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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學身份與中國價值

      2012-12-29 00:00:00時勝勛
      山花 2012年3期


        身份問題已經(jīng)成為當代學術(shù)文化的關(guān)鍵詞。身份,既是一個方法論概念,也是一個價值論概念。從方法論著眼,身份為我們提供了新的審視文學的角度,從價值著眼,任何文學創(chuàng)作都無法同身相脫離,任何超越身份的文學言說都是一廂情愿。
        一、文學身份研究在當代中國的興起
        在中國當代文學界,一些文學研究者從具體的文學現(xiàn)象分析文學中的自我認同問題,顯示了認同(身份)問題的迫切性。文學在90年代以后也遭遇了新的危機,比如市場經(jīng)濟、消費主義、影視、網(wǎng)絡的迅猛發(fā)展,文學的終結(jié)、沒落之聲不絕于耳,探討文學身份的文章也比較多:有對科技的回應的,分析網(wǎng)絡文學身份、手機文學身份的新態(tài)勢;有對某一國度或區(qū)域文學身份進行掃描的;有對女性文學身份進行研究的;有對華裔文學身份進行研究的;還有的從不同角度專門討論文學身份問題,或者將文學身份視為一種方法論進行應用性的分析和研究。這些關(guān)于文學身份的討論其實很多是觸及文學的文化身份的。
        昌切(張潔)的《民族身份認同的焦慮與漢語文學訴求的悖論》一文是較全面討論文論、文學批評和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身份問題的。他從冷戰(zhàn)結(jié)束后全球化與民族化的緊張關(guān)系中分析由持續(xù)的現(xiàn)代化追求所導致的民族身份模糊乃至“喪失”,和隨之產(chǎn)生的民族身份認同的焦慮,揭示這種焦慮的實質(zhì)是“夢醒了無路可走”,深入分析體現(xiàn)在文學理論、文學批評和文學創(chuàng)作中的漢語言文學訴求的悖論現(xiàn)象,指出這種悖論源自漢語文學在中西結(jié)構(gòu)中的位置,在世界文學格局中的地位,和在全球化與民族化張力中的特殊處境。他認為解決這種悖論的出路是“直面‘現(xiàn)在’而不是直面西方或過去,依據(jù)‘現(xiàn)在’的要求,兼采中西寫作資源,在全球化與民族化的張力中書寫個體的生存體驗、智慧和理念”。昌切對文化語境的分析是到位的,其個人性的解決方案也具有某種積極的啟示意義。
        肖鷹在《九十年代中國文學:全球化與自我認同》一文中具體討論了90年代中國文學的自我認同問題。他認為全球化語境把中國個體和文學寫作帶入了一個新的時空維度——“虛空化”的時空模式,而“怎樣在這個被預先虛空化的‘世界’中重建自我認同的文化一精神的象征體系,實際上成為全球化語境中文化運動的根本主題?!边@一點也成為90年代中國個體自我認同和文學寫作的重要問題。對此劉俐俐也做出了回應,在《90年代中國文學:自我認同的尷尬與出路》一文中,她認為90年代中國文學在全球化背景下的自我認同處境尷尬。這種尷尬主要有四個方面,一是傳統(tǒng)文學無法不經(jīng)建構(gòu)地成為當代焦慮心靈的自我認同的所在,堅持民族傳統(tǒng)的作家未能與全球化溝通和對話;二是以歷史本身為書寫對象的創(chuàng)作,并未完成自我認同的任務;三是個人化寫作作為自我認同的無力,甚至在自閉中萎縮病變;四是現(xiàn)實主義沖擊波小說由于對現(xiàn)實的完全認同和文學性的缺失,也失去了文學自我認同的屬性。她認為其出路是,必須遵循對物化社會的批判功能和用精神構(gòu)建世界的原則。這三篇文章是較早從認同角度對當代文學做整體性的考察。
