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艷麗
(山東科技大學,山東青島 266590)
經典之用:阿諾德《多佛海灘》三次用典
高艷麗
(山東科技大學,山東青島 266590)
阿諾德在《多佛海灘》中三次使用典故,只有從互文性角度才能解其深意。斷崖意味著詩人新生的開始,同時將手足相殘的主題烙入全詩底層;索福克勒斯的哀曲傳達著阿諾德斯多葛主義的共鳴,而夜戰(zhàn)則綜合了人生轉折、手足相殘、思想混戰(zhàn)等因素。阿諾德以手足之情為基點,在文化關切之軸上大而化之為對人性的憂思,寄托了他對人類前途命運的深切關懷。
斷崖;哀曲;夜戰(zhàn);手足相殘
2005年英國舉辦了紀念特拉法加海戰(zhàn)200周年的系列活動,其中一項是評選國民最喜歡的海洋詩,馬修·阿諾德1851年的那首《多佛海灘》成為大熱門;雖然最終未能當選,但得票數量卻遠遠超過了柯勒律治的《古舟子詠》,又成為一個不大不小的冷門。該紀念活動表達了英國民眾對已經遠逝的海洋帝國豪情的眷顧,阿諾德及其《多佛海灘》能夠脫穎而出,作為“維多利亞時代最值得紀念的唯一詩作”[1]成為駐留人們心目中永久的標桿。那么,它的偉大之處在哪里呢?本文試圖從這首詩歌中或隱或現的三次使用典故著手,結合相關文本的互文比讀,挖掘它的持久魅力之所在。
多佛是位于英國東南部肯特郡的一個港口重鎮(zhèn),有多佛海峽(及其毗鄰的英吉利海峽)連接大西洋和北海,是英倫諸島中距離歐洲大陸最近的地方,歷來為兵家必爭之地。公元4世紀時,羅馬軍團就在這里建造起了古堡,晴天時憑臨古堡就可以看到對岸的法國。所以有了阿諾德在詩的開篇如此描述:“今夜大海一片寧靜,/水盛潮平,月明如鏡,/朗照海灘;——在法國海岸/銀輝閃亮,又漸漸隱滅”。[2]①
這首詩發(fā)表于1867年,但評論界普遍認為它創(chuàng)作于16年之前,當時新婚燕爾的阿諾德和妻子弗朗西斯·露西·威特曼一起來到這里,開啟一段蜜月之旅。此時的英國正成為世界關注的中心,就在一個月前首屆世界博覽會剛剛在倫敦開幕,詩歌的開頭影射的便是這一盛況空前的事件。事實上,1851年的英國上下都彌漫著一種非常樂觀的情緒。在國內,工業(yè)革命促動了資本主義經濟的迅猛增長,到處一片欣欣向榮的發(fā)展景象;在海外,英國人開疆拓土,大肆進行殖民擴張,在美洲、亞洲、大洋洲等地建立了廣闊的殖民地。早在1829年,《愛丁堡評論》上就有一個粗嗓門的聲音喊出了“時代的征兆”:“我們搬走大山,把大海當成平坦的大道,什么也擋不住我們。我們征戰(zhàn)不開化的自然;我們的引擎所向披靡,我們總是滿載戰(zhàn)利品,得勝回朝?!盵3]此時的英國可謂一枝獨秀,就像阿諾德詩中的懸崖一般,孑孓一身:“英國的海岸懸崖,/閃爍而無垠,聳立于幽靜的海灣?!边@里的“懸崖”指的是多佛海灘南郊的斷崖群,其中最突兀的一座因莎士比亞在《李爾王》中的精彩描繪而得名為“莎士比亞斷崖”(Shakespeare Cliff)。
