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高速鐵路經營管理的思考

吳明方，李 健

(科爾尼(上海)企業(yè)咨詢有限公司，上海 200120)

鐵路一直是中國最主要的旅客運輸方式之一，2010年鐵路旅客周轉量為 8 762 億人.km，占各種運輸方式總旅客周轉量的 31.4%，列第二位，僅次于公路 (53.8%)，高于民航 (14.5%) 和水路 (0.3%)[1]。2005—2009年鐵路旅客周轉量的年增長率約為 7.6%，低于民航(15.5%) 和公路(9.9%)。為了解決鐵路旅客運輸瓶頸，中國鐵路經歷了6次提速，最終進入了高速鐵路快速發(fā)展的時代。經過9年的發(fā)展，目前中國已經擁有全世界最大規(guī)模、最高運營速度的高速鐵路網?？v觀世界各國高速鐵路的發(fā)展歷程，無論是擁有較為成熟的高速鐵路網絡與運營管理體系的日本、德國、法國等國家，還是奮起直追的中國，抑或正在尋求高速鐵路發(fā)展突破點的美國，均面臨著巨額的建設投入與高昂運營成本的問題。盡管如此，由于受到眾多宏觀驅動因素及各國國情的推動，全球高速鐵路的發(fā)展依然方興未艾。

1 推動高速鐵路建設的宏觀因素分析

1.1 人口及經濟結構變化

以中國為例，根據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公報，2005年全國城鎮(zhèn)化水平為 43%，2010年達到 49.7%，預計在2015年超過51%。城市化的不斷發(fā)展將繼續(xù)促進城鄉(xiāng)間的人口流動，同時高速鐵路對打破區(qū)域間經濟發(fā)展的不平衡及加強區(qū)域間的合作與交流起到積極作用。

1.2 環(huán)境可持續(xù)發(fā)展

根據國際鐵路聯盟有關資料，高速鐵路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僅為 0.045 kg/(人.km)，約為汽車、飛機排放量的 30%。隨著各國對交通運輸排放的管制日益嚴格，環(huán)保的高速鐵路將成為交通系統(tǒng)中越來越重要的一種運輸方式。同時，全球范圍內石油資源的供需矛盾使得新型節(jié)能運輸方式應用的需求不斷增長。

1.3 技術革新

新材料、信號技術的發(fā)展、非傳統(tǒng)能源的動力系統(tǒng)等新技術的商業(yè)應用與推廣，使實現鐵路的高速化和經濟性的愿望變得相對容易。從中國國情來看，發(fā)展高速鐵路除了可以滿足旅客運輸需求、促進區(qū)域經濟發(fā)展平衡外，還能夠帶動高端制造技術發(fā)展，進而推動高端制造行業(yè)的整體發(fā)展，同時在世界范圍內形成相對的技術領先。目前，中國已經在軌道焊接技術、高速機車制造、多技術系統(tǒng)集成等方面取得了很大的進步。

1.4 高速鐵路的溢出效應

世界權威組織一致認為高速鐵路項目所產生的利益遠遠超過高速鐵路本身的營運收益，世界各國有關高速鐵路的數據也有力地印證了高速鐵路所帶來的“廣泛的宏觀社會利益”，如圖1所示。

2 高速鐵路的生命周期管理

高速鐵路與其他運輸方式相比，其相對優(yōu)勢顯而易見，表現在旅行時間、價格、便捷程度及安全性、可靠性等方面，因此高速鐵路在轉移部分其他運輸方式需求的同時，還可以誘發(fā)新的出行需求。歐洲高速鐵路的經驗顯示，高速鐵路獲得的轉移需求最主要來自于公路 (27%) 與航空 (26%)，高速鐵路誘發(fā)的新的出行需求大約占高速鐵路總運量的 33% ，如圖2所示。

