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必軍
(湖南省社會主義學院,湖南長沙410001)
合作理論視域下的中國特色政黨制度理論基礎探源
熊必軍
(湖南省社會主義學院,湖南長沙410001)
從合作理論的視角出發(fā),就中國特色政黨制度的政黨合作理論基礎而言,中華傳統(tǒng)文化所蘊含的“合作”精神的文化特性是中國特色政黨制度政黨合作理論基礎的文化之源;人類社會的合作思想探索是中國特色政黨制度政黨合作理論基礎的思想之源;馬克思主義政黨學說中的政黨合作理論,以及黨的三代領導集體和以胡錦濤為總書記的黨中央對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度一系列的政黨合作論斷是中國特色政黨制度政黨合作理論基礎的理論之源。
中國特色政黨制度;理論基礎;政黨合作
中國特色政黨制度就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xié)商制度,是中國的基本政治制度。從合作理論的視角出發(fā),就中國特色政黨制度的政黨合作理論基礎而言,毫無疑問,中華傳統(tǒng)文化所蘊含的“合作”精神的文化特性是中國特色政黨制度政黨合作理論基礎的文化之源;人類社會的合作思想探索是中國特色政黨制度政黨合作理論基礎的思想之源;馬克思主義政黨學說中的政黨合作理論,以及黨的三代領導集體和以胡錦濤為總書記的黨中央對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度一系列的政黨合作論斷是中國特色政黨制度政黨合作理論基礎的理論之源。
幾千年來,中華民族獨立自主地創(chuàng)造了不同于西方世界的、獨具特色的中華文明;數十年來,中國逐漸形成了中國特色的現代化道路。與此二者相適應,也基本形成了體現中華民族的文化特性。首先是傳統(tǒng)文化的“和合文化”精神?!昂汀笔侵袊糯粋€重要的哲學與政治概念。所謂“和”,是講各種不同的事物需要互相補充和有機配合。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更多地具有“和”、“中庸”、“和而不同”、“政通人和”、“和為貴”、“和氣生財”、“家和萬事興”、“非攻”、“兼愛”即不相競爭等反映“合作”的思想。其次是集體主義。在中國,集體主義既是價值觀念,也是行為方式,它有著2000多年的歷史。它重視集體力量,強調集體利益高于個人利益,追求和諧的社會關系,崇尚人們之間互相關心、幫助與合作。中國文明產生于大陸內地,以農耕為主,農耕民族把人聚集在以血緣為紐帶、以家族為基礎的氏族社會的集體之中,以集體的力量抵御自然災害,因此必然要求成員之間進行合作才能完成集體生存之任務。中國文化的核心思想是以孔子為代表的儒家文化思想,同時儒家文化思想也是中國集體主義的核心思想。孔子的儒家哲學思想“仁”講的是人我關系,意在告訴人們如何處理人際關系,達到和合,一人獨自難以成為“仁”,要達到“仁”,一個人必須把自己納入集體,與大家合作,才能和集體融為一體。[1]不難看出,“仁”講的就是集體的合作關系。因此儒家所提倡的這種不計個人利益與他人合作的、為國為民的犧牲精神,個人價值的實現在于為國家和集體的奉獻,正是集體主義精神的精髓所在。再次是大一統(tǒng)思想和國家至上主義。在中國傳統(tǒng)文化里,國家的利益永遠是至高無上的,“匈奴未滅,何以為家”,“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等就說明了排在中國人行為選擇首位的永遠是國家的利益。大一統(tǒng)思想和國家至上主義以國家的完整統(tǒng)一為中心,要求人們永遠捍衛(wèi)它的領土完整和文明,保衛(wèi)它的高度統(tǒng)一性,要求它的地域和地域之間、民族與民族之間、人們與人們之間必須團結合作,才能保證高度的統(tǒng)一性。大一統(tǒng)思想可以說是集體主義在國家層面的一種表現。因此,正是中國文化強調“和合”精神,強調團結與合作的集體主義文化,所以才在中國古代政治文明理念中形成了“尚中庸、喜和諧、重合作”的思想,為以“合作”為主線的中國特色政黨制度提供了豐厚的文化營養(yǎng)。