在《李爾王》一劇中,李爾的小女兒考狄利婭率領法國軍隊正是通過多佛海峽來討伐姐姐、拯救父王的。因而,多佛在莎士比亞劇中人物看來就是一個滿含希望之地:兩位忠臣看到老王李爾被兩位不孝的女兒逼迫而變得瘋癲,迅速安排上馬車并派人送到位于多佛的援兵營地。更為重要的是,多佛的斷崖在扭轉人物命運的問題上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忠臣葛羅斯特萬念俱灰意欲輕生時,想到要去多佛的懸崖了結此生,結果卻被兒子愛德伽從懸崖邊上拉了回來,重燃生命的熱情。斷崖上的葛羅斯特父子二人,通過一雙眼睛看到了它的偉峻:“把眼睛一直望到這么低的地方,真是驚心炫目!在半空盤旋的烏鴉,瞧上去還沒有甲蟲那么大;山腰中間懸著一個采金花草的人,可怕的工作!我看他的全身簡直抵不上一個人頭的大小。在海灘上走路的漁夫就像小鼠一般,那艘碇泊的高大的帆船小得像它的劃艇,它的劃艇小得像一個浮標,幾乎看不出來。澎湃的波濤在海濱無數的石子上沖擊的聲音,也不能傳到這樣高的所在?!盵4]這種懸崖勒馬的轉折意蘊反映在阿諾德的詩歌中,變成了詩人通過頗具對話意味的一行詩句“請來到窗旁,夜晚的空氣多么甘甜!”來實現關注主題的過渡——從月滿海灣的靜謐到浪卷沙礫的嘈雜,而甜美的夜晚成了華美開篇的終結,此后便開始了學界普遍認同的“阿諾德是借《多佛海灘》傾瀉悲情”[5]之旅。
此外,葛羅斯特在斷崖上的遭遇對于正處于感情和事業(yè)十字路口的阿諾德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29歲的阿諾德新婚伊始,站上了人生新的起跑線,正值躊躇滿志、憂思報國之時;同時,他也滿懷激情地展望,自己會像葛羅斯特那樣幸運,會有一位智慧的兒子護其左右。此時的阿諾德已經開始關注社會上盛行的自由主義之風以及由此導致的牛津運動的慘敗,借由斷崖意向他似在闡明自己與自由主義決裂之念,并由此扯起文化救國救民的大旗。需要指出的是,斷崖只是個起點而已,詩歌此后的部分出現了與此相疊加、被拓展了的豐富內涵。可以這樣說,多佛海灘是阿諾德的福地,他的聲名顯赫從此首海洋詩歌鵲起,并橋接了更為知名的《文化與無政府狀態(tài)》。
斷崖意象之后,阿諾德接著描寫海浪卷起沙石沖向岸邊,似在重復《李爾王》中葛羅斯特父子聽到的“澎湃的波濤在海濱無數的石子上沖擊的聲音”,潮起潮落的節(jié)奏“送來一首永恒的哀曲”。本是到多佛與妻子度蜜月,詩人何以從潮聲中聽到“哀曲”呢?答案仿佛到了詩歌第二節(jié)便已揭曉,阿諾德穿越時空,循著西方文化中始終在場的大海這個意象,回到索??死账箷r代的古希臘:“很久以前,索福克勒斯/愛琴海曾聽到這段歌子,/歌聲把渾濁的潮汐刻入他心中,/也讓人間痛苦的濁流在他心里涌動/如今我們依然在喧鬧聲中聽到那一縷思緒/在這遙遠的北方海隅?!边@與阿諾德和索福克勒斯所共同持有一種斯多葛主義的人生態(tài)度有關,也就是說,在命運面前做出一種忍受的姿態(tài),采取一種淡泊的處世觀。[6]
評論普遍認為,阿諾德在此借用了索??死账沟闹瘎 栋蔡岣昴返?83—591行:“一個人的家若是被上天推倒,什么災難都會落到他頭上,還會沖向他的世代兒孫,像波浪,在從特剌刻吹來的狂暴海風下,向著海水暗處沖去,把黑色泥沙從海底卷起來,那海角被風吹浪打,發(fā)出悲慘的聲音?!盵7]這是在安提戈涅違反國王禁令,冒死掩埋哥哥尸體并因而被抓進王宮時,歌隊合唱中的一段話?!栋蔡岣昴芬粍≈饕獋鬟_瀆神會帶來嚴重懲罰之意,克瑞翁執(zhí)意處死安提戈涅而遭得妻兒去世的家破人亡之下場,所以才會有海浪先知性地發(fā)悲慘之聲的提法。