由于高速鐵路項目投資大、回報周期長，而且涉及眾多利益主體，因而高速鐵路項目的成功離不開對高速鐵路整個生命周期進行嚴謹周密的管理，包括初期的可行性研究、項目融資、運營管理和利益相關者管理4個關鍵因素。

2.1 初期可行性研究

圖1 世界各國高速鐵路廣泛收益列舉

高速鐵路建設的可行性研究通常需要綜合考慮經濟、技術、政治、社會和環(huán)境等各方面指標。以技術因素為例，不同技術標準的選擇會對固定投資和運營成本產生關鍵影響，需要進行全面而謹慎的論證。

圖2 高速鐵路轉移需求與誘發(fā)需求模式

2.2 項目融資

高速鐵路建設需要大量資金投入，融資方式成為重要問題。目前中國鐵道部主要依賴于銀行貸款與發(fā)行債券2種方式進行債權融資，隨著鐵路投資的快速增長，負債率將隨之增加。盡管在稅收優(yōu)惠和政府擔保方面獲得政策支持，過高的本息負擔和進一步的融資壓力仍然增大了經營風險。海外的高速鐵路項目一般采用多種融資方式，適當與民營資本進行合作，以緩解負債壓力。民營資本 (包括外資) 和政府部門有著顯著的互補優(yōu)勢：政府部門負有監(jiān)管和政策掌控、社會經濟責任及環(huán)境責任；而民營資本在融資和創(chuàng)造價值的能力、項目管理、客戶/服務質量及創(chuàng)新上則具有一定的優(yōu)勢。目前鐵道部為緩解融資壓力，積極探索多元化融資渠道。

2.3 運營管理

高速鐵路運營是高速鐵路生命周期中產生投資經濟回報的階段。由于高速鐵路建設的巨大投資，以及高速鐵路運營的復雜性，國外高速鐵路中日本新干線和法國 TGV 已經完全收回了建設成本，真正開始實現盈利。中國高速鐵路獨特的發(fā)展與融資環(huán)境增強了其提升運營管理水平、實現自給自足的緊迫性。

2.3.1 資本支出

（1）資本支出類項目的投資選擇。應充分考慮不同類型項目的不同特性，尤其是定性評估因素，避免單一從定量成本角度衡量。根據項目類型的不同，定性評估因素包括管理風險、資本投入的預期效果、顧客需求水平、存在競爭關系的其他運輸模式的服務水平等，部分高速鐵路運作較為成熟的國家可能還會考慮員工對工作環(huán)境的需求等。

（2）投入成本核算。應考慮項目整個生命周期的成本投入，而非單純的初始投資和費用。全生命周期成本應包括初始投資、維護成本、更新投資及帶來的成本節(jié)約。

（3）更新周期與維護策略。更新重建是必要的資本支出，但對更新時間周期的選擇和維護策略的制定應進行認真研究。在制定維護策略時，應首先對設備的可靠性與重要性進行評估，將更新投資投向較為重要但可靠性較差的設備上。

2.3.2 發(fā)車頻次設計和票價設計

發(fā)車頻次設計和價格設計的最終目的是在保證車輛利用率的情況下使收入最大化，從而達到盈利的目的，如圖3所示。

在發(fā)車頻次的設計上，應充分考慮同一線路上各種運輸方式的頻次。例如，京滬線上航班每日頻次大于 50，在700 km 以上長距離線路上，需要考慮相對優(yōu)勢較弱的高速鐵路與飛機頻次相匹配，還是應高于飛機的頻次以提高自身的競爭力等問題，如圖4所示。另外，發(fā)車頻次的設計還應考慮?？空军c的需求和時段上的差別，在高需求的站點應具有較高的頻次，非高峰期的頻次應該低。