        還有一部分學者從更為寬泛的意義上討論文學與認同的關(guān)系。周憲在《文學與認同》一文中認為,隨著全球化及其文化上的深刻變化,隨著文化旅行和交往日益增多,文化的多元性和混雜性越來越顯著,“我(們)是誰”的認同問題被推上了理論前沿,逼迫理論工作者作出回應和解釋。他以文學與認同的關(guān)系為紐結(jié),著重討論了從精神分析到文化研究的認同理論。周憲強調(diào)了兩個重要理念,首先,認同是一個未完成的、有待建構(gòu)的過程;其二,認同的實踐和建構(gòu)始終與文學重要的表意實踐密切相關(guān)。在此基礎(chǔ)上,他分析了廣義文學與認同建構(gòu)之間復雜的辯證關(guān)系。周憲的文章是從更為學理的意義上討論文學和認同的復雜關(guān)系,對于理解認同、文學中的認同、文學與認同的關(guān)系提供了理論上的參照。
        文學身份研究開拓了文學研究的新思路,這說明文學身份問題已然成為文學研究中的重大前沿問題之一,而事實也表明,文學身份有著較為深厚的論題空間,并且深入觸及中國文化價值問題。狹義而言,文學身份是文學之為文學的身份,是文學的自足性、獨特性,如有學者認為,文學身份是“構(gòu)成其身份特征的創(chuàng)作觀念、文本樣式、表現(xiàn)語言等要素”。其實,文學身份的維度要更多。這里的文學身份不僅指文學自身的身份,還指文化身份、民族身份等,尤其指某一民族文化的文學自身所具有的身份價值。
        二、文學本體身份的突圍
        今天的文學處于迷途之中。20世紀以來,“文學終結(jié)”是一個持續(xù)不斷的論題,終結(jié)論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xiàn),以致于文學總處于終結(jié)狀態(tài)而無法最終終結(jié)??梢哉f,文學在生與死之間徘徊于無地。
        文學在當代遭遇的最重要的挑戰(zhàn)是影視和網(wǎng)絡。影視的挑戰(zhàn)在于,文學的圖像化和附屬化。很多文學喪失了其獨立的身份,矮化為電影的文學腳本,甚至是為了改編為影視而創(chuàng)作的。這是文學的最大悲哀。實際上,文學的獨立性依然存在。文學并不是只有委身于影視一途,相反很多影視之所以獲得巨大的效應則來自于對文學經(jīng)典作品的改編,盡管改編的作品已經(jīng)有了新的變化。文學與影視不是單向的過程,而是雙向的過程。文學可以成為影視的一部分,而影視也可以從文學經(jīng)典中獲得滋養(yǎng)。但身份視角說明,采取文學的立場和采取影視的立場是不同的兩個立場。就文學研究而言,在創(chuàng)作的時候只能考慮到文學自身的因素,而不應過多考慮其他外在的因素,否則文學身份就不獨立。客觀而言,今天的時代已經(jīng)不是文學的時代了,文學為了挽回這種沒落的態(tài)勢,或者走暢銷書的道路,或進行商業(yè)化的操作,只能是委曲求全而已,但是,還有一條道路是關(guān)注當代的問題,為當代人提供精神營養(yǎng)。文學閱讀的最大特征在于個人性的投入和自我遐想,總是靜靜的一個人,但卻是心潮澎湃的。那種給人以酣暢淋漓的閱讀快感和精神享受的文學作品絲毫不亞于影視?!笆植会尵怼痹?jīng)是中國詩文大國的經(jīng)典意象。比較而言,電影是大眾性的和視覺性的,而文學是個人性的和思想性的,文學樣式在接受深度上和持久性都較有優(yōu)勢。文學閱讀調(diào)動的不僅是視覺,更多的是我們的情感與思想的投入,品味、把玩、涵詠是文學欣賞的主要方式。而電影更多地構(gòu)成了娛樂業(yè),將思想的投入置換成生活的投入。實際上,文學在個體閱讀中保持對人性的詩意關(guān)懷。這一點尤為難能可貴。
        在影視的巨大沖擊下,文學應該堅持自我身份的獨立性,而不應委身于影視文化和網(wǎng)絡文化之中,而應在影視文化和網(wǎng)絡文化的潮流中保持自己的獨立性,特別是像詩歌、散文。在后現(xiàn)代讀者即作者的情況下,書寫成為一種雙向書寫,這只是問題的一個方面。文學是一種心靈的交流和溝通,不是一種涂抹。將文學完全交給讀者,這對文學本身就是一種傷害。文學如果墮入平面化、膚淺化和瞬間化的怪圈,文學也就喪失了其所保持的意義。文學本來以敞開性和可想象性為最基本的方式,文學作品一旦呈現(xiàn)就成為自足的文本即原文本,而其他的改寫僅僅是一種衍生。