顯然,阿諾德在自己經歷中找到了與劇中人物的某些共同點。索??死账贡瘎≈锌巳鹞虄鹤雍C傻奈椿槠蘧褪前蔡岣昴鴩鯀s不念親情執(zhí)意按照律法將未來的兒媳處死,遭到海蒙的以死抗爭;這對于阿諾德的感情經歷來說十分吻合。盡管與弗朗西斯兩情相悅,但他這位牛津大學的畢業(yè)生空有未酬壯志,這段戀情招致岳父威特曼先生的強烈反對。甚至有一段時間,因為家長的反對他與弗朗西斯中斷了往來,這對于阿諾德來講是非常之大的打擊。幸好后來由蘭茲唐勛爵舉薦,他接受了教育調查委員會巡視員的一職,因這份穩(wěn)定而體面但卻十分辛苦的工作才得以結婚成家??啾M甘來,剛剛組建起家庭的他倍感自己幸福生活來之不易,也就想到了歌隊的唱曲,想到如若不從神明的旨意可能最終會像克瑞翁一般殃及“世代兒孫”。這正契合了他在《文化與無政府狀態(tài)》中大力倡導的回歸宗教、用文化渡人的人生信條。
另有學者指出,此詩創(chuàng)作前后阿諾德正在讀索??死账沟牧硪徊縿∽鳌斗屏_克忒忒斯》,其中有詩行寫到這位古希臘英雄所受到的痛苦:“孤獨地生活在這片并不友好的海灘,/這里海浪始終拍岸,暴雨大作,/他怎么能希望或者過得安逸,/在哀愁重壓下過著能不痛苦的生活嗎?”[8]菲羅克忒忒斯擁有好友赫拉克勒斯留下的百發(fā)百中的神箭,但卻英雄無用武之地,被奧德修斯遺棄荒島。新婚的阿諾德亦有此種感懷,在牛津運動失敗后急于亮劍,以己之力企圖力挽狂瀾,這也正是他與索??死账剐闹泄灿械摹叭碎g痛苦的濁流”吧!阿諾德的詩歌恰恰長于表現人類內心的痛苦、悲愴、孤獨與死亡,這也構成整個19世紀英國詩歌中普遍存在的論調,乃至古希臘索??死账挂越?、經由莎士比亞、終到阿諾德心目中始終在場的藝術主題。
關于《多佛海灘》一詩,學界爭議最大的要屬全詩結尾處的夜戰(zhàn)意象了:“我們仿佛身處黑暗的荒原,/戰(zhàn)爭和潰逃交匯成一片驚恐和混亂,/愚昧的軍隊在黑夜中廝殺不斷。”阿諾德與新婚妻子相約多佛海灘,本應是甜情蜜意的相互傾訴,就像該詩末節(jié)開首的那句:“啊,親愛的,讓我們/彼此忠誠”。但全詩卻以如此吊詭的夜戰(zhàn)意象結束,存在著巨大的信息鴻溝。如果僅從阿諾德的感情經歷考量,這句“讓我們彼此忠誠”的吁求暗示著他們愛情長跑的終結與婚姻生活的開始,以軍隊夜戰(zhàn)象征著他與岳丈持久的感情對峙的終結,以夫妻彼此忠誠來對抗維多利亞社會表面上道德矜持而實際卻多有墮落腐化的風氣。但如此淺嘗輒止,該詩曠世持久的韻味就理當大打折扣了。據殷企平的考證,關于夜戰(zhàn)學界的解讀基本可以分為懷念古代戰(zhàn)爭、思索當代戰(zhàn)爭和維多利亞時期社會思想混戰(zhàn)三種。[9]
喻指古代戰(zhàn)爭,最典型的要數修昔底德在《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史》中記載的埃皮波萊高地一戰(zhàn),當時雅典軍隊在黑夜與敘拉古人遭遇:“雖有明月,但是他們彼此間所看見的,只是人們在月光下所能看得見的程度;他們能夠看見他們面前人物的輪廓,但是他們不能確切知道這些人物是不是屬于他們自己一邊的?!靵y一開始的時候,馬上引起各部分軍隊互相沖突,朋友和朋友、公民和公民,不但彼此間造成恐怖,并且實際上互相肉搏,費了很大的力量才能把彼此分開來。