圖3 發(fā)車頻率及價格設計與運營利潤之間的關系示意圖

圖4 高速鐵路和航空的競爭優(yōu)勢領域對比

高速鐵路的票價同樣要考慮競爭模式的性價比，同時可以考慮采取包括提前購買折扣、往返票折扣、非高峰時段票價折扣、最后時間訂票折扣等多種價格浮動措施，以吸引更多的旅客，優(yōu)化運營效率。在技術條件允許及數據完整可靠的情況下，還可以采用類似航空公司的動態(tài)定價，進一步優(yōu)化旅客購票收入。

2.3.3 收入來源多元化

由于高速鐵路車站對人群有很強的聚集作用，利用車站區(qū)域及周邊的商業(yè)地產，拓展租賃、零售、酒店等業(yè)務，實現收入來源的多元化，有助于高速鐵路公司的盈利。例如，東日本鐵路公司 2010財年收入的 31.7% 來源于寫字樓租賃、購物中心、廣告、自營酒店、超市等非運輸業(yè)務。

2.3.4 差異化服務

即使在同一條線路上，旅客的需求也存在差異。因此需要對旅客的出行頻率、旅行原因等維度進行分析，從而確定相應的高速鐵路所提供的服務。針對不同類型的旅客，設置不同等級的座位是高速鐵路及航空常見的差異化服務方式。高速鐵路運營商通常根據座位等級的不同，如商務座/旅行座，在旅行前、旅行中及旅行后3個階段在餐飲、網絡服務、專屬休息區(qū)方面對旅客提供差異化的服務。鐵路運營商很容易把服務重點放在旅途前、旅途中2個階段，但實際上在“旅途后”階段，運營商依然可以通過提供不同交通方式間便利的換乘為旅客創(chuàng)造價值。與歐洲高速鐵路運營商相比，旅途后階段的服務也應成為中國高速鐵路提高服務質量的重要環(huán)節(jié)。

2.3.5 常旅客計劃

常旅客計劃是國外高速鐵路運營商們普遍采用的營銷方式，有助于保持和拓展穩(wěn)定的客戶群體。法國、德國、西班牙的高速鐵路運營商紛紛推出了類似的常旅客計劃，對持卡客戶實行酒店住宿折扣、汽車租賃折扣、免費泊車、休息室服務等優(yōu)惠措施。常旅客計劃也是一個提供差異化服務的手段之一。

2.3.6 合作戰(zhàn)略

在歐洲，高速鐵路運營商通常會在金融、酒店、汽車租賃、通訊、文化等相關產業(yè)發(fā)展合作伙伴，以刺激旅游需求、提供更為舒適便利的產品及服務、增加客戶的認知度，以及加強品牌和服務在客戶心中的信任感。

2.4 利益相關者的管理

高速鐵路在醞釀、施工、運營的整個過程中涉及的利益主體眾多，應對這些利益相關者進行有效的管理。針對不同的利益相關方，應該采用不同的措施趨利避害，如圖5所示。例如，針對主導者中的沿線城市，允許其以拆遷、安置費用入股，并給予稅收等政策支持以確保充分利用高速鐵路效應發(fā)展經濟；針對被動受益者中的目標旅客，應充分宣傳高速鐵路的優(yōu)勢，就存在的問題/風險進行充分坦誠的解釋說明；針對反對者中的其他運輸模式，應尋求共贏的合作領域等。

圖5 科爾尼利益相關方矩陣

3 結束語

中國發(fā)展高速鐵路已經成為大勢所趨，高速鐵路不僅能夠滿足人們日益增長的出行需求，而且相比于其他傳統(tǒng)交通方式有著顯著的優(yōu)越性，同時對中國經濟的發(fā)展起著巨大的促進作用。通過扎實的可行性研究、合適的融資渠道的選擇、對高速鐵路運營的精細化管理，以及充分平衡及利用各相關利益方的利益取向，中國高速鐵路一定能夠最終實現其預期的收益。

[1]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家統(tǒng)計局. 2011中國統(tǒng)計年鑒[M]. 北京：中國統(tǒng)計出版社，2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