        在網(wǎng)絡時代,原作消失不見了,無紙寫作也使得文學作品原作無法保留。在網(wǎng)絡作品中,幾經(jīng)改寫的作品已經(jīng)面目全非,這導致了文學的虛擬化和不可捉摸。文學在網(wǎng)絡空間無盡地滑動,從無止息。文學成為網(wǎng)絡空間的幽靈和過客,再也無法呈現(xiàn)其經(jīng)典性和精神性。每個人閱讀到的只不過是某一瞬間、某一版本的文學作品而已。網(wǎng)絡文學極度膨脹,文字速生速死,成為無人過問的文字垃圾,或者成為小圈子的竊竊私語。網(wǎng)絡對文學構(gòu)成的巨大挑戰(zhàn)使得作者無法獲得自己的身份,作家身份消失了。作家身份是以印刷技術(shù)為基礎(chǔ)的,而網(wǎng)絡技術(shù)直接消解了作家身份。作家完成的作品會被不斷改寫,如果不做標注,讀者無法了解到作者是誰,而只留下了作品的文字。在我看來,作者心性的喪失,必然意味著文學精神的喪失,因為在極端情況下,一臺計算機按照編好的程序也可以完成一篇文學作品,但是這到底有什么意義呢?
        在我看來,文學身份的作家獨立性還不是最主要的,更重要的在于一個文學共同體的獨立性。作家和讀者都是文學的參與者,并且意識到文學的身份最終在于文學共同體的身份,高高在上的作家身份盡管已經(jīng)消解,但并不意味著就讓渡給了讀者,相反,我認為是讓渡給了文學本身。文學共同體的身份并不因為讀者的參與而消失,而是呈現(xiàn)動態(tài)的身份。因為任何對作品的改編在改編之后總是處于相對完整的狀態(tài),而不是一個破碎的狀態(tài)。這也表明文學身份是呈現(xiàn)完整的連續(xù)性,即完整—改編一完整一……以至無窮。對作品的書寫可以衍生多個版本,但每個版本又必須保持自我的同一性,這就是文學身份獨立性的意義。文學可以滑動,但不能滑向文學之外,無論《紅樓夢》改編多少次,曹雪芹原作的《紅樓夢》始終具有經(jīng)典的意義。而實際上,真正的文學并不在改編,而在原創(chuàng)。
        二、文學的原創(chuàng)性與人性高度
        文學身份的獨立性是文學對自我消解的精神訴求,而這種訴求必然回歸文學自身的獨特性,需要在文學內(nèi)部(民族文學)保持其獨一無二的高度和深度。在全球化時代,文學的民族文化身份受到了沖擊,但這并不意味著文學的民族獨特l生就喪失殆盡。實際上,文學一直處于個體性、民族性和人類性鏈條之中。文學身份的獨特性既有個體的獨特性也有民族的獨特性。獨特性的對立面就是復制、模仿和抄襲。作為一門藝術(shù),文學對創(chuàng)新是極為強調(diào)的。文學有好壞、高下之分。這種好壞、高下是超越歷史的,但也是歷史積淀的。如果偉大的作家喪失了對既往經(jīng)典作品的吸收,那么其所創(chuàng)作的作品也就是膚淺的和個體自我的毫無深度的表白。但是,這種對既往經(jīng)典作品的吸收不是復制、模仿和抄襲,而是一種創(chuàng)造性的融合。
        偉大的人總是站在偉大的人的肩上,這不僅對科學有效,對文學也同樣如此。個人的靈感來自于對傳統(tǒng)文化經(jīng)典的吸收和領(lǐng)會,來自于對域外優(yōu)秀資源的吸收,來自于對大自然的感悟。因此,個人靈感從來都不僅僅是個人的,而是有著民族的、世界的和自然的因素。片面強調(diào)個體性往往成為惡劣的個體性,成為對自我欲望的彰顯、對肉體的崇拜和對自我的封閉。真正的個體獨特性隱含著一個民族心靈的普遍形式甚至人類心靈的普遍形式。文學藝術(shù)在于攀登人類心靈的高峰,這不僅在于技藝的高超和精湛,更在于心靈體驗的深入和徹底。淺嘗輒止、避重就輕往往難以產(chǎn)生偉大的作品。