從埃皮波萊下來的道路只有一條很狹窄的道路;在被追趕的時候,許多人從懸崖上跌下而喪失了生命?!盵10]正因為夜色的黑暗造成軍隊大量誤傷,與阿諾德詩歌中的描述十分吻合。順承上述有關莎士比亞斷崖的描述,阿諾德在此聯想到這一著名高地夜戰(zhàn)的實例也不足為奇,更何況《李爾王》中考狄利婭就是趁著夜色橫渡多佛海峽征討英軍的。如此看來,殷企平對此種闡釋的輕描淡寫就有失公允了。另有學者指出,詩中的夜戰(zhàn)更可能指代英國軍隊1845年底至次年初在印度打的第一次錫克戰(zhàn)爭中的兩次小型戰(zhàn)斗,且這兩戰(zhàn)的情形與修昔底德的描述有驚人相似:戰(zhàn)斗都在夜間展開,夜色使軍隊難以分辨敵我,士兵們幾乎是隨意迎戰(zhàn),且戰(zhàn)斗多是短兵相接的肉搏戰(zhàn)等。[11]到1846年2月中旬消息傳到英國本土時,國內很多報紙雜志連篇累牘地報道這次戰(zhàn)爭中的諸多場景,例如倫敦的《時報》就曾經連續(xù)三個月登載戰(zhàn)爭期間發(fā)生的故事。而向來熱衷報刊信息的阿諾德,不可能忽略類似報導,該事件出現于他的《多佛海灘》中也就不足為怪了。
有關維多利亞時期戰(zhàn)爭的聯想,更多的學者將其集中歸結到1848年歐洲各國的革命和1849年法軍包圍羅馬城。結合阿諾德后來出版的《文化與無政府狀態(tài)》,我們大致可以捋清他新婚時的思想脈絡。阿諾德對暴力革命始終敬而遠之,稱其為群氓的行為,而他卻始終倡導以文化人、改良救國;所以,站在可以遙看對岸法國的海灘,詩人首先想起的更可能是推翻巴士底獄的法國資產階級革命。其次,1851年的英國慢慢從憲章運動的陰霾中走出來,全國上下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這從客觀上更加堅定了阿諾德反對暴力變革的立場。至于1849年的羅馬之圍,可以結合詩歌第三節(jié)中信仰之海退潮的意象,來闡釋阿諾德對于當時社會宗教信仰缺失的憂慮。這也就成為一種支持第三種解釋的理據:紐曼1839年提及的當時思想界存在混戰(zhàn),混戰(zhàn)的雙方是打敗牛津運動的自由主義與阿諾德倡導的文化?!白杂芍髁x所信奉的基本信條,從政治上說是1832年的議會選舉法修正案以及地方自治;在社會領域,是自由貿易,無制約的競爭,辦工業(yè)發(fā)大財;在宗教上,就是‘力陳異見,固守新教’?!盵12]在科學技術取得巨大進步的維多利亞時代很多人倒向了邊沁為代表的功利主義而去崇尚智性與進步,但以紐曼為首的牛津運動則是對國教傳統(tǒng)的守護性訴求,盡管“1851年那次絕無僅有的宗教人口普查表明,英國人口中只有約35%的人會去參加星期日的禮拜儀式”[13]。對信仰、對文化這座在當時看來已處孤立無援、如若莎士比亞斷崖般的孤島,阿諾德卻選擇了去堅守、去保衛(wèi),所以構成該詩底色的文化命題在此找到了再合適不過的注腳。
讓我們再次回到阿諾德的那首詩本身,詩人要與妻子彼此忠誠,而周圍卻如荒原般,詩人的邏輯本來就是一種現實與隱喻并列的二元格局。那么,對于夜戰(zhàn)本身也可以作此理解,從具體的戰(zhàn)爭上升到抽象的思想混戰(zhàn),二者互相參透,又何嘗不是索??死账拱姆婺??
