82, available at www.iom.edu.)

      既然正式的律所實習現(xiàn)象消失了,美國法學院就必須來填補這一空白。它們運用法律診所(legal clinics)來給予實習生模擬實踐情形下的工作。它們盡管沒有將法學院推進法院,但卻將顧客拉近了法學院之中。③See, e.g., E.M. Morgan, The Legal Clinic, 4 Am. L. School Rev. 255 (1917)? Rowe, supra note 29. Compare Law Apprenticeships, 5 AlbanyLawJournal 97 (1872).法學院的法律診所為那些無力接受法律服務的人們提供法律服務,它們讓學生在律師的監(jiān)督下來從事法律工作。盡管這與醫(yī)學教育沒有太大不同,但還是存在兩個主要的差別。一個差別在于,公共財政負擔著醫(yī)師實習的服務對象,但卻不負擔法律實習的服務對象。健康研究中心(academic health centers)為診所式的醫(yī)學教育提供了資金,它無需從課堂上汲取資源。而在法學院中,不僅診所式法學教育無法為自己提供資金,而且它還從課堂上汲取了大量資源,因為相比于傳統(tǒng)的引介式課程,它在勞力上所花費的精力和費用要多得多。另一個差別在于診所教育與今后工作的相關度問題。醫(yī)學實習生為那些否則無法接受治療的人所提供的服務,正是他們在今后作為職業(yè)人士所會從事的服務。改變的只有不同的病人,任務則不會改變。另一方面,法律實習生為那些無力出錢的人所提供的法律服務,卻與大部分實習生今后作為職業(yè)人士所提供的服務不相同。他們的專業(yè)服務對象不僅是不同類型的人,而且也經(jīng)??赡芨揪筒皇亲匀蝗?,而是法人。法人與自然人相比具有不同的法律問題,也要求提供不同的法律服務。早在 1917 年,一位法律診所的質(zhì)疑者就這樣說到:“這種引導不可能……是富于技巧的引導。它為學生所提供的只是瑣碎的實踐,除了技術之外沒有奠定任何基礎。它是對學生時間的極大浪費。”①O.L. McCaskill, Methods of Teaching Practice, 2 Cornell Law Quarterly (1917), p.299, 312 . See Maxeiner, Educating Lawyers, supra note 2, pp.130–132.或許我們根本無需將診所的工作說成是“瑣碎的”,就足以認識到,它與其他實踐領域的相關度要比相應的醫(yī)學診所實踐來得少。因此毫不奇怪的是,很少有法學院將診所式的法律作業(yè)作為強制性的要求,而所有的醫(yī)學院卻要求必須具有臨床的經(jīng)驗。

      在德國與日本,法律實踐訓練更加接近于美國的醫(yī)學教育模式。正如美國的健康研究中心為學生提供醫(yī)師訓練那樣,德國和日本的“法律中心”,即法院,為學生提供法律實踐訓練。日本的實習生數(shù)量相對較少,而同時實習生要找到一份工作基本也不成問題。在德國直到最近,留給實習生的機會也足夠多。但隨著辦公室技術的改善和實習生數(shù)量的增加,為他們找到一份有意義的工作去做就變得更困難了。德國法官們現(xiàn)在普遍使用錄音機或者直接將資料輸入個人電腦。盡管如此,實習生的數(shù)量卻一直在激增。德國和日本的實踐法律訓練與美國的醫(yī)師訓練所共享的另一個優(yōu)勢在于其制度化的性質(zhì)。司法部與健康研究中心(醫(yī)院)都是相對比較大的官僚機構(gòu)。這使得它們易于設定和實施實習生的指導標準。它們可以為指導實習生投入大量的精力。雖然法律實踐訓練屬于律師行業(yè)的領域,但維系標準卻具有更多的固有困難。實習的質(zhì)量是不均衡的。事實上,不均衡的質(zhì)量就律師所提供的既有實習而言已成為德國的一個問題。即使德國的法學教育體系能繼續(xù)為實習生們找到足夠有用的工作去做,這個體系能提供與他們今后的職業(yè)活動相關的工作嗎?今天對于德國實踐教育的一個批評焦點在于,它并不足以導向法律實踐的要求。當然,這一論調(diào)假定司法訓練與律師的實踐活動是不相關的。這個假定是否正確,取決于教授給實習生的技巧是什么。