        文學身份的獨特性在于對心靈世界的豐富性的拓展,包括人類的想象力、情感力。文學與生活的差異在于,文學總是尋找新的可能,無論是精神空間還是社會文化空間,而生活往往在文學中尋獲自己的開放性。生活的年復一年日復一日,已經(jīng)成為沒有懸念的過程,而文學超越于生活之上并回歸生活,使得生活本身呈現(xiàn)出可能的人性空間。文學如果僅僅成為日常生活的瑣碎的記錄和鋪排,而無法展現(xiàn)更為廣闊的心靈世界和敏感度,文學就會在委身生活之中喪失對生活的提煉和對自我的完善,以致于文學成為一種通俗化和庸俗化的對生活情調(diào)的刻意表露,從而失卻了對理想、價值、意義、命運與精神的深入關(guān)切。文學的娛樂功能自然不可忽視,娛樂是人類輕松神經(jīng)的方式,但其目的并不是用以輕松神經(jīng),而是為了使人類有更平和和積極的心態(tài)投入到對文化、人類、精神的耕耘和開拓之中。文學如果喪失了區(qū)別于娛樂的對人類精神的深切關(guān)懷,那么文學也就是喪失了高度、深度和廣度,在百無聊賴中打發(fā)時間,而無法體悟生命流失所蘊含的悲劇性。
        文學的獨特性并不等同于個體性。很多時候,文學在個體性的肆意妄為中喪失了自我的獨特性,而成為個體的附庸。當今文學的“私寫作”就是如此,將隱私公開化,而后就是江郎才盡。同樣,文學的獨特性也不等同于群體性。因為,很可能的情況是,文學在群體性的潛意識中缺乏應有的理性反思和批評,而成為無需過多解釋的程式化寫作,導致文學不再有懸念和驚奇。
        現(xiàn)今的文學不再僅僅刻畫完美的人性和精神,還在于激發(fā)人類想象力和幻想力,文學不僅可以成為撫慰人的良藥,還要成為塑造完善人性的精神食糧。文學被定義為虛構(gòu)的和想象的,就在于文學承擔了人類烏托邦(理想)塑造的任務。沒有了烏托邦,文學就不復存在,而僅僅成為現(xiàn)實力量的陪襯。文學的自由、獨立、想象保證了人類對自我精神的開發(fā),對自我生命經(jīng)驗的體悟。文學身份在于尋找到文化空間中的自我角色,并進行積極的定位。
        三、中國當代文學的民族價值與文化立場
        當代文學廣泛參與到了民族的形象塑造和民族認同的歷史進程之中,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就連美國當代文學,對民族文化身份的塑造投入了巨大的關(guān)注。在中國當代文學中,民族形象塑造與民族身份認同同樣具有重要意義。
        這里面有復雜的方面,一個方面是重新改寫原有的民族認同,添加新的民族認同。主要是少數(shù)民族文學對漢民族文學的沖擊。中國歷史上,蒙古族和滿族對中國文化的塑造最強烈的兩個少數(shù)民族。這三大民族都是游牧民族,他們世界觀和價值觀與漢民族的世界觀和價值觀有所不同。這就涉及如何整合新的民族世界觀和價值觀的問題。比如《狼圖騰》的問世所引發(fā)的狼的文學和羊的文學的爭論,拉開了民族認同敘述重組的序幕。近年來,少數(shù)民族作家(如壯族、藏族等)進一步參與了中華文學的格局及重組,豐富了中華文化的內(nèi)涵,也改寫了中國的文化形象,對此應給予理論上的重視。還有一個方面是對歷史的翻案寫作,比如最近的《大秦帝國》等,在中國歷史文學經(jīng)歷了清代帝國寫作與漢唐帝國寫作后,又經(jīng)歷了新的歷史寫作,其目的在于重新述說中國歷史的豐富性,構(gòu)成中國文學文化身份的重要一支。
        文學身份的獨特性就在于文學承擔了重要的非文學難以承擔的重要價值。文學身份的民族性在今天依然重要。文學是本民族的文化精神,也是民族凝聚力的核心之一。后現(xiàn)代時代,民族國家遭遇到挑戰(zhàn),但是一個全球化的社會的基礎(chǔ)在于民族國家,而不是一個沒有民族國家的無政府的全球化。與現(xiàn)代各自相對獨立的民族國家不同,全球化時代各民族國家的相互協(xié)調(diào)合作競爭越來越明顯。文學是民族國家的文化身份之一。民族文學的獨特性在于為整個世界貢獻了該民族獨特的思想方式、情感方式和文化方式,從而彰顯了某一民族自我的身份。在全球化時代,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自覺地追求自我的身份。世界文學的到來也就在于民族文學有了他者的視角,民族文學缺乏自我的獨特性,就無法在世界文學之林中屹立。因此,在全球化和世界文學時代,文學的民族身份是極為重要的。
