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 種
　　秋天，樹林的果實都熟透了
　　那些種子們 精神飽滿
　　站在枝頭 等小愛
　　幼樹還沒長大呢 結(jié)出的果子
　　肯定幼稚 老樹的果實
　　暮氣太重 舉不起綠色的大旗
　　采種的范圍 鎖定在壯齡的樹上
　　壯齡的樹 也得查查簡歷
　　看看是大年還是小年 居住地
　　在平川還是高山 陰坡還是陽坡
　　枝干有沒有傷殘疾病和傳染病史
　　甚至還要看看 花期有沒有熱戀過
　　蜂兒蝶兒 都來親密了多少回
　　草木無情 不會怨恨小愛
　　像老林為她選女婿那樣苛刻 那么挑剔
　　因為她選的種子 關(guān)乎苗圃一年的收成
　　更是山川秀美的百年大計
　　整 地
　　圃地等待很久了 寂寞像風(fēng)一樣
　　在油黑的地面游蕩 等待
　　犁鏵尖銳的深入 耙齒痛快的梳理
　　等待種子在溫軟的母床安歇
　　夢想 心愿 汗水也一并安歇
　　而就在昨天 老林的女兒小愛
　　坐著轎車 被歡快的嗩吶聲
　　送到小嶺鄉(xiāng)的有根家 做了新娘子
　　播 種
　　種子躺在催芽床里 急不可耐
　　寬解著衣袖 把雪白的肌膚
　　裸進春光 而昨夜一場細(xì)雨
　　浸潤得苗床直喊 暢快
　　一踩一個坑兒 一捏一個團兒
　　墑情多么好啊 適宜下種了
　　而播種的人 提前結(jié)束蜜月旅行
　　趕回了苗圃 小愛用鋤尖在床面上
　　輕輕劃過 劃出一條小溝
　　有根把種子一粒一粒放進溝心
　　然后覆土 那雙帶繭的大手
　　輕輕撫過床面 撫摸著小愛溫柔的目光
　　五月，樹苗在瘋長
　　當(dāng)?shù)谝豢镁G芽拱進清明 清明的天空
　　歡喜得一連下了幾日幾夜的小雨
　　下得滿地的樹苗直拍手
　　排著隊列隊形 往上跳
　　跳到五月，五月的陽光很溫暖
　　比小愛的柔情溫暖 比小愛的酥胸
　　還要撩人 有根就從早到晚
　　守著苗圃不回家 澆水，鋤草，追肥
　　伺弄得樹苗一個勁兒地瘋長
　　而小愛生氣了，摸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數(shù)落
　　有根
　　明早去買只大公雞 也該給自己的苗苗
　　追追肥了
　　出 圃
　　老林在承包的荒山上挖樹坑
　　一個個樹坑 像一個個日子
　　從山腳壘到山頂 從春壘到了秋
　　老林的臉曬成了土地一樣的黑色
　　老林的身體瘦成這座光禿禿的荒山
　　背卻深深的彎向了大地 彎進國慶節(jié)
　　金色的十月。十月，樹苗該出圃了
　　就像搬家 老林領(lǐng)著女婿
　　把一棵棵樹苗起出來 搬到山上
　　栽進一個個樹坑 栽進了滿山滿山的
　　綠色和希望。而小愛在醫(yī)院的產(chǎn)床上
　　為老林和有根出圃一棵更好的苗子
　　哇的一聲啼哭 一個新的希望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