合作現象四處可見,它是文明的基礎。[2]隨著人類社會生存與發(fā)展的各種條件日益惡化,合作越來越顯得重要。合作是人類生存和發(fā)展過程中產生的一種需要,沒有合作,人類是難以生存或無法生存的。
對于合作思想與理論的研究探尋,如何克服個人短期和眼前的私利而通過合作最大化人類的社會福祉這一問題,在很早就被各學科的一些重要思想家認識到并且提了出來。從西方社會思想史來看,在這方面最為人們所熟知的例子是霍布斯的“利維坦”和盧梭的“社會契約理論”。按照霍布斯的理論思路,沒有一個作為利維坦(大意為“作為國家政府的集權體制機構”),人類合作將是不可能產生的,因此一個強權的政府機構是必要的。[3]而盧梭認為,一些自由人之間相互交往會產生“公意”,在公意存在的情況下,通過某種“社會契約”,就可以達致并維持某種人類社會或社群之間的某種合作。[4]盧梭的社會契約論,就其本質而論,也是想解決人類社會的合作問題。盡管盧梭批評了霍布斯君主專制的或集權下的合作主張,但根據盧梭的人民主權論的邏輯推理,如果某個人或某個組織代表公意,那么這個人或組織就有權力來統(tǒng)馭、控制和指導整個社會。由此看來,與其說盧梭的社會契約論是想達致在人人自愿基礎上的某種社會合作,還不如說他是主張一些人以“集體理性”和“社會公意”為名義實行個人的專制獨裁。說到底,盡管盧梭從詞語上不同意霍布斯的君主專制政體下的人類合作,但通過控制社會來強制人們之間的合作,二者實質上是殊途同歸。概言之,從霍布斯到盧梭,西方古典社會契約論的一個基本理論假設是,一個具有共同利益的群體會在某種外在強制力量和社會安排下為實現共同利益而采取集體行動(合作),并且這要么導致君主專制,要么導致共和獨裁。然而,這是人類社會必然的選擇嗎?人類社會是否必須接受霍布斯的“利維坦”或盧梭的“人民主權論”的專制統(tǒng)治,才有在此統(tǒng)治下實現某種形式的社會合作?換句話說,哈耶克在《致命的自負》一書中所提出的這種人類合作的擴展秩序能否自發(fā)生成和自然成長?如果能,其自發(fā)生成和自然擴展的外在條件和社會機制又是什么?這些問題的追根溯源都會涉及到人類內部,即具體到個人之間的合作的原初發(fā)生機制和維系機制。從這個角度出發(fā),20世紀美國著名的經濟學家曼瑟爾·奧爾森在探討人類社會的“集體行動的邏輯”時,直接面臨的問題也就是人類的合作問題,只不過是把人與人之間的合作放到個人博弈的層面來考察?!俺且粋€集團中人數很少,或者除非存在強制或其他某些特殊手段以使個人按照他們的共同利益行事,有理性的、尋求自我利益的個人不會采取行動以實現他們共同的或集團的利益,”[5]否則合作是難以產生或維系的。德國著名的制度經濟學家柯武剛、史漫飛也從制度經濟學角度認為:“制度的一個功能就是使復雜的人際交往過程變得更易理解和更可預見,從而不同個人之間的協(xié)調或合作也就更易發(fā)生?!盵6]但他們依然沒有探索出合作的生發(fā)機制及深層次的原因。
霍布斯和盧梭的思想,以及奧爾森的工作,在人類思想史上無疑均有重要的歷史意義,且在人類數百年的現代化進程中,霍布斯的利維坦和盧梭的社會契約理論均能在歐洲社會的歷史上存在過的政治和社會體制中發(fā)現其理論的現實體現。然而,人類社會的合作,遠比這兩位古典政治哲學家眼中的政治體制問題要寬泛得多。大到國家與國家之間、地區(qū)與地區(qū)之間,小到企業(yè)和企業(yè)之間,以及朋友相交、鄰里相處、家庭維系,或社會發(fā)展的不同領域,譬如政治、經濟、文化等等,處處、事事、時時都充滿著合作選擇。可以說,沒有人與人之間的合作,就沒有人類的文明社會了。
究竟人類為什么要選擇合作?或在人類社會生存與發(fā)展的歷程中,為什么大多數情況下人們選擇了合作呢?許多學科的學者都進行了一些思考與探索。在生物學領域,從發(fā)生學的角度看,發(fā)表在2004年《科學》雜志上的最新研究成果表明,人類對合作的興趣,最起碼在生物腦演化的階段上甚至早于人類的競爭關系。[7]“合作行為在生物組織的各個水平普遍存在。細胞中的基因相互合作,以一種協(xié)調的方式進行復制;多細胞體中的細胞共同作用,建構一個功能體;社會組織中的動物個體相互合作覓食和繁殖?!薄昂献餍袨榈膹V泛存在說明其存在重要的生物學意義,即在進化上具有其合理性?!