        對文學身份產(chǎn)生消極影響的是西方中心主義和男性中心主義,于是,非西方文學成為西方文學的陪襯,女性文學也成為男性文學的陪襯。在當代社會,文學身份的性別身份研究和民族身份研究如火如荼,這是對西方中心主義和男性中心主義的質(zhì)疑和批判。文學身份原來那種群體身份的自足性被打破,而成為一個多元的需要重新解釋和超越的身份。文學史不再是一成不變的文學史,參照于文學史,人類更加明白:文學身份的獲得絕不僅僅在于對文化經(jīng)典的繼承,而在于對偉大經(jīng)典的延展。這種延展來自于自我的批評反思,也來自于自我對文化的批判反思。女性作家和非西方作家面臨更多的壓力,也具有更豐富的人類多元文化經(jīng)驗。
        破解西方中心主義和男性中心主義在于文學共同體的多元互動性,這種互動性進一步促進了文學身份的豐富性和開放性。文學是一個變動不居的共同體,如果文學成為凝固的身份,而不是成為流動的身份,文學也就喪失了成為自我的身份,而成為霸權(quán)、權(quán)力的場所。至今,文學尋找自我的獨立仍然很難成功,在我看來,最關(guān)鍵的地方不是將這種獨立抽空,而是將自我的獨立化納入到對其他力量的對話關(guān)系之中,如果寄希望于不受外在影響的未來,“躲進小樓成一統(tǒng)”,不如從事一種積極的影響他者進而完善自我的事業(yè)。由此,文學身份的自我豐富性、獨特性和獨立性才可以獲得基本的保證。
        破解西方中心主義和男性中心主義更需要參與性和實踐性。在非文學領(lǐng)域,文學保持身份的獨立性的同時,也要強調(diào)其參與性,因為文學屬于文化共同體和社會共同體之中,而不是孤立的。在文學自身需要強調(diào)文學身份的獨特性,也即民族文學的獨特性、性別文學的獨特性。這種獨特性不僅是平面意義上的各自的差異性,而是立體的差異性,包含了歷史、文化、精神等內(nèi)涵。這種差異性不是一種二元對立的差異性,而是一種精神的互補性和互動性。二元對立的、難以融合的差異沒有價值,它只能造成各自的分離甚至仇視,是自我的他者化,而不是他者的自我化。獨特性總是在交往中保持獨特性,在包容中保持獨特性,而交往和包容的更上一級的價值準則是文學的世界性和人類性。而參與世界文學,中國文學也保持著持續(xù)的積極性。人類文學是超越于性別的歧視和沖突,而是強調(diào)對整個人類的共同命運的關(guān)注。當前文學的性別身份研究,實際上是以“‘人’為對象并為宗旨的綜合分析方法”。可以說,人類文學和世界文學是一體的。
        從人類文化史著眼,世界性和人類性是文學身份的重要維度,也是價值維度。這種世界性不是一般所說的,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而是指文學身份的世界性地位,是被承認、被認可、被接受的身份。前者的問題涉及的是事實,后者的問題涉及的是價值。偉大的作家必定是民族的,因為,迄今為止的作家都來自于民族國家或產(chǎn)生于某一民族之中,而未來的所謂“世界國家”還遠遠沒有實現(xiàn)。這在事實上決定了民族文學的世界化必然是各個民族文學之間的相互承認的世界化,而不是某一文學具有世界化同時另一文學不具有世界化。每個民族都產(chǎn)生了偉大的文學經(jīng)典,但并不是每一民族的文學經(jīng)典都被承認為世界性的文學經(jīng)典。正如前面所言,西方中心主義與男性中心主義制約了文學身份,使得文學的身份局限為西方的和男性的,非西方的和女性的被邊緣化。所以,世界性的文學身份是一種承認、認可和接受,是一種相互的欣賞。
        西方文學并不承認東方文學的進步,不僅在于西方中心主義,也在于西方文學自身的確發(fā)展完善,東方文學在學習西方文學的時候還未獲得更加獨特性的文化表達。這不能責怪西方自身的世界觀和文學觀,因為西方只是民族文學的一部分,而任何民族文學都有將自我文學普遍化的傾向,對其他非本民族的文學樣式難以產(chǎn)生欣賞。但問題在于,東方不僅東方主義化,被西方認為是低人一等,同時也可能西方主義化,自認為西方文學只是一廂情愿,真正的文學經(jīng)典還在東方。那么,解決文學身份的世界性恐怕不僅僅在于文學自身的問題,更是文學觀念的問題。如果文學觀念無法更新完善,那么,文學身份只能在差異性中走向差異性,甚至敵視和沖突,而永遠無法真正地相互欣賞、學習和提高。
        四、國際文學秩序反思與中國文學身份拓展
