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建華
淮劇的老生,脫胎于京昆劇種,其表演既有中國傳統(tǒng)的程式,又有淮劇本體特征。
我是江蘇省淮劇團的一名老生演員,從藝二十多年來,我先后參與了古裝戲《八珍湯》、《牙痕記》、《十五貫》、《李三娘》、《玉杯緣》、《秦香蓮》、《王華買父》和現(xiàn)代戲《一江春水向東流》、《路魂》、《為兒為女》、《望子成龍》、《孔繁森》、《兄弟姐妹》、《打碗記》、《紅巖魂》、《生命之歌》等劇目的演出,演繹了不同身份、不同命運、不同精神訴求的老生,在長期的藝術實踐中,對淮劇老生在新時期的舞臺上,如何表現(xiàn)和再現(xiàn),探索不斷,感悟不斷。
我認為當代淮劇老生應該重神似,輕形似。老生的表演(尤其在古裝戲的表演中),更多的拘泥于手眼身法步,更多追求技術層面上(形似)的“復印”,這種通過肢體刻板的表現(xiàn),在部分劇目部分角色中,也能得到比較適當?shù)捏w現(xiàn),但是,總體上人物缺乏個性,性格缺乏特性,演繹缺乏獨有性。新時期的戲曲藝術,應該演人物,而不應該演角色。我通過二十多年的淮劇表演實踐,感悟到要注重對角色的人物化再現(xiàn),老生的傳統(tǒng)表演技法,符合情境則用,不符合情境則棄用。在古裝戲《清風亭》中,我演張元秀“拾子”一場,我充分運用老生的表演技法,以動為主,用驚呼、甩袖、搓步、舞動等一組程式化動作,表現(xiàn)一個孤寡老人拾到嬰兒的喜悅之情,此時的表演形似化作了人物的心靈神似;在“別子”一場,以靜為主,用木然、凄楚、落淚、踉蹌等一組表演,展現(xiàn)張文秀對養(yǎng)子的不舍、掛念和骨肉之情;在“斥子”一場,動靜結合,先用瞬間的定格,轉為慘烈的悲鳴,最后再用揮杖、攆打、跌倒、仰天長嘯等一系列表演,深刻地詮釋出張元秀對養(yǎng)子恩將仇報、喪失人性的絕望控訴。動作表現(xiàn)如此,唱腔傳達亦如此。在“拾子”的唱段中,我將淮劇小生的花腔、潤腔、韻腔融于張元秀(老生)的聲腔中,力圖表現(xiàn)人物的欣喜若狂與心花怒放;在“別子”唱腔中,我充分運用淮劇老生的唱法,唱出人物的真性情,唱出人物的本色美;在“斥子”唱腔中,我舍棄淮劇老生的慣用唱法,一切以再現(xiàn)人物的心聲為主,以情代聲,以聲融情,聲未吐,情先出,并運用說唱結合的方式,字字句句似唱似說,如泣如訴,較為深層地再現(xiàn)出張文秀的撕心裂肺和悲憤欲絕,此時神似比形似更重要,再現(xiàn)比表現(xiàn)更深刻。舞臺藝術路漫漫,如何演繹好新時期的淮劇老生路漫漫。我將繼續(xù)努力,繼續(xù)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