盵8]社會學大師羅爾斯從正義原則推導出合作的產生,在他的正義理論中,“原初狀態(tài)”只不過是他的另一個設定的別稱,即“公平的正義”,而這種“公平的正義”又可以理解成“公平的合作條款是由這些從事合作的人們所達成的協(xié)議決定的。”并且認為“一個民主社會通常被視作為一個社會合作體系?!盵9]而經濟學盡管自亞當·斯密、馬克思、馬歇爾和凱恩斯以來,主流經濟學體系都是以“競爭”為主線,但事實上,人類經濟行為及整個經濟運行就如一枚硬幣,一面是競爭,一面是合作,兩者同等重要,沒有好壞和主次之分,都是推動社會經濟和其他方面進步的動力,甚至“合作”更符合人類的終極價值,對人類更有利。[10]經濟學鼻祖亞當·斯密在《國民財富的性質和原因的研究》一書中專門分析了以分工為代表的合作類型,他認識到,分工可以促進勞動生產力,從而產生合作剩余,為合作的達成提供物質條件。新制度經濟學的格雷夫通過對文化信念與制度安排的關系的分析,以及諾斯通過對意識形態(tài)的理論研究都探討了人類合作行為的產生。赫伯特·金惕斯等人采用了計算機仿真模型,從一種重現人類進化史的角度論證了社會上合作的存在,進而論證了合作產生的原理,即現在社會上的大量合作現象是億萬年進化選擇的結果。博弈論則從通過建立無限次重復博弈來解釋合作的可能性,通過建立不完全信息博弈下的模型來解決有限次重復博弈下的合作可能性的分析,成為了許多學科分析合作的基礎。[11]泰勒在《無政府狀態(tài)與合作》一文中從社會學、政治學角度分析了合作產生的基礎:成員擁有共同的信仰和規(guī)范,相互間存在著直接而復雜的聯系且互惠互賴[12]。此外還有法學、人類學、倫理學等也對人類的合作行為的產生進行了探索與研究,以及興盛于20世紀70年代的合作主義也對合作進行了研究,而且合作主義理論亦成為諸多社會科學領域的學者用來闡明社會政策主張、解釋社會結構與國家和社會關系的又一種重要的理論分析框架。尤其是合作主義重要理論家斯密特認為,合作主義的目的是要提供不同于多元主義的社會結構類型,其重心在集團行為和體制的關系,即用一種結構將公民社會中的組織化利益聯合到國家的決策機構中。[13]這種建立一種合作型社會結構,整合不同社會民眾利益觀點或訴求進入國家的決策機構中去,完全契合中國特色政黨制度的這種制度結構,是很有思想指導和借鑒價值意義的。
人類為什么要合作或人類為什么會產生合作行為,這些都涉及人類社群組織和社會政制的深層發(fā)生機制與原理,也涉及到個人層面的道德標準和個人選擇的優(yōu)化問題。在這些人類合作生發(fā)機制及其道德基礎的探源中,美國著名的政治學與公共政策教授、行為分析及博弈專家羅伯特·阿克塞爾羅德與其合作者的多年研究取得了豐碩的研究成果,認為“在適當的條件下,合作確實能夠在沒有集權的自私自利的世界中產生”。[14]并對經濟學、政治學、社會學、人類學、倫理學、法學等學科產生了廣泛且深刻的影響。因此,人類社會與其他動物群體的一個重要區(qū)別是,人類會產生合作的意愿,人與人之間可以通過運用個人理性而達致某種形式的合作。人與人之間的合作,是人類文明社會的基礎,也是未來人類社會越來越多元化的一個發(fā)展趨勢,而中國特色政黨制度正是人類合作意愿在政治生活中的外在制度表現。所以,人類社會的合作思想是中國特色政黨制度理論基礎的思想之源。同時,許多學科學者對人類合作行為的研究,以及羅伯特·阿克塞爾羅德教授的合作理論研究為研究中國特色政黨制度提供了一種新的理論分析工具。
(一)馬克思、恩格斯的政黨合作思想。馬克思的合作思想來源于歐文和傅利葉等合作思想先驅們,同時也源自他們對資本主義社會的探索。在他早年的哲學著作《德意志意識形態(tài)》中,馬克思就指出:“社會關系的含義是指許多個人的合作,至于這種合作是在什么條件下,用什么方式和為了什么目的進行的,則是無關緊要的。由此可見,一定的生產方式或一定的工業(yè)階段始終是與一定的共同活動的方式或一定的社會階段聯系著的,而這種共同活動方式本身就是‘生產力’”。[15]這一段話集中體現了馬克思的合作思想,也是馬克思對合作思想的直接論述。馬克思認為,人的本質就是社會關系的總和。而社會關系的含義是指許多人的合作,人又是人類社會的主體,所以,人類最基本的關系就是合作。馬克思關于合作思想的理論與實踐探索不僅包括了社會領域,而且還包括經濟、政治等領域的探索。尤其在探索無產階級解放全人類的歷史使命中,馬克思和恩格斯更是非常重視政黨合作的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本小節(jié)凡涉及到馬恩列關于“團結、聯合、同盟”等均以含合作意義之詞使用,只是譯義不同而已),甚至他們認為沒有無產階級與其他階級之間的合作,無產階級自身的解放及全人類的解放是很困難的,因此,無產階級“聯合的努力,至少是各文明國家的聯合的努力,是無產階級獲得解放的首要條件之一”。[16]