        談到文學身份,中國當代文學在國際文學秩序中的地位問題不容忽視,而中國當代文學在國際文學秩序中的地位問題,其繞不開的話題就是諾貝爾文學獎的問題。
        諾貝爾文學獎有四個主要功能,一是表彰和獎勵功能,對已有的文學家給予崇高的表彰,當然諾貝爾文學獎絕非寄希望于以后的創(chuàng)作,毋寧是將作家創(chuàng)作巔峰展示出來。二是引導性的政治功能,有部分作家的獲獎是由于對抗爭的強調(diào),比如頒發(fā)給北歐、東歐國家或者居于西方的亞非拉裔作家。這一點爭議比較大。三是承認功能,頒發(fā)諾貝爾獎給某國作家,在一定程度上是對一國文學的承認。比如第一次頒發(fā)給美國作家劉易斯的時候就是如此,對這樣一個崛起的國家給予了文學上的承認。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該國文學已經(jīng)成為世界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這種獲獎也隨著國家的發(fā)展而出現(xiàn)。四是文學思潮表征功能。百年諾貝爾文學獎本身就是百年文學思潮的表現(xiàn),比如最近10多年來,后殖民文學、移散文學作家頻頻獲獎。
        盡管諾貝爾文學獎本身是出于私人(諾貝爾本人),但其影響是世界性的。一百多年來,中國作家無一人獲得諾貝爾文學獎,這引起了國人的非議。根據(jù)諾貝爾文學獎的四個功能,我認為中國作家沒有獲獎的原因相應是,一是中國世界級作家離世,二是諾獎本身的西方中心主義傾向,三是中國綜合文化實力還未被世界所認可,四是中國作家整體上沒有參與世界性的文學思潮,而上述四個原因的共同點在于,諾獎的西方性質(zhì)。然而問題是,中國人無法正確看待一個西方化的文學獎,參與與不參與都導致了難以解決的悖論。世界化的過程只能通過修改民族化而世界化。參與西方所制定的世界規(guī)則已經(jīng)是歷史的選擇,經(jīng)濟如此、科技如此、政治如此,文化藝術(shù)也是如此。關(guān)鍵的問題不是參與了就成為陪襯,而是用自己的實力和能力修改這種片面性。一百年的歷史發(fā)展,中國文學的心態(tài)也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并且西方文學規(guī)則也發(fā)生了不同程度的變化。在此意義上,文學身份問題進一步顯示其重要性,即一個民族文學的時代必然走向一個世界文學和人類文學的時代。
        這一世界文學和人類文學的時代不是由西方制定的,而是由多個民族制定的。如果文學身份僅僅成為民族性的,并且某一民族占據(jù)世界性,那么整個世界文學和人類文學也就無法實現(xiàn),世界和人類的重大問題即使被關(guān)注也可能只是民族性的關(guān)注,因為它褫奪了其他民族關(guān)注的可能和權(quán)利。中國文學不能自絕于世界,而世界文學恰恰是在中國文學不斷創(chuàng)造性地參與中才得以完善和實現(xiàn)的。中國文學創(chuàng)新必然是一種文學身份的重新組合和深入拓展,而這種組合和拓展也必將是世界性的和人類性的。五、文學身份與中國當代文學創(chuàng)新
        文學身份與文學創(chuàng)新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在當代,文學創(chuàng)新是指參與世界文學生態(tài)的營建。文學作為語言的藝術(shù)能夠出入古今,既有深邃的思想魅力,又有高超的語言技藝,使得人類語言臻達完善。文學正是人類充分展示其才能的空間。但這個空間是基于個體空間和民族空間的,而不可能一下成為世界空間。在今天文學空間交錯并置的時候,文學身份也出現(xiàn)了跨文化的混雜性,但混雜性也必須有其文化源頭。文學創(chuàng)作必然是一種身份的表征。