      三、結(jié) 語

      智者常云,人類都是自身經(jīng)驗的囚徒。未經(jīng)受正式實踐訓練的美國律師們可能會質(zhì)疑它的有用性。即使如此,德國教育模式中第一年實習的價值不容否定。盡管某些德國人認為關聯(lián)技術不過是一種手藝嫻熟的技巧,但正是其嚴苛性使得德國法學長盛不衰。此外,德國的州司法部門似乎成功地將這一有價值的技藝傳遞給了所有德國法律人。相似地,美國法學院第一年的教學盡管有些脫離現(xiàn)實,但也擁有許多長處,其中提供關于美國法律方法的速成班式指引就是一例。無論將這些技巧稱為理論還是實踐,它們對于法律事業(yè)以及每種類型的職業(yè)法律人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

      然而除此之外,為未來法律人提供正式的實習機會也存在著明顯的缺點。醫(yī)師實習最大的價值在于實習生能夠切實地邊干邊學。但這種機制多少預示著,邊干邊學的實習生們最終能從事相同的職業(yè)活動。而對于大部分法律實習而言還有待于形成有某種專門化的程度。律師確實能夠也正是邊干邊學的。但其中的困難不那么在于理論與實踐的融合,而在于實習與實踐的融合。未來的職業(yè)者無論如何都是邊干邊學的。但主要的問題是,假如實習不能直接與未來的職業(yè)者今后的實踐活動相關,那么他們就會失望乃至厭煩,實習也就失去了原有的意義。這對于今后中國法學教育改革而言也是至關重要的一個問題。

      作者名錄

      1. 王利明,男,中國人民大學副校長,教授,博士生導師,100872/北京市海淀區(qū)中關村大街59號。

      2. 黃清華, 男, 中國綜合開發(fā)研究院 (中國腦庫)特聘研究員,5 18036/深圳市福田區(qū)蓮花路彩田村5棟14B。

      3. 陳訓敬,男,福州大學陽光學院法律系主任,教授,350015/福建省福州市馬尾區(qū)福州大學陽光學院法律系辦公室。

      4. 林發(fā)新,男,福州大學陽光學院法律系副教授,350015/福建省福州市馬尾區(qū)福州大學陽光學院法律系辦公室。

      5. 韓文生,男,中國政法大學法律碩士學院副院長,102249/北京市昌平區(qū)府學路27號。

      6. 姜雙林,男,浙江農(nóng)林大學環(huán)境法治與社會發(fā)展研究中心副主任,副教授,碩士生導師,311300/浙江·杭州·臨安市環(huán)城北路88號。

      7. 李明華,男,浙江農(nóng)林大學教授, 碩士生導師,浙江農(nóng)林大學環(huán)境法治與社會發(fā)展研究中心主任, 311300/浙江·杭州·臨安市環(huán)城北路88號。

      8. 黃婧,女,中國政法大學民商經(jīng)濟法學院環(huán)境與資源保護法學在讀博士生,100088/北京市海淀區(qū)西土城路25號。

      9.馬燕,女,中國政法大學民商經(jīng)濟法學院副教授,100088/北京市海淀區(qū)西土城路25號。

      10.曾祥華,男,江南大學法學院副教授,214122/江蘇無錫市蠡湖大道1800號。

      11.孫文楨,男,武漢工程大學法商學院民商法研究所所長,教授,430205/武漢市江夏區(qū)流芳大道特1號武漢工程大學法商學院。

      12.王軍,男,中國政法大學民商經(jīng)濟法學院講師,100088/北京市海淀區(qū)西土城路25號。

      13.陳巍,男,北京航空航天大學法學院講師,100191/北京市海淀區(qū)學院路37號。

      14.雷磊,男,中國政法大學法學院講師,100088/北京市海淀區(qū)西土城路25號。

      15.鄧云成,男,上海交通大學凱原法學院法社會學中心研究助理,200240/上海市閔行區(qū)東川路800號上海交通大學凱原法學院328室。

      16.胡曦彥, 女, 華東政法大學碩士研究生,2 00042/上海市萬航渡路1575號。

      17.范靜怡,女,中國政法大學圖書館信息咨詢部,100088/北京市海淀區(qū)西土城路25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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