首先,從理論上探索無產階級內部及共產黨同其他工人政黨之間的合作。馬克思和恩格斯認為,無產階級的解放,人民群眾的解放,應當是無產階級和人民群眾自己的事,只有無產階級和人民群眾覺悟起來、團結起來合作,才能完成自己的解放事業(yè)。恩格斯說過:“當工人彼此聯合起來,團結一致并追求一個目的時,同富人相比,他們就無比強大?!盵17]對于共產黨與其他工人政黨之間的合作,從無產階級作為一支獨立的政治力量登上歷史舞臺起,馬克思、恩格斯就十分重視無產階級及其政黨的內部聯合、合作問題的理論思考。馬克思認為,“每個國家的工人運動的成功只能靠團結和聯合的力量來保證?!盵18]可見,無產階級與其政黨之間的聯合、合作,既是無產階級反對資產階級完成自己歷史使命的客觀需要,又是無產階級政黨建設的主觀需要,而且還是無產階級取得革命成功的重要條件和保證。
其次,馬克思、恩格斯主張共產黨同其他社會主義民主黨之間的合作。馬克思、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中指出:“共產黨人到處都努力爭取全世界的民主政黨之間的團結和協(xié)議?!盵19]就共產黨與其他社會主義民主黨合作的問題,馬克思、恩格斯以法國、瑞士的情況為例,作了進一步的論述:“在法國,共產黨人同社會主義民主黨聯合起來反對保守和各激進的資產階級[20]?!边@些論述表明,在當時的歷史條件下,共產黨人同其他社會主義民主政黨是可以進行政黨合作的。
再次,馬克思、恩格斯主張共產黨同資產階級政黨在一定條件、一定時期是可以進行政黨合作的。馬克思、恩格斯認為,只要資產階級政黨敢于反對君主專制、封建土地所有制,共產黨就和他們聯合(合作),把革命運動推向前進,完成民主革命。例如馬克思、恩格斯指出:“在德國,只要資產階級采取革命的行動,共產黨就同它一起去反對君主專制、封建土地所有制和小市民的反動性?!盵21]共產黨之所以要同資產階級聯合、合作,還因為“以便工人能夠立刻利用資產階級統(tǒng)治所必然帶來的社會和政治的條件作為反對資產階級的武器,以便在推翻德國的反動階級之后立即開始反對資產階級本身的斗爭?!盵22]因此,恩格斯在致奧古斯特·倍倍爾的信中就指出,德國社會民主黨應當同小資產階級及其政黨——人民黨攜手合作。[23]足以證明他們是何等重視無產階級與其他階級的合作問題。
此外,馬克思、恩格斯還探討了國際范圍的政黨合作問題。馬克思和恩格斯認為,“……每個國家的工人運動的成功只能靠團結和聯合的力量來保證?!盵24]在《1872年夏總委員會批準的國際工人協(xié)會共同章程和組織條例草案》中,馬克思指出:“勞動的解放既不是一個地方的問題,也不是一個民族的問題,而是一個社會問題,它涉及存在有現代社會的一切國家,它的解決有賴于最先進各國在實踐上和理論上的合作。”[25]在這里,馬克思闡述了無產階級的國際合作問題。恩格斯也在1848年的《論波蘭》中指出:“既然各國工人的狀況是相同的,既然他們的利益是相同的,他們又有同樣的敵人,那么他們就應當共同戰(zhàn)斗,就應當以各民族的工人兄弟聯盟來對抗各民族的資產階級聯盟。”[26]所以無產階級要取得自身及全人類的解放,就必須或只能以更廣泛的更緊密的與其他階級的團結合作才能戰(zhàn)勝聯合起來的資產階級。因此,在《共產主義宣言》中,馬克思和恩格斯提出了“全世界無產者聯合起來”的戰(zhàn)斗口號,在第一國際中,馬克思采取了合作與斗爭相結合的正確策略,同各種派別進行了尖銳的斗爭,最終達到了合作,馬克思主義學說迅速地為國際無產階級所接受,促進了國際無產階級的團結與合作。
綜上所述,馬克思、恩格斯非常重視對政黨合作的理論研究和實踐探索,其政黨合作思想不僅是馬克思主義政黨學說最基本的組成部分之一,也是無產階級政黨的政黨合作思想的理論源泉。
(二)毛澤東的政黨合作思想。具有中國特色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度是馬列主義統(tǒng)戰(zhàn)理論、政黨學說與中國革命和建設的具體實踐相結合的產物。毛澤東同志曾就這一政黨制度的確立作過許多精辟的論述,提出了很多符合中國政情的政黨合作思想,是中國特色政黨制度理論基礎的直接理論來源。