        今天的文學創(chuàng)新不僅僅在于完成自我身份的獨特陛,還在于對世界性和人類性的關(guān)懷。在承認話語(理想狀態(tài))的基礎(chǔ)上,進一步深入開展對世界人類命運的關(guān)注。民族文學的相互欣賞是一方面,但民族文學不能僅僅是顧影自憐,如果他種民族文學無法在我們的民族文學中看到超越所有民族文學之上的價值,那么相互的承認也就成為相互差異性的承認,而不是價值性的承認。今天移散文學和異邦文學的發(fā)展正在于文學已經(jīng)突破了民族文學領(lǐng)域而走向了世界文學的領(lǐng)域。文學創(chuàng)新的身份性也就是作家的
        文化精神的人類性和文化經(jīng)驗的世界性。
        中國文學創(chuàng)新的基礎(chǔ)在于文學身份意識的拓展和深化。包括中國文學創(chuàng)新在內(nèi)的各民族文學創(chuàng)新的目標是走向一個人類性和世界性的境界,但過程依然在于對中華民族文化傳統(tǒng)的深厚體驗、對世界各民族文學的吸收,并通過個體性的深刻體驗(性別、生命、精神、信仰等)進行文學的書寫和個體的文化表達(創(chuàng)造性)。沒有一種程式化的世界性書寫,世界性書寫的方式只能通過歷史的他者(中華傳統(tǒng))、空間的他者(西方和異邦)、自然的他者(大自然與人類社會)和心靈的他者(自我意識)。今天的中國文學不能僅僅關(guān)注給誰看,還應關(guān)注給哪個時間的人看,哪種層次的人看,哪種空間的人看。中國文學不能僅僅盯住中國、市場、影視、獎項等,而應關(guān)注四個方面——繼承傳統(tǒng)的歷史責任、吸收世界營養(yǎng)以成世界化的當代責任、刻寫人類社會和自然精神的大我意識和對自我內(nèi)在世界的拓展和超越。文學在這種時空交融的本體論中,才能超越對一人一事一地一物的觀照,
        而呈現(xiàn)出文學應有的獨立性、創(chuàng)造性和超越性。
        中國文學面臨的創(chuàng)新瓶頸不僅在于西方中心主義所設置的二元獨立思維模式和文學等級觀念,還在于中國文學自身已經(jīng)將這些內(nèi)化到自我的肌體當中,更在于中國文學本身欠缺充分的超越民族文學身份之上的世界文學身份和人類文學身份意識,而只有破除了這些瓶頸,一個嶄新的中國文學生態(tài)才會蓬勃而出。
        注釋:
        [1]如王潤華《文化屬性與文化認同:詮釋世界華文文學的新模式》,載《深圳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06年第2期;王寧《流散文學與文化身份認同》,載《社會科學》2006年第11期;包兆會《“中國文學與文化認同”國際學術(shù)研討會綜述》,載《文學評論》2007年第1期;等。
        [2]如歐陽友權(quán)《手機短信的文學身份與文體審美》,載《江海學刊》201 1年第4期。
        [3]如姚峰《阿契貝的后殖民思想與非洲文學身份的重構(gòu)》,載《外國文學研究》2011年第3期。
        [4]如蘇忱《中西方女性文學身份建構(gòu)的比較研究》,載《江淮論壇》2007年第1期。
        [5]如李麗華、朱志娟《追尋與超越:華美女性文學身份政治的訴求與純粹藝術(shù)的探尋》,載《海南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2期。
        [6]如王雪《從文學身份視角論20世紀學者散文經(jīng)典》,載《沈陽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5期。
        [7]昌切《民族身份認同的焦慮與漢語文學訴求的悖論》,載《文學評論》2000年第1期。
        [8]肖鷹《九十年代中國文學:全球化與自我認同》,載《文學評論》2000年第2期。
        [9]劉俐俐《90年代中國文學:自我認同的尷尬與出路》,載《甘肅社會科學》2001年第1期。
        [10]周憲《文學與認同》,載《文學評論》2006年第6期。
        [11]賈劍秋《論轉(zhuǎn)型時期文學身份及批評姿態(tài)的轉(zhuǎn)變》,載《當代文壇》,2005年第3期。
        [12]風靡全球的《哈利·波特》系列圖書已經(jīng)累積銷售3億2500萬冊,2007年7月《哈利·波特》完結(jié)篇首印1200萬冊。這明顯說明文學有其自身的魅力。