拉康認為,戰(zhàn)爭是人性心理中固有的欲望,有了人類社會就存在紛爭。既然是戰(zhàn)爭,就有殺戮、勝王與敗寇。埃皮波萊之戰(zhàn)中希臘軍隊遭遇自相殘殺,有的甚至還從懸崖上跌落而死;安提戈涅的兩位兄長特厄俄克勒斯和波呂涅克斯為了皇權手足相殘,并由此引出了妹妹冒死埋葬哥哥的人間親情佳話;《李爾王》中兩位姐姐為求權貴而罔顧人倫常情,終致姊妹之間“愚昧的”手足相殘,此外莎劇中忠臣葛羅斯特的兩個兒子間亦存有此種爭斗。既如此,兄弟姐妹間的相互殘殺便構成阿諾德三次用典的一致性主題。莎氏的斷崖、索福克勒斯的哀曲,以及意蘊更為豐富的夜戰(zhàn),都表達了阿諾德以手足之情為基點,立足英帝國而放眼寰球,在文化關切之軸上大而化之為對人性的憂思,寄托了一位即將走向神壇的文化偉人對人類前途命運的深切關懷。
注:
①文中凡出自阿諾德《多佛海灘》的引文均選自劉守蘭主編的《英美名詩解讀》(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3:475—82),為免繁復,不再另注。
[1]高秀麗.走向完美:超越詩歌功能的文化建構——文本《多佛海灘》的實驗分析[J].外語學刊,2007,(5):91-93.
[2]馬修·阿諾德.多佛海灘[A].劉守蘭.英美名詩解讀[Z].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3.475-82.
[3][13]克里斯托弗·哈維,科林·馬修.19世紀英國:危機與變革[M].韓敏中譯.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7.175,223.
[4]莎士比亞.李爾王[M].朱生豪譯.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2001.204-5.
[5][9]殷企平.夜盡了,晝將至:《多佛海灘》的文化命題[J].外國文學評論,2010,(4):80-91.
[6]錢青.英國19世紀文學史[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2006.176.
[7]羅念生.羅念生全集(第二卷)[Z].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7.633-4.
[8]Howard Isham.Image of the Sea:Oceanic Consciousness in the Romantic Century[M].New York:Peter Lang,2004.268.
[10]修昔底德.伯羅奔尼撒戰(zhàn)爭史[M].謝德風譯.北京:商務印書館,1985.530-1.
[11]Walter H.Kokernot.“Where ignorant armies clash by night”and the Sikh Rebellion:A Contemporary Source for Matthew Arnold’s Night-Battle Imagery[J].Victorian Poetry,2005,(1):99-108.
[12]馬修·阿諾德.文化與無政府狀態(tài)(修訂譯本)[M].韓敏中譯.北京:三聯書店,2008.26-7.
The Classical Use:on Arnold’s Three Allusions in“Dover Beach”
Gao Yan-li
(Shandong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Qingdao Shandong 266590,China)
Arnold’s“Dover Beach”alludes classically three times,which calls for a further intertexual reading.The cliff symbolizes a new start for the poet,incorporating hereafter a motif of fraternal killing into the poem.Sophocles’sad note finds vent to Arnold’s stoicism,while the night battle involves elements of life’s turning point,fraternal killing and clashing thoughts.Arnold starts from the point of fraternity,amplifies his thought of humanity along with the axis of culture,and eventually lands himself upon a deep concern with human prosperity and destiny.
cliff;sad note;night battle;fraternal killing
I561.072
:A
:1672-0547(2012)03-0092-03
2012-02-13
高艷麗(1977-),女,山東淄博人,山東科技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文學碩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學。
山東省高等學校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項目(編號:J11WD68)階段性研究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