在民主革命時期,毛澤東深刻分析中國社會時就提出政黨合作的必要性。他指出:“中國社會是一個兩頭小中間大的社會,無產階級和大地主大資產階級都只占少數,最廣大的人民是農民、城市小資產階級以及其他的中間階級?!盵27]在舊中國,經濟文化十分落后,無產階級人數很少,而帝國主義、封建主義和官僚資本主義三大敵人的力量卻十分強大。無產階級如果不爭取團結其他可以團結的力量,沒有一個包括全民族大多數人口在內的廣泛的統(tǒng)一戰(zhàn)線,革命就不可能勝利。
抗日戰(zhàn)爭時期,毛澤東進一步闡述了政黨合作的思想,為中國特色政黨制度的政黨合作提供了理論來源。同時在解放區(qū)進行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度的政黨合作實踐,開政黨合作實踐之先河,為中國特色政黨制度提供了實踐源泉。毛澤東指出:“在一切有愿意和我們合作的民主黨派和民主人士存在的地方,共產黨員必須采取和他們一道商量問題和一道工作的態(tài)度?!盵28]“我們共產黨人對于一切革命的人們,是決不排斥的,我們將和所有愿意抗日到底的階級、階層、政黨、政團以及個人,堅持統(tǒng)一戰(zhàn)線,實行長期合作?!盵29]在這里,毛澤東闡述中國共產黨不但要和那些愿意和我們合作的民主黨派進行政黨合作,而且還要長期合作的政黨合作思想。毛澤東還認為,對于共產黨以外的人員,不問他們是否有黨派關系和屬于何種黨派,只要是抗日的并且是愿意和共產黨合作的,我們便應以合作的態(tài)度對待他們。[30]毛澤東在《整頓黨的作風》中明確提出:“我們的同志必須懂得一條真理:共產黨員和黨外人員相比較,無論何時都是占少數。……我們有什么理由不和非黨人員合作呢?對于一切愿意同我們合作以及可能同我們合作的人,我們只有同他們合作的義務,絕無排斥他們的權利?!盵31]“只要共產黨以外的其他任何政黨,任何社會集團或個人,對于共產黨是采取合作的而不是采取敵對的態(tài)度,我們是沒有理由不和他們合作的?!盵32]
解放戰(zhàn)爭時期,毛澤東逐步完善了政黨合作的思想。在1948年12月發(fā)表的《將革命進行到底》一文中,毛澤東旗幟鮮明地指出各黨派要合作,要志同道合,強調了多黨合作的原則立場。1949年3月,在黨的七屆二中全會上,毛澤東進一步闡述了同各民主黨派長期合作的思想,明確提出:“我黨同黨外民主人士長期合作的政策,必須在全黨思想上和工作上明確下來?!盵33]并且鄭重宣布:“共產黨的這個同黨外人士實行民主合作的原則,是固定不移的,是永遠不變的。”[34]
新中國成立以后,在毛澤東的政黨合作思想指導下,確立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度。毛澤東對當時黨內一些不愿與民主黨派合作的現象提出了批評,并指出:“國事是國家的公事,不是一黨一派的私事。”共產黨應當同黨外人士實行民主合作?!耙獙W會和黨外人士實行民主合作的方法,善于同別人商量問題?!盵35]社會主義建設時期,毛澤東多黨合作思想與實踐也進入了一個比較成熟的階段。在1956年底社會主義改造基本完成后,毛澤東同志及時總結了與民主黨派長期合作的歷史經驗和國際共產主義運動中的教訓,明確指出:“究竟是一個黨好,還是幾個黨好?現在看來,恐怕是幾個黨好。不但過去如此,而且將來也可以如此,就是長期共存,互相監(jiān)督。”[36]1956年9月,中共八大政治報告正式確定了中國共產黨同民主黨派“長期共存、互相監(jiān)督”的政黨合作方針,為社會主義整個歷史階段中國共產黨團結民主黨派,實行長期的政黨合作奠定了理論基礎。
(三)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的政黨合作思想。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以鄧小平同志、江澤民同志為核心的黨的第二代、第三代中央領導集體和以胡錦濤同志為總書記的黨中央領導集體提出了許多關于政黨合作的新思想、新觀點,為新時期進一步發(fā)展完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度提供了直接理論來源。