        [13]羅蘭·巴特區(qū)分了兩種文本,一是可讀的,一是可寫的,可寫文本是指可以被讀者不斷地寫入意義而具有了更多的豐富性、開放性和多意性,這進一步消解了作者權(quán)威(作者死了)。參閱羅蘭·巴特著《S/Z》,屠友祥譯,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0年版。
        [14]參閱歐陽友權(quán)等著《網(wǎng)絡文學論綱》(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3年版)、《網(wǎng)絡文學本體論》(北京:中國文聯(lián)出版社,2004年版)等。
        [15]在第三世界,民族文學依然具有重大的社會文化功能。參閱(斯洛文尼亞)阿列西·艾爾雅維奇《當代生活與藝術(shù)之死:第二、第三和第一世界》(載《學術(shù)月刊》,2006年第3期)。當然,我也不認為第一世界文學的民族性就完全消失,毋寧說民族文學通過全球化而將民族性世界化了。
        [16]參閱姚建斌《烏托邦文學論綱》,載《文藝理論與批評》,2004年第2期;孟二冬《中國文學中的“烏托邦”理想》,載《北京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05年第1期。
        [17]參閱江寧康著《美國當代文學與美利堅民族認同》,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
        [18]參閱羅小東著《古典文學與傳統(tǒng)文化精神》,北京:文化藝術(shù)出版社,2001年版;凌宇編《現(xiàn)代文學與民族文化的重構(gòu)》,長沙:湖南師范大學出版社,2002年版。
        [19]參閱曾小逸主編《走向世界文學:中國現(xiàn)代作家與外國文學》,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85年版;殷國明《文化情結(jié):世界文學與中國文學》,載《上海文學》,1991年第1 1期;王列生《世界文學格局中的中國文學選擇》,載《文學評論》,1995年第4期;欒棟《世界文學格局中的中國文學》,載《中國文化研究》,2002年第4期。但世界文學不等于外國文學,世界文學是所有參與世界文學的各民族文學的融合和總和。
        [20]喬以鋼《性別:文學研究的一個有效范疇》,載《文史哲》,2007年第2期。
        [21]裴長洪主編《美國人文社會科學現(xiàn)狀與發(fā)展》,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1年版,第85頁。
        [22]任一鳴、瞿世鏡著《英語后殖民文學研究》,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3年版;王寧《流散文學與文化身份認同》,載《社會科學》,2006年第11期。
        [23]據(jù)老舍兒子舒乙透露,1968年諾獎評委投票老舍位列第一,但得知老舍先生已去世,才頒給了川端康成,未能實現(xiàn)中國作家獲獎的突破。其后,諾獎評委之一的馬悅?cè)粚ι驈奈馁澷p有加,曾大力翻譯沈從文的作品,但1988年沈從文的離世,使其獲獎成為泡影。
        [24]盡管諾貝爾受人爭議,但其評選還是有其合理性的一面的,尤其在20世紀后期表現(xiàn)了其評選的多元化態(tài)勢。參閱蔡毅著《渴盼輝煌諾貝爾文學獎與當代中國文學發(fā)展方向》,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0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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