早在新中國成立初期,鄧小平就針對當時黨內一部分同志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問題上表現出關門主義的不良傾向,不愿意和民主黨派合作的思想進行了批判,他很敏銳地指出,“對黨外人士的職位安排上,有些黨內同志不服氣;在工商業(yè)問題上,有擠垮民族資產階級的思想;在農村工作中,拒絕與開明士紳、知識分子合作?!盵37]凡此種種,都嚴重妨礙了黨與民主黨派、無黨派民主人士的團結合作。鄧小平嚴肅批評了這種現象,他強調說:“凡是黨員與非黨員合作不好,首先是黨員負責,不管你有理無理。”[38]1956年,鄧小平在中國共產黨第八次全國代表大會上作《關于修改黨的章程的報告》時強調:“我們黨同民主黨派和無黨派的民主人士的合作是長期的,這一個方針是早已確定了的。從抗日戰(zhàn)爭時期開始,我們黨就實行了同黨外民主人士合作的方針?!嗄甑慕涷炞C明,這種合作對于我們黨的事業(yè),是有益無害的。……我們的任務就是繼續(xù)擴大同黨外人士的合作?!盵39]1979年10月,鄧小平指出:“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實行多黨派的合作,這是我國具體歷史條件和現實條件所決定的,也是我國政治制度中的一個特點和優(yōu)點。”“各民主黨派和工商聯同我們黨有過長期合作、共同戰(zhàn)斗的歷史,是我們黨的親密朋友。”[40]鄧小平在中共十二大開幕詞中明確表示:“我國各民主黨派在民主革命時期同我們黨共同奮斗,在社會主義時期同我們黨一道前進,一道經受考驗。在今后的建設中,我們黨還要同所有的愛國民主黨派和愛國民主人士長期合作。”[41]進入新時期后,鄧小平同志根據時代的發(fā)展要求和民主黨派性質的變化指出:今后,中國共產黨同黨外朋友的關系,應當成為肝膽相照、榮辱與共的親密關系。黨的十二大報告把“長期共存、互相監(jiān)督、肝膽相照、榮辱與共”十六字方針確定為新時期多黨合作的基本方針和處理中共同民主黨派關系的基本原則,這是對“八字方針”的重大發(fā)展,同時也精辟地反映了鄧小平對中共與民主黨派新型合作關系的本質和特征的概括。
黨的十三屆四中全會后,以江澤民同志為核心的第三代黨中央領導集體制定并頒發(fā)了《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xié)商制度的意見》,在政黨合作方面提出了一系列新思想、新觀點、新舉措。文件指出:“我國是人民民主專政的社會主義國家。中國共產黨是社會主義事業(yè)的領導核心,是執(zhí)政黨。各民主黨派是各自所聯系的一部分社會主義勞動者和一部分擁護社會主義的愛國者的政治聯盟,是接受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同中國共產黨通力合作、共同致力于社會主義事業(yè)的親密友黨,是參政黨?!泵鞔_地把中國共產黨同各民主黨派的政黨合作關系定性為執(zhí)政黨同參政黨的關系,是團結合作的關系,在我國多黨合作的歷史上還是第一次。1992年10月,江澤民同志在黨的十四大報告中指出,我國“政治體制改革的主要目標,是以完善人民代表大會制度、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xié)商制度為主要內容,發(fā)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42]1993年3月,全國人大八屆一次會議通過憲法修正案,將“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xié)商制度將長期存在和發(fā)展”寫入憲法,上升為國家意志,這標志著我國多黨合作制度完成了憲法化進程。自此,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的政黨合作關系受到憲法保護,突破了文件層面的規(guī)定,為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的政黨合作關系在實踐中提供了法理依據。1997年10月,黨的十五大又將堅持和完善我國的多黨合作制度納入黨的基本政治綱領,使得執(zhí)政黨與參政黨的合作關系上升為執(zhí)政黨意志和國家意志的雙重維護。1997年12月,江澤民同志在同各民主黨派中央新老領導人座談時,提出了多黨合作的四條準則:堅持鄧小平理論為指導,堅持社會主義初級階段的基本路線和綱領,堅持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xié)商制度,堅持“長期共存、互相監(jiān)督、肝膽相照、榮辱與共”的方針。[43]這些重要政治準則是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在長期團結合作中形成的政治共識和政治經驗,同時成為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合作關系共同遵守的重要政治準則。
進入新世紀新階段,以胡錦濤同志為總書記的黨中央制定頒布了《中共中央關于進一步加強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xié)商制度建設的意見》,提出了一系列新的理論觀點和政策主張,開創(chuàng)了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政黨合作關系制度化建設的新階段。在2006年7月的全國第20次統(tǒng)戰(zhàn)工作會議上,胡錦濤同志強調:“正確認識和處理中國共產黨和民主黨派的關系,保持和促進我國政黨關系和諧,是發(fā)展社會主義民主政治、建設社會主義政治文明的重要內容,也是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的重要內容?!盵44]黨的十六屆六中全會把“政黨關系和諧”作為構建社會主義和諧社會必須正確認識與處理的五大關系之首。在這里,胡錦濤同志不但把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的政黨合作關系放在了我國政治和社會中的重要地位上,而且還把中國共產黨與各民主黨派的政黨合作關系由執(zhí)政黨與參政黨的合作關系上升為和諧的政黨合作關系,并且提出:“鞏固和發(fā)展我國社會主義政黨關系,實現我國政黨關系長期和諧,根本在于堅持走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政治發(fā)展道路,關鍵在于堅持和完善中國共產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和政治協(xié)商制度”。[45]黨的十七大報告中,胡錦濤同志再次強調:“促進政黨關系、民族關系、宗教關系、階層關系、海內外同胞關系的和諧,對于增進團結、凝聚力量具有不可替代的作用?!卑颜h關系和諧列為我國社會五大關系和諧之首,足以體現政黨關系和諧的重要地位和重要作用,是胡錦濤總書記對政黨合作的精辟論述,集中反映了胡錦濤總書記的政黨合作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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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吳艷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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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613
A
1671-1262(2012)02-0030-06
2012-03-01
中央社會主義學院招標課題“中國特色改革制度的理論基礎——基于合作理論視域下的中國特色政黨制度理論探索”(zb1010)的階段性成果。
熊必軍,男,湖南省社會主義學院學報副主編,副教授,主要從事中國特色政黨制度和新制度經濟學方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